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伸出的手,终究扑了个空。她哽咽着把脸埋进枕头:“青野,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哪怕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在你身边,赎罪……”许久,她拿出手机,登录了那个成为盛总以后,就没再使用过,却在这三个月来发送过无数消息的账号。点进江青野的对话框,里面的消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只是每一句话前面,都紧跟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江青野笑了笑,礼貌回握:“客气了,云深是我这里的住户,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当晚,林瑜留下来,在青老板的小院吃了第一顿饭。8江青野做了十三年家庭主夫,厨艺自然没得挑。只是林瑜那眼前一亮的神情,和第一天入住的林云深如出一辙。林云深盯着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偷笑着用胳膊肘去撞她:“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青野哥简直是厨神级别!”林瑜端着饭碗,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说你怎么乐不思蜀,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呢。”
这三天她一直沉浸在光怪陆离的梦里,脑海中多了很多原本不存在的记忆。明明是相同的一件事,却出现了不同的版本。有毁容的江青野,没毁容的江青野,还有19岁时和十三年后32岁江青野对话的自己。第一次,她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到了全部。她对江青野的伤害、江许凛对他的陷害……是她错了。错得离谱。病床上,盛莹欢眼角渗出一道水痕,许久她睁开眼,颤抖着嘴唇只说了一句:“青野,对不起……”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江肆无奈地跟在身后,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因为一时好奇跑来当这位大小姐的保镖。当狱警多轻松啊。温茸用习惯了星际时代的智脑,现在忽然用起这玻璃板似的手机,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她还有在古蓝星过去生活的记忆,知道怎么用。江肆在旁边看着她捣鼓手机的模样,表情略微有些迷惑,犹如看到山顶洞人:“温大小姐,我说,你进去也没几天?怎么看着像是与世隔绝了个十几年?”
如果是曾经的她,也许会很在意清白和名声。但经历过星际皇室残酷内斗的她,深知,有时候清者未必自清,但强者绝对无人敢得罪。只要能展示出足够的实力和利益,不需要她自证清白,即便她是黑的,也有人能将她洗白。从星际时代归来,未来的科技知识,是她最大的筹码。她这几天整理了下记忆,大概能够定位当下蓝星的科技水平。太高级的,像星际时代的很多东西,当下的蓝星还造不出来。她刚才拿出来的图纸,是稍领先于蓝星当下时代的科学技术武器。
温茸隔着铁窗,看着这个相隔十多年没见的父亲,心情复杂难言。自从穿越到星际时代,从虐恋剧本里脱离出来,成为联邦六公主,如今她回头再看虐文中的人和事,都有种局外人的感觉。如今重新回到书中,亲身体会,却是忍不住心生感动。在遥远的星际时代,男女平等,帝国皇子和公主都同样享有皇位继承权。她身为联邦公主,生来便处于权力漩涡,即便不想斗,也要被迫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权夺势……
看在她好心提醒秦述的份上,就帮她一回,让她换个宿舍吧。听到打斗声,江肆脚步飞快,迅速开锁,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七个粗壮的妇女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疼得抱胳膊抱腿哎哟叫个不停,还吐词模糊地不停求饶道歉。而他印象中娇弱可欺的温茸,站在中间,脚踩在其中一人手背上,脸上笑容甜美温柔。温茸听到开门声,抬眸一看,正好对上门口江肆错愕的目光。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气氛一时竟然有些尴尬。
“回牢房吧。”江肆轻拍了下她脑袋,瞥了眼她身上的编号,语调漫不经心,像是背书似的,“1314号犯人,越狱不可取,别打不该打的主意,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改过自新,从头做人。”温茸:“我是冤枉的。”江肆挑了下眉,“这儿的人刚进来时都喊冤。我就是个小狱警,跟我说没用,申冤自个儿上述。”温茸:“哦。”她也知道跟这个江肆说没用,只是对着这张和老熟人一样的脸,忍不住想要辨白一句。
哪怕温茸早已淡忘了当初的剧本赋予的脑残感情,却依旧记死对头写这狗血剧情。温茸飞速将过往经历和虐文剧情回忆了一遍,深吸一口气。现在,她已经不是降智脑瘫的虐文女主了,她是星际归来的星际女皇·温茸。谁都别想祸害她的肾!对面傅修寒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起,敲了下桌面,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冷,“温茸,我的耐心不多,你快点签字。这都是你欠楚薇的。”温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最软糯甜美的声音说最嚣张的话,“滚,老子不签。”
可即使蒙毅晟这么说,萧父也根本不在乎。他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看到这,蒙毅晟替他压了压被角,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回到家,蒙母问他:“老人家怎么样?”蒙毅晟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正常的,一个人活着,谁的情况都不会好。”“明天我去看看他吧!”毕竟是亲家,又是多年的邻居,理应过去看一下。“他可能不太想见我们!”蒙毅晟斟酌了许久,才看着蒙母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着,他将柳如烟的手腕扯了起来。“走,等下就去给你萧伯伯道歉,否则,以后你就永远别处这个家门。”“我不去!”柳如烟直接挣开了她父亲的手。去跟萧伯伯道歉,她根本就做不到,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行,那就让我看看,你能犟多久。”说着,他直接将房门锁了起来。……接连几天,蒙毅晟都会过来萧父门前。但无一例外,他从未被允许进去过,他一点点看着萧父憔悴。看着他慢慢越加佝偻。
就连蒙毅晟和他的父母对萧钰漱也更好。她能有什么办法,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她只能伪装自己。“谁逼你了?你要是自己不愿意,谁能逼的了你?”蒙恬阔的额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他完全不懂,柳如烟为什么会这么想。当时他们订婚的时候,也是经过柳如烟同意的。她是独生女,一直也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当初他们订婚,她父母一直都说是要看柳如烟自己的意见。他们从未有说逼她的时候。可怎么在她自己的嘴里,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听到蒙恬阔的话,蒙毅晟猛然将头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你舍得?”要知道当初,蒙恬阔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柳如烟谈成自己的未婚妻的。“可她心里没有我,我又何必纠缠着?”当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时,他就想清楚了。强扭的瓜不甜,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你自己想清楚就行!”蒙毅晟并不想再插手有关柳如烟的事情,只是淡淡开口。“我想清楚了,她并不适合我。”已经和他有了婚约,竟然还想着自己的弟弟,他现在越想越憋屈。
“蒙恬阔快回来了,他比我更适合带团!”“他是他,你是你,你还替别人着想了?快滚……”师长在房间内,实在是被蒙毅晟气的不行。蒙毅晟回去后,师长让他休息的命令也下来了。师长足足给他放了两个月的假。通讯员走时还跟他说。“团长,你这次真是给师长气的不轻,等你休假回来,有你好果子吃的。”“我知道了,谢谢!”将通讯员送走,蒙毅晟看着手上这份休假单。他有些想笑,他是真的想将团长这个职务给卸下来的。
“而且不管你说没说,当时我也说过了,你必须离开文工团。”听到蒙毅晟的话,柳如烟登时急了。“毅晟哥哥,你说过会帮恬阔帮我的,你不能反悔。”听到蒙恬阔的名字,蒙毅晟的脸更黑了。“我已经帮了你很多了,给了你文工团的工作,又因为你,我失去了我的妻子。”“以后,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哥也快回来了,以后就让他自己照顾你。”说完,蒙毅晟看向邹团:“邹团,您想怎么处置她我都没有意见。”
工作人员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最后讪笑着离开。等他们离开后,周煜京看了一眼空荡的别墅,还是走了进去。他来到二楼阳台,那是白韫宁经常呆的地方。拉开阳台门,藤制的桌椅安安静静摆放在那里,桌角旁散落着几本书,像是被风吹落,看上去脏兮兮的。周煜京记得,这几本书是白韫宁曾拿在手里反复阅读的,曾经他不小心折坏了一个角,她都要心疼半天,现在就这么散在地上,任由风吹雨打……他想着,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
周煜京靠着椅背,把玩着杯沿:“走了,以后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白韫宁三个字。”盛俞一愣,一旁的顾嘉鸣却忽的出声:“煜京,韫宁怎么可能突然离开?你不觉得不对吗?”周煜京神情忽明忽暗:“有什么不对?她再明知道我恨她,还要我履行那个婚约的时候,就该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她。”“她现在撞了南墙,心灰意冷要走,不是挺好?”盛俞眼看着他话语泛冷,连忙打圆场:“不是,煜京,他的意思就是白韫宁就不是那种撞了南墙会回头的性格。”
林林总总写了好几页纸,都是家里的物件摆放。周煜京唇边扯开一丝嘲讽。明明昨晚还说再也不纠缠自己,今天又弄这一出,是要演离开的戏码?难道白韫宁以为他答应做一夜夫妻,就会对她心有不忍?周煜京将本子合上,随手扔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他想起什么,又拿出手机,翻出白韫宁的微信。上面全是白韫宁的消息,而他回的寥寥无几。看着那些充斥关切的文字,他指尖轻划。沉默了很久后,他直接将白韫宁直接拖进了黑名单。
剧痛转瞬即至,鲜血奔涌而出。可白韫宁只死死盯着眼前人,心下竟松了口气。她死死扣住男人的手,勉力开口:“看来,我没抓错人……”那男人脸色一变,随即语气阴冷:“放手!”他将刀子轻而易举的抽出,再狠狠扎入白韫宁身体。“老子叫你放手!”一刀又一刀,鲜血顺着白韫宁的身体往下流淌,很快就在她脚边积起一滩血泊。可哪怕疼到意识涣散,她抓着男人的手却没松。要抓住他,要给白父和周叔一个公道,要支撑到支援到来……
“白韫宁,你爸背叛队友断送了我爸的命,而你死缠烂打让我葬送我一生的幸福,现在种种,就是你们白家人应得的报应。”他的话,让白韫宁感觉像是被人拿着刀,剐下一片又一片心脏,鲜血淋漓。等周母注射了药剂安然入睡,周煜京才带着白韫宁离开。等到上了车,看着启动车子的周煜京,白韫宁突然开口。“周煜京,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遭了报应永远消失,你会不会想我?”周煜京手一顿,扭头看见她那双带着轻微希冀的眼,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白韫宁,开车一路疾驰。等车子停在‘阳光疗养院’门前时,白韫宁心脏猛地一震,下意识拉开车门就要离开。可周煜京拦在她身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了最里面那间病房。全封闭的病房里,只留了一扇玻璃窗。洁白的病床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神情疯癫的妇人。周煜京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白韫宁,你以为你们家欠我的,只有我爸的命吗?”白韫宁紧盯着那个妇人,脑子里浮现的只有她当初温柔慈爱的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