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与他过多寒暄,紧皱眉头离开病房。谢君泽不明白这几天的异样是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经历了雨天飙车失灵出车祸这件事。甚至失去了双眼......他抿唇揉了揉眼,紧皱的眉头忽地一怔,旁边护士们推过一架推车,上面血淋淋的伤患猛地刺在他眼中。恍惚间,好像他在某个时刻真的经历过这件事,疼痛、害怕、无助和悔意把他围绕,也让他性情大变。谢君泽轻轻摇头,继续往前走时一旁有个女生险些被人撞倒,他毫不犹豫伸手扶了一把,垂下来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
谢君泽静静看着天空飘落的雪,无声无息,他高大的身影莫名有些孤寂,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略长的黑发盖在耳边,黑白的极致衬托下,悄然流露出几分忧愁。那天以后的夜晚,他总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在看雪,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看落雪。到底是有什么含义呢?他不明白。
司机下车给谢君泽打开门,恭敬的看着眼前年轻有为的男人起身整理外套,矜贵傲气的走进电梯。虽然时间很急,但是谢君泽赶到的也很及时,整个讲解过程简洁有力,让韦氏和季氏都找不出什么差错,就此签下合同,三家合作。结束以后,谢君泽才松口气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不经意间,白天一闪而过女孩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与此同时谢君泽的心跳轻轻漏了半拍,让他有些惊疑不定的伸手捂着胸口愣神。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想你?”谢君泽拿着小恐龙,眼泪无法克制的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滴一滴流下深色的形状,他把玩偶放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思念,但是只会越加浓烈,不可自拔。就在他无声的流泪时,忽然刮了一阵风,雾蒙蒙的天慢慢落下一些细小的雪,一点一滴轻柔的落在男人的身上、发上、脸上。谢君泽一顿,伸出手去接细小的雪,双肩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
谢君泽收回明显有些苍老父亲的目光,把头贴在奶奶的手上无声的抽泣,自责不已。“我还没跟你道歉,奶奶......”曾经谢老夫人对他的忠言回荡在耳边,看一个人不是用眼,而是用心。现在老太太的离世又给他带来一节铭刻于心的课。若是不向前看,也许身边珍惜你的那些人,也会一个个失去。几天后,追悼会。谢君泽带着假面与前来悼念的商业合作伙伴们交谈,在3年的游历中,他的社会经验和市场掌控得到极大的锻炼,很快说服了很多合作伙伴。
“小叔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孟阮绵背后发凉,但还是佯装不知情的模样。“说不定真的不是绵绵,京泽我们先调查一下再说吧。”孟父出声帮孟阮绵转移了周远渡的注意力。“嗯,我会处理的。”周远渡转身,将眼神从孟阮绵身上收了回来,“你们先去安顿一下。这里有我就行了。”孟父深深看了眼周远渡的背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梦境中的我不知道现实里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有关。我的家人依旧偏袒的孟阮绵。
门外佣人的声音将孟阮绵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好,知道了。”孟阮绵闭上了眼睛,但片刻后,她的眼神中只留下了坚决。孟家人登机飞往德国的那一刻。梦境中的孟阮绵也坐上了去往三亚航线。期待了二十五年的全家出游,居然是在梦里实现的。直到我坐上飞机,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四月的三亚属于旅游淡季,没有什么游客,让我觉得十分舒适。碧海蓝天之下,我躺在沙滩上铺好的垫子上晒太阳。孟阮绵正蹲在沙滩上堆砌城堡,长长的头发被编成双马尾。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孟母让她去给正在抄经的周远渡送水果。周远渡穿着一身白衣,坐在阳光的高亮处,像是神祗。也是那天,她窥见了周远渡没有隐藏住的爱意。那张被周远渡遗落的宣纸上,满是孟星的名字。此时孟阮绵手里拿着那张被她收起来的宣纸。心中的嫉妒像藤蔓一样无限生长。
孟阮绵被人带进了禁闭室。她歇斯底里的砸着房间里的东西。“凭什么?孟星你凭什么?”“凭什么被抱走的不是你,而是我!”“凭什么你什么都有,连周远渡都护着你。”孟阮绵似是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我喜欢周远渡。”孟阮绵低喃,而后大笑,“姐姐,我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梦境里。我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充实了。每天跟着林墨画画写生,有时候周远渡会来看我,孟邢宇会带着孟阮绵来找我玩。
我踩着周远渡的影子问,之前听人说:只要踩着别人的影子,这个人就不会离开你。走在前面的周远渡忽然停住,我狠狠撞上了周远渡的后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周远渡转身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我擦着眼泪。“还不是小叔你突然停下。”我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撒娇。等我反应过来看向周远渡时,只看到了周远渡有些无奈的笑。“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小珂。”周远渡将手帕递给了我,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向前走去。
我甚至自私地想要以此方法,获得现实里家人的愧疚。但想到此,我却更加难过。什么时候,我心中竟也生出了这些。“孟星,你的天赋真不错。”我看着面前走来的人愣神。是林墨,我最喜欢的画家。“林老师。”周远渡推着我的后背走上前,似讨教经验的学生,“有天赋的学生碰上有天赋且善于教学的老师,是不是……”周远渡的话没有说完,但意图明显。我紧张的等待着,因为我很早就知道林墨几乎不教学生。
这一刻,她好像动了想要放下一切执念和不甘的念头。孟阮绵伸出手摸到了洗漱台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坐在孟星病床旁的周远渡接通了电话:“什么事?”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传来:“孟家说想过去看看孟星,孟阮绵也从禁闭室里放出了。”“可以,让他们来吧。”周远渡顿了顿随说道,“孟阮绵再盯一段时间。”“好的周总。”周远渡在安排好一切后挂断了电话,仍旧守着孟星。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周远渡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话这么多,但他也不觉得厌烦。周远渡看向我侧脸的眼神温柔又包容。我撇了一眼,差一点就陷进去了。可我立马就收回了目光。“就贪恋这一点点吧。”我想。
孟阮绵似是喜极而泣,佯装担忧,“可姐姐会不会……还是那么讨厌我。”“之前的一些误会,你不打算向我坦白吗?”周远渡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孟阮绵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孟阮绵身体一愣。难道是周远渡查到了什么?可所有有关栽赃的监控不是已经被她找人删掉了吗?“小叔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孟阮绵眼中含泪地看向周远渡,“小叔难道不相信我吗?”“随口一问。”周远渡收回撇向孟阮绵的目光,语气淡淡。
“有希望,快!”医生们清走围在病床边的孟家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救。不出片刻,医生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孟小姐救回来了,还有希望。”孟母紧绷的弦似乎在顷刻间便断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妈!”“竹君!”孟父和孟邢宇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梦境中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亲疏血缘,她仍是我的母亲。“没事,情绪激动导致的短暂昏迷,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好,辛苦了。”周远渡跟着医生处理后续的事情,留下了孟家人陪在孟星身边。
“小珂,你别离开妈妈好吗,妈妈知道错了。”孟母甩开被孟邢宇搀扶着的手,扑到孟星的床边哭喊着。“小珂你不是那么倔吗!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就连平时对孟星总是横眉冷对的孟邢宇都红了眼眶。“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周远渡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但紧握佛珠颤抖着的手却暴露出他此刻隐忍的情绪。“除非孟小姐自己想活,或许……家属们可以多跟她说说话。”“但最多也只有五分钟最佳时间了。”
那个被抱走的人,就是孟阮绵。哪有什么真假千金,不论是孟阮绵,还是孟星,都是她的女儿!孟母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同样内心五味杂陈的孟邢宇扶住。然而就在这时,孟星一直平稳的心率忽然出现波动。“滴——”心电图在此刻骤然停止。霎时间,病房内一片死寂。“小珂!”孟邢宇浑身一僵。同时响起的,还有孟母的惊惶大呼:“小珂!我的小珂!”“快,救救我的女儿!医生!”孟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从来雍容自若的脸上傲然不再,只有悔恨。
直到眼前浮现庄严的警校校门,他忽的踩了刹车。现在正是中午,警校训练完毕的时候,那些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在校门口。恍惚间,周煜京好像在其中看见了白韫宁的身影。她会将长发盘进帽子里,穿着制服奔向他,说今天的训练多辛苦,说上课时又重现了哪个案件……她看似抱怨,但眼里全是对信仰的坚定和对未来的期待……周煜京握紧了方向盘,心烦意乱的掏出烟盒,可这时,电话却响了。照顾周母的那个护工焦急的声音直直入耳。
“趁着顾嘉鸣不在,你实话跟兄弟说,你是不是心里还记着白韫宁?”“周煜京你要是真放不下,就去把人找回来,白韫宁那么爱你,你去找她,她还能不跟你回?”周煜京太阳穴突突一跳,他酒杯一放,黑眸凌厉看向盛俞,声线薄冷。“她值得我去找?她就是抱着你这样的想法才会玩离家出走的把戏,我倒希望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省得我心烦!”盛俞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是么,到底是她出现你烦,还是她不出现你烦?”
周煜京下意识问道:“家里没人吗?”“没有。”周煜京眉眼沉了一瞬,看了眼时间才说:“好,我现在过来。”周煜京没让助理去,自己驱车回到别墅时,物业正等在门口。他走上前,按开密码锁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冰冷的气息。周煜京往里面看去,顿时皱起了眉。房间里到处都铺着一层淡淡的灰尘,丝毫没有白韫宁在家时的干净。玄关处白韫宁每天都会更换的鲜花,也早就枯萎的不成样子。一切都跟他离开那天没有任何分别。
“她在警校的时候,不管是搏斗还是射击,她样样都是第一,我们是觉得她这样的人,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不会放弃,更何况,她放弃的是你。”可看到周煜京越渐冰冷的脸色,索性闭嘴断了话题。“行行行,不提她,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盛俞拿着酒杯跟他一碰:“恭喜你,终于摆脱她了。”周煜京垂眸看着被撞的轻晃的酒液,心里闪过一丝空落,又很快消失不见。推杯换盏,酒意上了头,盛俞凑到周煜京身边,玩世不恭的语气里多了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