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溟不愧是海城第一名门霍家的大少爷,霍家唯一的继承人,年仅二十二岁,便已有如此狠厉的眼神,吓得司母一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不敢再言语。司家在海城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二流豪门,和作为第一名门的霍家天差地别。是因为这三年萧溟的刻意亲近,和霍氏集团的有意扶持,司家才勉勉强强跻身了一流豪门。但跻身一流末尾又如何,司家和霍家之间,始终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也是楚云卿为什么暗恋萧溟十年,都不敢迈出那一步的根本原因。
司母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掩饰般的扯出一抹笑:“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没过来。”萧溟没再问,司曦光赶紧挽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南予,我们进去吧。”他压下心里那股异样,牵着司曦光走进公馆。霍家的大少爷订婚,整个港城的名流几乎都到场了。场面恢弘盛大,奢靡至极。不断的有人上前给萧溟道贺。“男才女貌,佳偶天成,真是恭喜!”“多谢。”萧溟的回复并不走心。宴会一开始,他便有些不自觉的走神,仿佛在想什么其他的事。
“暖暖,参加完你姐姐的订婚典礼后,你就去国外读书吧。”楚云卿静静地看着母亲,看的司母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但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激动,只是问:“您是怕我破坏司曦光的订婚,所以宁愿把我送走吗?”司母看着她平静的双眼,莫名从里面看到了深深的哀伤。但又一想到从小体弱多病的大女儿,她狠下心来,“你留在国内,难道想毁了曦光的幸福吗?”楚云卿这₱₥次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道:“好,我答应您。”
她颤抖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眸色很冷,“我喜欢的人是曦光,你觉得你身为她的亲生妹妹,对我说这些话合适吗?”心里一股剧痛袭来,楚云卿眼里最后的希望破碎,仿佛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萧溟……我努力过了。这一年,真的努力过了。楚云卿眼里的光尽数熄灭,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萧溟,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不再喜欢你,从今往后,也再也不会出现你的面前。”
她这时候才想通,司曦光从小到大日日生活在司母的保护下,所以司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守在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身边。司母一直知道,然后狠心的选择了成全司曦光,而牺牲自己。楚云卿被震惊的退后了两步,泪水夺眶而出。排山倒海般的绝望向她袭来,半晌,她才怔怔的问:“你真的是我妈妈吗?”司母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仍然道:“那件事,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提了,妈妈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找个好的归宿,你不要再打扰曦光和南予了。”
“这由不得你!”看着自己母亲冷硬的眼神,楚云卿心里一阵死寂,为什么明明都是她的女儿,她却可以这么偏心?楚云卿眼泪夺眶而出,终于忍不住,转身跑了出去。她跑了很久,直到右脚踝因为跑得太快扭到,一阵刺心的疼痛传来。楚云卿狼狈的蹲在地上,远远地看到有个人影走过来。是萧溟。两人已经几天没见面了,想到那天那个吻,她心里一阵颤抖,刚想朝他走过去,却又因为脚上的疼痛寸步难行。
如今她有心想要弥补,可他的身边早已经有了未婚妻,那些事情该是未婚妻的职责。那人会比她做的更好,爱的更专一。姜晚吟终于捂着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再费劲了,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或许是太过绝望,她的精神终于耗到了极限。精神终于耗到了极限。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于此同时,江边大道。林樾舟失神的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可祁砚临出现不到半年,她就全然忘了当时的誓言,爱上了祁砚临。他花粉严重过敏快要死的时候,她却为了陪祁砚临挂断了她的电话。最后还为祁砚临找借口,说祁砚临只是想跟他开个小玩笑。商场发生爆炸时,她也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己奔向离爆炸点更远的祁砚临,才因为愧疚照顾了他半个月。当时她说“谨川,真的对不起,我当时先救砚临是有原因的,等这段时间过来,我会全部跟你解释清楚的……”在他出国的那天,她又打来电话说要跟他解释,可后来他的同事告诉他,她那天根本就没有回来,一直在照顾祁砚临。
吃完饭后,陆姨又贴心的跟他们上了一壶热茶,陪他们聊了几句,这才亲自送他们出了门。因为刚吃了晚饭,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江边往家走。一路上,行人三五成群,热闹不已,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要吃糖葫芦吗?”温晗熙指了指一边商贩手中稻草棍上颜色鲜红的糖葫芦。他却摇摇头。“不爱吃甜的。”她也没再多坚持,继续朝前面走着。可这是半空中突然亮起了烟花,一簇挨着一簇绽放,照亮了半个天空。
林樾舟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几个水果给了值班的护士。“你们几个分一分,一会儿等换班的护士来了就回去好好休息。”“谢谢顾主任。”护士笑眯眯的接过水果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他又转头和温晗熙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工作。而看着林樾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温晗熙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拎起桌子上的水果走了出去。上了车后她直接吩咐司机。“去姜家。”姜家大门外,温晗熙降下车窗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姜晚吟,笑意不达眼底。
她笑笑,又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尝尝这个,饭店说是今天从江里捞上来的。”林樾舟点点头。“你也吃啊,我可以自己来的。”一顿饭吃的尽兴,最后温晗熙亲自送他回家。因为离顾家不远,两人是散着步走回去的。一路上,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不由的说起了从前的趣事。只是这些趣事里再也没有姜晚吟的身影。温晗熙也认真听着,时不时接上两句话。夜渐深。两人还没到顾家,就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站在大门口。
“淮修!”“淮修。”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就看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车里走了出来,接过林樾舟手上的包。不用于对姜晚吟时的冷落,林樾舟在看见这个女人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瑾禾姐,你怎么来了?”温晗熙摸了摸他的头,眼含笑意。“你不是说想吃桥头饭店的红烧肉吗?我前天预约好了,想着今天带你去尝尝。”
“可我发现,我明知道你是司曦光的妹妹,明知道你对我有别的心思,可我看见你委屈难过的时候,总是止不住的会被你影响情绪。所以我在看见你没有舞伴的时候,替你找了舞伴;在看见你可怜兮兮的被雨淋的彻底的时候,给了你几颗奶糖,企图安慰你。”“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可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所以我才下意识的对你疏远,又刻意的对你冷漠。后来我在知道当年的小太阳是你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带给我的是直觉上的亲近感。是我哪怕认错了你,也下意识的想要向你靠近。”
他的小太阳,三年不见,已然成长的很好。萧溟灼灼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让楚云卿以及李法务都有些如坐针毡。但奈何她们二人,没有一个敢叫萧溟离开的,毕竟霍氏集团是他的地盘,他想在这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于是无奈之下,二人只好硬着头皮聊工作,但聊着聊着,两人便都忘记了萧溟的存在。像是有些相见恨晚似的,楚云卿和李法务竟然在专业上格外的合拍。两人聊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在协议上圈点出了好几个可以更改的地方,随后两人又花了大量的时间探讨究竟该如何去改进更正,等到全新的协议修改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但如今萧溟却是觉得,楚云卿的容貌从一开始便不是司曦光可以相比的。司曦光素来体弱,她的身材没有楚云卿高挑,骨相皮相都没有楚云卿优越,还因为常年生病,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以前的楚云卿,在司母的勒令下,不得抢司曦光的风头,以免她伤心,对病情不利。但司曦光的病本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除了加强锻炼,并没有别的灵丹妙药,所以也不知道司母这些年怕楚云卿耽误她哪门子病情。
只是在翻开文件夹看见上面霍氏集团四个大字后,楚云卿的眼角有些抽搐。她最近是撞邪了吗?海城分明这么大,她分明已经极力的规避了司家和霍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照楚云卿了解到的消息,程氏集团和霍氏集团除了一些基础的商业往来,应该完全没有联系才对,否则楚云卿也不会选择加入程氏集团。可如今怎么会有一ℨℌ项合同是需要法务部亲自派人去霍氏集团对接的?楚云卿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楚云卿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状似无意的问道:“昨天我离开的时候,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层来了,程总经常来公司视察吗?”“程总是个很好的领导,不忙的时候经常会下来调动我们的工作情绪的,包括有时候布置什么工作任务的时候,他也会亲自到场,没有什么架子。不过昨天倒是挺奇怪的,霍氏集团的霍总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平常没有见霍总来过。”得知萧溟不怎么出现在程氏集团的消息,楚云卿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楚云卿人生中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本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没想到萧溟一口便答应了,“当然可以。”于是这样,楚云卿便日复一日的在萧溟的病房里陪了他整整一个月。过往的记忆纷至而来,躺在床上的楚云卿竟就这么睡了过去。再度醒来之时,已经天光大亮了。楚云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吓了一大跳,她昨天晚上怎么就这样睡过去了?甚至她连拖鞋都还没来得及脱。楚云卿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方琦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这是什么?”“哈,”姜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这是助听器啊!”“说起来,你不知道歆姐左耳失聪吧?那次在医院,你打她耳光的时候那么用力,歆姐被耳鸣和头晕折磨了近一个月。”“你次次伤害歆姐,还敢说你爱歆姐,不要脸的究竟是谁!”傅浩宸还想还嘴,但邓玉婕不想再听这些无意义地争执了。“够了!”她咬着唇,祈求地看向姜毅,“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不管你们谁说的是事实,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不能也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一个,我活在现在!我只想要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你选择了顾灵儿,放弃了她不是么?事到如今你来干什么?”傅浩宸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我爱玉婕!”“那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设局,逼我和玉婕分开了,如果不是你,玉婕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会拥有我的孩子!我们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至于顾灵儿,她已经在为她的过错赎罪,再也不会妨碍我和玉婕。”“顾灵儿”这个名字一出,邓玉婕的脑海里闪过一张模糊的脸,她努力地想看清,却逐渐看到了另一张脸,和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邓玉婕歪了歪头:“你认识我?你是谁啊?”傅浩宸看着她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失忆了?我是傅浩宸!是你最爱的人!你别这样惩罚我......”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邓玉婕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起了电话。姜毅的声音传来:“活动快结束了,你记得来呀。”邓玉婕才发现自己太过专注画画差点过了跟姜毅约好的时间。“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邓玉婕撕下画纸的一角,飞快写了串数字递给那个莫名其妙阴沉了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