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宜不管不顾的说完,转身就往内宅跑。方明礼原本吹胡子瞪眼要责骂方清宜越发没了规矩,听到她说方清泽受伤了,不由愣在当场,心里也难受起来。他只有一个儿子,从前一直是他的骄傲,他也没料到儿子会出这种事。瘸了?那是不是以后就绝了仕途了,方家跟英国公府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方明礼脸色灰败,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老爷,外头来了位夫人,说是忠英侯府的,要来探望咱们家太太和姑娘。”门房上来人禀报了一声,方明礼一愣,自己同忠英侯府并无往来。只是人已经到了门上,不请进来也不礼貌。
方清宜跟在梁澄的身后,一步步进了刑部大牢。一进那间黑洞洞的牢房,一股摄人的寒气就袭来,冷的方清宜打了个哆嗦。
这处地牢空间偪仄,偶尔传来几声呻吟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骚臭气。
不知拐了几道弯,前面带路的衙役才停住脚步,指了指前面的牢房:“喏,就在那里,舞弊案的士子都被关在那边了。”
因为会试舞弊案事关重大,目前不给任何探视的机会。梁澄找到李梅染,花钱买了一条路,是借着探望别的犯人的理由,隔着一条走道远远看一眼对面的牢房。
方清宜踮起脚尖,努力的看着远处那间牢房。那边只点了两盏昏暗的油灯,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大部份都是穿着长衫,想来应该就是那些涉嫌舞弊的士子了。
方清宜努力在人群中寻找哥哥的身影,却一直没找到,心里不由焦急。
“别急,我让衙差把衣裳送过去,咱们就能看到谁站起来接衣裳了。”梁澄看出她的心思,小声安慰着。
衙差收了梁澄的银子,抱着包袱穿过走廊,和对面守门的衙差说了几句话,才进到那边的牢房里。
方清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看到那衙差停在牢房门口,冲里头不知喊了什么,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
方清宜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捂住了嘴巴,默默的掉眼泪。哥哥身上那件竹青色的衣裳,已经破破烂烂,上面有些发乌的斑点,看起来很像是血迹。
不多时,方清泽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走到最靠近走道的地方,温柔的冲妹妹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没事。”
方清宜眼前越来越模糊,咬着唇竭力没有哭出声音。哥哥刚才走动的时候,她看到哥哥的右腿似乎使不上力,走路一瘸一拐,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坏了。
方清泽心里也不好受,抿着嘴,忍住泪意,将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披在身上,冲妹妹挥挥手,让她早点回去。
方清宜不知道一路是怎么回到马车上的,她的脑海里一直是哥哥挺直的脊梁和衣裳上的血渍。哥哥明明是光风霁月的君子,怎么会遇上这种污糟事。这种污水泼到一个人身上去,这辈子还能洗得清吗?
“呜呜……”方清宜再也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双臂之间痛哭起来。
梁澄没有劝她,他明白这时候,她需要痛快的哭一场。
静静地大街上,马蹄声格外清晰,两声马蹄声中间,若是注意听,便能听到一两声女子的哭声。不过,很快,那哭声就变小了。
“梁大哥,多谢你。今日的银子够不够?若不够,我明日再拿给您。”方清宜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够了够了,还有多的呢。方姑娘,你别担心,我明儿再去打听消息,总有办法的。”梁澄贴心劝慰着。
方清宜吸了吸鼻子,作别梁澄,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往青竹巷方家而去。
“你今日去了哪里!还有没有女儿家的样子!唉……”
天早就黑透,已经到了要宵禁的时候,方清宜刚进家门,就看到方明礼坐在前厅的圈椅上,脸色不虞。
方清宜知道他未说完的话是那句:“都是你母亲,商贾出身,自己就没规矩,自然教养不好女儿。”
这话方清宜听了不知多少遍了,从前她顾及着父亲的尊严,从不出言反抗,今日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眼前都是哥哥走路微瘸的模样。
“我去哪里了?我自然是想办法去看看哥哥了,爹爹面子重,就算为了哥哥也舍不下去,我不怪爹爹。我没规矩,脸面也不要紧,托人进了刑部大牢见了哥哥,哥哥……哥哥他受了刑,后背都是血,走路也瘸了……我说这些也是白说,想来爹也不会心疼哥哥。您说我没规矩就没规矩吧,我明儿还要出去,还要没规矩!”
方清宜不管不顾的说完,转身就往内宅跑。
方明礼原本吹胡子瞪眼要责骂方清宜越发没了规矩,听到她说方清泽受伤了,不由愣在当场,心里也难受起来。他只有一个儿子,从前一直是他的骄傲,他也没料到儿子会出这种事。瘸了?那是不是以后就绝了仕途了,方家跟英国公府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方明礼脸色灰败,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老爷,外头来了位夫人,说是忠英侯府的,要来探望咱们家太太和姑娘。”门房上来人禀报了一声,方明礼一愣,自己同忠英侯府并无往来。只是人已经到了门上,不请进来也不礼貌。
“好,那你让人去跟太太说一声,将人直接领到后院去吧。”方明礼有气无力的说完,起身离开前厅往书房去。
方清宜刚擦了一把脸,听到百合过来说忠英侯府的林夫人来了,正在母亲房里说话,不由怔愣了片刻。这几日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并无什么人来访,林夫人这么晚来是为了什么?
方清宜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刚才在马车上哭了一场,裙摆有些皱了,衣袖上也沾了不少泪痕,赶紧让绿萝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又用冷帕子敷了敷眼睛,才急急往母亲房里赶去。
“给夫人请安。”方清宜进了门,先给林夫人行了一礼。
林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方清宜,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上回在医馆匆匆一眼,当时她忧心儿子的伤情,并没有仔细打量方清宜。这会在灯下看她,果然是个极标致的姑娘,唇如点绛,鼻若悬胆,一双明眸清澈明净,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真是个好姑娘。”林夫人拍了拍方清宜的手,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碧玉镯戴到了方清宜的手腕上。
那只玉镯通体莹润,接触皮肤的一瞬,一股暖意袭来。方清宜一惊,这只暖玉成色这样好,只怕价值不菲。她忙准备撸下来退还给林夫人,林夫人却抓着她的手不放:“不要跟我客气,尽管收着,这不算什么。”
长辈赠礼是常事,只是方家和侯府并无往来,若是为了那日搭把手的事,已经谢过了,实在没必要再送这样的重礼。方清宜不明白林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不由看向母亲赵氏,赵氏却也是一脸迷茫。
林夫人笑了笑,对赵氏说道:“赵妹妹身子不适,我就不多打搅了,你先歇着,请方姑娘送送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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