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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秋
状态:已完结 来源:网络 分类:言情
更新时间: 2025-05-24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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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他被一只大手拎住脖领,后撤至队伍末尾,听头顶雷声阵阵。仰头望天,太阳还是一样烈,脑门上的汗刚抹掉又冒出来,像不停漏雨的茅草屋顶。长这么大,贺冬冬只在绘本和故事集里看到过这个名词,并没有亲眼见过一幢真正的茅草屋。他忽然决定去城外采集茅草。那里草多的是,其中必定有茅草。贺冬冬入学第一天,周红右眼皮跳个不停,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卢天鹤比贺冬冬晚出生六个月,矮三厘米,皮肤白皙,四肢纤细,滚圆的头镶在上面,活脱脱一根真知棒。他一只手捂着眼圈,一只手往脸蛋上抹鼻涕,哭足一整节课,根本停不下来。

精彩节选

  丘山市第三小学的校长葛爱明年纪刚过四十,捧着贺冬冬的入学登记表,面露难色。
  在此以前,这所学校从未接收过确诊患有孤独症的学龄期儿童。
  她谨慎组织着措辞。
  “周女士,我们这里是由丘山市基础教育管理中心直属的普通公立学校,未配备具有特殊教育资格的师资,也没有制定与之相关的支持政策,恐怕无法向贺冬冬这样需要特别关注的孩子提供相匹配的教育和保护。”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具有相关资质的教育机构。”
  同样的答复周红已经听过不下五遍,她趁四下无人,从提包里抽出一份诊断报告,连同藏在下面的牛皮纸包一齐交给葛爱明。
  在丘山这座小城,绝大多数市民的日常生活半径不到一公里。
  丘山市第三小学距离姥姥家足有3.5公里,它并不是周红的第一选择。或者说,它是她仅剩的选择。
  葛爱明口中“具有相关资质的教育机构”她不久前刚去过,环境的确比公立学校好很多,可当她看到在那里接受教育的孩子们,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冬冬的病属于轻症,确诊得早,这些年一直接受干预治疗,恢复得不错。”周红凝视着葛爱明的眼睛,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哭天抢地这招她试过,并不管用。
  “想上学,也是冬冬主动提出的。”她补充道,“家长是孩子的第一责任人,出现问题我们会第一时间配合解决,绝不会把责任推给校方。”
  2004年9月1日,贺冬冬戴上红领巾,走进丘山市第三小学,开始他人生的第一项重要任务,探索边城。
  这是一座修建完整、管理井井有条的边塞城池,大门开在向南一侧,同丘国内最长最宽的主干道路紧密相连,商铺林立,常有沿街游贩高声吆喝,兜售从友邦进货的新奇玩意儿。
  北城墙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稻田和方塘,碧波起伏,蛙鸣狗吠,铺开画卷,是另一幅世界。
  贺冬冬通过考核,获准进入边城操练,为期六年。
  同他一班操练的士兵四十二人,排成两列纵队,站在铺沥青的武场,大太阳下晒着,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有动作。
  照这样等,要到什tຊ么时候?
  贺冬冬闷头想,使出一招铁砂掌,照着排在他前头士兵的脑壳出手,在触到发稍的前一秒收回力道,指腹落在头顶,浅啄两下。
  此为一式,意在提醒兵友接招。
  大头小子卢天鹤回头看他,不偏不倚,用正脸接住贺冬冬第二掌,仰面坐在地上,咧开嘴大哭,鼻涕眼泪一股脑地往下流,沾湿了胸前的红领巾。
  贺冬冬愣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沙场流泪不算英雄。
  他被一只大手拎住脖领,后撤至队伍末尾,听头顶雷声阵阵。仰头望天,太阳还是一样烈,脑门上的汗刚抹掉又冒出来,像不停漏雨的茅草屋顶。
  长这么大,贺冬冬只在绘本和故事集里看到过这个名词,并没有亲眼见过一幢真正的茅草屋。
  他忽然决定去城外采集茅草。那里草多的是,其中必定有茅草。
  贺冬冬入学第一天,周红右眼皮跳个不停,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卢天鹤比贺冬冬晚出生六个月,矮三厘米,皮肤白皙,四肢纤细,滚圆的头镶在上面,活脱脱一根真知棒。他一只手捂着眼圈,一只手往脸蛋上抹鼻涕,哭足一整节课,根本停不下来。
  周红比受害人的父母早到办公室,进门时心里直打鼓。
  入学前她给班主任送过厚礼,希望老师平时能多照顾贺冬冬,没成想开学第一天就闯下大祸。
  “伤得倒是不重,主要看家长的态度。”班主任是年轻人,看周红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贺冬冬正扒在窗沿上望着那片稻田,在脑中将它们一根一根摘下来,编织成花样繁复的屋顶,装置在城门外那片留给马驹的宿营地。在他的印象里,马不怕雨淋,这样的安排最好。
  被周红扯住耳朵拎到班主任的办公桌边时,贺冬冬手上正忙着编花样,无暇理会,见有生人进门,屁股上又猛挨两下。
  “打了人,怎么不道歉?妈妈平时在家里是怎么教你的?”
  周红算准时间,借三分力道,打出十二分架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大头小子的爸爸赶忙上前劝,把编花样的贺冬冬护在怀里,“男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正好治治我们家这小子的娇气病。”
  听亲爹这样说,卢天鹤登时止住眼泪。
  他和贺冬冬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
  “他脑子有毛病,是个傻子。”混熟以后,他便向班里同学这样宣传贺冬冬,“不信你跟他说话,看他有没有反应。”
  下课后,贺冬冬的座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看他的反应。
  “你们看,他手又那样动!上课老师让背手,他也那样动。”
  卢天鹤上前去掰贺冬冬的手,想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手分开,嘴里絮絮叨叨。
  “老师说了不让这样,贺冬冬,你听不懂人说话吗?”
  “你是不是个大傻子?”
  正常人听到别人说话,是会回应的,尤其是被人说傻。
  贺冬冬傻到即使被人说傻也不懂回应的地步。
  班里的同学不知道,他不回答,是有更要紧的事做,这次编的十子穗花手法复杂,稍有疏忽便会功亏一篑,必须全神贯注。
  照眼下的速度,再过两个星期,马棚上面的茅草屋顶就能完成。
  贺冬冬是这支操练队伍中第一个徒手编制马棚屋顶的士兵,编完屋顶,他就要去修建主城楼上的摘星台了,就是那种站在上面,手臂一伸就能揽一汪星辉入怀的高台,光是修建攀墙的阶梯就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无论是茅草屋顶还是摘星台,都是那座他从记事起就在修建的城堡的一部分。
  贺冬冬以为,他会终其一生修建这座独属于自己的坚固堡垒,直到那天,一个名叫龚小秋的女孩闯入城北那幅绿油油的画卷,从此颠覆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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