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心协力,往山上走去。南雪的弹弓的确很好,她三两下便击倒大门口看守的两个保镖,悄无声息。洛冉冉指挥一队人趁其不备从侧方包抄。傅知风和南雪则是带人从大门进入。很快,警报声响起,几人与冲过来的保镖厮打起来。这里其实已经荒废很久了,根本没有什么医疗设施,就连医生也只是做做样子偶尔过来几次。整座建筑都十分古老,杂草布满院子。沈家把黎尘囚禁在这个精神病院,就是因为前期调查过他的身世,故意刺激他。
看这架势,洛冉冉顿感不妙。可这些保镖跟机器人一样,问什么都闭口不谈,只会鞠躬问好,其余什么都问不出来。一连几天,黎尘都没来上学,他再次失联了。这几天洛冉冉总是心不在焉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奇怪的是,沈泽出院后,沈家没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再次归为平静。越是平静,洛冉冉越是不安。可她什么都打探不到,洛冉冉明白这应该是黎尘有意向她封锁消息。只要他想,洛冉冉便得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别为了这些小事儿皱眉。”黎尘抬手为她抚平眉头。“小事儿???大哥啊大哥,你真是我大哥,你把人手指断了,现在沈家发了疯一样四处调查,你跟我讲这小事儿?”少年点点头,“嗯,当然。一个沈家而已,怕什么?早晚是我的手下败将。”洛冉冉无奈的鼓掌,感觉这人下一秒就要说:「天凉了,该让沈家破产了」这种经典语录。行吧,看样子黎尘底气十足,应该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那个沈泽的确是个人渣,背后祸害了不少女孩儿,受害者碍于他的身份也都只好忍气吞声。
“醒了?”此时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洛冉冉被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靠在门框边的黎尘。少年碎发微卷有些凌乱,身着一件米白色复古衬衫,下身是黑色西裤。这身打扮俨然一副吸血鬼王子的模样,优雅中带着从容不迫,有几分慵懒的美。氛围感直接拉满。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帅惨了!想到刚才梦里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洛冉冉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你是在气我不接电话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没接到你的电话,都是我的错,但你……你别哭了好不好?今天有些事情耽误了,没听到你的电话,下次不会了。你……你别哭啊……我后来又给你打了很多次,但你都没接……我……对不起……”当洛冉冉抬起头,看到男生一脸认真又慌乱的表情时,忍不住破涕为笑。洛冉冉努力抚平自己的情绪,“你不用道歉,这本来就不怪你。反正现在我不是也好好的吗~我没接你电话是因为逃跑的过程中丢了,没有生气。”
可此时男人露出一个狡诈的笑。还没等洛冉冉作出反应,手腕便被他握住,只一个用力,小刀便掉落下来。可洛冉冉还没进一步反抗,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花瓶砸过来,正中那人后脑。男人吃痛大叫一声后,便晕了过去。“不许你欺负她!!”南雪的声音尖锐又有力量的响起。看着眼前凶悍的南雪,洛冉冉着实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难以置信,刚才柔弱的南雪居然拿起花瓶把人砸晕了。“冉冉,冉冉……我……我……”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明争暗斗,是可以相互打闹的朋友,并非敌人。可眼前这样的画面,却让洛冉冉想到原书里几人悲惨的结局:「在黎尘的枪口对准地上身负重伤的傅知风时,南雪冲出来挡在了他身前。一声枪响,一切都归为平静。这场闹剧终究落幕。“答应我,好好活着。”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女孩儿在黎尘满眼的意外与难以置信中缓缓倒下。那个天使般容貌的少年悲痛的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倒在血泊中。
但是今天的黎尘很不一样,所以她还是决定试试。没办法,打水仗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哎呀去吧!去吧!你看看多好玩儿啊!这可比过山车有意思多了!”“不、去!”正当两人相互拉扯时,身后一个水球丢过来。洛冉冉还未反应过来,黎尘已经伸出手臂,反应迅速的将水球挡住。“啪”的一声,水球砸到少年有力的臂膀,水花四溅浸湿了衣袖。
还好今天的妆比较淡,只是微红了眼眶,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刚才哭过。少年瞥了一眼洛冉冉,叹口气递给她手帕,“好了别哭了,你还真是小哭包啊,一个鬼屋都能被吓哭。”洛冉冉尴尬的低下头完全不敢对视。太丢脸了,怎么每次哭都能被他撞见。洛冉冉真的是冤枉死了,明明在现实世界是个八百年也不哭一次的女汉子。现在居然在他面前成了爱哭鬼?女孩儿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望着他,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大概是她侯府嫡长媳的身份摆在那儿,对方也比较好说话。“大娘子是想换胭脂盒?”宁淼点点头:“对,适当增加胭脂盒的成本,将其做精致做漂亮。”“我今日去同条街上的其他几家胭脂铺看了看,大家卖的都一样。”“必须搞点与众不同的新花样,才能脱颖而出,吸引客人。”“而胭脂都差不多,就只能先从盒子下手。”杨坊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其实她也想过改善这些问题,但一直苦于没有好的办法。
宁淼笑着:“没事,昨日宁王殿下送了我一枚玉如意,我让春兰拿去换钱了,换了不少。而且这钱花得不冤枉,三妹妹正在念书,这文房四宝用得上。”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其他同窗有的,三妹妹也得有。”柳氏眼圈都红了:“谢谢,谢谢槃儿,槃儿有心了。”昨日璇玑回来,已将这个女人带宴墨白前去学堂为她助威的事,讲给她听了。她本就对这个女人心存感激,今日又送来这个,她怎能不动容?去孙氏那里,宁淼除了送出喜糕,给两龙凤胎小家伙也送了糖葫芦和榫卯玩具。
嗓音更是冷到了极致。宁淼微微攥了攥手,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他不是一般男人,他是宴墨白。她今日本就只是借机表白,并未奢求会将他打动。一步一步来。但他话说得如此不留情面,她自然不能没有任何反应。她再次于喜袍袍袖下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让眼角清泪滑下来,脸涨得通红。她难堪又慌乱。“我......我会谨记的,求二公子别赶我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哽咽,明明一身大红喜袍、妆容明艳,此刻却像是被剥夺了生机、蔫萎的花。
拂雪苑比芳菲苑大很多,苑中有很多花树,有石山,有水榭,有凉亭,有曲径。正值春日,苑中姹紫嫣红、花红柳绿。赤风、蓝影,以及宁王的侍卫文来、武至都守在房外。见到宁淼前来,纷纷见礼。“大娘子。”宁淼微笑颔首回应,侧首示意春兰也候在外面,自己拾步入了屋。屋内宁王跟宴墨白在说话。“提议建庶女学堂的折子本王已经递上去了,看父皇怎么回复。”“皇上在推嫡庶平等,想来应该会允。”
宴墨白刚将朝服换下,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宁王来了,在花厅观礼。宴墨白只得前往。赤风蓝影跟在后面。花厅里,一派喜庆洋洋。宴氏族亲长者坐、幼者站,挤满花厅两侧,开心观礼。宁王已被请到主座落座,在其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他的贴身侍卫文来和武至。新娘子正被喜婆搀扶着跨过火盆。宴墨白目光扫过那抹大红身影,也未停留,看向宁王,并阔步上前,行至其跟前,正欲行礼,被宁王抬手止了。并指指自己身侧位子,示意他坐。
掌印大小......他摊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大人背上的明显小很多。他眸光一敛。是女子的掌印!看何人伤手......他蓦地想起刚刚大夫人让人请了郎中过来给宁娘子包扎双手。原来是她留下的!蓝影很意外。她不是府卫寻到的吗?几时在他家大人身上留下那血手印的?而且,那血手印落下的形状......见边上有根廊柱,蓝影摊开双手将掌心印了上去。不对。如果是站在他家大人背后印上去的,那两个大拇指都应该是朝里。
刚想着头皮一硬道个歉,宁淼又不紧不慢开了口。“姑娘大可以告诉贵兄长或尚书大人,我相信他们自有明断,说白,这事儿闹到圣上面前,我都不怕的,毕竟我站着理。”“你打人还有理了?”“自是有理的,你且看,其一,我刚刚说了,你的意思侯府娶了一位青楼女子为嫡子正妻,你侮辱到了永昌侯府。”相对于尚书嫡女的气急败坏,宁淼一直心平气和,甚至可以用温柔有加来形容。“其二,你说,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是花街柳巷的人,意思就是,不是花街柳巷的女子,就都是丑八怪,包括你自己吧?也包括她们吧?”
被打的女子捂着脸,满眼难以置信:“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户部尚书嫡女!”宴璇玑也吓得不行,攥着宁淼的衣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宁淼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看向户部尚书嫡女。“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打你这一巴掌,只是针对你口出恶语这点。你侮辱我事小,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侮辱永昌侯府就是不行,我是侯府长子之妻,你说我是恩客不少的青楼女子,你不就是侮辱侯府吗?”
“去思源学堂。”外面蓝影吩咐车夫。马车慢慢走起来。宴墨白视线落在她头上的帷帽上。宁淼会意,连忙将帷帽取了下来,放在边上。宴墨白发现她今日什么首饰都没戴,平日虽也穿戴素净,却至少有发饰和耳坠。今日就一头乌发盘了个祥云髻,无一丝点缀,耳上、脖上、腕上亦空空如也。不过,如此没有一分饰物的她,配上同样未施粉黛的芙蓉面,以及今日身上的这袭月白色宽袖襦裙,更是显得她端丽无比,让他想到“清水出芙蓉”这一形容。
宁淼只得收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你快去睡吧。”“奴婢先伺候娘子歇下吧。”“不用,我还得想想明日如何让二公子去三妹妹的学堂,刚刚为了转移三妹妹的注意力,夸下了海口,现在想想也是个大难题。”宁淼走到桌边坐下,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春兰眼睛又红了。这可不就是个大难题,非常大非常大的难题。二公子那人,冷情冷性,谁也不惧,谁的面子也不给,下午三小姐那样求他,他都丝毫不为所动,一口拒绝,大娘子一个初入府的外人,又岂能让他改变主意。
宁淼抬眼看向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侯爷跟大夫人肯定会将奴婢杖毙的,大娘子,奴婢不想死,求大娘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春兰一边说,一边磕头,泪流满面。宁淼一脸凝重和无奈:“你别这样,你先起来。”春兰没听,继续磕着头哭求:“求大娘子救救奴婢......”“你先起来,我们再想办法。”宁淼起身,强行将她扶了起来。春兰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苍白着脸喃喃:“能有什么办法?”
宴墨白凤眸含嘲,冷冷一嗤:“凭什么?”宴华庭沉脸:“就凭你俩是兄弟,弟替兄迎亲,天经地义。”宴墨白掸了掸袍袖上的虚尘,唇角冷冷一勾:“那你们还是父子呢,父替子迎亲,也未尝不可。”一句话让厅中众人都惊呆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宴华庭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身侧的茶案上:“说得什么混账话!”“反正我不会替。”宴墨白声音清冷凉薄,却也笃定。宴华庭跟金氏的脸色都很难看。柳氏和孙氏大气不敢出,默默看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