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走得时候,连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些。赵祈安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颤抖着双手给她把裹胸和白锦衣原封不动穿上,谁成想,打结打错了,还以为她不会发现的。倒是叫她慌了神。谢辞回到自己的厢房后,背脊紧紧贴着门,因为走得太急,慢慢平复紧促的呼吸。还好还好,他什么都没瞧见。也是,如若赵祈安知晓她女扮男装,怕是要直接跳脚,指着她鼻子质问:“谢辞,你竟敢骗我!”
他轻笑:“比如,你嚷嚷着热,要我给你更衣...”谢辞心一沉,那一刻,她就连遗书的内容都想好了。赵祈安本来想着逗她玩,没想到她那么不经逗,小脸一下煞白,眼尾都泛红了。他改口解释:“然后你自己解开了里衣……”谢辞脸色顿时苍白无比。
可对现在的谢辞来说,还是不够。赵祈安拿了帕子蘸水准备她擦身子解热,而她已经难耐地伸手去解自己的白锦衣。等他想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剥下白锦衣,是白色的裹胸,里面的盈盈一握刺得他眼底发烫。还未等他回过神,谢辞一把把裹胸扯掉了,一对雪白的兔子跃入眼帘。他喉间一紧,方寸间叫他乱了呼吸,连着手上的帕子都抖落到地上了。谢辞真的是个女儿家!赵祈安顾不上其他,捡起地上的外衫给她披上。
房间里熏香也叫他浑身燥热了起来。当滚烫的吻落在喉间时,无法抑制的刺激在四肢百骸里流窜,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回吻着,将她的气息悉数吸入胸膛。“谢辞,你可愿意?”谢辞眼前一片迷蒙,听不见他的话,什么都顾不上了,胡乱地点着头。罗衫半解的玉肌裸露,极尽克制的啃咬下留下几处青红。罢了罢了,他才不要谢辞如此痛苦,她醒后怨他也好,骂他也罢,一切都她好了以后再说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窗外的花香交织在一起,除去刚刚让人略微尴尬的物件,这也倒是一个不错的休息场所。她接过那杯甘茶,一饮而尽,灯会玩得欢正口渴。一杯接一杯,到第三杯,她才觉得解渴。赵祈安见她喝得爽利,等她喝完才开口问。“谢辞,你妹妹和你长得真的很像吗?”她愣了一会,“很像,所以殿下就别好奇她了,其实看她和看我一样。”“那我就更好奇了,你若是和你妹妹站在一起岂不是像照镜子般,该多有意思!”
怎么回事,今日前有谢家表姐将谢辞认成谢清儿,后有老鸨将她喊作娘子。谢辞扶在栏杆上看着表演,一位醉酒汉凑了上去。“小娘子,你长得可真带劲。”说着,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赵祈安眼色一沉,正要上去教训。她却右手一提,将那人的手直接扭脱臼了。他心中一惊,他可从未听说谢辞有练过武。难道眼前之人并非谢辞?那他究竟是谁?!
……军区大院,幼儿园门口。顾沂风看着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孩子,脸上的阴霾丝毫没有消散。贺霖高兴地喊着“爸爸”,冲过来扑进他的怀里。顾沂风也一把将贺霖抱了起来,想说什么,喉咙有些涩,又没说。还是贺霖自言自语:“我想吃妈妈做的糖醋排骨了,爸爸,今天让妈妈给我烧排骨吃好不好?”
也好,早些走也好。……当天下午,陶云眠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趟婚姻登记处。她对窗口询问:“同志,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我8月10日申请的强制离婚书,通过了吗?”工作人员看了她的证件,在登记簿里翻找过后,很快告诉了她答案。“已经通过了!离婚档案已经送往部队了,明天就会由军区政委亲手交到贺旅长手上。”“好的,谢谢。”这一刻,她心里长久以来的大石终于落了定。随后她又去了通讯所,向父母告知了自己要提前去沪市的事。
病床上脸色还煞白的贺霖,当即尖着嗓子喊:“不可能!绝对不是洛老师的蛋糕,肯定是妈妈给我吃的饭有毒!”陶云眠一瞬僵住,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贺霖就这么喜欢洛清清……为了维护洛清清,他竟然恨不得把病因归到她这个亲妈身上。寒意从她的脚底蔓延心口。贺霖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便是昨天晚上他糟蹋了她的心意,今早看见他生病,陶云眠忙上忙下,依旧心急得很。可贺霖却一次又一次用行动化作刀,狠狠刺在了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
谁知刚打开,贺霖看了一眼,当即瘪嘴:“妈妈的蛋糕没有洛姨买的好看!我不喜欢!”说着,他手一推。啪嗒一声!陶云眠精心制作的蛋糕,就这么重重掉在了地上!如同她此刻的心,落个稀碎。
前方的王院士看见她出来,松了口气,却还心有余悸。“云淑,你没事就好,东西没了可以再研究,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陶云眠擦擦脸上的灰,却是摇头:“不,资料比我重要。”王院士无奈看她,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哦对了,刚刚贺旅长也来了,我告诉他你去抢救资料了,只不过……”王院士话到嘴边又打住。陶云眠一愣,顾沂风也跟来了?不等她多问,转过头已经看到了顾沂风。此刻,他正搀扶着一名中年妇人从饭店走过来,而他身旁,是亦步亦趋的洛清清。
她苦涩低头,踏步进了屋。身后手打着绷带的顾沂风却也跟了进来。哐当一声门合上。顾沂风面色严肃看向她:“陶云眠,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陶云眠继续整理手上的行李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紧接着,顾沂风单手夺过她手里的行李包,沉声问:“你之前是不是跟孩子说了,离婚不离婚这种胡话?”心口倏然一怔。陶云眠看着被他丢在一旁的行李包,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这便是默认了。顾沂风拧起眉头,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把大人之间的事在孩子面前乱说,你还有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自觉?”
哪家大人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哪家公子顽劣闯了塌天大祸,又是哪家小姐名动京城,引得世家纷纷求娶。谢辞只是喝着茶也不说话,听到有趣的事也就跟着笑笑。那位秦副师突然提起宫内的事,当然是件喜事。“等下月初八东宫就热闹了,我们也好去喝点喜酒解解乏!”“是啊,到时候咱们一定喝个畅快!”谢辞正提着茶壶给各位同僚补着杯中茶水,听到此处,她的手一抖,有些烫的茶水浇到了乌瑞寒的手上。
这是第三次了,谢辞干脆住在听雨轩得了!小太监看到自己主子动怒,赶紧上前来劝:“许是谢少师怕宋小姐刚入宫不习惯吧,多多关心也是应该的...”小太监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虚得很。谢少师也太没分寸了,她举荐了宋婉宁当太子妃,自己却跑得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娘娘给他选的娘子呢!也难怪自己主子生气,他这个半个男人都有点忍不了了!赵祈安的唇线紧绷,在房内来回踱步了两圈,抬手让小太监去准备了一壶青山玉露和几道菜。
赵祈安走后,乌瑞寒才松了口气。他真想进去好好说道说道谢辞,明明昨日答应的好好的。还好太子殿下大度。待谢辞吃饱喝足后,乌瑞寒提着盒子进去了。没好气地把食盒重重放在桌上。谢辞吓一跳:“这什么?”“太子送的糕点。”“他什么时候来的?”“就在...宋小姐替你擦嘴角的时候。”乌瑞寒说着还朝宋婉宁看了一眼。宋婉宁低下头,想起谢辞现在是男子,确实多有不妥。
“清儿?”谢辞想都没想抬头应声,“嗯?”谢辞在别人面前可以伪装,她也擅长伪装,但是一遇到最亲近的人她装不了一点。她看着呆愣住的宋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瞒不了你一点...”谢辞将这一年多埋藏心底的秘密讲与宋婉宁听,说到伤心处两人都流下泪。原来这短短一年,两人都遭遇了如此之多。久违的闺房小话说了一下午,谢辞用了晚膳才走的。听雨轩门口,谢辞拉着宋婉宁的手依依不舍,临走前还抱了抱她。
那时姜阁老还在世,谢家祖父与姜阁老是世家好友。宋婉宁天真烂漫,谢清儿古灵精怪,姜家和谢家后院常留下她们银铃般的少女欢笑声。可自从姜阁老过世,宋婉宁被接回宋家后,她们就鲜少走动了。她的那个继母给她立了许多规矩,稍有不顺心,就罚她。谢清儿气不过,去宋家找宋夫人理论,最后还是宋婉宁遭了罪。再后来,她的哥哥遭了变故,她和宋婉宁就此断了联系。如今她们已经一年多未曾见面了。
做他的太子妃也真是命苦,白天在前朝处理政务,晚上还得侍寝。谢辞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自在的赵祈安。想得美!自己就算是男人,就算是断袖,也不能做此等赔本买卖。皇后娘娘动作倒是快,让人去了趟江州宋家,把宋婉宁接到了宫中。翊坤宫。“小女宋婉宁给皇后娘娘请安!”眼前的宋婉宁举止优雅,容貌出落得清丽可人,藕粉色的衣裙更衬托得人温婉大方。
所以他们一行人还暂时滞留在小镇上。虽然她和傅时辰被大雪掩埋,所幸援救及时,两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小姑见她刚醒,便叮嘱了几句,留下保温桶里的粥就掩上了门。她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加上漫天的大雪,气压也越来越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闷。沉闷什么呢?她想起雪崩时,那人奋不顾身的扑向自己。又在自己昏迷时,将滑雪服拉开,紧紧把自己拥在怀中取暖。
那一晚,两人都没有怎么睡好。以至于林鸢然一开门,就看到了两对熊猫眼。“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小姑摆了摆手。“没事,昨晚拉着他陪我看了一部鬼片。”她没再说什么,背着自己要滑雪的工具就上了去雪场的雪地车。漫天的冰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林鸢然一身粉色的滑雪服,带着黑色的护目镜,手持雪杖。从坡顶一跃而下,利落的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最后稳稳的落在雪地上。
可男人却死死的拽住,任由她怎么挣脱也摆脱不掉。“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林鸢然永远是那副得体的模样,衬衣的纽扣永远会扣到最上面。可他忘了,在嫁给他之前,她也是个独立的人,也有自己的穿衣自由。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他也没这个资格来管她。林鸢然冷冷看着他,眼里有一丝不悦。“松手。”“傅时辰,你现在没这个资格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