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阿史那隼?”她指尖轻敲桌面,“我记得他母亲是汉人。”“不错。”萧逸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去年冬猎,他的嫡子意外坠马身亡,都城派来的太医却在酒宴上大笑不止。”叶夕岁冷笑一声:“看来胡人内斗不比朝廷逊色。”她的手指沿着山脉走向滑动,“从这里突袭,确实能避开主力。但粮草补给……”“已经解决了。”萧逸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狰狞的狼首,“三日前,阿史那隼最宠爱的侧妃诞下一个死胎。”
但还是晚了一步。耳边突然传来轰鸣声,时远时近,听起来很不真切。一团小小的雪从山坡上滚到了萧逸年的脚边,他跑到前方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飞速转过身拉住叶夕岁的手大喊:“快躲起来,雪崩了!”旁边正好有个小小的山洞,两人毫不犹豫的侧身躲了进去。下一刻,整座山开始剧烈的震动,远处的山上滚下一个个宛如巨石般大小的雪球,很多没来得及逃跑的动物瞬间被埋在了雪堆里。四周的树木枝叶纷纷断裂,雪越来越大,眼前霎时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冰棱和白雪了。
萧逸年把一小把草药都塞进了口中,慢慢的咀嚼着,刚开始能尝到一点甜丝丝的味道,回味有点酸苦,紧接着一股辛辣感直冲鼻腔,他的嘴唇瞬间失去了知觉,草药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格外的狼狈。“这是蛇根草啊,要来做麻药的其中一味药材,这已经是你上当的第五遍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啊!”叶夕岁笑的前仰后合,脸颊红扑扑的,满眼都是明亮的笑意。“以后也要一直都这么开心,好不好?”萧逸年认真的望着她说道。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军营,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她跪在地上,用双手挖开冻土,将那个绣着桃花的香囊轻轻放了进去。“碧桃,你看……”她抚摸着新立的木碑,“这就是我说过的边关的雪。”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她散落的长发。叶夕岁静静地坐在坟前,从日出到日落。萧逸年来找她时,看到她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回去吧。”他解下大氅披在她肩上。叶夕岁没有动。她望着远方的雪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后来,她的精神变得有些失常,开始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时而娇笑时而哭泣,仿佛江御景就在身边。“御景哥哥,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她扯着破烂的衣衫转圈,露出痴傻的笑,“叶夕岁那个贱人终于死了,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狱卒们冷眼旁观,有人往她身上吐口水:“真是个麻烦的疯婆子。”某天深夜,苏沫禾突然安静下来。她蜷缩在角落,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见苏沫禾被拖进来,她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老身候着姨娘多时了。”苏沫禾惊恐地挣扎起来:“将军!妾身冤枉!是叶夕岁那个蠢女人自己要寻死……”江御景捏着她的下巴灌下一碗药:“这是软骨散,免得你待会儿乱动。”药效发作得极快。苏沫禾瞬间觉得身体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四肢软瘫的倒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像滩烂泥般被绑在刑架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惊恐地看着刘嬷嬷拿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困扰......对不起,毁了你弟弟的千年天参,还一次次诬陷你......还差点害得你险些失去生命。”方清芷深深鞠了一躬,“那时候,我一心只想着扳倒盛家,为我父母报仇,我不能让盛怀安对我起任何疑心。”“所以,我只能选择伤害你,利用你的存在,来稳固他对我的信任。”宋今禾看着她,释然道:“都过去了,如果不是你,我也看不清盛怀安那个渣男的真面目。”
宋今禾震惊地张了张嘴,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似乎确有其事。当年她弟弟生了场重病,她时常去医院探望。有一次,她确实在医院走廊里见过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男人,出于同情,她递了手帕安慰了几句。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顾琰清。他们的缘分,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结下。她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糊涂了。“那......那你和方清芷......”她迟疑地问出口,“你难道不喜欢她吗?外面都说你们......”
他周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气,直直射向盛怀安。“顾琰清!我已经把盛安堂让给你了,你还要怎样?!”顾琰清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来,一把将压在宋今禾身上的盛怀安拽了起来,毫不留情地一拳挥了过去。盛怀安被打得踉跄几步,嘴角瞬间见了红。顾琰清没有停手,揪住他的衣领,拳头像雨点般落下。盛怀安很快便被打趴在地,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闷哼。混乱间,盛怀安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他想拿起刀子反抗,起身后,却被身后的警察重重一击,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他不明白,他自认对她不薄,甚至默许了她的悔婚,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理由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她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盛大善人,盛安堂日理万机,自然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血海深仇。”盛怀安见她这一笑,想起之前看的匿名视频里她张扬的姿态。一定是顾琰清与方清芷两人狼狈为奸设计他!想到这,他就气血喷张,怒火升腾。“是顾琰清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费尽心机来诬陷我?”
他皱眉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比天塌下来还严重!”黑子带着哭腔,“我们所有的场子,都被查封了!税务、工商、消防,还有......还有警察,全都来了!说我们涉嫌多项违法经营!”“什么?!”他厉声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不是让你们把尾巴都扫干净了吗?”“不是啊盛爷!”黑子急得快要跳脚,“这次不一样!渠道里的“鱼”反水了!我们那些洗白的业务,利润被削减了大半,底下那些管事的早就心怀不满了。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去警局自首,实名举报我们!”
宋今禾吐了一口浊气,一步一步,走向盛怀安,走向那个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当晚,盛怀安将宋今禾带回了他曾经为他们准备的婚房。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馨香。“今禾,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换上婚服吧,我的新娘,这是你最喜欢的大红色。”“择一个良辰吉日,我们一起选个地,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宋今禾沉默地换上衣服,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大红大紫的张扬颜色。只是因为盛怀安喜欢,她告诉她一切她的喜好都只是为了迎合他而已。
李忠会意,沈姑娘即将参选,不能有任何污点,索性先留沈应玉一条命,还能彰显皇帝对沈家的看重。沈应真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在寿禧堂陪太夫人说话。太夫人一脸愁苦,唉声叹气:“你说说,玉儿这孩子,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么?”她虽然觉得沈应玉不如沈应真,但也是真拿沈应玉当孙女看待的,沈家也从未亏待过沈应玉,几个姑娘无论嫡庶,衣食用度都是一样的。她想不明白,沈应玉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庆国公冷冷道:“把她带回去好生医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仆妇领命,将昏迷的刘氏母女一并带了下去。宣室殿内,萧祚听完李忠转述的事情经过,脸色越来越冷,语气轻缓:“薛家女好心机,好谋算,若是让这样的女子入宫,后宫岂不是永无宁日?”“传朕口谕,将薛家女的名字从名册上撤去,”萧祚冷声道,“派人告诉成国公,他薛家的好女儿由他自己处置,让他看着办吧。”薛氏女不得入宫,由其父处置——想要处置一个遭到圣上厌弃的女儿,无非两种法子,一是把她远远嫁到外地去。二是干脆让她病逝,这也是京城豪门中常用的手段。
沈应玉刚刚挨了庆国公一耳光,现在脸还涨涨得疼,闻言只是低着头流眼泪。二人竟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沈应真眉头轻蹙,仍是一言不发。她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了。沈应玉想要陷害她和岐王,怎么自己却和裴蘅滚到了一张床上,看二人反应就知道此事另有隐情。江陵侯夫人也急了,她不觉得儿子会去和沈应玉偷情:“蘅儿,你说话啊!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她又看向沈应玉,说道:“沈二姑娘,在场诸人也不是傻子,你既是要陷害沈大姑娘,怎么自己倒是和我儿子在一张床上?”
她望着沈应玉,双目含泪,面色苍白,一副因妹妹背叛而深受打击的模样。而她身后是神色各异的高门勋贵家的女眷,薛玉芬正面如死灰地看着她。至于那个婢女,早就见势不好,偷偷跑掉了。沈应真并未在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薛玉芬还在,那婢女就跑不了。沈应玉的脸色骤然惨白。沈应真做足了无辜姿态,内心却冷静得可怕,沈应玉想要陷害她,却自食其果,当真是报应。但为什么会是裴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贵妇人正往这边走,为首的正是成国公夫人、岐王太妃以及继母刘氏。她的目光略过前世的婆母岐王太妃,径直落在了成国公夫人身边的两位少女身上。一个是前世扶着酒醉的她走进客房的婢女,还有一个便是成国公府的三姑娘薛玉芬,也是前世与沈应玉联手陷害她的人。只是怎么不见沈应玉?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沈应玉应该和她们在一起才对。她心思百转,扬起一个温婉地笑容,率先上前行礼:“小女见过岐王太妃,见过成国公夫人,见过母亲。”
“那歌女生得绝色,又经过专门的调理,很快得了先帝的喜欢,封为美人,颇有宠妃之势。”“可没过多久,那歌女便与侍卫私通,还被人抓奸在床,先帝大怒,将二人乱棍打死,尸身也扔到乱葬岗喂狗。”李忠的声音越来越低:“老奴方才瞧着,这姑娘的情状,便与当日那歌女如出一辙……”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萧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非是后宅阴私那点子事。李忠暗叹,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为何会遇上这种糟污事?
锦瑟也忙道:“我也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无论小姐是入宫还是嫁人,我都要跟着服侍小姐。”沈应真本来只是说几句玩笑话,没想到招出她们这一番忠心之言,心头愈发柔软。前路未明,可有她们二人相伴,她似乎也不是那么忐忑了。到了玉华寺,几人下了马车,只见面前的青龙山高大巍峨,仙气缭绕,玉华寺就坐落在半山腰。午后斜阳正浓,映在玉华寺的屋顶,镀上一层暖黄色光辉。沈应真带着侍从一路行至玉华寺门前,几个小沙弥正在寺院门口扫地,她正要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名乞丐蜷缩在大树下,衣衫褴褛,头发脏乱。
沈应玉看到又是稀粥,顿时露出嫌恶神色。嬷嬷见状,冷笑一声:“二姑娘也别嫌弃,等你嫁去江陵侯府,自然有大鱼大肉可以享用,但太夫人吩咐了,在国公府你只能喝稀粥。”她闻言如遭雷劈:“你说什么?!什么嫁去江陵侯府?!”“哟,我忘了二姑娘还不知道呢,”嬷嬷阴阳怪气地说,“江陵侯府的人刚走,二姑娘和裴世子的婚事,这就算定下来了。”定下来了?沈应玉一脸茫然,怎么就定下来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二妹妹说这话的,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她匪夷所思地道,“你给亲姐姐下药都不觉得恶毒,我不过是要打断你的两条腿而已。”提及此事,算是彻底掀开了姐妹二人中间的一层遮羞布。沈应玉脸色顿时白了,眼神闪躲,她见状轻笑一声;“原来二妹妹也知道心虚,我还当你是天生没有心肝,居然能做出伙同外人陷害自家姐妹的事情。”沈应玉嘴巴紧闭,一句话也不肯说。薛玉芬是外人,可她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