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她的思绪。孩子被她拔高的声调彻底吵醒了,开始哭个不停。江停澜长睫低垂,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提醒了她一句:“孩子哭了。”江停澜抬腿就要走,宋瓷这才如梦初醒,可她顾不上哄孩子,急忙追上江停澜,抓住他的胳膊,眼眸沾染上了委屈的泪水。“我知道了,停澜,我理解你。”“我不该出现在温婠面前,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就当你身后一个不争不抢的恋人,不会再破坏你和温婠的感情,这样都不可以吗?”
可是如今明白了误会又能怎样呢?江停澜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了。半晌,我轻笑了一声:“礼物贵重,江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还要工作,就不奉陪了。”说完,我绕过他就要径直离开。擦身而过之际,江停澜却紧紧握住我手腕,声音很轻地问:“那我们的孩子……还在吗?”问出这话时,他其实就已经不抱希望。我对他决绝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他还是不甘心。
江停澜一愣。没想到我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更何况,我们婚姻,就算没有宋瓷,也迟早会走到尽头的。”“我已经不想再辛苦维持这一段单向付出的婚姻了。”我眼底毫无波澜地平静,如刀似刃般深深刺痛了江停澜的心。江停澜眸光微震:“我知道当初我们结婚匆促,什么都没准备好,是我对不起你。”“但至少……再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可以吗?”
她蹲下身,哽咽地哄着孩子,眼泪却先夺眶而出。温婠曾经讽刺她,贪心不足,容易遭天谴。她自以为抓住了江停澜的心,一向有恃无恐,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真是错得彻底了。江停澜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边放着的原本为孩子准备的长命锁和银手镯。家里的一切关于孩子的东西,都是他亲手一点点添置的。可此刻,原本该有的属于家的温馨,只有冰冷的空荡。江停澜抬起手覆着脸,房子里太安静了,以至于一声轻微地呜咽,都显得那么清晰。
宋瓷看着眼前的江停澜,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却在此刻感觉异常的陌生。“我是绝不会放弃的。”宋瓷愣了很久,机械般地摇摇头:“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停澜,你为什么要赔上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宋瓷,这已经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江停澜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透着股死气。“我跟她在一起是在经营着一个家,不再是谈恋爱你情我愿那么简单的关系。”
“她已经不爱你了!”江停澜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莹白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朦胧之中显得十足俊美清冷,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停澜。”宋瓷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嘶声道:“温婠她就是在故意耍你,折磨你,你还不明白吗?!”江σσψ停澜终于缓缓回过头,在宋瓷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开口。“我明白,我心甘情愿。”
即便过去再爱,如今,我也已经是真的放下他了。半晌,我从江停澜怀抱里挣脱,平静地缓缓开口:“不用费心了,江停澜,我们已经到此为止了。”江停澜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唇角紧抿,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不……我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温婠,我爱的人是你,想要以后共度余生的也只有……”我蹙眉冷声打断他:“江停澜,我爱了你五年,你现在才认清,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他蹙了蹙眉,却没有对我发难,而是看向带着孩子闯了红灯的家长,低声责问:“你怎么看的孩子?”3“这有多危险不知道吗?”那家长脸都吓白了,抱着哭闹的孩子连声道歉,说以后一定注意,可他真的赔不起,希望那男人能够高抬贵手,不要索赔。他带着孩子使劲弯腰道歉,有些说不出的可怜。但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他看手机疏忽而闯红灯造成的,我也不好为他辩解。可作为普通人,可能半辈子都不一定赚得到赔偿迈巴赫的钱。
三名医生轮流为新生儿做胸外按压,我也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6飞机迫降后,我随救护车送新生儿一同前往医院。从万米高空到医院,我持续按压了近一个多小时。等新生儿送进抢救室后,我才松下心弦,垂在身侧的手都已经因为麻木而颤抖。直到新生儿和产妇情况都稳定后,我这才放心离开,重新赶往机场,乘坐航司安排的另一趟航班。飞机顺利抵达时,我回到自己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呼延瑜凌冽的目光扫射这座下的众人,他薄唇轻启,冷声吐出几字。“我相信阿绾不会的。”说罢,他便将此事敲定下来了。入夜后,鸦黑的天际偶尔有几颗流星划过,为枯寂的夜晚增添几分生动的光亮。呼延瑜回到首领大帐时,苏清绾正在给家里写信。她刚提笔写到“爹爹,见信如晤”时,便忽地身上被一团暗色的影子遮蔽住了。烛火摇曳,那团高大的影子也跟着轻颤。苏清绾不用抬眸去看,也知身旁出现的人是呼延瑜。
呼延瑜邀她出席时,苏清绾本想拒绝,她生怕自己身为一个女子,无能为匈奴的发展提出有益的建议。呼延瑜却说:“阿绾,如今你已是我匈奴的首领夫人,自然有资格参与。”苏清绾也就不好再推脱。大会上,众人各抒起见,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部落里近日发生的事。而呼延瑜和苏清绾便一左一右坐在高座上,静静听着。呼延瑜时不时出声落下几个决断。回想着前世的记忆,苏清绾知道不久后的将来,因为恶劣的天气会引起边塞的粮食短缺。
难道颜如玉的寡妇名声真让他如此蒙羞?前世殷淮临对颜如玉的情谊,苏清绾看在眼里,那并不是假的,如今这一出又是为何呢?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君无戏言。只要圣上不收回旨意,想来殷淮临也不能抗旨不遵。苏清绾想了想,一心觉得殷淮临早晚都会依照旨意和颜如玉成婚,只是早晚之事罢了。7看完后,她将爹爹苏摺的来信好生叠好后收进了怀中。随后便回到帐中,让格桑取来纸笔,写了一封回信。信很简单,大致是说苏清绾在边塞过得安稳,让苏摺不要挂念。
“阏氏夫人,你长得真漂亮!”匈奴的孩子们用稚嫩的话语表达着对苏清绾的喜欢,看向苏清绾时的眼眸带着真情实意的雀跃。而苏清绾连忙低下头接受孩子们的好意,鲜艳的花环带在她头上,更衬得她娇俏动人。“谢谢你们,我很喜欢。”就在这时,格桑突然上前来告诉她道:“阏氏,今日收到了洛阳城给你寄来的信件。”说着,格桑将一封雪白的信件交给了苏清绾。苏清绾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熟悉的字迹是自己爹爹苏摺的。
她睁着惺忪的醉眼看向摇曳的烛火,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之事,不由得有些面热羞赧了。虽然自己前世早已嫁人生子,只不过嫁与除了殷淮临的男人行人事,这仍是第一次。就在此时,帐帘被掀开了,烛火被夜风吹得轻颤几下,连带着苏清绾也抖了抖身子。她抬眸看去,俊朗如玉的呼延瑜正凝望着自己。大红的喜服衬得苏清绾朱唇皓齿,眉眼如画。不知是醉意还是今夜气氛撩人,呼延瑜忽地觉得一股莫名的燥热自身下窜上心尖。
苏清绾想起来昨夜的身影,不由得问:“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格桑性子活泼,是呼延瑜特意派给她的侍女。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眸子,笑道:“是单于亲自将公主抱进帐子的,你们感情可真好!”闻言,苏清绾的眸光微动,她没想到呼延瑜竟会做出这般亲昵的行径。想到昨夜他为自己夹菜的动作,苏清绾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一世他们明明是初次相见,为何呼延瑜却像是和自己认识许久一般熟稔。苏清绾有些心乱,又暗自在心底猜想道:“大抵呼延瑜只是为了大汉和匈奴之间交好,才故作出我们二人和谐相处的表象罢了。”
殷淮临被拒绝先是一愣,而后又耐着性子声音温润。“绾绾,那你想去何处,本王都陪你。”苏清绾想着自己只有五日就要离开,想最后看看洛阳城的风景。“那我们在城内走走吧。”“好。”殷淮临一口答应。来到长街,人头攒动。一路上,殷淮临如同其他贵族公子,给苏清绾买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可苏清绾却兴致缺缺,两人走到一棵姻缘树下,抬头就看到上面挂满了写满心愿的红布条。“绾绾,你等我。”
“王爷,你多陪陪颜小姐吧,毕竟人命关天。”殷淮临没想到她这么大度,这才离开。时光匆匆,一晃眼,又过去五日。锦衣楼内。苏清绾带着小桃来取做好的冬衣。掌柜一边将包好的衣裳递给小桃一边问:“苏小姐,今日景王殿下怎的没有陪你来?”苏清绾随口回:“景王殿下日理万机,脱不开身。”而掌柜从身后又拿出了几件华丽无比的衣裙。“这是上回景王殿下选的料子制成的衣裙,想必定是送给苏小姐的,今日你一并带回去吧。”
殷淮临温声道:“绾绾,你尽管挑,只要是你喜欢的,本王都替你买下。”苏清绾在一排排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中走过,只觉得眼花缭乱。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的殷淮临选了几匹绸缎递给了锦衣楼的掌柜。她细细看着殷淮临挑的几匹绸缎,其绣花繁琐又精致,分明都是颜如玉喜欢的夸张样式。而自己只喜欢简约大气的素色锦。苏清绾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随手取下来几身做冬衣的厚料子。殷淮临目光落了过来:“绾绾,如今只是九月,还用不着定冬衣。”
“颜小姐哪儿的话,她孤苦无依,与王爷你又是自幼相识,她哪怕是一辈子住在王府,清绾都别无二话。”苏清绾一字一句。殷淮临没想到她这么大度,放下了手中的笔。“绾绾,是我误解你了。”“你别多心。我只当如玉是妹妹,与她没有儿女之情。”没有儿女之情……前世,若不是颜如玉的身子不好,她和殷淮临怕是早就儿孙满堂了。苏清绾本想就此离开,殷淮临却又说今日是他的生辰,让她陪着自己一起用午膳。
她手中的香囊,是给父亲的纪念,自己走后,父亲可以睹物思人。殷淮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过只觉是小女儿姿态。他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绾绾,昨日本王军务缠身,无法抽身前来。你别怪本王。”苏清绾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如此明显,前世的自己却没发现。她扯出一抹淡笑:“王爷日理万机,我能体谅。”殷淮临就知道她不会生气,适时得拿出了一只翠玉镯子。“这是母妃托本王送于你的合欢镯,也是代表了景王妃的信物。”
这一世,她决定出塞和亲,不再嫁殷淮临……成全他和他的青梅。九月,洛阳城秋高气爽。承乾宫内,一身明黄龙袍的天子坐于高位,眼底都是不解。“清绾,你当真愿意出塞和亲?”苏清绾看着眼前年轻的圣上,又看向自己变得娇嫩的双手,没有丝毫迟疑,点头。“是,臣女愿出塞和亲,以结两国交好。”皇上有些犹豫:“可你早已同景王定了亲。”苏清绾立即回:“只是定亲,臣女与景王殿下尚未成婚。臣女身为太傅之女,受父亲教导,理应以国为重,为圣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