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叮嘱道:“而且,你只管叫王骞自报家门,点名道姓地要找赵婉,从看门人的反应上也能看出那里住的到底是不是赵婉。”虽然听追风的描述,八九不离十了,但沈南枝还是想再稳妥一些。而且,打着赵佶的名义,不管有没有抓成赵婉,只要当年姜赵两家的事情是姜时宴办的,他心里必然有鬼,也更容易露出破绽。这也是沈南枝对姜时宴算计的一环。“确定了赵婉的身份之后,等她问起赵佶,你便让王骞将她引到对面的茶楼相见,然后……”
“沈家的暗卫里可有青州人士?”
姜时宴和赵婉祖籍就在青州。
追风垂眸道:“如果属下记得不错的话,王骞就是青州人。”
当年那两人所干的龌龊事情,姜赵两家又怎会完全不知情,不过是因为姜时宴许诺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他们巴不得姜时宴能顺利入赘镇国公府,他们也能从中获得更多好处和便利。
当年在选定姜时宴作为女婿之前,沈南枝的外祖父也曾派人去青州调查过姜时宴,姜赵两家为了各自的利益竟是口径一致,半点儿破绽没露。
眼看着姜时宴官越做越大,青云直上,这两家的胃口也越发大了。
姜时宴本身的俸禄连姜府的人情往来应付起来都已经捉襟见肘,哪里还有余钱去填补这两家的窟窿。
在五年前,青州突然涌入一伙马贼,血洗了青州城外的一个小镇,这里面就有姜赵两家。
当时听到这消息,看着伤心落泪的姜嫣然,沈南枝和阿娘还心疼不已,自从知道姜时宴跟她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之后,沈南枝才意识到,那伙马贼的出现也许绝非偶然。
以姜时宴那般冷酷狠辣的性子,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那时候,他正在与青州相接的云州任知府,在当地几乎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虽然姜赵两家不值得同情,但却不失为一个把姜时宴从高位上拉下来的突破点。
沈南枝想过,就算将来把姜时宴瞒婚另娶一事搬到台面,最多只能叫他遭人唾弃,以他现在的地位,也撼动不了他什么,可若他跟马贼勾结,甚至谋害姜赵两家上百条人命,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南枝早在进京那天就将身边的数十名暗卫都派去了青、云两州去走访排查。
若是他做的,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着,沈南枝转身进了里间,找出了一枚她叫人已提前仿制好的姜时宴的随身玉佩。
沈南枝将玉佩递给追风:“你叫上王骞,直接登门拜访,就以曾经在赵家祖宅伺候的家丁身份,说当年你带着小少爷赵佶外出逃过一劫,这几年九死一生才来到京都。”
当年赵家被强盗灭门的惨案里,那位年仅六岁的赵家小少爷不知所踪。
这些年,姜时宴戴着伪善的面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到底是真的想为他外祖家寻回这根独苗儿,还是想斩草除根,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只要王骞拿着这“信物”上门,再提到赵佶,若那宅子里住着的人当真是赵婉,她没可能会拒绝。
沈南枝叮嘱道:“而且,你只管叫王骞自报家门,点名道姓地要找赵婉,从看门人的反应上也能看出那里住的到底是不是赵婉。”
虽然听追风的描述,八九不离十了,但沈南枝还是想再稳妥一些。
而且,打着赵佶的名义,不管有没有抓成赵婉,只要当年姜赵两家的事情是姜时宴办的,他心里必然有鬼,也更容易露出破绽。
这也是沈南枝对姜时宴算计的一环。
“确定了赵婉的身份之后,等她问起赵佶,你便让王骞将她引到对面的茶楼相见,然后……”
事关赵佶,赵婉必然心动,而且就在对面街上,也能叫她放松警惕。
她在宅子里虽然有数十名护卫,可出了宅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身边并不会带太多人。
沈南枝叫追风等人提前在茶楼里埋伏好,只要等她一露面,就能将其敲晕了掳走。
至于掳去哪里。
沈南枝皱眉想了想,“我记得姜府隔壁以前是个绸缎庄,好像也是我们沈家的产业?”
追风连忙点头:“现在也是,只不过自从姜大人盘下了府邸住了进去,姜家老夫人嫌弃隔壁绸缎庄做起生意吵闹,上门来找过世子爷两次,世子爷看在姜大人的面子上,就叫人将绸缎庄搬去了别处,那几进院子倒是空了出来。”
明面上姜大人凭一己之力在京城站稳脚跟,并盘下了姜府。
但事实上,不说他在官场上打拼少不得镇国公府的人脉助力,就连姜时宴当时盘下的姜家的那座宅子,原本也是沈家的产业,在他的劝说下,还是小舅舅体谅他出入镇国公府后宅多有不便,不但允了他搬了出去,甚至将那座宅子以不到一成的价格售出给他。
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做沈家的赘婿是耻辱,是不堪,可是这分明就是他从一开始就自己选择的路。
享受着沈家赘婿带给他的便利和财富,却满心满眼里厌恶唾弃这个身份,连带着对沈家也恨之入骨。
一想到自己是他的血脉,身上还流着这种人的血,沈南枝都有些作呕。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沈南枝挑眉看向追风:“那正好,收拾收拾,把她暂时关到那里。”
沈南枝要叫他们就算只有一墙之隔,姜时宴父女三人却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人。
她要赵婉亲眼见证姜家的鸡飞狗跳,叫她看到姜时宴万劫不复!
追风领命退了下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事情办妥了。
可见赵婉对她那侄儿赵佶的上心程度了,只是不知道当年姜赵两家的灭门一事,她是否知情。
沈南枝决定会会赵婉。
不过,在去之前,她先去了阿娘那边,问过阿娘的意见。
沈言馨只淡然地喝着茶,叫她随意处置。
她连姜时宴都已经不在意了,更无所谓赵婉的生死。
这几日她都在修身静养,只盼着早点好起来,能成为沈南枝的助力,而非拖累。
沈南枝陪她坐了一会儿,才上了马车绕到了姜府后街,趁着四下没人,这才转身进了姜府隔壁的宅子。
赵婉被暗卫关进了地下库房。
沈南枝过去的时候,她还没醒。
沈南枝直接叫人给她泼了一桶冷水。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叫她一个激灵,转眼就清醒过来。
只是她的手脚都被精铁打造的链子绑在青石板地面上的,根本动弹不得。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冷不丁地对上了沈南枝那张带着清冷笑意的脸。
她浑身一僵。
算起来,她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见了。
沈南枝那会儿还是没有长开的小丫头。
再相见,这么大的变化,却叫赵婉并不如何惊讶。
很显然,就在沈南枝回京这几日,她已经暗中见过沈南枝了。
“枝枝,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婉一脸紧张地盯着沈南枝。
她的身段娇小婀娜,即使鬓边已经有了丝丝缕缕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依然可见年轻时候的柔美婉约。
沈南枝笑了笑:“好久不见,婉姑姑好眼力,竟然一下子就认出我来。”
赵婉眼里划过一丝闪躲,但很快镇定道:“你这般好的样貌,哪怕当时年纪小,只一眼也能叫人念念不忘。”
沈南枝冷笑了一声:“是么。”
赵婉点头tຊ:“当然,枝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我抓到这里的?枝枝,你快叫人放开我。”
瞧她的神色,分明已经看出来了,却还能若无其事的跟沈南枝说话。
这份心性倒是比姜嫣然沉得住气。
沈南枝挑眉道:“当然是我阿爹啊。”
话音才落,赵婉想也不想就否定道:“怎么可能!”
沈南枝笑道:“怎么不可能,婉姑姑和我阿爹的事情,我阿娘都知道了,想要跟他和离,可是他既舍不得沈家的荣华富贵,也舍不得自己这一身清誉,所以,就只好委屈婉姑姑咯。”
“不会的!”
赵婉当即红了眼眶,皱眉看向沈南枝:“你爹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沈南枝手指上勾着一枚姜时宴的印章,颇为无奈地叹息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婉姑姑难道不该比我更清楚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选择,他一向很清醒。”
赵婉依然不信,但眼神里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沈南枝继续道:“而且,若是我爹不说,我又如何能知道婉姑姑的下落?婉姑姑对他而言确实重要,不过比起他的前程,和一双儿女的未来,他会怎么选?”
赵婉震惊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姜清远和姜嫣然的身份都被沈南枝知晓了,不过很快她低下头,泪如雨下,只是依然嘴硬道:“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叫你爹亲自来见我。”
沈南枝勾了勾手指:“那可不行,婉姑姑,你猜,我爹为何把你交给我处置?”
赵婉愣在了原地。
沈南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追风手里端着的药碗,冷笑道:“我阿娘体弱,这两年一直都在吃着滋补身体的汤药,我瞧着婉姑姑脸色不太好,想来身体可能也亏损得厉害,所以便叫人将我阿娘的滋补汤药也给你送了一份过来,婉姑姑放心,这汤药跟我阿娘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话音才落,赵婉脸色苍白如纸。
她连连摇头,一脸紧张地盯着那碗汤药道:“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吃什么汤药进补。”
所以,她果然是知道阿娘的汤药有问题的。
沈南枝眼神渐冷,索性也不跟她装了,“原来,婉姑姑也知道,这汤药会叫人越渐衰弱,会吃死人的!”
赵婉浑身湿透,这会儿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因为冻的。
她连连摇头,哽咽道:“不是我!是你爹要这么做的,不是我!”
沈南枝冷笑:“可我爹说,是你怂恿的,你想叫我娘给你腾地方,你们想要侵占沈家的资产。”
“还有哦,”沈南枝亲自从追风手上接过了汤碗走到赵婉跟前:“难道不是你叫姜嫣然给我下的毒吗?”
话音才落,赵婉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更是再无半点儿血色,就连眼神也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南枝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见沈南枝神色笃定,显然不会再听她狡辩,眼看着那碗汤药越来越近,赵婉歇斯底里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我们都要成亲了,是你娘是镇国公府害得我们骨肉分离,是你们母女俩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叫我像老鼠一样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连亲生儿子都不能相认,还要认你娘那贱人做母亲!我恨啊!就这么叫她慢慢衰败死掉简直太可惜了,我恨不得……”
啪!啪啪啪啪!
还没等她说完,沈南枝抬手就给了她几巴掌。
打完她还不解气,又抬腿朝着她的小腹猛地踹了几脚,才恨恨道:“冤有头债有主,分明是姜时宴骗婚在先,我阿娘也是被你们蒙在鼓里,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娘!”
“你要恨,就该恨抛妻弃子的姜时宴!可你既放不下姜时宴,又舍不得沈家的地位财富带给你的荣华富贵,但凡当初你据实以告,我阿娘连正眼都不会瞧姜时宴一下!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你还是选择了和姜时宴一起欺瞒算计!最后吃着沈家的人血馒头,还反倒有脸来怪我阿娘拆散了你们!你哪儿来的脸!”
沈南枝打累了,也发泄够了。
赵婉早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沈南枝蹲下身子,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直接将那碗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你,对姜时宴,还有你们那一对野种,我都会一一报复回去,这都是你算计我阿娘的,我如数还给你,当然,你身体底子好,这汤药暂时要不了你的命,但会教你虚弱得抬手都费力,我阿娘吃过的苦,挨过的疼,我要叫你都体会一遍。”
赵婉被那一碗汤药呛得直咳,她伸长了脖子想要全部吐出来,可沈南枝却攥紧了她的喉头,像卡着鸡脖子似的,叫她根本吐不出半点儿,直到全部都咽了下去,眼看着她要窒息,沈南枝这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张嘴就要咒骂,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嗓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见状,沈南枝微微一笑:“哦,对了,婉姑姑,我忘记告诉你,这汤里我还加了哑药,既然你说话这么难听,那就永远也别说话了。”
话音才落,赵婉急火攻心,直接晕死了过去。
沈南枝这才随手将药碗递给追风,走出了地下仓库。
外面阳光正好,满园花开正盛,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儿暖意。
沈南枝叹了口气,才从后门出来,准备顺着长长的巷子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却被一颗核桃砸个正着。
她吃痛,揉着发顶,下意识循着那核桃投掷过来的方向看去,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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