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事端若生十次,事中人少说得有九次为行尸所杀,或为烈焰所噬。但周舜卿生来八字纯阳,命犯孤苦,六亲缘薄,一生劫难无算。劫数未遭完,老天便不会收他走。二十年后的周舜卿,因犯重罪被拴在囚车里押去刑场。囚车路过永安县时,周舜卿再度看到了那条熟悉的泥径,新建起的高耸驿站与荒地里一座座无名坟包,让他笑出了声。押送他的狱卒分了心,囚车摔进一旁的深沟里。而后又发生了许多事,令他终究没有走上刑场。那时的他才明白过
|星星火苗蔓延像林中的群蛇,沿着布匹与朽木迅速窜动。“我的宅……我的宅……”焚烧声中,夹杂着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呢喃,让周舜卿几次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当他听清声音,抬头向上望时,半颗枯黄的朽烂人头正藏在房梁之上,一颗浸泡在脓疱之中的灰色眼珠正死死地盯着他。(十八)·方胜练鹊在那目光中,火焰的噼啪声响渐渐在周舜卿耳畔消失,天地霎时寂静。周舜卿后脖颈上的汗毛发直,左手迅速抽出佩剑。一声清脆的蜂鸣声在空
|众人齐刷刷看向朱长金,纳闷她看似柔弱的身躯怎会有这种力道。而朱长金只是蹲在床边,将床上的那具女尸用床单和被子一层层包裹起来。“然后他就去找杜鹂了……”钱焘说罢指了指床上的那摊血污。“他像个牲口一样,上来就叼住杜鹂的头发,把她一路拖到床上,然后不知道他用牙还是用指甲,把杜鹂给开膛破肚了……”钱焘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我和太妃拿东西砸他,用剪子扎他,把他身上弄得没一块好肉,但没用……他把头埋进了杜鹂
不远处传来佣人的惊呼,犹如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明明刚喝过热汤,沈树白和沈桦还是没有来地发抖,心口像是攒了一窝马蜂,连呼吸都染上针扎似的疼。外界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隔绝在世界之外,他们放下画笔,对身后江眠的呼喊置之不理。心跳声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沈树白和沈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羡。早在一个小时前,沈树白就在庄园里看到了林羡,她穿着火红的裙子,穿梭在玫瑰园里,色彩鲜明的冲突让人眼前一亮,而他惊讶地发现,纵是娇艳如玫瑰也抵不上林羡恣意一笑。
她换上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穿的红裙子,坐在梳妆台前格外认真的画了个妆,满心欢喜地到跟系统约定好的地方——玫瑰庄园。穿过万亩花田,林羡看到两大一小的身影正在画板支架前嬉笑打闹,而沈树白和沈桦父子俩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微微侧头看了过来。面对两人停驻的目光,林羡没有片刻迟疑,脚步轻盈地奔向后院那棵泛着金光,正在召唤她的悬铃木。时间一到,一道光芒洒下,瞬间中空的枝干变成一个金色的通道。
或许是为了补偿她,沈树白和沈桦每天都会准备各种昂贵精致的礼物,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起初他们还很有耐心,林羡不出门,他们便没日没夜地守在门前,可还没坚持两天,父子俩都急了:“羡羡,犯错的是你,耍性子的也是你,我和桦桦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我们怎样?”“妈妈,江妈...江老师已经原谅你了,你快出来吧。”他们说的言辞恳切,反倒是衬得林羡不知好歹。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豁然打开,看到熟悉的身影,沈树白和沈桦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
沈树白和沈桦赶来时,江眠失血过多,正要被推进手术室。神志恍惚中,江眠虚虚抬起手指认:“是她,是她找人撞的我。”顺着手指的方向,沈树白看到了满手鲜血的林羡。一个病人失去理智说的胡话本身可信度就不高,但林羡明显感受到,沈树白和沈桦看向自己时怨恨的目光。“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血库库存不够,有谁是RH阴性B型血?”医生话音刚落,沈树白和沈桦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羡身上。
有液体滴落在手背,林羡短暂愣怔,沈树白竟然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滚烫的泪珠灼烧得人眼眶发烫。沈桦站在旁边,眼圈也是红红的,小嘴巴扁了又扁,最后委屈地扑到林羡怀里放声大哭:“妈妈,妈妈,我错了。”看着父子俩愧疚的模样,林羡不能说没有一点触动,但理智回笼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念头也被现实撞击得粉碎。她不是一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被车撞的那一刻,林羡甚至分不清是打断骨头疼,还是心碎更疼,但无论哪种疼,都不值得她去原谅。
平静过了头,莫名让沈树白发慌。比起林羡的小心眼,他好像更不能接受她突如其来的大度。沈树白忽然想起林羡答应自己求婚的场景,那时候他还不是沈氏集团的掌权人,无名无份的私生子连一枚漂亮的钻戒都买不起,但她答应得坚定且果断:“树白,我愿意嫁给你,也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但如果未来的某天你不再爱我,请一定要告诉我。”“不爱了就分开,而不是出轨。”“我接受不了背叛,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从你的世界彻彻底底地消失。”
三皇子大婚这日,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卫吟鸾站在铜镜前,任由青黛为她梳妆。“公主今日要穿哪套衣裳?”青黛捧出几套华服,轻声问道。卫吟鸾的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衣裙,最后落在一套湖蓝色云锦长裙上。“就这件吧。”青黛微微一愣:“公主,这是您上次去宋府时穿过的……”“本宫记得。”卫吟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本宫要让她宋柳儿好好看清楚,什么叫真正的尊贵。”马车缓缓驶向三皇子府,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喜乐声不绝于耳。
他的手腕因长时间抄写而酸痛不已,眼前也开始发花。“啪嗒。”一滴汗珠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刚写好的字迹。池钰白懊恼地低咒一声,抬手想擦汗,却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漆黑的墨汁泼洒开来,瞬间毁了他半日的成果。他呆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突然暴怒地掀翻了桌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抓起一旁的文书疯狂撕扯。纸片如雪花般飘落,有几片粘在了他被汗水浸湿的脸上,像一道道耻辱的印记。
恰在此时,三皇子的仪仗转过街角。池钰白痴痴望着轿辇上珠光宝气的女子,突然想起去岁灯会,她也是这样哭着扑进自己怀里:“钰白哥哥,柳儿心里只有你……”“骗子!”他猛地将酒壶砸向轿辇,“你们都是骗子!”侍卫一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落下。池钰白在血泊中大笑,恍惚看见一抹湖蓝色裙角。卫吟鸾的马车静静停在巷口,纱帘微动。“吟鸾,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池钰白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看向宋柳儿,对方眼中哪还有半分情意?只有满满的算计和冷漠。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利用了。宋柳儿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她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借他攀上更高的枝头。而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了卫吟鸾的真心。“宋柳儿!”池钰白目眦欲裂,声音嘶哑,“你骗我!”宋尚书怒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赶走!”
“臣宋明远接旨!”太监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宋尚书之女宋柳儿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三皇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宋柳儿待字闺中,与三皇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三皇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圣旨宣读完毕,整个尚书府门前一片寂静。池钰白站在不远处,嘴角的笑还未来得及落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今日穿的湖蓝云锦长裙,是他从前最厌恶的颜色。他总说这颜色太过寡淡,配不上她长公主的身份。可如今看她端坐在席间,裙裾上的暗纹随动作轻轻晃动,竟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清贵雅致。卫吟鸾并未在意池钰白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轻抿了一口茶。青黛捧着鎏金手炉跟在身后,低声道:“公主,那幅画……”卫吟鸾笑了笑,“这幅画虽然送给了尚书,但是谁说会一直属于尚书呢?”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徐翩然了,从沈云舒死了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她!“本王心情烦闷,想找些酒喝,你们有地方吗?”“天香楼新来的两位极好的歌姬,听说是江南什么有名的画舫过来的,殿下可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江南画舫......凌风彻的眸子动了动。脑海中闪过沈云舒在画舫做歌姬时的模样,明明是那样的青涩而娇羞,一双水似的眸子里却全都是倔强,遇上不喜欢的客人,便是百金也难买到她一个笑容。
从认识的第一天凌风彻就告诫过她,他最爱的女人只有徐翩然,他的正妻之位也永远是属于徐翩然一个人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双同样倔强的眸子,凌风彻根本不会多看沈云舒这个戏子一眼!从青楼戏子到皇室侧妃,无数女人做梦都实现不了的阶级跨越,沈云舒这个不知死活的贪心东西,竟然还不满足!“死就死了吧,反正也只是翩然的替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彻,你别这——”“好了别再说了,这次就算了,因为是翩翩你,本王才勉强放过一回,下次不许再犯了。”
轰隆!如五雷轰顶一般,凌风彻的整个脑子都变混沌了。他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明明几个时辰前,沈云舒还牙尖嘴利地同自己吵架,现在突然就摔下山崖了......“阿彻,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表情。”徐翩翩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披着外袍走了出来,“外头在吵嚷些什么?难不成是有刺客吗?”“回徐夫人的话,是,是侧妃,她,她一炷香前掉落山崖,目前还下落不明。”“什么!”徐翩翩猛地瞪大了眼。
“皇妃出逃,你作为帮凶,纵然有凌风彻万般宠爱,也难逃一死;若是你不肯帮我,大可以现在就去告发,外面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一出事,你假冒徐翩然胞妹欺骗凌风彻的秘密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以他的脾气,你怕是会被剥皮抽筋呢。”徐翩翩踉跄着后退几步,因为腿软,直接栽到了地上。苦斗两辈子,这还是沈云舒第一次拿到主动权,原来捏着别人命脉的滋味儿是这样好。房间里静得瘆人。不知等了多久,沈云舒才听见一声嘶哑地回答。
“怎么说云舒姐姐也是侧妃,她是真心想去,阿彻,你不要太过偏爱妾身,不然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你宠妾灭妻的。”“什么妾什么妻?本王的妻子这辈子只会是你姐姐一人。”徐翩翩面色一僵。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牙都快磨平了才挤出个温柔得体的笑来,“是,谁也不可能取代姐姐的地位。”“妾身只是想说,姐姐身为侧妃都不去的话,那阿彻你带着妾身去的话,肯定会被人说闲话,毕竟是皇子,这样对你不好。”
凌风彻本能地回头大喊,却只看见沈云舒软倒在地上的身子。沈云舒昏迷了。整整两日高烧不退,小桃眼睛都要哭瞎了。“主子,你快些醒来吧,明天太后就要去礼佛了,您之前不是说这是救咱们命的机会,就算是被打断腿,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跟着去么,求您了,快醒醒吧。”小桃跪在床边抽噎,忽然觉得捧着的手动了动。“好桃儿,再哭下去,万一瞎了的话,你主子现在没力气,可就要把你丢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