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卖荔枝的老奶奶道别,闻度提着一兜子荔枝,直奔预定好的民宿。民宿在出城后往东北方向再开十分钟左右的一个镇里,挨着镇中心幼儿园和菜市场,十分热闹,但后面不远处,却是大片大片的稻田。热心的店主大姐向他介绍:“种的都是丝苗米,很好吃的,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去村里问问人家卖不卖,带一点走。”中午时分,太阳毒辣,民宿不提供餐饮,闻度只好出门觅食。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 容南其实是在容城东部,位于容江的东北角,之所以叫容南, 据说是跟前清状元有关。
容南下辖七个镇, 水果种植是整个县的支柱产业, 六月正是荔枝芒果西瓜大量上市的时节,尤其荔枝, 真是随处可见。
闻度的车刚进县城, 就在路边见到一个奶奶, 守着的三轮车上摆了一车荔枝,几个大姐围着车在挑选,一旁挂着牌子, “十元三斤”。
闻度透过车窗,看着荔枝颜色红得喜人,干脆靠边停车, 下来和大姐们一起挑。
车子里的荔枝外表光滑, 外壳呈深红色,颜色很浓,闻度说实话吃荔枝是一把好手, 认荔枝品种那是马马虎虎, 看了一会儿才问摊主:“奶奶,您这荔枝……是黑叶吗?”
黑叶和妃子笑一样, 是很常见,也很平价的一个荔枝品种,至少在盛产荔枝的南方城市是这样。
老太太听了就点头是啊是啊的应,说这是她家自己种的,吃不完, 才拖出来卖。
“小孩都吃不了多少,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咯,卖剩下就晒起来做荔枝干了。”
边说边给他扭了一小丛,“尝尝嘛,尝尝不要钱。”
闻度连忙接住,跟她道谢,然后就站在车边开始剥荔枝。
老太太整理着被翻乱的荔枝,笑眯眯的问他是不是来旅游的,他说是,老太太就问:“你不上班呀?”
“我上班不用去单位,自己在家做的。”闻度回答道。
老太太哦了声,“这样也很好,可以多在家陪陪家里人,不像我家的小孩,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回不了几次,回来住个三四天就走了。”
“没想过让他们在本地工作吗?”闻度问道,将荔枝壳扔进放在一旁的垃圾桶。
老太太闻言立刻摇头:“县城哪有什么好工作,最少也要去市里,赚钱养家很辛苦的,要去大城市才有更多机会。”
闻度笑着应是,目光落在老人皱巴的脸上,从她浑浊的眼睛里看到认真和慈爱。
多少被勾起了心底对于父母的思念,但下一秒又觉得,早走也有早走的好处吧,至少遗照上的他们,可以永远帅气和美丽。
他在这里买了十块钱荔枝,老太太还给他多塞一点,嘱咐他不要一次吃太多,记得喝盐水或者凉茶,免得上火。
和卖荔枝的老奶奶道别,闻度提着一兜子荔枝,直奔预定好的民宿。
民宿在出城后往东北方向再开十分钟左右的一个镇里,挨着镇中心幼儿园和菜市场,十分热闹,但后面不远处,却是大片大片的稻田。
热心的店主大姐向他介绍:“种的都是丝苗米,很好吃的,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去村里问问人家卖不卖,带一点走。”
中午时分,太阳毒辣,民宿不提供餐饮,闻度只好出门觅食。
旁边就有一家米粉店,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中午时间客人不少,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粉,边吃边说笑,声音很大,看样子都是熟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镇里人口的平均年龄就是偏大,一眼望去,店里的客人都有些年纪,头发花白的,而且基本是男性。
闻度在这热闹的人声里走进店里,跟老板要了一份瘦肉粉,还要了一份猪肉卷和卤牛肉的拼盘。
瘦肉粉很快就端了上来,汤很清,白色的河粉中间杂着厚薄均匀的瘦肉,还有几片青嫩的生菜,看起来十分清淡,可是一入口,就察觉滋味醇厚,是用大骨汤做的汤底,吃起来相当够味。
闻度吃了半碗粉,接着从旁边的辣椒罐里挖了一点黄灯笼椒,往汤粉里一拌,鲜辣的滋味立刻从舌尖蔓延开去,口腔里不断分泌出唾液,额头也一下就冒出汗来。
耳边是热闹的说话声,有人说一会儿去打麻将,应的人说不去,不想打麻将,打牌可以考虑考虑,闻度一边嗦粉,一边想这俩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玩?
粉刚吃完,饱嗝都还没打出来,隔壁突然就传来“咚”的一声,接着是桌椅倒地发出的刺耳声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惊呼:“老贾!老贾!”
闻度立即往那边望去,见一位大爷躺在了地上,面红耳赤,一副血压上头的模样,下意识便起身去帮忙。
“大爷怎么了?”他拿着手机,“我打120啊?”
“打打打!”一旁另一位大爷扭头叫人,“徐医生,徐医生你快帮忙看看老贾,他是不是中风啦?”
一阵手忙脚乱,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有人蹲在地上将倒地的大爷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病人的人中上有一个很清晰的指甲印,看样子刚被掐了人中,意识似乎回来了一点,虽然双目紧闭,但看起来焦躁不安,潮红从头脸一路蔓延到脖颈和锁骨以下。
闻度打完120的电话扭头,就看见病人像被煮过一样,听见那位徐医生说:“急性脑卒中啊,120打了吗?”
听到问120,闻度立刻应声:“打了,说马上就派车过来。”
徐医生这才发现,诶,还有个小伙子,就是面生,哪家的?哎,想不起来,先不管了。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正好,年轻人脚程快,你会不会开小毛驴啊?带我去拿个药怎么样?”
闻度一愣:“啊???”
叔叔您这么相信人的吗?都没见过的就让我带你去拿药,真不怕我半路把你绑了啊?
周围其他人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而是关心,“要什么药,看看老刘这里有没有?”
“安宫牛黄丸,有吗?”徐医生一边回答,一边让人先把病人扶起来,“别在地上了,找个地方先让他躺下。”
“这个没有。”粉店老板摇摇头,让老伴去屋里拿张竹床。
闻度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徐医生一把拽出了门,“快快快,你开车,我家就在隔壁,救人如救火啊!”
“老李!借你小毛驴给我!”
话音刚落,一位满头白发的大爷就丢过来一串钥匙,被徐医生一把抓住,塞进闻度手里。
一直到上了路,徐医生才问:“诶,小伙子你哪家的啊,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闻度都无语了,一边腹诽叔你才发现啊,我要是个人贩子,你现在都被迷晕准备送去妙瓦底了,一边嗯了声,老实回答:“我来旅游的,今天才到容南呢。”
“哦,旅游的啊……”徐医生恍然大悟似的,“难怪我觉得你脸生,多谢帮忙啊……前面,前面那个路口进去就是我家了。”
闻度嘴角抽抽:“……应该的,这种情况谁见了都会帮忙的。”
“那是,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啦。”徐医生扶着他肩膀,打听他,“你是从哪里来啊,怎么想到来容南的啊?”
“容城,休假了在周边逛逛,容南的荔枝有名嘛。”闻度回答道,在一户大铁门敞开,有工人在施工的人家门口停下车。
徐医生从车后座上下去,站在门口就仰头冲里面喊:“阿缨!阿缨!”
话音刚落,就见二楼阳台处出现一位中年女士,扶着阳台围栏同样扯着嗓子问:“怎么啦?”
“给我拿一下安宫牛黄丸,有用!”说完他立刻往屋里跑。
闻度也不好进人家家里,就在门口的三角梅树下等,一边还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和他去过的很多地方的新农村一样,水泥路通到家家户户的门口,宽敞整洁,小洋楼的样式都差不多,看上去整条村风格非常统一,连楼层高度都差不多,想来应该是本地统一规划而成的。
不过各家各户门口的装修倒不太一样,有的是两盆很高大的年桔树,有的种着福建茶或者三角梅,还有的干脆立了一对石狮子,楼房的外立面也各有各的装饰。
闻度看了两分钟不到,徐医生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小锦盒,跨上车就说:“走走走,快点,别耽误时间。”
闻度被他催得下意识拧油门提速,越开越快,小电驴那个警报器滴滴直响。
“嗨呀……忘了拿头盔……”徐医生的声音背后传来,被风吹得呜呜的,闻度听了嘴角直抽。
他也不敢应声,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事,要是车翻到旁边的沟渠里,那要去医院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米粉店本来就离得不远,闻度车速又快,没一会儿就回到了门口。
车还没完全停稳,徐医生就跳下了车,车后座一晃,吓得闻度心都快跳出了喉咙。
太危险了,徐医生看着岁数也不小了,万一摔一跤,摔出个骨折来,什么时候才能好?而且,他怎么跟对方家里人交代?
闻度说实话,他是真的后怕。
等他缓过神,停好车进店,把车钥匙还给车主,徐医生都已经给病人喂好安宫牛黄丸了。
紧接着,一阵救护车的汽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大家一面帮忙将病人送上救护车,一边七嘴八舌的说话:“通知他家里人没有?”
“跟他老婆说了。”
“哎呀你很他老婆说有什么用,她什么都不敢做决定的,村委让签个字她都非要等老贾拿主意,叫他儿子啊!”
“谁有他儿子电话?我打一个。”
“我有我有……”
大家都很热心,但现场确实乱七八糟的,闻度就见徐医生露出了无语又牙疼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先跟着过去,等小贾来了,你们就让他带齐证件立刻到医院去。”
他说完跟着上了救护车,闻度看着他上车的时候扶着膝盖,动作有点滞缓,头发也已经白了一半,突然觉得,这种事也不该让一个老人独自去处理。
于是上前一步问道:“叔叔,还要我帮忙吗?”
徐医生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帮忙,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那当然好啦,你有时间吗?有时间快上来一起去搭把手。”
闻度就这么跟着一块儿去了医院,帮忙排队缴费,又帮忙推病人去做CT,检查都做完了,病人的儿子才姗姗来迟。
还是一副刚睡醒没多久的样子,脸上还有印子,闻度见了既震惊,又纳闷。
不是,你爹都脑出血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可徐医生都没说什么,只问他证件带来没有,然后让他赶紧去看他爸,他们就先回去了。
于是闻度也不好多说,跟着徐医生就出了医院。
徐医生叫了辆车,上车以后,才跟他说:“小贾指定昨天上的夜班,他们家也不容易,小贾妈身体不好,人也胆小没主意,出去做工是不行的,说不定会被骗,他家里又还有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大哥,一家四口就是靠父子俩,老贾帮人做点临时工,小贾在厂里三班倒,好歹前年他结了婚,今年媳妇又怀了孕,眼看着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这突然又倒下,唉。”
他叹口气,摇摇头,“麻绳都挑细处断。”
闻度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对方会是那样一副神态。
他忍不住问:“您说的他大哥脑子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器质性病变,天生的。”徐医生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闻度闻言也忍不住叹口气,“确实是够难的。”
回到米粉店门口,大家还都在,主要是为了听消息,听徐医生说送去得还算及时,能做的都做了,这才放心散场。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闻度打算回民宿休息一会儿。
可人还没走,就被徐医生抓住:“别走别走,上家里去坐坐嘛,来者都是客。而且今天多亏了你,我不会开小毛驴,那群人又无头苍蝇一样,幸好你帮了忙。”
闻度一愣,啊了声,“您不怕我是坏人啊?”
徐医生笑笑:“我以前当医生的,见过的人还算多吧,什么样的是坏人,什么样的是好人,什么样的是坏人装好人,什么样的是好人装坏人,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闻度都听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但您真是太客气了,真的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就当是来旅游的,我要展现我们容南人民的热情好客。”徐医生拉着他不让走,“你不是说我们这边荔枝有名吗,巧了,我家种不少的,走啊,请你吃荔枝。”
盛情难却,闻度到底是跟着去了。
路上徐医生才想起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闻,新闻的闻。”闻度回答道,“单名一个度字,温度的度。”
反倒是徐医生说起了他最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这名字好听,也应景啊,这也算是好风景吧?”
说着一指眼前的稻田,笑吟吟道:“多好看,就快要有新米吃咯。”
闻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见大片稻浪,风一吹,晃悠悠的舞动起来。
一种安宁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升起。
去到徐医生家,先跟他爱人打招呼,“你就叫章阿姨,立早章。”
接着又跟爱人介绍他,说刚才帮了大忙,还跟到医院去,不然他一个人可推不动老贾,如何如何。
“是吧?多亏你了,快坐快坐,先喝口水歇歇,晚上在家一起吃饭吧?”
一面说一面张罗着给他泡茶。
闻度连忙道谢,和徐医生一起坐下,抬头就看见他身后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刚仔细看了一眼,就瞬间愣住。
嘶,他光想着“徐”是个寻常姓氏,可完全没想过,会是徐相悦的那个“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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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一楼客厅的墙上,挂着不少装饰品,除了风景画,就是家庭成员的照片。
其中最大的一幅,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徐医生和爱人分别坐在一位老人左右,后面站着三个孩子,巧了,三个孩子闻度都见过。
就在儿童节那天的游乐园,他还带刚变声的小朋友玩了一天,一起吃了饭呢。
徐相悦站在中间,正好是老太太背后,红色的毛呢大衣半扎的头发,脑后的蝴蝶结还露出一点来,看上去真的很衬照片里明显是过年布置的环境。
她脸上的笑容温和,眉头舒展,眉骨之下的眼眸乌黑水润,眼尾微微上翘,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一家人看着也很和谐,她的姐姐还挽着她的胳膊,要不是事先就得知,闻度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重组家庭。
只会想,两个女儿和小儿子看着就相差很多,看着怪像追生儿子的。
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墙,徐医生也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在看照片啊?”
问完也不等他应声,就站起来,指着照片上人给他介绍:“这个是我大女儿,是个插画师,这个是我二女儿,跟我一样是医生,小儿子刚读初中。”
最后指指老太太,又指指自己和徐相悦,“一二三,到我女儿这一辈,我们家就是三代从医了,还都是外科系统的。”
按理说闻度这个时候应该回一句医生世家,到话到嘴边,鬼使神差般的,变成了:“叔叔,其实我认识徐相悦的。”
徐医生先是哦了声,随即一愣:“嘎?你是说……你认识我们家阿悦啊?”
见他点头,徐医生看他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有些警惕,没有刚才那么慈善和蔼了。
“真的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闻度顶着对方变得打量的目光,老实回答,“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联络过,最近我住院做手术,刚好在他们科,就联系上了。”
徐医生眨眨眼,想到女儿的科室,那可是肛肠科!
肛肠科什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和病人多!
“那个……叔叔知道不该打听你的隐私,但是……”徐彬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叔叔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不舒服啊,这么严重,到了要去住院的地步?”
闻度也眨眨眼,好熟悉的语气,是在试探我吧?
他下意识就绷直脊背,认真的如实回答:“混合痔,有点严重,冯主任就让我住院手术了,别的都没什么。”
徐彬下意识松口气,“还好还好,这都是小事,问题不大,不影响以后。”
说完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他管这些做什么?又不关他事!
闻度闻言也松口气,连连点头应是。
之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俩人还聊得好好的,结果一发现他们之间还有徐相悦这个“共友”,气氛就莫名变得微妙起来。
搞得闻度心里非常忐忑,暗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起认识徐相悦这事。
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希望这种尴尬赶紧过去。
好在这种冲击是有时限的,徐彬很快就反应过来,女儿跟面前这位年轻人只是同学,对方和自己也只是偶遇,一切都是巧合,不存在什么巧合太多就如何如何的情况。
于是他的态度也跟着恢复正常,招呼闻度喝茶,笑眯眯道:“看来我们也勉强算是自家人了,我就说嘛,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你看,今天我们就见到面了,你还帮了那么大的忙。”
闻度到底是还年轻,情绪管理没那么老道,闻言一边双手接过茶杯,一边谦虚道:“没有没有,没帮什么,叔叔您谬赞了。”
徐彬问他和徐相悦是什么时候的同学,听他说是高中,就问他后来学了什么专业,得知他从农学到艺术,还惊讶跨度之大。
再等他知道闻度的工作,就更惊讶了,“那你和阿悦她姐姐,就是同行了。”
“是,我这两天去复诊,听她说起才知道,真是巧合。”闻度笑着应道,“我还说等我回去,拿一本另一位老师亲笔签名的书给她,可以送她姐姐,也算是送给合适的人了。”
徐彬笑着点点头,“还是你们这一代好啊,选择比我们以前多多了。”
闻度一面应是,一面心里纳闷,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很无奈很遗憾似的?
但也不好意思深问,只笑着能徐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坐着干聊也没话题,徐彬想起来要带他去看荔枝,就兴致勃勃的道:“走,我带你去摘荔枝,你今年吃没吃过挂绿?”
闻度对这个品种倒是熟悉,毕竟名声在外,而且每年都会尝尝鲜。
但他摇摇头:“还没有,今年妃子笑倒是吃过了,上午进城的时候,还买了点黑叶。”
“那你今天有口福咯。”徐彬笑呵呵的,满脸都是带着得意的那种高兴,“家里的挂绿和白糖罂可以吃了,请你尝鲜,你可是第一个吃到的。”
他冲闻度眨眨眼,“你章阿姨都还没吃,她怕吃多了上火。”
闻度失笑,“我也怕,但我可以喝凉茶。”
“好孩子。”徐彬拍拍他肩膀,“阿悦就不敢,她怕喝凉茶,宁可忍着不舒服。”
“是么?没看出来。”闻度这次是真的惊讶,徐相悦那副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做到最好的性子,难道不该是最不怕吃苦的吗?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阿悦是很好,但也不是完美无缺。”徐彬笑呵呵的,带他往外走。
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骄傲,闻度想到徐相悦说的那些话,父母离婚了,他们只是不再是夫妻,但却仍然是她的父母。
原来他们真的给了她足够的爱。
但为人父母本来就该如此。
“你们干嘛去啊?”章澜缨这时追了出来问道。
“我带小闻去摘点荔枝,孩子难得来一趟,不得替阿悦招待好她同学么。”徐彬应道,他刚才去拿工具的时候,已经跟妻子说了闻度和徐相悦的关系。
章澜缨听了就说:“那你们回来的时候,在村尾那家熟食店那里,斩点料回来,我们加个菜。”
徐彬头也不回的抬手:“OK,收到。”
“你别去太久,天快黑了,早点回来。”章澜缨又嘱咐,“荔枝可以明天摘,小闻明天还在这边吗?”
“在的,我打算在这边多待几天。”闻度忙回答道。
章澜缨就笑眯眯的道:“那明天还来家里吃饭。”
闻度应好,“那我来帮您和叔叔摘荔枝?”
“行行,哎呀,你要干活我也不拦你。”章澜缨有些无奈,冲他摆摆手。
走到外面了,徐彬才跟他笑着揶揄:“看来是年纪上来了,越来越唠叨,相亭都快受不了了。”
闻度失笑,可不敢附和这种话。
但却不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夫妻俩的感情十分和睦。
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明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夫妻之间总是吵架,遭殃的一定是孩子,还不如分开,各得清净和自由,可是……
话又说回来,哪个孩子会不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都在呢?
可原本独属于徐相悦的母爱和父爱,却因此要分出去,他们有更需要照顾的幼小的孩子,她怎么办?
还在别人都会跟父母撒娇的年纪,她就得学会接受父母另有家庭、自己夹在中间好像那边都不靠这个事实吗?
——他当然知道徐相悦不是什么小可怜,但这和他为她感到难过不冲突。
他们俩一直走,离远处的山似乎越来越近,到了村尾,穿过马路,再走过田埂,就进了一大片果树林。
是有围墙隔开的,各家的果树都不混淆,林子里盖了房子,是养蜂人的住处。
徐彬向他介绍:“每年荔枝花开的时候,就会有养蜂的人过来,交点租金给村委,就可以在这里住到这些树开始挂果,那一批蜂蜜就是荔枝蜜,味道很好的,晚上给你冲点喝喝就知道了。”
闻度诶的应了声,挑着空箩筐跟他一直走,终于在靠溪边的一处果园停下。
“到了。”
待徐彬开门,推门进去,就看见郁郁葱葱的果树,枝头硕果累累,红艳的荔枝像在不停散发着甜蜜,偶尔还能见到有蜜蜂停留。
“这边是荔枝,那边是龙眼,后面还有一棵芒果树和几棵香蕉树,阿悦他们喜欢吃嘛,就种一点,没几棵,多了我们也管不过来,也吃不完。”
徐彬挑了棵合适的树停下来,一边教他怎么摘,一边跟他说起村里的农业发展。
什么无水不长树无光不结果,水分光照修剪施肥,哪个品种多久能挂果,哪个品种的果子更甜,诸如此类,这些已经远离闻度的生活很久的知识点,突然间在脑海一起涌现,让他仿佛回到了本科时跟着师兄师姐种地的日子。
挂绿之所以叫挂绿,是因为果皮的红色中有一片片绿色,看起来就像还没完全成熟似的,但其实一闻就知道,那股浓郁的清香非常诱人。
徐彬摘了一串,和闻度站在树下分着吃,果肉质地细腻润滑,拿在手里晶莹剔透,吃下去就会发现汁水的丰富,甜蜜的味道中全是荔枝独特的清香。
“好吃吧?这可是今年第一批挂绿。”徐彬有些得意的道。
闻度连连点头,问他:“您这荔枝,都是自家人吃么?”
“基本是。”徐彬笑眯眯的问他,“你想做什么?”
闻度一脸老实的应:“想跟您采购一点,回去送朋友。”
徐彬哈哈一笑,答应了,“放心,村里还有其他人有,你就买个几十斤的,容易。”
“我听您说白糖罂也可以吃了?”闻度继续眨眨眼。
徐彬失笑,让他先自己吃饱,带走的事好说。
这就是答应了,闻度道了声谢,按着他教的摘起荔枝来。
一直到晚上八九点,他才从徐家告辞离开,慢悠悠的走在回民宿的路上。
周围很安静,沿路可见点点灯火,还有蛙鸣和蝉鸣交错,他仰头看着天空,觉得似乎比在容城看到的也要干净清晰一点。
回忆一天的经历,他觉得丰富到必须找个人聊聊,已经属于不吐不快了。
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徐相悦,没办法,今天的大部分事都和她有关。
再者他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徐相悦知道他去了她家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惊讶?好奇?还是表示排斥和不悦?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你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就拜访别人家,很失礼哦。”
“我又不是故意的,巧合懂不懂,说明这是我们的缘分。”
“呐,人呢,最要紧是摆正位置,嘴巴要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担忧,这个电话顺利拨了出去。
是语音通话邀请,徐相悦没过多久就接通,喂了声,问他:“有事?”
“没什么,就是……”闻度支吾两秒,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他其实做好了要被徐相悦吐槽的准备,但没想到徐相悦只是哦了声。
“你问这个……”她顿了顿,闻度的心往上一提,“这是从我爸家出来了?”
闻度一愣:“……你知道?”
“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徐相悦哼了一声,语气调侃,“我同学去家里玩了,家长告诉我一声,很正常啊,不应该?”
“当然不是。”闻度立刻应了一句,应完才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你刚才说的是……你爸家?”
徐相悦嗯了声,“就是我爸家,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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