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真是不举那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和奚娆有了鼎鼎!哪怕这五年来祁狅想方设法地弥补她、偏爱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冒犯她。也抹除不掉这份耻辱!计算她是泥做的,也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柳眠微微低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今晚就动手,不要拖到明日。”胡嬷嬷无声地点了点头,踉跄着扶着门槛,失魂落魄地挪出门外。**奚娆坐在昶儿床头,心里淤堵到了极点。
钟爱么,或许有那么一点。
但更多的是愧疚。
愧疚越深,就对她越好。
要是他一开始就大大方方,言明事情原委,告诉她,要为护国公主受伤的儿子寻找凶手,她还不敢肯定,她就是奚娆。
可他偏偏……
欲盖弥彰,刻意偏袒。
柳眠心中一边冷笑,一边把碾成粉末的茯苓倒入碗中。
“我之所以能一直受宠,不是因为殿下对我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我足够清醒。”
“从不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从不争抢那些无关紧要的虚名。”
“在这个乱世,什么爱情、权势都是虚的,唯有真金白银才最实在。”
“只要殿下愿意给,就算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又怎样?”
她在茯苓粉中加了点水,慢慢揉成面团。
抬起下巴,示意胡嬷嬷把旁边前些日子亲手炼出的芝麻油递给她。
撒了些在面团上。
“知道你错在哪儿么?”
胡嬷嬷嘴角微微抖动着,脸上俱是惶恐,“老奴,老奴没有约束好大虎……”
柳眠漠然地瞥她一眼,“你错在身为奴婢,却妄想揣度主子的心思,让主子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大虎虽然顽劣,却还不到闯出弥天大祸的地步,若不是你鬼迷心窍,见他长得和殿下有几分相似,就总给他灌输那些足以诛九族的念头,他怎会恃强凌弱,得意忘形……”
“夫人~”胡嬷嬷听到这儿,终于是撑不住了,以头抢地,咚咚磕了十几个响头。
“大虎他确实有错,但不知者无罪,他要知道那就是护国公主的小公子,打死也不敢呐!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还请夫人给老奴指条活路吧!”
“从今往后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夫人一句话!”
柳眠轻轻地哼了一声。
声音还是那么娇柔,听起来却冷得瘆人。
“虽说殿下今日放过了你们,但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女人的手段,死了还能回来……报复一两个刁奴不过是时间问题。”
胡嬷嬷拼命磕头,直到额头鲜血淋漓,“夫人救我!就算看在当年……老奴舍命帮您调换了奚娆贴身香囊的份上,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柳眠脸色骤然一顿,眸色幽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随即伸出手,把胡嬷嬷的肩膀重重按了下去。
“放弃在东宫的富贵荣华,还是舍弃你那不成器的孙子……你自己选。”
胡嬷嬷顿时面如死灰,呆坐在原地。
捂住嘴,狠狠恸哭过后,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以后你不准接近郡主,她虽是个女孩,但只要一心向着我,未必就比儿子差。别忘了,你永远只是一个下贱的奴婢!”
柳眠眼神深冷,把指甲死死地掐进掌心。
以前她对奚娆确实没有敌意。
因为她知道,红玫瑰就算再好,只要被拉下云端,也会慢慢变成墙上的那抹蚊子血。
不可能对她造成多大威胁。
然而五年过去了……
不管她怎么努力,祁狅都不肯与她圆房。
他要真是不举那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和奚娆有了鼎鼎!
哪怕这五年来祁狅想方设法地弥补她、偏爱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冒犯她。
也抹除不掉这份耻辱!
计算她是泥做的,也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柳眠微微低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今晚就动手,不要拖到明日。”
胡嬷嬷无声地点了点头,踉跄着扶着门槛,失魂落魄地挪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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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娆坐在昶儿床头,心里淤堵到了极点。
自从回到西暖阁,她就仿佛泄了气。
勉强去做了金鸡玉块,味道却比往常差了很多。
幸好两个孩子都很捧场,吃了一干二净,鼎鼎高高兴兴地蹦着走了,说明日还要来蹭饭。
昶儿用小手握住她的大拇指,来回轻晃了几下。
“娘亲,没关系的,昶儿不觉得委屈。”
怎么会不委屈呢?
一想到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膝盖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愈合……
奚娆就愤恨难忍,恨不能直接给祁狅几刀。
“都怪娘亲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昶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一双小手张开来,努力地想要抱住她的肩膀。
但因为手臂太短,怎么也抱不上,只能改变方向,箍住了她的臂膀。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肩头蹭呀蹭的,跟条泥鳅似的,终于让奚娆破涕为笑。
“成不成功不重要,娘亲愿意给昶儿出头,昶儿就已经很开心了!”
“而且嗡嗡已经帮我教训过那个坏蛋啦,他要是还不知悔改,以后肯定会自食其果的。”
他从小体弱多病,本来就给奚娆添了很大麻烦,实在不愿她再为这种事儿而感到难过。
奚娆却愈发觉得心酸。
昶儿本该是最金贵的孩子,却因为祁狅的偏袒与自私,白白遭受这种委屈。
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夜里,奚娆被噩梦魇住。
因为堵在胸里的那股闷气,后半夜一直不得安稳。
冷不丁睁开眼睛,发现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立在自己床前,心跳猛地一滞,差点尖叫出声。
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冷汗。
大脑自动回放起那段不堪的回忆,紧抓着被子,弓起身子,一点点往墙角挪。
直到她以为自己会再次被拖出去欺负的时候,一点烛火蓦然在眼前亮起,清晰地映照出此人的脸。
果不其然,是祁狅。
奚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卷起了舌尖下的暗哨,“你怎么又来了?”
听出她言语里的嫌弃,祁狅骤然拧眉,冷冷地凝视着她,眼tຊ底幽深如海。
“这里是东宫,孤想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奚娆摇了摇头,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当然不用,太子想怎样就怎样。”
不过她白日里才见过柳眠,居然夜里还过来,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祁狅被呛了声,却破天荒的没有呵斥。
但见她敦实地坐着,没有半点请他上去的迹象,不由得面色一沉:“愣着干什么,等着孤来伺候你?”
奚娆心里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往床里挪了挪。
祁狅脱下外裳,冰冷的身体贴到她的后背上来,瞬间把她刺了个激灵。
奚娆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拽过去,扣住了肩膀。
“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跟孤置气?”
奚娆的头有些晕,并不想大半夜的与他吵架,声音含糊又沙哑:“没有,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
祁狅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还是忍下了,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强行塞到她手里。
“太医说,这东西对昶儿的病有用,你姑且试试。”
奚娆疑惑地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
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以为这样就能把昶儿受的罪给抹掉了?
祁狅伸出去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脸上显现出一抹愠怒。
“孤给你脸了是不是?要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惊动眠儿,等过几日,孤未必不会暗中处置了那个小畜生……”
这话荒谬的令奚娆想笑。
但到底是苦涩与憋屈更多些,没能笑出声来。
苍白的脸庞、疲倦的神色在烛光的映衬下,仿若一根刺,扎入他的眼底。
祁狅忽然抬手,用指腹一点点撇掉她额角的汗珠,语气莫名的晦涩:“当年你被俘时,孤也未见你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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