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才有空坐下来喘口气,她提着外卖进了休息室,将已经凉了的饭菜塞进微波炉,然后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等饭菜热好,震惊的发现闻度居然给她发了二十多条信息。徐相悦:“……”你的倾诉欲今天这么强吗?震惊之余又不免好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发这么多条信息?点开以后,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满满当当一桌菜,当中的白切鸡看着就是皮脆肉嫩。好好好,你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发照片来馋我是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爸家不是你家吗?”闻度对徐相悦的这个说法感到疑惑和诧异。
“你老家不就是在容南的么?”
徐相悦嗯了声, 声音懒洋洋的,“是在容南,但不是在你去的那个镇。”
闻度听到那边传来走路的声音, 她继续道:“其实离得也不远, 不过只有过年和清明需要祭祖的时候才会回去了。”
“你现在在的地方, 其实是我的继母章澜缨女士的老家。”徐相悦将水杯放到饮水机出水口,摁下出水开关, “我爸退休以后, 就和章阿姨回了她老家生活, 反正离得也不远,饮食习惯风土人情都差不多,也不用担心会不习惯了。”
“为什么不是回你们老家, 而是去章阿姨娘家?”闻度觉得奇怪,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 比较常见的是回男方老家而不是女方老家,尤其你们两边还离得这么近。”
“我想想……据说是跟宅基地有关?”徐相悦回忆了一下,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徐彬当时的解释, “章阿姨是独生女, 和我姐爸爸结婚的时候,为了宅基地就没有迁户口, 后来和我爸结婚,那边老人有一次提出让章阿姨以后回去住,如果不回,那也不要回我们老家住,就一直住在容城, 偶尔回去露个脸,集体活动捐点款。”
因为老人不在以后,如果章澜缨既不在村里生活,也没有在各种集体活动时履行义务有所表示,村委以后是要把这块地收回去的。
老人当然不想自己的宅基地被收走,那样女儿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容城的房子再好,也不如村里是自己的根。
“当时话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到了章阿姨没有兄弟帮衬,所以村里有些人就瞧不起他们家,后来章阿姨只有我姐一个女儿,也被人背地里蛐蛐,现在一定要响应政策,生个儿子才行吧啦吧啦,又说我和我姐,那样以后才能有兄弟撑腰吧啦吧啦。”
徐相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很不屑的嗤了声。
“我亲姥姥姥爷,容容的爷爷奶奶,可都没说过这样的话,一直都说的是要靠自己。”
况且话又说回来,真要给女儿撑腰,难道不是爹妈该做的事?为什么要推给兄弟?
“为什么非得是兄弟,我姐妹不行吗?”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徐相悦想起还是忍不住吐槽。
闻度静静听着她说话,越走越慢,好像只要走得慢了,这通电话就不会结束似的。
“老人家重男轻女啊,叔叔和章阿姨知道么?”他问道。
“知道,只是到底是长辈,让我别计较。”徐相悦叹气,“没办法,别说老人了,有些年轻人都这德性。”
闻度哼的轻笑一声:“那这些事,你妈妈知道吗?”
“也知道。”徐相悦失笑,“打电话把我爸骂了一顿,说少让我听这些九不搭八的话,如果不能处理好后丈母娘家和女儿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他的问题。”
谢温玉倒不觉得章澜缨的父母有什么问题,一辈子在村里的老人家,见的就是那些事,连女孩子不结婚男孩子不娶妻都觉得是不正常的,宗族,传宗接代,在他们看来,就是人生大事。
但他们是他们,囿于时代与见识,她反正绝不允许徐相悦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
“也是那段时间,我在家里住着也不太开心,家里突然多了个不熟的人,这个人还是我法律意义上、现实生活里的长辈,客客气气的对我,我觉得很别扭。”
闻度可以想象这个重组家庭在那段时间的气氛有多怪。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哪个人的霉头,正因每个人都不是坏人,都尽量想要和另一方和平共处。
“后来呢,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闻度有些好奇,毕竟她现在和继姐的关系很不错。
“章阿姨到孕晚期了嘛,我和我姐又要上学,各种不方便,奶奶就把我们接回去了。”徐相悦舒口气,笑道,“回奶奶家以后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天地,“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
“那你姐姐呢,也习惯吗?”闻度继续好奇。
“当时年纪小没察觉,后来大了再去想,她的不安应该是我的数倍。”徐相悦的声音低了回去,还叹口气,“不管在哪里,都不是她熟悉的家了。”
叶晴光后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费了多少努力,才终于能融入她们祖孙之间,徐相悦不清楚,也想象不到,只是换位思考以后,大概能感受到她当时的孤立无援。
“都过去了。”闻度察觉她的情绪开始低落,立刻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今天在你、你爸家吃饭,发现你弟弟不在,是住校了?”
“是啊,他读私立的。”徐相悦啧了声,“现在的小孩太卷了,学习难度和强度,远超我们当年。”
闻度笑了声:“其实我们也是在尾巴上,再迟一点……”
“就考不上大学了。”徐相悦不等他说完就接话。
闻度一噎:“……不至于不至于,别人我不清楚,但我和你当年的分数,好歹也是能上清北的,真不至于没有大学读。”
徐相悦哈哈笑了两声,清脆又轻快,闻度不自觉的跟着翘起嘴角。
心想这好笑吗?不好笑吧?但是她笑得很高兴,那就是好笑的。嗯,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语言小天才。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放弃清北,要去学农呢?”徐相悦笑完了问道。
“申大是我父母的母校。”闻度回答道,“至于学农……当时我好像看了什么,以为学农就是会去观察植物,就像现在……”
他停下来,站在可以看见黑夜里的土地,可以听到蝉鸣蛙叫的路边,静静等了十几秒,然后问徐相悦:“你能感受到吗?这种和自然离得很近的氛围,那个时候我觉得浪漫极了,以为自己以后可以在禾下乘凉,做一个很美的梦。”
徐相悦听了一囧:“不是……以你家的条件,你爸难道没有给你讲讲农学该学什么,没带你去学校走走?”
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没有了解的渠道,父母也不懂,所以消息闭塞,选的专业以为很棒但其实并不适合自己,但以闻度的家境,不应该啊?
闻度有些不好意思:“都知道的,但是觉得家长嘛,都是会吓唬小孩的,肯定是夸大其词,所以没信。”
结果就是真的要去种地,还得看着,别让自己的期末作业成绩被摘了,这就老实了。
果然,有些路还是要自己走,有些苦还是要自己吃,不然是不会相信的。
徐相悦评价这是:“你这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们练铁头功的是这样的。”闻度也忍不住吐槽自己,说完还叹了口气笑出声来,问她,“难道你是做好准备才选的专业?”
徐相悦说那当然了,“我填报志愿之前,分别去我爸我妈和我奶奶的门诊和病房各待了一天,爷爷不在临床,但也带我去看了实验室,找他学生让我去病理室跟了一天班,最后问我,你确定要吃这份苦吗?”
她当然要吃,人生来到处都是苦头等着吃,不是在这里吃,就是在那里吃,明里暗里都是坑,她为什么不干脆挑一个一开始就能吃明白的呢?
闻度听了十分震惊:“啊???”
啊完就没动静了,疑似因为过于震惊而哑口无言。
徐相悦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晃悠两下,看着外面夜空中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影,还有玻璃上倒映的自己,耳边除了隐约的蝉鸣,还有不太明显的呼吸声。
她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于是谈兴骤减,先将到了唇边的哈欠忍回去,接着喂了声:“闻度你还在吗?不在我挂了。”
闻度立刻回神,下意识提高音量应了声:“在!”
徐相悦反而被他吓了一跳,瞌睡立刻就跑了,半晌才啧了声。
随后声音温和的表达不满:“……我听力又没问题,你别这么大声。”
闻度说了声抱歉,解释道:“我主要是没想到……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会觉得害怕,或者少了一些挑战性吗?我一直都觉得,挑战未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那你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还很旺盛,挺好的。”徐相悦应了一句,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但刚要找机会挂电话,就忽然想到自己对闻度在某些方面的猜度,于是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我和你不一样,闻度。”
“我更喜欢确定的东西,这件事可以很难做成功,这个东西可以很难得到,但我需要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到,我会衡量自己的能力,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种代价是什么,我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么这件事我必须做成吗?这个东西我必须得到吗?如果是,那我得想想办法,让代价尽可能小,如果不是,那我就省得折腾了。”
所以她永远不会后悔,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因为在迈出第一步之前,她就已经再三衡量,确认这是出自于自己本心的决定。
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那都是经验啊,所以她要么成功,要么学到东西,无需后悔。
“我不太喜欢生活中出现太多的不确定,说好听点叫挑战,说难听点那全是地/雷。”徐相悦语气认真,“我的工作本身就是这样的性质,充满了未知和挑战,我很喜欢,因为我可以从中获得知识取得进步,但是生活不是,生活里的挑战只会消耗我本就剩得不多的精力,会让我觉得很累。”
所以,“闻度,我和你不一样。”
她重复了一遍开始长篇大论之前的那句话,似乎比第一遍时更加认真。
闻度听出了在期末课堂上听老师划重点时才有的那种强调,仿佛她正拿着板擦在疯狂敲黑板:“这是重点!要考的!”
似乎充满了暗示,但要是仔细追究,她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这不妨碍闻度瞬间冷汗直冒,她是看出什么了吗?是不是在点我?
这种情绪一旦出现,闻度就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跟徐相悦闲聊,原来的话题没说完也不管了。
他沉默好半晌,才回了一句:“其实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就是……”
他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脑海里有些凌乱的语句,“如果一件事,在我明确自己想要做成的情况下,我也会再三考虑,而不是一时兴起。”
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出于本心。
徐相悦听了眨眨眼,一时没吭声。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闻度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顿了两秒,语气变成询问:“那如果这种未知,不会影响你的本就确定的生活,连挑战都算不上,你愿意接受吗?”
徐相悦眉头一挑,声音里突然出现了一抹笑意:“你确定这不是服从性测试或者温水煮青蛙吗?”
先用不会让人心累的未知一点一点蚕食我的底线,等我习惯以后,你就可以开始肆意妄为。
然后有一天,就会出现让我时刻提心吊胆的不确定事项,是这样吗?
闻度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应道:“当然不是,也有可能是……我的朋友以前捡过一只猫,没有带回家,而是散养在我家书店,一开始它只敢在一楼活动,发现环境安全以后,才开始上二楼。”
“新到一个地方,肯定要查探一下环境,明确自己可以活动的范围有多大,我认为这是动物的本能,你说呢?”
好一个动物的本能,徐相悦嗤的笑了声,忍俊不禁的嗯了一下。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动物的本能是天黑了就要睡觉,你应该也赞同吧?”
闻度笑起来,整个人放松不少,“当然,那就……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徐相悦的声音里还有笑意,顿了顿又说,“我爸说明天带你去摘荔枝,提前祝你吃得愉快。”
闻度应了声好,挂电话前最后一秒,还是没忍住,说了声:“晚安。”
徐相悦那头突然变得很安静,闻度正要拿开手机看一眼是不是已经挂断,就听见她嗯了一声。
“晚安。”
—————
在容南的第一个夜晚,闻度原本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因为他从不认床。
但事实就是,他睡得很一般,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哪个姿势都不对劲,一阵心浮气躁,半夜还坐起来发了半天呆。
什么都没想,也想不起什么来,就这么静静坐着,直到外面夜色越来越浓,突然传来一声鸡鸣,他真正的睡意终于姗姗来迟。
睡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他看了一眼手机,准备再睡会儿,反正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
刚闭上眼就想到,好家伙,他答应了今天要去徐家的,还和徐彬约了九点,可是这都几点了?!
意识在一秒之内恢复清醒,闻度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的,匆匆忙忙洗漱完下楼,在民宿对面的药店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徐家走。
他像以前上学快要迟到时那样,腿都快蹬冒烟了,发挥出最快的速度,终于在十分钟之内,进了通往徐家的那条小路。
这时他还不忘调整一下车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冒失。
到徐家门口时,正好看见章澜缨在门口打扫卫生,忙叫了声阿姨好,停好车就要去帮忙。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扫完了。”章澜缨连忙拦住他。
闻度哦了声,见她要将垃圾倒进一旁的麻袋,连忙过去帮忙将麻袋撑开。
这才问道:“我看有涂料桶,家里最近是在装修么?”
“趁天气好,刷一下房子的墙,亮堂点,修补一下养鸡的房子。”章澜缨笑眯眯的应道。
“家里自己养了鸡啊?”闻度接着问道,帮忙将装垃圾的麻袋提到门口的大垃圾桶扔掉。
章澜缨笑着说是,“在农村就这点好,养鸡养鸭方便,自家养自家吃,最新鲜的了。”
“容城都买不到现杀的鸡鸭了。”闻度点点头,随口接话。
章澜缨以前也是在容城住的,比他记忆清晰多了,“早年也有的,后来才没有,所以现在很多人爱去吃农庄嘛,最好农庄里面就自己养有鸡,就能吃到最新鲜的啦,鸡有鸡味才行。”
闻度笑着应是,说自己以前有一天请人吃饭,中午是在离城很远的郊区一家农庄吃的,最好吃的是五指毛桃蒸鸡,能吃出鸡肉本身的鲜甜味来,晚上是在市中心一家好评很多的店吃的,招牌是鸡火锅,说是当天宰杀运来的鲜鸡,但却还是能吃出一点冰鲜鸡的味道。
“它不冰起来会坏嘛。”章澜缨笑眯眯的应道,将手里提的建筑垃圾交给他,看他一下就扔进垃圾桶里了,就夸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好,能吃能睡,有力气。”
闻度刚想谦虚两句,就听她接着问:“吃早餐没有?”
闻度眨眨眼,不知道要不要糊弄过去,就见她转头过来看着自己,笑着问:“是不是昨天睡太晚了?”
“……有点睡不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承认,“没看见叔叔,所以他已经去果园了么?”
“那没有,他去村医务室帮忙了。”章澜缨解释,“你们昨天说九点嘛,但是九点的时候你还没来,书记来找老徐,说今天县医院有人过来义诊,怕忙不过来,想让老徐去帮忙,老徐就说你还没来肯定是睡过头了,他先去看看,等你来了再去果园,反正荔枝不着急。”
闻度不由得有些脸红,没有按时赴约确实是他的错。
“所以你肚子饿不饿啊?先吃点垫垫肚子,中午我们去吃农家乐。”章澜缨笑眯眯的,也不等他答应,进门就往厨房走,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盘煎饺。
“快来,吃点东西。”她朝闻度招手,碎碎念道,“不吃早餐可不好,你们小孩都这样,阿悦这样,囡囡这样,相亭也这样,老了你们就知道咯。”
闻度不知道囡囡是谁,但从她的话里猜,应该是徐相悦的姐姐。
他应了声,接过她搬来的椅子,坐在门口端着盘子吃煎饺,章澜缨和他排排坐,膝盖上放着一个篮子在剥花生,说下午煮花生甜汤,等他们摘完荔枝就回来吃。
三鲜馅的煎饺,一只就有半个手掌大,闻度两口才能吃掉一个,一边吃一边听她说话,边听边点头。
才刚吃完,章澜缨就给他递了一杯豆浆,说是去村里做豆腐那家人那里买的,大锅煮出来的豆浆,只加了白砂糖,原汁原味,味道很好。
接过尚且温热的豆浆那一瞬间,闻度突然想,如果他的妈妈还在,是不是也会变得这么絮叨,会在琐细里藏着一点一滴的温情和关切。
他趁豆浆还没喝完,拍了一张有些发糊的照片发给徐相悦。
闻度:【早上好!用你阿姨给的豆浆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
徐相悦这时刚结束一台手术洗完手,赶着去休息室找电脑开术后医嘱,手机响了一声,还以为是工作群的信息,结果就看到这?
当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吃吃喝喝度假就算了,还炫耀给我看,合适吗:)
她一边走一边给他回信息:【早上好!用吻合器痔上黏膜环切术开启站到腰椎间盘突出发作的一天!】
闻度:“……”
真是奇怪,明明和他句式差不多,连标点符号都用得一模一样,但偏偏就是能表达出截然不同的感情色彩。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Q版徐相悦,捧着手机绷着脸,嘴巴抿得鼓鼓的,气咻咻的跟他说,闻度,我们不一样!
嗯,当然不一样了,你上班,我度假,怎么能一样呢?
“喝完啦?那我们走吧,去义诊那里看看。”章澜缨的声音这时从身后传来。
闻度赶紧应了声,回头一看,见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大汤锅,不由得一愣:“还要带什么东西去吗?”
“要啊,带一些绿豆汤过去。”章澜缨解释,这是村里的惯例,每次有义诊队宣讲队下来的时候,有心的人家会送些吃喝过去慰劳一下。
“来的都是年轻人,休息天也不休息,辛苦下乡,我们送点喝的也应该。”章澜缨说着把锅放到电动车前面的脚踏上,继续道,“本来我想提一箱王老吉去算了,又想起来冰箱里绿豆再不吃可能要坏,干脆煮了绿豆汤,给你们留了一点,下午去摘荔枝就带上。”
天气还没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白天的太阳很大,人在太阳底下很快就满头大汗,闻度连忙道:“阿姨,我来开车吧?”
“好好,你来开。”章澜缨回屋拿了一条一次性碗,还拿了顶草帽盖到闻度头上,这才上车给他指路。
沿着门口的水泥路一直往村尾方向开,在一个岔路口拐弯,走一段再次拐弯,没多久就看见一株巨大的榕树,章澜缨介绍说这里是榕树头村民广场,平时有什么活动都是在这里办的,旁边那排两层小楼就是村委。
榕树下正支着红顶的帐篷,不少人在排队,到处都是热闹的人声,闻度在宣传栏旁边的车位停好车,端着大汤锅跟在章澜缨身后往人群里走。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一个阿姨问章澜缨:“阿缨啊,这个小帅哥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家亲戚啊?”
“阿悦的同学,过来度假,碰巧遇到了。”章澜缨解释着,让闻度把汤锅在石凳上放下,准备找书记来问问怎么分。
对方听了她的回答却是一愣:“阿悦?阿悦是哪个?你女儿不是叫晴光吗?”
闻度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不记得,或者不认识徐相悦。
他下意识的看向章澜缨,想看看她怎么回答。
章澜缨淡定的解释道:“阿悦是我二女啊,读书很厉害那个。”
对方哦了声:“你家老徐跟前头那个生的。”
说完上下打量一下闻度,话题就扯到他身上了,“小伙子长得帅气哦,什么同学,其实是男朋友吧?你家是不是要摆喜酒了?”
说到这里还啧了声,一脸肉痛的表情,虽然也不知道关她什么事。
闻度一愣,刚要否认,就被章澜缨拉了一把,“你不要胡说,我们家阿悦还没有对象的,人家小闻和她清清白白,就是同学,你家阿颖没有男同学吗?看到个男同学就是对象,你这叫造谣。”
对方见她不高兴了,立刻就说哎哟我随口说说,你看你还当真了,云云。
“你当着老徐的面说啊,看他当不当真,他不当真我就不当真。”章澜缨立刻顶回去,说完拍拍闻度胳膊,温声让他去找徐彬过来。
闻度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他也很讨厌对方说的话,还有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对徐相悦极为不尊重。
徐彬这会儿正在帮忙给村民量血压,一边量一边跟来义诊的县医院的医生讲急性胆囊炎的病人怎么处理,抬头看见他,就打声招呼:“来啦?等会儿,马上就好。”
闻度点点头,绕到他身后去,听他对面前的村民道:“你这个血压怎么还是这么高?早上吃药没有,上次你去医院开回来的药,有没有每天按时吃?”
对方嘿嘿笑,不吭声,一看就是心虚,徐彬哼的笑了声。
“难怪你儿媳妇不让你去带大孙,带小孩气人的事那么多,谁知道你气着气着会不会突然脑溢血发作?到时候还得给你治病,还得被你儿子埋怨,我要是你儿媳妇我也不愿意担这风险。”
对方一听这话就有些急眼,眼睛一瞪就要反驳,徐彬没给他机会,继续道:“喏,昨天老贾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呢,后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出什么别的问题,要花多少钱,家里还有个大肚婆,日子才好几天,就又摊上事了,只要一个人进医院,全家跟着忙,你回去想想吧,命是你自己的,我们都无所谓的。”
说难听点,他要是没了,他还跟着吃席呢,大家只是同村的邻居而已。
“下一个。”徐彬抬头叫人,一面起身要离开,“剩下的让冯医生他们给你们看,我家里有事,走了啊。”
“哎呀,你家能有什么事忙的,看完我再走嘛!”后面的人立刻挽留。
徐彬摆摆手,抓着闻度的胳膊就往章澜缨那边走。
回到原地,闻度自觉的帮忙给大家送绿豆汤,听见章澜缨一边分装绿豆汤一边像是随口的道:“汪老二家的真是闲得慌,看见小闻送我过来,还以为是阿悦男朋友,以为我们家要摆酒了,你说搞不搞笑。”
徐彬闻言先看一眼闻度,见他一脸坦然,毫不心虚,这才轻哼一声。
“不管她,阿悦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摆酒也不请他们。”
章澜缨:“……”我是这个意思吗?
分完绿豆汤,闻度就没事干了,四周看看,看宣传栏里贴着的各种宣传,乡村振兴,创卫工作,防治登革热,诸如此类。
黑板上还贴着红纸,是端午节龙舟比赛的筹款,记录都以家庭为单位,他在上面见到了章澜缨的名字,“章澜缨家善款五千”。
突然就想起徐相悦说的,这里不是她老家,因为村里认的户主是章澜缨,而她跟章澜缨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半路母女,情分稀薄,自然不会对这里有什么归属感。
想到徐相悦,他干脆掏出手机开始给她拍照拍视频,一直到徐彬招呼他要回去。
中午两个大人带他去吃农家乐,跟老板说要现杀的鸡,老板让他们自己去挑一只,徐彬抓鸡的时候,他也在拍。
大家对此都见怪不怪了,现在的人都喜欢拍拍拍,然后分享到网上去,当什么网红,以为闻度也这样,老板还让闻度拍多点,给他做做宣传。
直到上菜,徐彬和章澜缨才听说是给徐相悦拍的,赶紧让他先拍,“这家阿悦也吃过的,不过都老久以前的事了,菜单都换过了。”
闻度一边拍一边听夫妻俩说着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如何大,下班了根本不想动,跟以前不一样了,云云。
徐相悦早上的手术一直到中午一点半才终于结束,等将病人送回病房,术后医嘱也开好,就已经快两点了。
这是才有空坐下来喘口气,她提着外卖进了休息室,将已经凉了的饭菜塞进微波炉,然后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等饭菜热好,震惊的发现闻度居然给她发了二十多条信息。
徐相悦:“……”你的倾诉欲今天这么强吗?
震惊之余又不免好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发这么多条信息?
点开以后,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满满当当一桌菜,当中的白切鸡看着就是皮脆肉嫩。
好好好,你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发照片来馋我是吧?
徐相悦骂骂咧咧,直接拉到最顶上,看到的是一小段视频,是村里榕树头广场的义诊现场。
讲真,她怀疑每个村都有一个榕树头广场,什么活动都在这里。
她还听到有人问他:“后生仔,你是记者咩?”
闻度笑嘻嘻的道:“不是,人家记者都是扛大的摄像机的,我就用手机随便拍拍。”
“你是哪家的哇?”
“我是来旅游的。”
“旅游?哦,来摘荔枝的哇?”
闻度刚应了声是,就听章澜缨叫他:“小闻,走咯,我们回家咯。”
镜头一下就抖动起来,视频结束了。
徐相悦看得满头黑线,好家伙,你可真悠闲啊,开始嫉妒了。
她嘴角抽搐着往下划拉,突然目光一顿。
闻度:【真好笑,刚才有个阿姨听说我是你同学,竟然问章阿姨,其实是阿悦的男朋友吧,你家是不是快要摆酒了?被章阿姨骂是造谣[你活该.jpg]】
她眨眨眼睛,这人怕不是故意告诉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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