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着急去取佳酿,实在不敢在此耽搁。于是,诚惶诚恐给沈泽轩垂首谢罪后,未等沈泽轩答应放行,小太监便从两个禁卫军将士的利剑下钻过去,逃也似的跑开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你拿着这个东西跟上去,给他们的酒里加点料!”沈泽轩向来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这偌大的皇宫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得知宴北珩正陪着洛九鸢在坤宁宫内逍遥快活,而自己的亲妹妹沈知意却在冷宫里挨冻受饿,这叫沈泽轩的心情如何能平静?
待院内一众宫女的恭迎声落地,宴北珩便满脸微笑地走进房内,轻轻坐在洛九鸢的对面。“臣妾恭迎皇上。”洛九鸢见状赶忙起身行礼。但却被宴北珩出手按住制止了:“欸,洛姑娘平身。跟朕不必多礼!”“朕今日政务繁忙,没有及时来赴约,让洛姑娘久等了,朕待会儿自罚三杯。哈哈……”担心洛九鸢误会,宴北珩顾不上用膳,先是着急忙慌跟她解释了一番,但心中却十分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本来想眯上眼睛歇息的宴云琪突然坐起来,可怜巴巴地注视着太后,有气无力地说着话:“皇祖母,您别生气了。我依了父皇便是。”刚刚听到皇祖母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宴云琪起初还没怎么当回事,可如今听到宴北珩字里行间皆是对自己的否定,宴云琪就不得不妥协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就算再不喜欢洛九鸢,自然也不敢继续忤逆宴北珩的意思。眼下唯有以退为进,先彻底稳住自己在宴北珩心中的地位,这才是关键。
“母后,刚刚是您自己说言出必行的。怎么?洛姑娘就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赏赐,您这就不同意了?”“依朕看来,洛姑娘贤良淑德、品行优异且教子有方,是足以胜任太子嫡母身份的。”洛九鸢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太后,想亲自确认一下太子在太后心里的份量。就算太后坚决不同意自己提出的要求,洛九鸢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太子是中宫皇后沈知意嫡出,大滦未来的天子,不是随便一位妃嫔能够担任他嫡母的身份的。
“我不过是个废物,还是瞎子,若少主不是自己来到我这,我如何伤得了你呢。更何况,我身上所有的伤痕都只是你意图不轨的证据,我不过是个柔弱拼力反抗的少女而已。”说着,她侧了侧头,仿佛倾听着什么。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化作恐惧与狂乱,双手握着匕首,身体也不住的发抖起来。“少主,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叶翎表情发生变化的下一刻,院外传来了樊克的守护者关先生的声音。
“哼,太浅了么?”少女软糯的声音喃喃道。“不过,也足够了。”她的脸上浮起一个妖异残忍的笑容,与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樊家少主可知道有一种叫乌头的植物。”她挥了挥手中的短刃,“二级灵器,乌头匕,请您笑纳。”樊克看着表情与气质诡异的少女,不知怎地,他心底竟然生出一阵惶恐。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满是森然与恐惧。因为他身上某一处,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几个少女些羞涩的慌忙起身还礼。那红衣少女被推在最前面,娇滴滴的道:“樊家少主有礼。”因为是在宴席之上,所以两人只是眉来眼去,也并不敢有什么动作落人口舌。那一边,叶家家主叶唐已经站到台上,他的旁边,站着身姿高挑的少女。那少女身形匀称,面目姣好,给人一种明媚爽朗的感觉,正是叶晴。樊克侧过头去,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不禁又是一亮,他的女人中,娇柔的,妩媚的,火辣的,温婉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叶晴的气度。
而叶晴能够在十六岁便达到三十七级,这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天赋啊!而叶家,拥有这样一位前途无限的后辈,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而且叶晴不但天赋卓绝,更是相貌出众,性格果断,自幼被当成家主的不二人选来培养,各方面能力也很强,其他家族自然要重视几分。更有不少灵师世家族带着自家出色的年轻一辈前来恭贺。其目的不言而喻。樊家便是其中之一。樊家的势力tຊ范围是距离叶城三十里外的樊城,其势力与叶家不相上下。
“晴……晴小姐。”一个先前还笑的肆意的少女哆嗦着叫了声。没错,来人正是叶晴,她现在心情十分不好,怒火已经到了爆棚的地步。这些女人竟然趁她不在,欺负翎儿!那是她的妹妹,她细心呵护、发誓保护的孩子!那些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股杀意不自觉的涌出,灵力涌动,她的身后,渐渐浮现出隼的虚影。叶昕以及几个少女被叶晴的杀意tຊ所慑,竟然没有半分反抗之力,俱惊恐的向后退去。
但是就此作罢,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得咬牙道“翎妹妹真是说笑了,我再不济也算个战力,即便比不上晴小姐,也比废物强多了。你最好祈祷你姐姐永远那么强,不然的话,你这样的废物,早晚要被丢出去喂狗!”“昕姐你说的哪里话,翎妹妹长得这么美,怎么会被丢出去喂狗。”叶昕身后的一个少女有意讨好,故意阴阳怪气的笑道。叶昕闻言岂有不明白的,不禁转怒为喜道“是啊,翎妹妹绝色天成,出了叶府,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呢,我听说外面有很多专门伺候男人的花楼,美貌的女人在那里是可以让男人一掷千金的呢。”
稠稠的粟米粥,荤油炒豆嘴儿,只放了盐的野菜汤,外加杂面窝头。向梨儿夹起一颗豆嘴儿放进嘴里嚼,顿时双眼发亮。清脆、香甜、油润。“大姐,真好吃。”“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大姐经常做。”向梨儿猛点头。用不好箸子的桃儿,和一颗豆嘴儿杠上了,气得撅起小嘴。向梨儿拿了个小木勺给她。有了木勺的桃儿,强得可怕,一勺挖了好几颗,嗷呜一声全放进嘴里,嚼得脆响。
货真价实的野生木耳!木耳可是好东西,素有“素中之荤”的美称,蛋白质的含量相当于肉类,钙含量却是肉类的三十倍至七十倍。“大姐,这是什么?能吃吗?”向梨儿跟着跑过来。“这叫木耳,不仅能吃还很好吃呢。”好吃?向梨儿蹙眉看着这一坨坨黑不溜秋的东西,脸上满是怀疑。向枣儿掰下一块树皮,仔细查看。树皮沟壑纵横,粗糙杂乱,呈现灰白色。这是榆树。
“老妇是旁边的刘家,我儿子刘大壮和你阿爹,还有赵家兄弟,小时候天天凑一起玩哩。”向枣儿被她一句老妇整得有些不适,虽说古代成亲早,但一个比自己亲妈年纪还小的妇人自称老妇,真有些难接受。春荒时节,谁家粮食也不多,能舍得送她们吃食,这份心意的重量她自是晓得。何况她早喝够了粟米粥,现在有杂面窝头吃,哪还能嫌弃。于是她开心地双手接过篮子,感激道:“刘阿奶,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见天喝粟米粥,早就想吃窝头了。”
脸埋在陶碗中吃得正欢的向桃儿抬头,蹙起两条小眉毛,“不卖二姐,不卖,大姐别死。”“嗯,不卖,不死。”向枣儿轻声安慰。向梨儿估计对范芦花要卖她的事还心有余悸。“大姐有赚钱的法子,梨儿别担心。”“真的?”向梨儿顿时双眼一亮。向枣儿点了点头,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两姐妹相视而笑。吃了一脸米油的小桃儿不明所以,咧着小嘴跟着笑就对了。早食毕,赵三顺带着几人将土炕和土灶补好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向枣儿这才放下心来,忙迎上前道:“那太好了,我正犯愁屋子怎么修缮呢,大哥怎么称呼?”此话一出,跟在汉子身后的几人纷tຊ纷闷笑出声。向枣儿满脸疑惑。她是说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吗?汉子被笑得脸皮发烫,因着面皮黝黑显不出来,解释道:“我和你爹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你得叫我叔,村正赵顺才是我哥,我是赵三顺。”向枣儿恍然大悟,原来是叔不是哥啊!怪她,又用现代的思维方式了。
除了刚刚出声的向来旺,怕是没人愿意收留她们。据原主有限的记忆,此地乱世刚过,百姓安稳不久,粮食产量低,交完赋税,只剩一家人的嚼用,哪肯再养多余的人。何况还是被嫌弃的三个丧门星。听她那便宜外祖母的意思,向家还有卖孙女的前科。这就不得不防了。虽然向家不认她们,可户籍毕竟还在一处,往后他们拿这个做筏子,会很麻烦。这万一真遇到过不去的坎,牺牲谁还用想吗。
“我觉得也是,都多余跟他废话,直接攻破城门把他拿下。”身边的人不断劝说,杨兴却没有要听的打算。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他真有可能下令攻城。现在想想后背直冒凉汗,众人疑惑不解,他当即用手指向城头。“他还是南阳王的时候,过的连猪狗都不如,眼下却能让各省的王爷听从号令。”“这样的人,会是你们口中的草包吗?”杨兴摇了摇头,他本就对江州城的防卫松懈而存疑。
“当然是派大军去镇压,殿下来时不就已经做好准备。”陶渊说完这些话,并没有得到刘病肯定的答案。“怎么?殿下,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他预感到不对,用力吞咽几口唾沫,不断平复内心惊骇。刘病冷哼一声,自己绝不会派军队去镇压百姓,也不打算和陶渊浪费太多时间。“等本王查清楚,该掉脑袋的人绝不放过。”“陶大人,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没有?”
“错了,大错特错!”最后几句话,刘病特意加重语气,果然有不少人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些官员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在一旁自持道理,可谓振振有词。“王爷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不顾祖宗律法,你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有人用手指在刘病身上,与他破口大骂。就算这样刘病也不恼怒,只是让赵风将那张供词拿了出来。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在场这些人的名字,有不少都出现在上面。
双方意见分歧,刘病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不仅快将人心安抚住,恐有更大的乱子。刚开始的时候,卢泛舟并没有对整件事情认识清楚。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他脸色大变,惊恐之意不断地往外流露。颤巍巍地开口说道。“殿下,你是觉得?”一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到最后还是被卢泛舟咽回到肚子里。只要说出口,那便是要犯忌讳。就算这样,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刘病语气始终平淡,却让这些人的心头咯噔一下。上一个嘴硬的人就在眼前,已经折磨的没有人样。他们目睹了整个过程,这种情况下还能守口如瓶的人,倒也算是铁骨铮铮。理想和实际有很大差异,这一道理在当下得到应验。剩下的人可不想落得跟那个官员一样的下场,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没多久的时间,他们便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的确是坚守自盗,偷运府库粮食给江州富商去售卖,从中牟利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