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正门应声关闭。如果舒忆想走,只能跳窗。她不至于。大厅里悠扬的生日歌,随着小提琴缓缓流淌出来。年轻的男女聚过来,上空传来了“砰砰砰”流星雨彩带礼花的声音。舒忆和那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接受了一场礼花雨的洗礼。“贺少,生日快乐。”被称作贺少的男人,傲慢的脸上有了些笑容:“尽情吃喝玩乐,都算我名下。”男人话说完,低头看她一眼:“京舞校花舒忆?”舒忆像个不请自来蹭吃蹭喝的。
舒忆仓惶从酒店花园套房冲出去。弯弯绕绕的,她迷路了。说不出什么感觉,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总共和那个男人见过两次面。每次见面,他是高高在上的矜贵神明,她是落魄狼狈的丑小鸭。一次和男朋友狗血分手,一次意外得知他有女朋友?这是什么样的爆棚运气,才会让久居校花榜榜首的纯欲女神舒忆,一遇见他,就变成落了毛的乌鸦?小姑娘低着头,一边小心捂着裙子上的姨妈红,一边用小皮鞋忿忿地虚踢着空气。
“贺行,真巧,您今儿也在这吃饭?”电梯里有人和贺君衍打招呼。贺君衍面色一沉,突然伸臂把舒忆揽到怀里。舒忆只觉得一股强大力道把她卷起来,后脑勺贴过来一只大手,把她摁到带着青松男香的灼热胸膛里。她清晰听到了额头撞到健壮的肌肉上,发出“咚”的一声。贺君衍抱她很紧,让她动弹不得,把娇软牢牢裹在怀里,不让她露脸。那个打招呼的男人再没有说话,只在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到达某个楼层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崔京仪优雅吐了个烟圈:“黄金镶钻的,扔了多可惜,不如……”她眼睛四处看了下,目光落在了一个白裙子女孩身上。舒忆穿了白色小香风礼服短裙,v领的,领口底端,有凹深的沟露出来些。腿细而直,纤柔水嫩,整个人白的放光。沟是水泱泱的杰作,她管这叫“迈出不乖的第一步。”“小舒老师?”崔京仪笑着招呼。崔京仪每周到京舞跳舞塑形,舒忆被院长安排,给崔京仪做指导+陪练。舒忆抬头。她看到的不止崔京仪,还有她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青松如雪,苍劲而高贵。
贺君衍上车便开始接电话。舒忆小心翼翼的控着心跳,身子一动也不动。迷人的青松男香就在周围,她闭上眼也无法忽视。自己的手还被男人的大手牵着,就很自然的握在掌心里,却半点没松开的迹象。她想,或许是因为贺君衍太忙了,一直在接电话,早就忘记了,从上车的刹那,两人的恋爱戏码就已经“杀青”。舒忆眼睛望向窗外,用欣赏夜景来平复心情。夜晚的京城车水马龙,到处亮起来的华灯让心情也变得美丽。
你会觉得那眼睛看人专注又深情,仔细看才发现,教养背后是沁着浓郁寒气的距离。极难有人走进那双眼睛,更别说心。如果不是方才说过话,舒忆便觉得,和这样的男人,属于两个世界,不可能有交集。所以她本能说“不用”,只一个“不”字出口,车门“砰”的一声关闭。她的拒绝,吃了闭门羹。舒忆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泊车区又有光闪了闪。透过车窗,她看到了一对纠缠着的人影,越走越近。
尹恩语毫不犹豫地接起,同时拿起旁边的遥控,按下暂停键。电话接通,两人默契地沉默了几秒,通过电波,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贺予洲低沉又带着一丝慵懒劲的嗓音,钻入尹恩语耳内,“又睡不着?”“不是。”尹恩语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唇齿间缓缓溢出话语,“我猜到你会给我发信息。”电话那端,贺予洲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一下,“所以,你是在等我?”尹恩语轻“嗯”声,既然是在等他,那就没必要向他隐瞒。
这件事,她不至于骗他,应该是忙忘了。尹恩语无所谓,“你看呗。”她完好无损地保存着,还会定期护理。走到门口了,贺予洲忽然想起来问,“伯父伯母在家吗?”“不在,他们今晚有一个饭局。”她父母很忙,基本上只有晚上才能见到。贺予洲自然、熟悉的程度,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拉开鞋柜的门,从里面拿双拖鞋换上,还不忘给尹恩语脚前摆上一双。让尹恩语产生种这是回他家的错觉。“小姐。”屋内的余姨走出来,看到她身侧的贺予洲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打招呼:
她安抚他担忧的情绪,“入睡困难,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怎么不是大问题,睡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贺予洲被她这不当回事的样子气到,抬手在她脸颊上不重不轻地捏一下。“去看医生没有?”贺予洲神情严肃,她要是回答没有,他现在就带她去医院。尹恩语:“看了,但没什么用。”“你找的医生不行。”贺予洲说着,就从口袋里掏手机,准备联系医生,“我来安排。”“真的不用。”尹恩语赶忙按住他的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你继续视察,不用跟着我。”贺予洲对助理吩咐一句,便抬腿往下走,快步流星地来到楼下。没有了视觉死角,他这才注意到,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人。贺予洲冷笑,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等他走近时,人已经先一步被尹恩语打发走了。“怎么我一来,人就走了。”贺予洲站定在她面前,“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尹恩语抬头望去,四目相对,诧异问:“你怎么在这?”“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贺予洲扯唇,“没时间来找我,说要去基金会,结果呢?”
筹划妥当月底的慈善晚宴,尹恩语走出大楼时,整个人浸在橘红色的夕阳中。鱼渔在她旁边蹦跶,活力四射地问:“老板,我们现在去哪?”“你先回家吧,棠棠约了我逛街。”尹恩语喊来基金会的司机,送她。“好,那我就先走了。”鱼渔跟她挥手,“老板再见。”尹恩语跟万棠在LM商场汇合,一座顶级奢场,整体外观由琥珀色玻璃幕墙构成,流线型的曲线,壮观又充满艺术美感。走进里面,清冽冰川矿物香氛缠绕上来。
尹恩语在琴房,一待就是一上午,累了,就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从书柜上找本书,慵懒地躺在躺椅上翻看。与她这边静谧惬意的氛围不同,贺予洲今天上午,一场紧接一场的会议,没有丝毫间歇的时间。直到中午,才得以休息。他疲乏地陷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了眼。看到朋友圈的红色圆点,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动态,就是尹恩语的照片。贺予洲点开放大,漆黑的眸子涌动起层层情愫。
话音落下,温言便瞧见面前三人像是见了肉骨头的狗,一个个眼睛发亮,并且他身后出现了一道噬人的目光,仿佛要把他捅个对穿。秃头男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温言的手,像是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温言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能建设国家的人才!”身后两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你写的东西,就连市里的专家见了都称好,叫我们赶紧找到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温言谦虚道:“我只是喜欢读书而已,几位领导远道而来,口渴了吧,不如上我家喝喝水,慢慢聊。”
村里的事情瞒不过,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温家有喜事的消息就传遍全村。一问,啥喜事啊?“不知道啊。”“嗐,不知道说啥!”“我知道我知道,是关于温家老五的,这小子,自从毕业回村,就没踏出村子,昨天竟然跟着他老娘去了县里,你说这神奇不神奇?”“真假的?”“当然是真的,亲眼所见,诶,这五娃子也到了年纪,该不会是好事将近吧?”“和谁啊?周知青?之前五娃子不是考验周知青吗,你说不考验别人,怎么单单考验她?不过说实在的,五娃子不愧是读书人,思想觉悟就是高!”
但原身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家里人劝不动他,只能无奈让他留在村子里。就这样,两年过去了。本来他们都快认命了,甚至刻意忽略原身曾承载了家里的希望这个事实。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温言竟然主动提起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但两位大家长震惊过后,立刻点头:“好好好,我去给你拿钱。”温母立刻起身回房,不一会就回来,将一叠钱票塞到温言手中。
有了这样的对比,周晚看原身哪哪不顺眼,气得生了一场大病,郁郁而终。重来一世,她决定抛弃自己前世的丈夫,先一步选择未来的大老板,抱上大腿。但是现在的“大老板”还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成分也不好,抱大腿归抱大腿,她怎么能让自己吃苦呢?于是,原身这个工具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反正他上辈子拖累了她那么久,害她死在乡下,这都是他欠她的。周晚利用完原身后,想脱身,原身立刻就傻眼了,不愿意放手。
她为什么会梦见她和傅峥亲密的片段?明明,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怪的片段,一闪而过,让她抓不住,摸不着。直到有一天清晨,黎语睁开双眼,那些片段忽然在脑中连成完整的记忆。恍惚间,黎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她摸着肚子,被傅峥揽着,笑容甜蜜,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她内心是那样苦涩:如果没有傅峥就好了。然后,她真的来到了一个没有傅峥的时空。于是,黎语终于明白——
温言裹着外衣,踏上了回村之路。“大学生回来了!”第一个见到他的人笑盈盈开口。温言有些羞耻,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之后,他好像丢失了姓名:“洪婶好。”“好好好,好得很啊。”洪婶乐呵呵地,“听说你有办法将我们的水果卖掉?”“嗯,今年的还没订出去吧?”“没有没有,你一发话,大家都给你留着呢,你可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哎呀,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不知道啊,你小时候……”
不然,她脑子有病?沈棠一路回家,有些心不在焉的。“沈棠同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沈棠才反应过来。“张叔?”张振华点了点头,“你跟我来一下。”沈棠狐疑片刻跟他一路到了国营饭店。他用票和钱买了一荤一素两道菜,“沈棠,上次的事情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现在就不坐在这里了。”沈棠笑着眨眼,“张叔,你也是因为我才被沈学文骗的,我救你不是应该的?”张振华没有刻意去问沈棠那天是怎么凑巧知道自己被骗的,这孩子的命已经很苦了。
林秋秋看着周菊芳喝下糖水,眼神有几分的闪烁。见她都喝了,这才安心的拿着碗。周菊芳心口的那些不舒服此时散的七七八八,“回头明天我送你回去。住个两三天我就接你回来。”林秋秋应好。夜里,周菊芳好像吃坏了东西,一直在不断的跑厕所。第二天直接就病了。沈棠大清早的就看到林秋秋请了村医去看病。村里人都说周菊芳是被不孝子气的。林秋秋可怜巴巴的伺候周菊芳,心想自己是不是下药太重了,周菊芳脸都惨白的。
“只是,那陈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沈霜霜面色有些严肃。沈棠咬了咬牙,“妈,陈云是之前的受害者之一。”沈霜霜脸色一白,“那孩子.......”沈棠沙哑着嗓子,“她是为了救林秋秋,可是林秋秋和沈学文最后抛下了她。”沈霜霜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那种绝望。所以,那孩子是来复仇的。“妈,那是他们活该。”沈霜霜叹了一口气。人欠了债,别人来讨债,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