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回,沈晚瑜强压下因为记忆而泛红的眼眶。“那真是可惜,我早就不是曾经的沈晚瑜了!”周时宴没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抬手抚上一旁沈母精心修剪的花枝,摘下其中最艳丽的那只,再将那只花插在沈晚瑜校服的衣襟上。他沉声道:“没关系,我养出来的,我会亲手折断。”
唇瓣相贴时,萧贺桢感觉到自己漂泊的灵魂似乎找到归处。含弄着她柔软的唇瓣,鼻息交缠,萧贺桢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两人湿濡的舌头勾缠着,津液交换。良久,萧贺桢松开气喘吁吁的余春见。看她红着脸,双眼饱含春水,一颗心都被含化了。被蛊惑着,萧贺桢再一次俯身亲了上去,面上是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凶狠,动作却温柔地要溺出水来。“唔——”余春见呼吸不上来,推搡着萧贺桢。萧贺桢松开她,看她喘着气,大手拖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余春见的唇角,替她擦去溢出来的唾液。
余春见决然将袖子抽走,冷着脸驱赶。“爱能有几时长?何必再互相折磨,各自留一些体面不好吗?我们都陪彼此走不了很长的路,何必徒增伤悲?!”萧贺桢愣住了,他抖着嗓子试探:“什么意思?你的病?”余春见看着他轻笑:“郎中说,我活不过今年的春,病发那日,路过的游医说,我的病要采一株南方深山独有的草药。”“只在古籍上有记载,谁也没有见过,纵使这样,我阿爹仍旧毅然踏上了寻药的路上,他说,只要能救我,他豁出性命也罢。”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贺桢脸呼吸的凝滞了。院门打开,门前两人四目相对时,余春见愣了,随后扯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不似寒暄,也没有半分欣喜,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不关己的问题。“春见……”话没说完,萧贺桢一口血喷出,头一栽,晕过去了。再次醒来时,躺在一处竹床上。身边是支着头,拿着蒲扇坐在药罐前打盹的余春见。他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着余春见,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少看的每一面都补偿回来。
萧贺桢惊呼一声,从床上醒来。守在他身边的徐含茹吓了一跳,忙询问:“贺桢,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贺桢闻言呆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刚刚经历过换血,和十六岁的余春见重逢,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我没事,含茹,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萧贺桢比以往的仍和时候都要冷静。徐含茹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但又想到,萧贺桢知道余春见还活着,一定会好好配合。于是便退了出去。
徐含茹注意到了萧贺桢的动静。萧贺桢头依旧昏沉,他眼珠缓缓颤动,思绪慢慢回笼,他瞬间坐起就要往外走。“贺桢,别动,你的身体已经大限将至,别再折腾了。”徐含茹一边安抚她,一边垂着眼,压下敛不住的悲痛。萧贺桢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手死死扣着徐含茹的手腕,双眼猩红,焦急的询问:“开棺后有没有见到春见的遗体?有没有?!她是不是还活着?”徐含茹挣了挣被萧贺桢抓疼的手,小声开口:“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是一座空棺。”
秾春时节,冰雪消融。走在长街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二月二龙抬头刚过不久,街上还挂着灯笼。叫萧贺桢想到两人成亲当日,他骑着高头大马,从萧府出发,往东,绕京城一圈,最后在离家两条长街距离出接到余春见。那是他比打了胜战凯旋的将军还要威风。如今的他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贺桢,你、我们先回去换了血再来吧,我怕你情绪过激,气血上涌,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徐含茹还在试图劝说萧贺桢。
每月十五和三十是魏靖川休沐的日子,明日她还要去宫里请旨和离,是更重要的事。魏靖川并没有察觉到桑灼华的异样,只是胸口的不安平稳了下来,好像一切又回到自己的掌控中。他点头:“好,那我这两日尽快把军营的事处理好,后日好好陪你。”桑灼华抿了抿唇,回了客房。第二日,魏靖川一大早就去军营了。桑灼华给自己上了药,看着腿上有些结痂的地方在慢慢开始脱落,她心底犹然一阵心安。真好,不会耽误她上战场了,可以放下心了。
桑灼华轻笑了一声,如此拙劣的演技,只有魏ʟʐ靖川会信。爱真能让人变成个榆木脑袋。桑灼华艰难的扶着墙走,没再叫人,而是自己去库房取了药。等再包扎好伤口,已是深夜。桑灼华侧躺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皎洁明月,疼痛难耐。但她在心里一遍遍鼓励自己,一遍遍数着离开的日子,竟然也熬了过去。之后七日,桑灼华一心投入疗治,未曾懈怠。每日勤勉的上药,腿上的烧伤渐渐好转,伤口也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魏靖川,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说完最后一句,桑灼华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哽咽。对上桑灼华发红的眸子,魏靖川心口莫名一刺,竟有些难受,双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这时,叶棠依却哽咽起来:“靖川,我的腿好疼……”魏靖川立马看向叶棠依,眼里都是心疼,刚才对桑灼华的那丁点的刺痛立马就烟消云散。很快,他就做下了决定一把夺走桑灼华手上的药,转身走向叶棠依。“棠依,没事的,上了药就好了。”
“这是朝廷这个月发下来的俸禄,就当我买下你这件软甲了,你把棠依的欠契还回去。”桑灼华看着满地的银票,心口被苦涩淹没。前世,哪怕她跟魏靖川同吃同住三十年,他都没有主动上交过俸禄。甚至她成亲多年,还会拿出自己的嫁妆填补定北侯府的亏空。如今为了叶棠依,他竟拿出俸禄宁可买下她的软甲,也不愿叶棠依受半分委屈。桑灼华涩然一笑,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可她依旧不想妥协。“欠契是叶棠依拿了我的软甲本该写的,你要是心疼,可以把你的俸禄补给她。”
“侯……夫人,要试试吗?”能感觉到掌柜看她的眼神有异样,她想挤出笑,可怎么都压不住心里的难受。这时,一旁的魏靖川终于出声。“不了,要旁边的这支,她应该喜欢,给她簪上,我去结账。”桑灼华看着金钗,上面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也的确是她喜欢的。可现在,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直到离开金楼,桑灼华才觉得胸前那口气终于松了些。可下一秒,又传来身后掌柜的声音。“侯爷怎么给两个女人买一模一样的金钗,那到底谁才是侯夫人啊?”
出神间,传来小娘子的哭诉声。“郎君,我不过是想让你给我买支金钗,我嫁给你,是希望病有所依、悲有所慰,你当初追我时的信誓旦旦,都是假的吗?”小娘子说完,珠泪滚滚坠落。男人慌忙赔罪。“我的小祖宗,是我糊涂!这就去买,这就去!”说罢,牵起小娘子的手匆匆出门。桑灼华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指尖抚过鬓边的素玉簪,心口忽地泛起一阵钝痛。他们,倒是有几分像当初的她和魏靖川。只是当年,是她对魏靖川一见倾心,率先表露心意,才得偿所愿结为连理。
刚到门口,便听见殿内传来了风羽月的声音。“说一千,道一万,他始终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人。”风诛霆眼角挑起一抹不屑。疾步离开了翎羽宫。他本来就讨厌风玄青!就算他们是亲兄弟又如何?青鸟仙族的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风诛霆!
生如此大病,在仙族中是极为罕见的。风诛霆日日要接受百鸟朝拜,便由风羽月这个女儿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的母后。王后的病况反反复复,今日又迷迷糊糊的。嘴里念叨着:“月儿,我梦到你弟弟了,他说他好想母后,在外面别人总是欺负他……”风羽月以为王后说的是风诛霆。“母后,弟弟没事,如今他是凤凰,正在接受百鸟朝拜,谁敢欺负他?”下一刻,又听王后喊道:“玄青不怕,母后来了……”
朱雀和凶兽是宿命之敌!穷奇一直等的人,也是我!凭着本能,我以朱雀之身直接扑向了穷奇!与它缠斗在一起。可我涅槃前,仙元被夺,又被剜去心头血,最后连仙髓也没了。我拥有的朱雀神力,不足三成!纵有离火护身,却难逃穷奇敏捷的锐爪。不多时,我与穷奇皆是伤痕累累。但谁也胜不了谁。彼时,穷奇试图吃人补充体力,于是朝着人群中穿着最华丽的王后袭去。风羽月见穷奇袭来,将王后拉于身后保护着她。
等他的身影消失。众人都在期盼的等待着,一刻钟后,震天动地的一声凤鸣,忽然从涅槃之火中传来。除了等候的穷奇,六界众生皆被惊动,他们仰头看着九重天。就见一条金羽绚烂的凤凰浴火而出!百鸟此刻皆飞向东海之滨。“是凤凰!”“二太子涅槃成凤了!”青鸟族人皆跪了下来,此时王上和王后也不例外:“我的霆儿,他是千万年来唯一一只涅槃成凤的青鸟!”水凝也望向天空中的凤凰。不知为何,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每寸肌肤都疼痛不已,不解的看着王后和王上。“王后,王上,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已经把自己的仙髓和心头血都给了风诛霆,已经不欠你们的了。”只见王后脸色苍白,手心紧攥。“玄青,族中长老遍寻古籍,寻得一法,只要以王族血脉为祭,你的弟弟霆儿涅槃后就可以拥有点鸟成凤的神力!”“这样,你的长姐便也能成为凰!”此话一出,不止是我,就连同一旁的长姐风羽月和风诛霆都惊讶不已。风羽月不由得出口:“母后,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简单之事?”
我一字一句反问。王上和王后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抬脚就要走。可下一秒。一支青羽化作利刃,从背后直直地插入了我的心脏。铺天盖地的痛楚朝我袭来,我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施展法术伤了我的心脉,还挡住了我的去路。“风玄青,我和你的母后给了你一条命,现在只求你能救救我们的霆儿。”我们的霆儿……那我又是谁的孩子?我苦涩一笑,鲜血的嘴角止不住的滑落。
她垂下眼,掩盖住眼中的复杂。没多久,大王子的护卫飞快赶来,把大王子带去营帐治疗。孟昭宁看到有一支羽箭上流出的血是黑色的,知道上面涂了毒,立刻找到行李,翻找自己带来的大夏的万能解毒药。翻到药瓶,孟昭宁刚要去找大王子,却迎面见到秦晏。他似乎受了更重的伤,眉眼却依旧坚毅锐利,拉着她的手急促说:“昭宁,你快跟我回大夏,北辽人想跟大夏开战了。”孟昭宁被他拉得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才甩脱了他的手。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回到大王子府邸时,奴仆在收拾行李。大王子见孟昭宁疑惑,含笑说:“父王派我巡视北辽,途径边疆,也许能让你去故国玩几天,你要随我去吗?”孟昭宁一怔,不由自主点头。她当然想去。而且离开北辽国都,秦晏就追不过来了吧。但很快,孟昭宁知道自己乐观了。随着大王子到达北辽边疆一处牧区时,一个奴仆匆匆来报。“王子,国都传来消息,大夏国太子出现在北辽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