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锦不想软弱,不想痛心,不想哭。可这一刻,眼泪控制不住,酸涩的情绪控制不住,即便她不再爱他,可他们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有爱情,也还有亲情,纵然恨他,可这样的亲情,这十几年的牵绊和相处,也不是说断就立马能断的。她想着他已经得到了一切,应该会放过她了。可她还是把他想的太善良了。他对她,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商月点头:“好,你去吧,我把这篮子草莓拿去洗洗,一会儿等何叔到了,我们一起吃。”傅时锦嗯了一声,起身去找农庄负责人。酒庄负责人和农庄负责人不是一个人,收银台上摆了好几个名片牌,上面有酒庄负责人的电话,也有农庄负责人的电话。傅时锦打了农庄负责人的电话,谈了买草莓的事项,因为傅时锦订的多,农庄负责人就亲自过来了。是一个年纪和何叔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正巧想起你,路过了就来看看。”怎么算得上是路过呢?那家豌豆黄的店铺开在城北,而将军府在京城偏南。萧厌白是故意绕路过去买了这份吃食又来了将军府。云姒梨也明白,但人总是留在过去就会止步不前,她已经踏上新的征途了,不会再回头。门外传来拐敲击地面的声音。云姒梨回头一望是祖母正在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她起身绕过萧厌白,走向祖母。“太子殿下,我这孙女冥顽不灵,让您白费了心思,还请见谅。”
云姒梨正小心翼翼的打扫着祠堂。这间小小的祠堂她不允许下人进入,清洁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姒梨,孤知道昨日是你故意的,别生气了好吗?”萧厌白的手中还提着民间的豌豆黄,那是云姒梨从前最喜欢吃的小吃。可是他不知道,云姒梨自从父兄去世之后,就再也不吃这样的东西了。那东西是儿时爹爹买来哄云姒梨开心的,她只觉得爹爹一路记挂着自己,就觉得幸福。“太子殿下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云姒梨就像霜打的茄子,吓的不敢说话。那是萧厌白第一次给她讲那些大道理,她也是从那之后变的懂事了起来。她心里从那时起就清楚,君臣有别。只是多年的情谊和习惯让她有些不自知,好在现在她认清了。云姒梨起身间不经意的自嘲一笑:“臣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太子殿下很在乎我的事情吗?”这就是她要得到的答案,她要逼着萧厌白亲口说出来。
于是早早便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宫了。林渊见她离开就跟了上来,萧厌白身为使臣代表当然脱不开身。“太子殿下,微臣这就退下了。”林渊临行前还恭恭敬敬的向萧厌白行礼,意思很明确,就是在挑衅和嘲讽。太子又如何?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会事事顺心。秋天的尾巴已经过了,马上又是一年冬。夜晚的空气中掺杂着北风冰冷的味道,轻轻一吹,云姒梨的酒就醒了一大半。她不禁打了两个寒战:“林公子是想让我难堪?”
两人互相拘礼,场面有些尴尬。云姒梨只想快点逃离,可林渊步步紧逼。“听说你和太子退婚了?真的假的。”林渊不合时宜的提起了这件事,可这件事无人不知,他提起分明就是故意的。云岁哇不由得快走了几步:“真的。”对方还想问些什么,可云姒梨就这样越走越快,林渊也只好摇摇头作罢。宫宴上,众大臣落座后,纷纷看着外臣觐见。云姒梨右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是萧厌白的位置。
圣上的目光转而望向云姒梨。“回圣上,臣女身为云家唯一的后裔,想为后代讨个免死金牌,留其一条性命,不至于绝后。”她跪在大殿中央,腰间父亲的佩剑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来越沉重。云姒梨久久没得到回复,或许是圣上在考虑。她又不禁回想从前,父亲一步步将一个普通的宅邸打造成了如今的将军府。然后和兄长一夜之间全都离开了云姒梨。那一夜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得知消息时,她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也没有心痛的剧烈,只是觉得时间漫长。
“这个社会是残酷的,因为你的到来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你懂吗?这些年你爸虽然掌管着知音娱记,而知音娱记也越做越大,但其实他作为总裁,却从来没管过什么事,所以哪怕是他们其中那些人有人谋私利,你爸都是不知情的。”“他的原则一概是表明上能看过去就行了,毕竟知音娱记未来是要交给你的。他们本来也以为你过来只是玩玩而已,但是谁知道你去公司第一天就拔掉了那根刺,你知道刺头之所以是刺头,是因为他身后还有更大的种刺人。”
曾经的信任和爱意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事到如今,他还在想着把责任推给别人。明明背叛的人是他,从来没爱过自己的人也是他,事事欺骗的也是他,如今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是情有可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楚知也语气冰冷,“你落到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别人。”裴祈安心中懊悔不已,如果能早点知道楚知也是知音娱记的千金小姐身份,他绝对不会那样对待她!然而此时此刻,他深刻地意识到为时已晚。
老伯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一瞬了然,有些尴尬笑了笑:“原来小楚交了新男朋友啊,怪老伯眼拙,没看出来,刚刚老伯所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啊。”话落,傅齐寒带着楚知也在外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侧目看了看躲在角落里的裴祈安。此时的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双眼也凹陷了下去不少,看起来很低迷。当他看到楚知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戴上了口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朝着楚知也走来。
思绪收回,楚父淡淡道:“老婆,这件事咱们就不用再提了。”楚父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李婷明知道这番话会让傅齐寒不开心,还是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无非就是告诉他,你不喜欢楚琳琳可以,但是你也不能对楚知也有非分之想,因为她们从小到大都是将你当成亲叔叔。傅齐寒垂下眸,转动了下手腕上的表带,旋即清冷的声线从他喉咙里迸出来:“楚夫人不要搞错了,首先我不是她们的亲叔叔,其次,我比楚知也才年长七岁,就算有些什么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者”
“毕竟姐姐为了裴祈安可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放弃了自己的身份,跑到下流世界里去给别人当保姆。明知道那渣男出轨还一次次选择原谅他,这样不果断的女人我们楚家也从未有过。”她默了一瞬,又继续道:“小叔这么多年没谈恋爱到底是因为没合适的还是单纯不想结婚,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呢?”恰好,父母回了席上。楚琳琳敛下了失落的眸,她本想借着问这个问题,能够了解到傅齐寒的真正想法,也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无可能。
楚知也那天以后多了一个妹妹,是后妈和前夫的孩子。那天妹妹多了一个爸爸,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自己爸爸的爱都被分走了很多很多。再也没有人会爱自己了。收回思绪,她神色淡淡,走回了房间。……三个小时后,夜色悄然降临,楚家餐厅。佣人们将饭菜端上餐桌,楚琳琳一幅被宠爱的模样,楚知也定定坐在那里,楚父往她饭碗里夹了一筷牛肉:“知也啊,知音公司本来就是你妈留给你的产业,如今也算正式交接到了你手里,接下来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楚知也知道自己的后妈向来是个笑面虎,她表面上看上去很随和,但实际上确是憋着使坏。自己这么多年在她手上可没少吃亏,但自己这次回来了,肯定也不会让她继续欺负自己了。她没理她,打算径直绕过的时候,后妈就热情招呼上来了:“琳琳,你姐都出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回了家,就不要说这些事了。”她挽过楚知也的手臂,叠着笑道:“知也,妈吩咐了阿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鲈鱼,你爸等会就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原来还是在害怕被人察觉。原来还是在担心她对他怀有非分之想。江清霂嘴角咧开一丝惨笑,闭上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可抄袭的不是我,是覃芷啊,你把底稿给她,那我就再也洗刷不掉抄袭的污点!我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阿芷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故意的,你替她背一次黑锅又如何?一开始我要你学画画,不过是为了找点兴趣爱好分散注意力,你不用那么较真。反正我会养你一辈子,你余生都不用为生计担心。”
而涉事主人公,正好是今天举办画展的江清霂和覃芷。看着手机上热心群众做出来的调色盘,两幅画从画面内容到构图色彩,可以说的上是一模一样。很快,#新人画家江清霂疑似抄袭#的话题就登顶热搜,引起广泛热议。几个朋友围在她身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怎么可能是清霂抄袭啊?这画上的校服就是我们高中的,他们眼瞎吗?”“就是就是,这个女孩就是清霂本人啊,我们都能作证!”“分明是这个覃芷抄袭,她抄袭还有脸了。”
江清霂睡得不深,很快就被这动静惊醒了过来。男人衣领处传来的熟悉的古龙香水,让她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小叔?他怎么会突然冲进来吻她。她浑身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傅斯樾哑着嗓子,混杂着灼热的呼吸声,“阿芷……”那一刻,她浑身一僵。而那扑面而来的酒气,更是让她明白了此刻的处境。小叔这是,喝醉酒把自己认成覃芷了。就这一下失神,傅斯樾双手渐渐往下。她整个人明显慌乱起来,一边按住那只在她腰间作乱的手,一边想要推开他,语气里满是焦急。
江清霂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替覃芷喝下了无数杯酒的傅斯樾,默默喝着手上的果汁。几个女孩笑着走过来,不小心把红酒泼到了她身上,连连道歉。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准备自己去卫生间清洗一番。临走前,她把手机和包包递到了傅斯樾手上。十分钟后,等她再回来时,却看见他皱着眉望向她,语气怪怪的。“你姑姑刚刚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空,我说你在忙,她就说晚点再拨过来。”听见姑姑两个字,江清霂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随后,她联系了房产公司,把江家老宅挂了牌子。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打开一看,是覃芷发来的十几张照片,和一条消息。“清霂,我和你小叔要去夏威夷玩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要听话哦。”都不用点开,江清霂就知道照片上是她傅斯樾秀恩爱的照片。毕竟自从两个人公开关系以后,每次约会,覃芷都会发一堆这样的照片。从前她看见这些照片会难受到失眠,哭得双眼红肿。
尾音被关门的重响盖住。江清霂的心也随之一震,只觉得眼睛里涩涩的。以前,傅斯樾从来不会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的。他知道她失去家人后很害怕独处,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哪怕学业、工作再忙,都会赶回来陪她用餐,就连出国也总是即去即回,就是怕她胃口不好,落下什么毛病。十几年来,从无例外。可从她第一次告白后,一切都变了。他开始主动和她保持距离,不停加班出差避开和她见面,也不再给她准备任何惊喜礼物,收回了对她的所有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