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凝忍着心头的痛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客栈吧。”等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换了身衣裳的两人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一言不发。萧雪凝给萧鹤安夹了菜:“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说。”萧鹤安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几口。萧雪凝有意逗他开心,便打趣道:“你看你,哪里有个世家公子的样子。”闻言,萧鹤安手一顿:“我倒想自己还是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萧鹤安。”萧雪凝面色微凝,说不出话。
她让小二准备好饭菜便端着它敲开萧鹤安的房门。一进去,只见萧鹤安鞋也没脱地歪趟在床上。萧雪凝放下饭菜,坐到床沿旁:“怎么不吃饭,不饿吗?”萧鹤安没有回应。萧雪凝无奈,只能去拉他的手,不想被萧鹤安狠狠甩开:“别碰我!”萧鹤安突然的脾气让萧雪凝措手不及。一直以来,萧鹤安待她都是温柔的,从未这么抗拒过。萧雪凝拧起眉,只觉胸口像被什么压住:“出了什么事?”萧鹤安起身下床,背对着她,似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时是何表情。
秦敏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而后用刀削下药粉抹在唇上,轻轻抿了抿。她看着一脸紧张的萧鹤安:“公子,不知此药从何而来。”萧鹤安迟疑了会儿才回答:“是我阿姐的,可又不妥?”秦敏放下药丸,面色有些凝重:“此药名为九转固元丹,有名续命丸。”萧鹤安心一沉:“续命丸?”秦敏见他一无所知的模样,便明白他口中的阿姐一定是瞒着他服用此药。“一般服用此药的人都会因身体留有旧疾或旧伤的人,平日虽与常人无异,但病时会很痛苦。”
自那日在京城与萧父萧母一别,他还没送过信回家。烛火下,萧鹤安将满心对父母的牵念和这些日子与萧雪凝的相处写在纸上。直至写到最后一句,他笔突然顿住,不由想起方才萧雪凝说的话。半晌,萧鹤安在末尾加了句。“人有生老病死,我愿待她下个轮回。”
默然了一阵,沈钊忍不住问:“萧将军你可喜欢?”提起萧雪凝,萧鹤安眼中不自觉就浮起了温柔:“我很喜欢她。”作为过来人的沈钊清楚看到他眼中的爱意,心中不觉一阵感慨。他知道自己妻子曾经和萧鹤安定亲,但两人并无情意,又遇沿海战事,萧鹤安为国捐躯。而顿悟的萧雪凝也因萧鹤安的逝去而追悔莫及,在先帝面前立誓此生不愿再嫁人,可如今身边竟多了个男子……许是不愿这年少的少年以后为情所困,沈钊隐晦道:“小安,等日后萧将军为你寻得好姑娘,莫忘了请我们吃酒。”
“别说了。”周岁安眼眸冰冷,“你还想伤他的心到什么时候?”秦雪珺一愣,看着江亦渊失魂落魄的模样,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心中充满了歉疚,想去安慰江亦渊,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两人只能咽下想说的话,转身离开。病房外,秦雪珺率先站住脚步,转身质问周岁安。“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这的?”最初找不到江亦渊的时候,她就询问过周岁安江亦渊的下落。她却只有一声冷笑:“且不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周岁安反应过来,立刻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秦雪珺咬紧牙关,将心头的情绪压下,轻咳了一声。江亦渊突然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周岁安,躺回了原位。“恭喜你岁安学姐!”他忽略身上的疼痛,雀跃中又有一丝迷茫。“你们都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了,我该做什么呢?”秦雪珺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喃喃自语,眸光一闪,问:“你不打算再做训犬员了吗?”
“江亦渊,从始至终,只有你活得最糊涂。”他见两人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说,十分亲密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打扰,便想推着轮椅回自己病房。可轮椅操作不熟练,猛地后退撞上了病房外的长椅,发出一声声响。江亦渊有些尴尬,刚想推着轮椅离开,就听病房门打开。那人愣了一瞬,歪了歪头,问:“你是……江亦渊?你来看晚丰的吗?”江亦渊只能点了点头,“是,我想来谢谢他。”“我是晚丰的妻子李淑沁,请进吧。”
却听贺雯茵的话,顿时脸色一沉,目光如山气势大开,静静看了她两秒。贺雯茵不甘示弱地回望,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江亦渊眉头一蹙,感觉到不对,刚想出口打断,却听秦雪珺说:“别打扰亦渊休息。”“我们去外面聊聊。”贺雯茵一推眼镜,笑容更深:“正有此意。”两人说完便一个递水一个开电视,说:“你好好休息。”说完便离开了病房,只留江亦渊愣愣坐在床上,听着电视中传来新闻主播的播音腔。
秦雪珺一怔,看向江亦渊,眸中显出一丝意外。“你不恨我?”秦雪珺心中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江亦渊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只觉心绪如水般澄清平静,似乎再无涟漪。“我不恨你。”江亦渊神色平淡,继续说,“你救了我,前世的事,便一笔勾销了。”他眉眼间舒朗,仿佛一切的阴霾都一扫而空,真的放下了。秦雪珺心头苦涩而复杂,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既庆幸江亦渊和她将误会说开,但也同时担心——
秦雪珺瞳孔一缩,心跳都停了一瞬。那一刻她突然深刻的意识到,江亦渊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如果死了,秦雪珺绝不会独活。心脏随着她的想法猛地跳动,传来痛苦与酸楚,秦雪珺不得不低下头轻抚心口,像是安慰心口的无序跳动。下一秒,视线中那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动了动,秦雪珺立刻屏住呼吸看去。只见脸色惨白的江亦渊,缓缓睁开了眼。“你醒了!秦雪珺脸色一喜,眸中的欣喜在此刻不加掩饰的流露而出。
当天晚上,傅姜就将一纸转业申请递到了沈君奕面前。“这是我的转业申请书,领导说要家属同意,你给我签个字吧。”“是新出的规定吗?怎么还要家属签上字了?”沈君弈虽疑惑,但还是没看一眼就签了字。事毕,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傅母忽悠很是激动地冲了进来:“傅姜,快,咱们去医院,容容她醒了!”话落,沈君弈直接像箭一样射出门去。“这沈君奕,怎么还一个人先走了?”傅母纳闷上前来推傅姜的轮椅。
女人这句话喊的傅姜心狠狠一震。竟然闹到了离婚的这步?她看着女人雄赳赳离去的背影,神色也不禁动容起来。是啊,自己也一定是非沈君弈不可,不是吗?思绪间,她余光睨向沈君弈。他却捏着怀表发呆。这一刻,刚还模糊的离婚二字,在脑海里彻底清晰。走吧,离婚吧,傅姜。别再忍辱负重下去了,傅姜。同一时刻,沈君弈似有所感转向她:“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咱们已经一起露过面了,要不,你陪圆圆吧。”
无论如何,妹妹的名声不能因此受损。不管她现在咋样,起码在她出事前,妹妹是真心对她好,她们两姐妹也是真心保护彼此。这天夜里。沈君弈睡熟后。傅姜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块他从不离身的怀表,借着月色打开。当妹妹和沈君奕的合照出现眼前时,傅姜竟松了口气。她静静看了很久,任由绞痛在心口肆虐。突然,身边的沈君弈直接坐了起来,一把揽过傅姜的腰,埋在她颈间梦呓:“傅容,这次我真的抓到你了!”
她任由沈君弈弯腰将她抱紧,任由他把自己按进他坚硬的胸膛里。“傅姜,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的,一辈子都不会。”这次傅姜没说话也没点头。小插曲过后。这段时间沈君弈一直守在医院里,为傅姜忙上忙下,又是带孩子又是做饭,比以前更加勤快。隔壁病床的人都忍不住羡慕起傅姜:“妹子,你家男人可真不错,不像我家那位,我在医院三天,一次都没来过。”傅姜心轻轻一颤。是啊,沈君弈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傅姜,我的傅姜是住这里吗?”这时,本该在乡下的傅母白着脸闯进了病房。母女俩一对视。傅母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走近,眼睛直直看着傅姜打了石膏的那条伤腿:“好端端地你怎么也伤成了这样……”“你姐出事已经要了我半条命,冤家,你要是也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活啊!?”傅母抱着傅姜,嚎啕大哭了出来。这一刻,傅姜从出事就没敢落下的眼泪终于落下:“妈,你不要这样,我没事……”母女俩抱头痛哭。
傅姜瞳孔微微一缩,去拉女儿的手也随之僵住。沈君弈甚至没想过她能死里逃生,他默认自己该死。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又把她妹妹当什么了?沈君弈一脸严肃抱起女儿:“圆圆,你瞎说什么,爸爸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女儿还想继续说。傅姜却抢先开口:“圆圆,肯定是你听错了,爸爸怎么会说这种话?”她不能让沈君弈有任何怀疑,以及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话落,她果然看见沈君弈明显松了口气。
忽然,我就感觉臂膀多了一只手臂。是沈晚怡挽住了我。被她揽住的地方火辣辣的,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我。我只能强忍着。很快就到了包厢,包厢内金属装潢很有质感。屋内已经有几个男人和女人在等着了,男人身边都带着女伴,那些女伴各式各样,有些男人的手已经摸到了身边女伴的大腿根。女伴娇羞一笑。而女人身边也有不少男模,手在男模的腹肌上游来游去。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下意识觉得恶心反胃。
沈晚怡冷笑一声,随后就扶着江皓谦离开。为了防止我上来,还安排了两个人看着我。我本来就泡了好久的游泳池,现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我躺在保姆间,从床上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也晕晕的。探了探额头,额头很烫。我发烧了。泡了一晚上水,我不病谁病。可我还没休息,就有佣人走了进来,颐指气使:“傅砚修,你是来当佣人的,不是来享福的,你以为你是谁。”
他加重语气。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皓谦坐在泳池边,把所有人支走,远远的停留在房子里面,只留下我们两个。他的语气依旧柔柔弱弱:“给我去倒一杯果汁。”他还是一贯的会装模作样,令我厌恶不已。我杵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让我给你准备果汁,不怕我在果汁里下毒吗?”江皓谦眼神一变,来到泳池边,将手表摘下来,往泳池里一扔。“去给我捡起来。”我不动:“我凭什么给你捡?”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沈晚怡拿起一个包子给我,我刚伸手要接,她就松开了手,将包子扔到地上。她嘴里吐出一个字:“吃。”可她低估了我,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我蹲下身捡起就吃,并且吃得津津有味。在监狱的时候,经常有人来找我麻烦,把我的饭扔在地上,为了吃一口饭,我已经不在意脏不脏,只要能吃就行。可这一举动,似乎又把沈晚怡气到了。沈晚怡嘲讽似的扔下一句:“你还真是不挑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