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公公却笑眯眯地摆手:“不碍事,都督身强体健、龙精猛虎,只消睡一觉便好。”他暗暗夸耀裴晏危身体好。“沈小姐今日见都督是为?”见沈拂烟沉默,钟公公又问,“若有急事,待都督醒后,咱家代您转达。”“不、不用了。”沈拂烟怎么能和旁人说起和离?左右得再找个时间来求裴晏危。见天色不早,她匆匆告辞。走到大门口时,她瞥见偏门迎进去一位红衣女子,正是花魁绣姑娘。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事给济仁堂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也是济仁堂的老人了,难道还要老夫从头再教你吗!”苏念杳忙摇头解释:“钱老,她压根就不是我的病人……”“砰——”钱老看着椅子上东家冷着的脸,连忙率先怒声拍桌:“但现在她指认你!”苏念杳的解释被堵在喉间,说不出话。这时一直没开口的东家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面容冷厉的沈顾君,眼神犀利:“沈大夫一直是你带的人,你来处理。”
她转过身,哽着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却无声流到了耳畔,浸入了枕絮。不知多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苏念杳朦胧睁开眼,“谁啊?”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大夫,您快去瞧瞧我们小姐吧……”她一个激灵便彻底清醒,还未说什么。就看见沈顾君径直披上外衣便推开了门。她猛地攥紧了身下的被子,直勾勾的盯着沈顾君的背影。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劝道:“听话,不要任性。”苏念杳又如何不知这次的机会难得?但她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垂下眼帘。很久,她喉咙里才发出声音:“那这次要去多久?”沈顾君薄唇轻启:“快则三年,慢则五年。”苏念杳攥紧了手,心中明知不可能,却也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我若是离开堰都这么久,你会想我吗?”
“嗯。”她攒紧拳头等在门口,看着他刻意放缓轻柔的动作,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半刻钟后。沈顾君起身刚走,却被女人一脸委屈的拉住了手腕,深情望着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沈顾君未抽出手,只是点头应道:“好。”站在门外的苏念杳逼着自己装聋作哑,然后便走到了外院里。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沈顾君跟了上来。偌大的院子,两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苏念杳率先打破了平静:“你为何不反驳?”
她拿着画像的手一颤,心底咯噔了一瞬。没等她反应过来,小像却突然被人抽走,耳边响起了沈顾君冰冷的声音。“谁准你随意碰我东西的?”苏念杳呼吸一窒,抬头撞上了沈顾君不带一丝情意的眼神。他的眼神冷漠又疏离,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苏念杳哽了半晌,才艰涩发出一点声音:“她,是谁?”沈顾君眸色动了一瞬,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记住你的身份,别太善妒。”
可这些,她却并不希望母亲知道。她攥了攥手,若无其事看向苏母:“您放心,我都知道的。”两刻钟后,苏念杳才回到了沈宅。还没进去,便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沈顾君回来了。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去看见衣架上收拾的整齐的外衣,心中疑惑:“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吗?”她忽然瞥见外衣的衣襟出似乎是放了什么东西,露出了半截纸,她不由想伸手去重新整理一下。下一秒,苏念杳看着手中的一幅画像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坠冰窟。
沈离伸手,用力将他推开。她看向谢景行的眼神很冷静,没有半点爱意,甚至对他那些深情的话一丝感动也没有。“谢景行,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沈离冰冷的嗓音时时刻刻都在拉回谢景行的理智,让他不得不面对此时此刻她早就对他没了爱意的事实。“不......静姝,你.......”谢景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离一句话打断。“谢景行,我叫沈离。”沈静姝,早就死了。
一大群佣人上前来,还没听到谢母有什么吩咐,她就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晕厥过去。沈离在管家的引导下匆匆赶来,她正准备给谢母把脉,却被谢景行一把抓住了手腕。宋寅面色骤沉,握紧拳头就要砸过去。沈离朝他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谢景行压根没看宋寅,他迫使着沈离看向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怒火。“这下你满意了?”谢母年事已高,他一直派人瞒着谢母关于孩子身世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是被沈离捅了出来!
“你不就是因为自己害死了沈静姝觉得愧疚么?你自己没办法救她,却把错都怪在我身上!”乔燕在地上挣扎着,片刻后,沉重的步子又返了回来。谢景行用力捏起乔燕的下巴,面色狰狞狠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她的名字!”乔燕笑了起来,嘴角的鲜血映衬得她十分妖艳。“谢总,我知道您心里放不下谢太太。只要您不杀我,我就可以想办法让谢太太回心转意,和您重归于好......”
可她却再也不会为了他的情绪而诚惶诚恐,也不会再在他面前卑微乞求,就为了看他一个笑脸而已。好戏看完,沈离带着宋寅毫不留恋地离开。沈家别墅。沈离悠悠然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宋寅却皱了皱眉头:“小姐,我去叫人给你泡杯热茶来。”沈离叫住他:“不用了,你早点去休息吧。”宋寅看她神色淡淡,只好应下:“好。”沈离回到房间,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布娃娃,这布料被洗得有些褪了色,丑丑的。
转身,谢景行就冲了出去,他要去找沈离!难怪她突然将孩子送回来!他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她难道就恨他恨到这个地步.......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么!谢瑾驱车奔向沈家。到了门口,他连伞也顾不上撑了,一直按门铃。佣人来开门,他将碍事的人挥开,怒气冲冲地跑向别墅。沈离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谢景行三两步走上前,就要拉她。
乔燕在知道这件事后,在别墅里大吵大闹地不愿意过去。“景行,她就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不去!我们报警吧,把她抓起来!”她说什么也不肯去沈家,还说宁愿现在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去。谢景行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他让保镖将人抓到顶楼。“你想死就跳吧,如果残了,爬也要让你爬到沈家去,自己选吧!”只留下冰冷的话,他就转身离开,现在一分钟也不愿意跟乔燕待在一起。这个女人,这么些年除了大吵大闹,就是在他面前演戏。
坐在远处的林文霖却是脸色煞白,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他捏着酒杯,忍不住手抖,嘴里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一定只是长相相似而已。他咽了咽口水,忽的,察觉到台上有一道视线扫下,顿时肌肉紧绷,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他看见高坐在台上的公主正对着他笑,那笑容美艳,却叫他背脊生寒,忍不住心头狂跳。
她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心底涌现出苦涩。若是当初救她之人不是林文霖,而是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顾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将他这些年的经历事无巨细的同她说了一遍。他主动牵起了她的手:“萱萱,如今的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了。”他眸色温柔,黑眸中仿佛藏着万千星辰,让人忍不住沉沦。可赵霓裳却是慌乱的甩开了他的手,眼中泪意翻滚,转瞬间,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心下一横,对上赵霓裳戏谑的目光,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高傲,有些讨好的开口道:“这位姑娘,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赵霓裳心中只觉好笑,原来他所谓的清高,不过是一张假面,随意一戳就破了。她垂眸假装思索:“如此,林大人便当街大喊一声我是狼心狗肺之人,可好?”她忽的抬眸对上林文霖的眼睛,四目交汇,熟悉的感觉再次上涌,林文霖只觉背脊发凉。他艰难的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姑娘我与你可有仇恨,你要如此羞辱与我?”
一时鲜血四溅,周围寂静了一瞬。林母脑袋开瓢,眼前一黑,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晕厥了过去。黏腻的液体顺着地面缓缓流到陈雅琴的脚下,弄脏了她精致的绣花鞋。她立马提裙子躲避,盖头也在慌乱中滑落,看见了这骇人一幕,脸色霎时惨白,慌张往门口跑去。礼还未成,新娘子跑了,这岂不是让他成了笑话。林文霖来不及阻止,看着她像疯妇一样乱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因着这场变故,大堂内乱成一团。
桑嬷嬷轻轻拍打她的手背,眼中透出浓浓的关切。“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玉瑶公主,这世上再无渔女赵霓裳,你可明白?”赵霓裳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似哭。她喃喃道:“赵霓裳已死,往后我便是玉瑶,那些欺我辱我之人,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皇宫,清辉殿。赵霓裳一袭浅蓝长纱裙,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看着金钗玉器各种珍宝,如流水般被下人搬进殿中。
她这话说的似真似假,细细观察着桑嬷嬷的表情,身体紧绷。桑嬷嬷闻之,果真皱了皱眉头,喃喃道:“胎记都对得上,应该不可能弄错。”她低头看着赵霓裳,眼中透出慈爱,又道:“孩子你不用害怕我会害你,你可知这是天大的好事。”赵霓裳握紧拳头,眼眶酸涩,哽咽道:“你将我救起,应是知道我身体的情况,莫要白费心思了,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她撑起身子,用力翻转,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宋寅哪里是想要她这样的承诺,难道他不想看她开开心心的吗?他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而已。轻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管不住沈离。见沈离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宋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温声道。“那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沈离也笑了起来,重重地一点头,却没发现宋寅这次没再恭敬地喊她小姐。
宋寅给她解开衣领最上面两颗扣子,找到药喂她吃下。药吞下后,瞬间积聚了一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面流淌。她这才感到疼痛有所缓解,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沈父是国医大师,从小受沈父的影响,宋彦和沈静姝对医学都很感兴趣。两人大学都是学的医学专业,只不过沈静姝结婚后,选择辞职成为谢太太。穿到沈离的身体里,每次疼痛发作,不是没想过先去治病,但她担心意外可能随时发生,她更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亲手替沈家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