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他整个人都是蒙的,低声说着:“这是我的猫,我不想……让别人照顾它。”苏韵冉诧异地又看了他一眼,手下迅速地将生牛肉煎熟,又切成一小条,放进猫盆里。这会,小白立即欢快地扑了上去,总算是饱餐了一顿。苏韵冉放下心来,抬头看程斯珈时候,却见他出神地望着小白,眼里是浓郁地化不开的悲伤。似乎是察觉到她在望着自己,程斯珈很快将眼底的情绪又给遮住了。“行了,你帮了我,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和你换。”
好似这一刻,只有猛烈的发泄才能唤回他的神智。才能让他知道,苏韵冉真的已经离开他了,而且是苏韵冉甩了他,不要他了。这个念头在沉寂了整整一个月后,终于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将他击破了。可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极致的空虚。徐江言见什么东西,都成了苏韵冉的模样。看天,云成了她。看地,地上的蚂蚁也画成了她。什么都是她,哪哪都是她,叫人心烦意乱。徐江言只能撑着心底的那点倔强,每天告诉自己,不准去找她,他没有那么贱。
徐江言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他有多久没见过苏韵冉了?一个月?半年?还是整整一年了。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当初自己分手分得洒脱,转身就走,下了楼就后悔了。可还强逼着自己开车离开,连头都没有再回过。甚至一路开快车回了家,他沉着一张脸,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洗漱上床睡觉。当一切归于平静,徐江言躺在床上始终辗转难眠。他情不自禁摸出手机,调开与苏韵冉的微信聊天界面。
徐江言瞳孔涣散地盯着苏韵冉的脸。脸还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个人。怎么就不爱了?徐江言死死地攥着苏韵冉的手腕,几近要将她捏进骨子里似的。“苏韵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来,大有苏韵冉不说个清楚,便绝不放手的样子。苏韵冉僵着身体,手腕传来的阵痛让她忍不住脸色一白。看着徐江言这副样子,她没有丝毫犹豫,对上徐江言的眼,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的手指。
“苏韵冉,告诉我。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做?是分手,还是跟我回去?”徐江言深呼吸一声,罕见地退了一步。“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和别的女人来往了。”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承诺。可这承诺,苏韵冉已经听腻了。和徐江言在一起的这七年,她无数次对自己说,只要徐江言愿意收心,她没什么不能原谅的。可徐江言真的太理所当然了。他把她对他的爱当成拳头里的石头,肆无忌惮地用她的爱来砸她的心。
他习惯于对所有看得上的女人释放好感,而基于他的权势和出色的外貌,也基本上没有女人逃得了他的追求。陶奚奚受不了这一切,也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被嫉妒裹挟的女人。所以她逃跑了。在国外,她听说徐江言找了一个女朋友,叫做苏韵冉。整整七年,苏韵冉这个名字都和徐江言牢牢绑在一起,她以为徐江言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忠诚。可现在看来,徐江言还是没变。哪怕一个女人能不求名分地跟了他七年,徐江言也能转身和她牵扯在一起。
他扫了一眼,最上面的资料正写着苏韵冉的名字。“你动她东西干什么?苏韵冉不喜欢人碰她的资料。”徐江言皱了皱眉,直接脱口而出。却见特助面上露出一丝意外,她迟疑地回道:“总裁,可这办公室得清出来给新的特助用啊。衾姐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了,剩下的她说了,都是不要的,随我们处理。”徐江言的心猛地一跳。心中闪过一些不好的预感,却消失得极快,叫他怎么也抓不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了?”
他笑得真的很开心。就像曾对她那样真心。苏韵冉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红着眼,她小声说道:“再见了。”这句再见,是对她自己的十五年说的。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她的十五年虽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可一路走来,她不想说后悔。只是,再也不见了,徐江言。……吧台边,徐江言正笑着和陶奚奚说话,突地被人轻拍了一下。“嘿,这是一位女士叫我给你的。”徐江言转过头,便见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外套问:“您是徐江言先生没错吧。”
紧接着,大屏便出现了徐江言的脸。他给大家做了总结发言,最后再次恭喜了这事。负责人也大胆地怂恿着:“总裁,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发个红包,真实地鼓励一下我们。”“就是啊,我建议拉个群,大家凭手速一起来抢!”苏韵冉也情不自禁笑了下。徐江言自是不会介意这些,低头发出了好几个大红包。“喏,我可是发了好几个的,要是没抢到,可不能说我发少了。”他将手机屏幕正对着电脑摄像头,手指上下滑动,向大家证明他真的发了红包。
贺嘉言已经无力再和她们争辩了。他闭上通红的双眼,看着系统面板上最后七天的倒计时。他去哪,她们就跟去哪?很可惜,他最后要去的地方。阮新月和云白,怕是永远都找不到了。出租车最后还是开回了位于半山腰的别墅。贺嘉言一言未发,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再理会她们。回去后,许是觉得亏欠,阮新月和云白默契地推掉了所有工作,留在家里照顾他。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准备,送来无数奢侈品珠宝礼物,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他挂断了电话,瘫倒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日落了。属于贺嘉言的人生,也彻底落幕了。接下来几天,行业内各个机构陆陆续续发布声明,宣布解除和贺嘉言工作室的合作。一夜之间,原本风头无两、蒸蒸日上的业内第一工作室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多年心血一朝毁于一旦,贺嘉言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却也只能认下。他四处奔走,找了很多关系才终于解决了项目问题。为了不拖累员工,他宣布解散了工作室,然后用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赔偿了大家。
“宴辞哥,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是你的那副作品。”这些天为了决赛,贺嘉言近乎通宵达旦,呕心沥血,好在辛苦最后还是得到了回报。听到这个结果,他正打算松口气,就听见思思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了下去。“但这副作品现在出了点问题,主办方查到两幅一模一样的,怀疑有一个人是在抄袭,一份署名是你,另一份署名是霍云晨。因为你的粉丝很多,所以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贺嘉言皱起眉头,根本没想到霍云晨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可如今贺嘉言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所以没什么表情,他拂开了他的手,语气淡淡的。“不要打扰我开车。”准点赶到工作室之后,贺嘉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叫了跟他最久的思思进来,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思思,你跟了我三年了吧?我打算把工作室全权交由你管理。”听见这话,思思眼底浮现出震惊。这间工作室是贺嘉言一手创立的,所有员工也是他亲手招进来的,这些年逐渐发展壮大,可谓是他的心血之作。
那时候,两个人一夜成名,要什么有什么,一个买了庄园,一个买下城堡,都说要接他过去住在一起,为了这事吵个不停。最后贺嘉言实在没办法,只好提议买下了现在这栋别墅,三个人一起住。这条狗就是乔迁那天来到这个家的,两人抱回了一条狗,是他最喜欢的金毛,笑着说要和他一起养到老。现在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而阮新月和云白的注意力都在霍云晨身上,他必须要给小狗安排一个新的去处,才能放心。
二十年前,他因为一场意外被系统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身份是孤儿院的一个孤儿。系统让他攻略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他,才能成功返回原有世界。最后,他选定了和他同个孤儿院的两个女生,阮新月和云白。一开始,他的确是为了攻略接近她们,可后来,三个人同病相怜,相依为命,他动了真心,便竭尽所能的对她们好。孤儿院虐待小孩,每天只给一顿饭,他就把自己的饭省下来分给她们俩,靠喝水充饥;
“云淑。”陶云眠顿住脚步,下意识回过了头。身后,顾沂风捧着一束花,站在白炽灯下。灯光将他挺拔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深情款款站在那里:“云淑,生日快乐,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你嫁给我这几年,我竟然除了给你过过第一个生日,便再也没有给你过了。”原来,他都记得啊。可为什么记得,那个时候却不愿意做,不就是不在意不关心吗?陶云眠闭上眼,有些不耐烦:“现在,你不是我的丈夫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无需再对我做任何事情。”
她尴尬地笑了笑,回了一句:“没什么,我瞎问的。”可是回了房,没人看到她的时候,陶云眠却忍不住,胸腔之中就像是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一下下割着她的心头肉一样。她讲所有的心血,都奉献给了这两个男人,这个小家庭。哪怕是四五年,顾沂风都不陪着她回一趟娘家,她最多也只是抱怨几声。可是那天,她躺在被窝里,身侧的男人早已熟睡,发出深重的呼吸声。而陶云眠背对着他,默默流了一夜的泪。
“你也下班了?”顾修京点头:“是啊。”他说着又主动邀约:“一起回家吧。”陶云眠也没有异议。两人于是并肩而行,一起往军医院家属楼的方向走去。沿着郁郁葱葱的街道,两人自然而然开始交谈起来。“不知道我舅舅和王院士交流得怎么样了?”陶云眠求顾修京帮忙的当晚,他便给自己的舅舅打去了电话。舅舅欣然同意,要了王院士的联系方式,和他直接沟通,现在还不知道沟通得怎么样,所以才会问陶云眠。
“云淑,云淑!”陶云眠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王院士,什么事这么激动?”王院士激动得声音都像是在颤抖:“顾医生的舅舅,从美国给我打了越洋电话过来,他说想要为我们的脑肿瘤研究出一份力,他说,到时候一些资料可以传真给我们。”陶云眠听到,也激动不已。她的手指狠狠捏住衣角:“太好了,王院士,有这些材料,我们已经能很快突破技术难关。”“不过……”王院士说到一半,语气又显得很犹豫,“现在咱们依旧面临的难题依旧很大。”
“爸爸,我好难过,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小霖了。”顾沂风轻轻叹了一声气,将贺霖搂在怀里。想到贺霖之前对陶云眠和洛清清的两幅态度,他也理解了陶云眠为什么对亲儿子这样冷漠。顾沂风对贺霖说:“不是,妈妈只是因为之前,小霖太喜欢洛老师所以吃醋了。”贺霖愧疚地低下头,连忙找补:“其实我也很喜欢妈妈的。”顾沂风思忖片刻:“小霖,我们父子俩伤害了妈妈,所以我们要弥补她。”贺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抬起小脑袋:“要怎样弥补?”
陶云眠想要出门去菜市场里买点菜回来做饭。她穿好衣服,提好挎包便准备出门。原以为自己说了那番话,顾沂风应该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不成想,两人一直等在她的家门口。陶云眠一愣,心平气和发问:“怎么还在这里?”顾沂风这才开口回答:“孩子想你了。”贺霖眼巴巴地看着陶云眠,小嘴撅起来,眼眶也湿润了。他轻轻喊了一声:“妈妈。”陶云眠的心里,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她开口应了一声:“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