手才碰到门把,耳边骤然响起徐锦绣的声音……那张尖酸刻薄,鄙夷嫌弃的脸似乎就在眼前,沈和仿佛触电一般,指尖倏然蜷缩。踉跄着后退几步。见状,那少年不知何时起了身,捞了一个新的酒瓶过来,递到沈和面前。“小姐姐,你想好选、”话音未尽,包厢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逆着光,一抹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少年微微蹙眉,眯了眼想看清来人。无奈光线昏暗,努力了几次也看不清究竟是谁。
正当她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顾言慎却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办完你的事赶紧走,这里不适合你。”不适合她?也对,有他在的地方,怎么会适合她呢?沈和颤了颤水灵灵的眼眸,唇瓣因破损而染了一抹殷红。可她真的很想问问顾言慎,刚才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在自己张口的同时背过了身。刚才的一切如梦似幻,眼前的这个,还是以前那个不待见自己的顾言慎。沈和垂落在身侧的五指悄然捏紧了衣线,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眼看她连站都站不住,于棠眼疾手快地架住沈和,连搀带扶,将她带进了医馆。次日。顾言慎一大早去了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忽听有人在里面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声“阿慎”。他脚步一僵,下意识抬头。休息室的门半掩着,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顾言慎有过一瞬间的晃神,却又很快否决了。不,不会是她。沈和从不来公司,更不会这样喊他的名字……顾言慎凝了凝神,关上门的同时,淡声命令,“出来。”
她起身,准备离开,江放不死心,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别走,瑶瑶,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的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说分手,是在闹脾气对不对?我们都要结婚了!你不要这样对我!”江放把她搂的很紧,若是以往,她会觉得很开心,很欢喜。可是现在,她只觉得窒息。“放开我江放!”周围人纷纷朝他们看来,她想推开他,可是却使不上力气。直到顾野出现,“江先生,请放开她。”
几天不见,江放很想念她。宁瑶没有太大的反应,语气浅淡。“坐吧,喝什么?我请客?”“瑶瑶,我们”“叫我宁瑶吧。”宁瑶打断他的话,“我们毕竟已经分手了,叫瑶瑶太亲切了,不好。”江放心中一痛,“你说分手就分手吗?宁瑶,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响就逃婚?”“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宁瑶眨了眨眼睛,“我送你的结婚礼物,你不喜欢吗?你不是喜欢林夏吗?既然喜欢,就直接结婚,不好吗?”
全都是江放打来的。还有许多微信,她一条条的翻看。最早的,是凌晨五点。瑶瑶,马上就能把你娶回家了,很激动,睡不着,你呢?我好想你,想马上看见你。瑶瑶,七年前在学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的新娘,只会是你。瑶瑶,我到了礼堂了,是你最爱的那个教堂,你呢?出发了吗?你在哪?为什么还没来,婚礼已经快要开始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婚纱给林夏,为什么要逃婚?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她让护士给她拍了个被人打的昏迷不醒的照片,然后发送给了江放。“江总,我快要死了,我只想见你最后一面。”收到照片的时候,江放正要上飞机。看见留言,他眉头一皱,给助理打去电话。“林夏怎么会在医院?”“江总,听说公司的人都说她是小三,看不惯她,就合伙把她打了一顿,硬生生的打到了医院。”想到了刚才那个电话,林夏好像是说,救她?眼看着快到上飞机的时间,江放还是决定不去医院。
江放总是来医院,因为长的帅,有钱,还是宁医生的男朋友,所有人几乎都认识他了。“你怎么才来呀?”“什么意思?”江放不明白,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江医生走了呀,一大早就走了。”大脑“轰”的一声,江放差点没站稳。“去哪?”“你不知道吗?宁医生出国进修了,要三年后才回来!”男人的眼尾氤氲出一片薄红,双拳握紧,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妈,今天的婚礼取消,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要去找瑶瑶。”他要走,林夏和江母同时拉住他。“怎么能取消?”江母咬咬牙,下定决心道:“这样,你就娶了她吧。”“什么?”江放震惊,“我怎么可能娶别人?我喜欢的人是宁瑶!”“你也喜欢你的秘书不是吗?我去你们公司好几次,看你们两个在公司暧昧不清!既然如此,就干脆娶了她算了,我们江家的面子最重要啊!”
“你想让我坐牢还是去死?”那天,同他对视的周佳楠,眼中是说不出的受伤。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笼罩了顾时明。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声开口:“这栋房子是给你准备的,你可在这里一直住到死,过几天,我会安排特助过来给你过户。”阮冬南听到这话不可置信:“阿淮,你不要我了吗?”她没给顾时明回答的机会,她弯弯嘴角:“你什么时候要过我呢?你让我住在这里,可你从来没有和我同床共枕,阿淮,你真的爱我吗?牵着我的手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
听到这回答,顾时明闭了闭眼睛,又问:“那你知道你不是老阮总的亲生女儿?”阮冬南一怔,望着顾时明面无表情的脸,咬着牙回答:“是,我知道。”“那你怎么……”顾时明把未说完话的话吞了回去。“我怎么能利用你从周佳楠手里抢公司是吗?”阮冬南笑了。“阿淮,你还记得万禾在警局说的话吗?我不甘心啊,都是情人的女儿,凭什么她周佳楠就能得到父母的爱,就能得到所有,而我只能和我妈住在筒子楼里?”
阮冬南还不知道周佳楠死了的事。顾时明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满脑子都还是宋时廷的话。“你以为你的阮冬南纯善无害,可她最不无辜!”下午,宋时廷把阮冬南联系记者爆料的照片甩在顾时明面前。“你知不知道,她间接害死了姜南的妈妈?”阮冬南伸手在顾时明眼前挥了挥:“阿淮,你怎么了?”对上她担忧的眼神,顾时明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冬南,我问你……”
宋时廷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公事公办道。“顾先生,请您检查文件是否有遗漏。”顾时明根本没心思检查这些文件,他抬眼看向宋时廷。“她什么时候立的遗嘱?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话,宋时廷几乎按耐不住情绪。“现在你知道问为什么了,从前你干什么去了?”宋时廷强迫自己深呼吸,尽量平静道:“你和阮冬南,处心积虑想要她爸爸留给她的公司,可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她从来都没意义,她早就决定要送给你了!”
“帮我找他,找顾时明,我想见他……”那时,周佳楠眼底还是清明的。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痛得人事不省了。“妈妈,我好痛,妈妈,救救我……”她一声又一声喊着妈妈,肝肠寸断,痛彻心扉。在场的护士、医生无不动容。“我……可以让我和她道个别吗?”顾时明脱口而出。他知道,如果这句话不说他一定会抱憾终身。医生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周佳楠被送到太平间。
整整三个小时后,他都没有等来周佳楠。打了好几个电话全是无人接听。顾时明油然而生一种被戏耍的薄怒,他咬牙:“周佳楠,你竟然敢骗我。”看着显示无法接通而自动挂断的手机通话,顾时明冷笑。“你以为躲就能躲得过去吗?”收起手机,他打开车门,坐到主驾驶。下一秒,劳斯劳斯如离弦之箭。养和医院。电梯的数字在不断上升。21层,周佳楠病房所在的楼层到了,电梯门应声打开。
房间的布置几乎都一样,可顾玄祁一进去,还是没忍住看了一圈。安宁坐在椅子上,喝了杯热茶,这才感觉好了些。本想着骗顾玄祁一番,没想到她的小腹还真痛了起来。顾玄祁道:“郎中很快就到,你再忍忍。”安宁乖巧地点头。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敲响。郎中的身上裹挟着凉气,匆匆走了进来,在顾玄祁的注视下为安宁把了脉。安宁淡定地喝着茶,心想这诊脉最多也就诊出她身子亏虚。
顾玄祁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宁看,仿佛将她每一寸的肌肤都看了个遍,她的汗毛竖起,默默祈祷能平安度过今夜。顾玄祁问:“你们是何时来住的?”安茹压根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在一旁积极地回应道:“就是去侯府的前一天夜里,我们刚好路过这家客栈,所以……”安宁掐着手心,指甲嵌入皮肉,带来阵阵的刺痛。“大哥问这些做什么?”顾玄祁的唇角突然微微掀起,带着两分凉薄的笑意。
老头年纪虽大,眼神却锐利得很,他盯着安宁露出的面额看了片刻,突然呵笑一声。顾玄祁见状,眸光闪烁,问:“怎么?”安宁的心跳得极快,几乎要到她的嗓子眼处,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老头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悠悠道:“这红疹生的蹊跷,我想同这姑娘单独一聊,还请大人回避片刻。”顾玄祁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随后,老头直接道:“姑娘,你的大哥很担心你,你却用胭脂点了红疹在脸上,费了这样一番功夫见到我,你为何要这样做?”
安宁喝了两大口,刚要放下杯子,顾玄祁竟然就这样吃完了,起身后走到了安宁的背后。“吃慢些。”……她的手一抖,杯子毫不意外地倒了,茶水泼在了桌上,安宁慌忙地抬手撩起面纱,将另一端挂在耳上,这才将杯子扶了起来。顾玄祁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视线缓缓扫过那一截露出的雪白脖颈。犹如察觉到异常的猎豹,异常敏锐。安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强装镇定地解释:“大哥突然开口讲话,我被吓到了。”
她慢慢板起了脸,当着安宁的面询问顾玄祁:“你平日里是不是总冷着个脸,把tຊ你的宁儿妹妹吓到了?”顾玄祁莫名其妙被冤枉,也不开口辩解,脸看起来更臭了。安宁:“不……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怕麻烦大哥,毕竟大哥平日里事务繁忙……”“他这几日要真忙,早就离府了,宁儿你放心,若是你大哥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姨母就是。”顾玄祁看着胳膊肘果断向外拐的林夫人,呵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只是这安宁怎么看性子都很软和,要是知道这些丫鬟这么说她,只怕要偷偷哭鼻子了。顾玄祁说完后,略略抬手,厚重的木板划破了空气,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人的腰臀部。顿时,前院里响起了三个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安宁抿了抿唇,她无权干涉顾玄祁的行为,此时此刻再一次深切意识到了眼前男人的权力。他能呼风唤雨,若是暴露了身份,她又会被怎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