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慧和苏清妤各自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辆马车,苏元恺骑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侯府。马车刚在侯府二门处停下,就见管家苏忠慌里慌张地上前。“大少爷,两位小姐,侯爷让你们马上去松鹤堂。”苏清妤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苏忠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宜慧,解释道:“今日侯爷上朝的时候,被御史台弹劾了,说苏家小姐和徐家少爷玷污佛门净地,行苟且之事。”“皇上斥责了侯爷和徐阁老,让他们二位回府好好教养后辈。”
苏清妤此时正捧着热茶,盘膝坐在床上。听珍珠这么说,嘴角泛起浅笑,“珍珠,你小时候翻过窗户么?”珍珠不明所以,就见自家小姐已经下地了,还推开了禅房的后窗子。翡翠吓得惊呼,“小姐,这……这可使不得。”谁家侯府小姐翻窗户啊,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翡翠向来稳重,吓得脸都要白了。倒是珍珠,比翡翠要兴奋的多。说道:“这窗子又不高,我小时候还爬树呢。”说着,便也跟着翻了出去。
百日后,就是苏清妤要嫁到沈家的日子。苏清妤手里的筷子忽然滑落到桌上,碰撞到青瓷碗边,发出叮当的声音。前世两个月之后,西北甘陕两省地动,天山雪崩,整个西北民不聊生。顾若云当时掌管着苏家的产业,靠着发国难财赚了盆满钵满,还背刺了林家一刀,致使林家最后伤筋动骨。苏清妤现在想起当时京城乃至整个北直隶的惨状,仍然心有余悸。“正月里,不要在甘陕两省境内。”苏清妤低声说道。
“严三爷好。”打了招呼,苏清妤又转头看向慈恩大师,“大师,我想给沈三爷做场头七法事,您可有时间?”慈恩大师要落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严三爷。见严三爷微微颔首,慈恩大师才说道:“有时间,我先让人去准备,你替贫僧下这一局吧。”苏清妤接替慈恩大师,在严三爷对面坐下。仔细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忽然觉得似曾相识。暖玉的围棋子入手温润,她下意识地把黑子落到了记忆里的位置。
老夫人想都没想,就说道:“去吧,沈老夫人知道你这么尽心,也会高兴的。”苏清妤低垂着眸子没说话,前世她不信鬼神,最后发现人也能变成恶鬼。重生一世,她做事只凭本心。给沈三爷守孝,也不过是做她这个身份该做的事,至于沈家知不知道,她并不在意。苏元恺听苏清妤要去护国寺,心思一动,开口说道。“祖母,不如让表妹跟着一起去散散心,我早上去看过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回到碧水阁之后,苏清妤先问了琥珀,那串七宝珠串是不是她送出去的。琥珀赌咒发誓,说她真不清楚。苏清妤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便没再多问,而是把珠串递给了翡翠,让她抽空送去梵金楼,重新换个绳子穿好,这条红绳有些地方已经磨损的快要裂开了。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苏清妤还在抄经,翡翠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说今儿中午小辈都去她那用饭。”苏清妤挑了挑眉,“程如锦也去么?”
程如锦一进来,就冲着珍珠和翡翠说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跟表姐说。”两个丫头自然不肯,尤其是翡翠,不光没出去的意思,还又凑近了两步。生怕程如锦忽然下黑手,伤了自家小姐。苏清妤示意珍珠和翡翠出去,她要看看程如锦想干什么。如果她预料的不错,程如锦这个孩子应该已经没了。她又仔细看了程如锦的面色,苍白如纸,透着明显的病气。可今日在沈家并未听说她小产的事,难道她没告诉别人?
还有十天,沈三爷衣冠冢就要下葬了,沈家应该会在这之前来接程如锦。她要让她从云端跌入地狱。珍珠很快就抓了药回来,枕头也从库房寻了一个名贵好看的。主仆两人亲自动手,把药粉塞进了枕头里。都弄好之后,苏清妤让珍珠把枕头送回库房,又交代月桃想办法跟顾若云提起。果然没过两天,顾若云就去库房要走了枕头。又过了三天,沈家派了小轿来接程如锦入府。没有聘礼,没有嫁妆,没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仪式。
下一刻,就听啪的一声。沈昭一巴掌打在了程如锦的脸上。“你还敢跟我说进沈家的门?沈家怎么会要你这种满嘴谎话,卑劣下贱的女人。”身为沈家的长房继承人,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程如锦今日才发现,沈昭狠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程如锦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一个踉跄,如果不是丫鬟及时扶住,她可能已经摔倒在地上了。但是她顾不得自己,甚至不敢跟沈昭生气。
“就是京郊的那个山洞里,我摔晕了,你想起来了么?”苏清妤脑子猛然惊醒,前世四年前外祖母来京郊的庄子上养病,她带着程如锦过去探望。那个庄子的后面就是西山脚下,她们两个经常去那附近捉迷藏玩儿。那日她无意中走到一个废弃的陷阱边,见边上的草有被压倒的痕迹,就好奇地趴在陷阱边上往里面看去,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她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害怕,一门心思想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珍珠转身就要跟那些人理论,被苏清妤拉住了。这种事,越描越黑。她伸手夺过沈昭手里的珠串,冷声说道:“这可不是程如锦的,沈大少爷说话之前最好去查清楚。你的女人偷我的东西,你可好,直接上手抢了。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对沈昭的反应,苏清妤也未多想,以为是他见程如锦戴过,所以就把这珠串当成了程如锦的。拿过珠串,苏清妤仔细放到楠木盒子里,又递给了翡翠。沈昭却依旧不依不饶,挡住了苏清妤的退路,“这不可能,这珠串是如锦自小就戴着的,我四年前就见过。如锦说的没错,你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陈铮当机立断,上书天子,判了程家全家流放。苏承邺因为此次功绩,调到了宣府负责管理军粮,不出一年又调回了京。他能替顾若云母女求情,也是因为他在程家一事的大功。苏清妤隐约记得程家出事半年之后,顾若云进的府,那半年她应该是去生孩子了。按照苏承邺的说法,那个妾室莫语是在福建怀上的孩子,又在宣府生的,时间上正好和顾若云这边一致。她又想起月桃说的,苏承邺像是有什么把柄在顾若云手里捏着。难道是当年福建的事还有什么内情?
“不是。”叶荞摇摇头,“这套拳法是一个朋友教给我的,你们想练拳吗?”“想,姐姐可以教我们吗?”叶家康小心翼翼的问:做为男孩子的他也有一个武侠梦,可惜他爸并没有跟别的叶家人一样习武,他们想学也没地方学。“我可以教你们叶家拳。”叶荞心想他们是叶家人,学习叶家拳是应该的,而元气拳,是她前世花重金换来的,并不想教给钱大寒的孩子,除非哪天他们得到了自己的认可。“真的吗?”叶家康惊喜的问。
“叶荞,你那边还有特产吗?”“我那边还有野猪腊肉、腊野兔子、腊野鸡、腊肠、干泥鳅和冬笋,陆大哥想要什么?”“你是去山里打猎了?”陆向北听说她有各种野味做成的腊味,不禁问道。“连云山是个大宝库,当然不能辜负了。”叶荞笑着说。“野猪也是你自己打的?”陆向北皱着眉头问。“陆大哥放心,我从小习武,打只野猪的能力还是有的。”叶荞自信的说。“野猪是群居动物,很危险的。”陆向北提醒说。
“谢谢。”叶荞道过谢后就快步进了巷子。“妹子,这肉怎么卖?”叶荞的背篓还没有摆好,篓子里的肉就吸引了几个眼尖的人。也是,这个时候物资还很贫乏,粮食、布匹、肉类等都是紧俏物资,就是黑市也很少有肉类,叶荞那一篓子肉的吸引力就相当大了。“野猪肉,不要票,一块五一斤。”叶荞笑眯眯的回答,“冬笋六毛,冬笋炒肉,最是美味,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妹子说得对,给我两块肉,再称两斤冬笋。”叶荞的报价很实在,也没有人还价,最先问价的那位老太太爽快的说。
仍然是红薯米饭,只不过大米比较多,红薯米不到三分之一,煮好饭,把柴火燃尽后的红碳夹到旁边的破坛子里,盖上盖子,等火熄了之后,就能形成木碳。煮好饭,叶荞跟中午一样带着那锅饭进了空间,中午的野鸭冬笋汤和麻辣鳝片都剩了不少,她只炒了个萝卜菜。吃过饭后,她围着木屋走了几圈就去收割水稻了,割了两亩水稻,恢复了精神力后,去储藏室拿了个大苹果啃了,再去书房看了一个小时的书,直到眼皮都打架了才去洗漱休息。
“你现在不是分家单过了吗?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叶木实在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没有按时寄钱回去他负有失察之责。以前他领了工资就一股脑的交给了钱大寒,他以为她会按自己的吩咐按时给母亲和女儿寄去生活费,没想到她阳奉阴违,只寄了几个月就停了给母亲和女儿的供养,不仅如此,还扣留了他母亲写给他的信,直到他回老家奔丧才知道她们祖孙两个在乡下过得如此的艰难,他的母亲更是对他失望至极,直到临死都没有原谅他。
“我不是在努力赚吗?你明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要塞两个累赘过来是什么意思?是怕我能完成学业让你家的娘娘不高兴?”叶荞也火了,他让她带叶家齐进山事小,还要她带着一个大男人进山,他的脑子被驴踢了吧?“一个半大的小子,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累赘了?”“不是累赘,他们自己去就行了,去连云山的路摆在那里,他们干嘛要跟着我?”叶荞反问道。“他们不是没有挖过冬笋吗?跟着你只是想让你教教他们怎么寻找笋子而已,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回圣上,臣女身为云家唯一的后裔,想为后代讨个免死金牌,留其一条性命,不至于绝后。”她跪在大殿中央,腰间父亲的佩剑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来越沉重。云姒梨久久没得到回复,或许是圣上在考虑。她又不禁回想从前,父亲一步步将一个普通的宅邸打造成了如今的将军府。然后和兄长一夜之间全都离开了云姒梨。那一夜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得知消息时,她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也没有心痛的剧烈,只是觉得时间漫长。
萧厌白一向听父皇的话,从来没有藐视宫规。只有那天突发奇想就想远走高飞,只要有云姒梨在,他去哪里都安心。后来啊,他被禁足一个月。云姒梨就日日去东宫陪伴着他。两人当即约定好,下辈子不再投身帝王家,只做平民百姓,两人相依一生。他不禁笑笑,就算真的有下一世,云姒梨应该也不愿意再遇到他了吧。“云爱卿在边疆奋战功不可没,自然当赏。”圣上巡视了一眼就见萧厌白恍惚的眼神,便开口稍加提点了一下。
他顺着云姒梨的眼神看向城门外,了却了儿时的心愿。曾经他极想和云姒梨看一次城外林间的日出,可他贵为太子,不能轻易出京。这么多年了,云姒梨还记得,他胸膛一暖,转头却对上云姒梨冰冷的眸子。“殿下与我之间,从此云泥异路,保重。”云姒梨迎着缓缓上升的明日,原来放下他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萧厌白不知不觉之间就红了眼,别人只能在他眼中看到初升的太阳。“姒梨,孤知道,你只想孤独有你一人,可身为太子,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