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来得早。”一回头,正是方宝林。今夜是她痊愈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看得出是用心打扮过的,一身浅粉宫裙将她衬得娇艳欲滴,发髻上点缀着几朵挑染的堆纱宫花,是清清浅浅的颜色,不带一丝俗气。“妹妹花容月貌,令我一个女子也看呆了。”听闻沈凝酥这番夸赞,方宝林有些羞涩,脸蛋上娇红之色仿若更艳了一些:“姐姐惯会取笑我。”二人笑闹着,并未注意到远远的楹窗下站了一人正望着她俩,且紧蹙双眉:“奇怪,沈才人与方宝林何时熟络至此了?”
经了一场大病,方嫣瘦了许多,单薄的身体撑着素净衣裙,愈发衬得她弱柳扶风。
她的疹子如今已痊愈,肌肤恢复了初进宫时的细腻光滑,只是聚在眉眼间的那一抹漠然之色,却再也未消散过。
这般,倒是令沈凝酥生出了心疼:“要不咱们的计划还是算了?说句实心话不怕你不信,我如今是舍不得你再去受这一遭苦了。”
闻言,方嫣看向沈凝酥,眸光坚定温和:“计划了这般久等的不就是今日?而且今日宴会上的一应菜品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到的,姐姐怎此时打退堂鼓了?若是姐姐真心疼我,便不要让我平白受了这番欺辱。”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即便姐姐不愿,我也独自行动。”
因此,沈凝酥也不好再打退堂鼓,伸手握住方嫣:“你放心,咱俩共进退,即便不能一招制敌,也够让她头疼上一阵。”
“嗯,有姐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
从茉莉苑回至宫中,叶岚已将晚宴所需穿戴衣物首饰一应备好。
她用手绢轻轻拂去沈凝酥发髻上的雨珠子:“小主贯是不避雨的,若因此生了病可是好受的?”
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令沈凝酥倍感温暖,她笑笑,转而言之:“我今儿犹豫了,不忍方宝林再受皮肉之苦,她却依旧想将事做成。”
叶岚怔住片刻,细想了想:“索性事情不会败露,方宝林定也是深思熟虑了的。”
沈凝酥却还是不放心,又朝清絮确定了一遍:“新制的养肤膏可送进宫来了?”
“小姐放心吧!前些日子便收到了,我好生留着呢!”
“今夜恐事多,晚宴叶岚、清絮你两都与我同去。”
“是。”
“是。”
因实在放心不下,沈凝酥刻意早早赴宴,刚跨进欣合宫大门,已有小丫鬟前来迎接,屈膝敛眸道:“参见沈才人,我家主子此刻还正梳妆。”
一旁的清絮闻言气得直翻白眼,心想再不能让小姐吃上次的亏,沈凝酥却只是笑笑:“无碍,欣合宫景色秀美,我在院中走走亦是不错。”
“姐姐来得早。”
一回头,正是方宝林。
今夜是她痊愈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看得出是用心打扮过的,一身浅粉宫裙将她衬得娇艳欲滴,发髻上点缀着几朵挑染的堆纱宫花,是清清浅浅的颜色,不带一丝俗气。
“妹妹花容月貌,令我一个女子也看呆了。”
听闻沈凝酥这番夸赞,方宝林有些羞涩,脸蛋上娇红之色仿若更艳了一些:“姐姐惯会取笑我。”
二人笑闹着,并未注意到远远的楹窗下站了一人正望着她俩,且紧蹙双眉:“奇怪,沈才人与方宝林何时熟络至此了?”
闻言,花月吟簪花的动作一刻未停,只毫不在意回应:“她两一同入宫,且方宝林又从不受宠,二人没什么可争的,走得近些也不足为奇。”
花穗闻言没说话,看着姐姐大大咧咧并无丝毫担忧,心沉了沉——如若自己真嫁到了钱府,那以姐姐这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往后在这深宫之中该如何?
若过去在王府里也就罢了,如今皇上为天下之主,后宫盈盈不断有新人涌入,野心勃勃者数不尽数,旁人兴许还不觉,可花穗知道姐姐的恩宠比起先前已淡了不少。
正想得入神,花月吟已打扮好,拉着她往外走去。
今夜摆的是曲水流觞席,除了有孕的希昭媛及陪在太后身边的宁才人外,宫中上得了台面的嫔妃皆已到齐,沈凝酥与方宝林紧挨着坐在席面末端,左边是齐贵人。
“方才我从院中穿行而过,只见昭仪宫角的那片红花开得格外好,可惜我见识短,竟不知是何种花材?”沈凝酥笑问。
“妹妹不识得此花倒也不足为奇,这是圣上登基时西域夜竺国进贡献上的药花,听闻,还是夜竺的国花呢!”
“昭仪姐姐真是深得皇上宠爱,如此福分令我羡慕不已。”
这番话花月吟很是受用,她笑着抚了抚自己发间那支金镶紫英流苏步摇,风光无限。
说话间,青蕊领着众丫鬟将汤盅子一一呈上,随后朝璃昭仪福身:“主儿,菜已上齐。”
花月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眉眼中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转而望向众人:“才说起西域药花,这会子小厨房便将这药膳上上来了,它名为麻椒药花炖血鸽,方子是夜竺国使者留下来的,请众姐妹尝尝鲜。”
沈凝酥盯着眼前这血红的汤药,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可她身侧的方嫣却一口一口的认真喝着汤,似是这道菜很合她口味,于是沈凝酥收回视线,终于还是拾起羹匙尝了尝。
“今夜既是为花穗姑娘办的宴,我敬姑娘一杯,日后嫁入钱府,可也别忘了常进宫与我等叙叙旧。”范才人突然站起来敬酒。
见此幕,沈凝酥不满的撇撇嘴:“刚进宫的人能与她花氏姐妹有甚交集?此刻却在此上演姊妹情深的戏码。”
这声音虽不大,一旁的齐贵人却也听见了,低声提醒:“人多眼杂,妹妹少说两句。”
历经一番假客套后,席面安静下来,可见这花氏姐妹素来在女人堆里不讨喜,一开始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到后来,位分高的嫔妃不言语,新进宫那几位也就乐得自在,只各人吃各人的菜,偶尔与身旁的人低语着。
“哎呀!方宝林你的脸。”坐在正对面的范才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宝林方痊愈的肌肤上又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疹,一如当日落水后。
方嫣此时已花容失色,哭嚷着自己的脸被毁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忙去安慰她,差人请太医,只有洛妃还维持着冷静,暗暗朝身旁的云岁吩咐道:“速去请皇上。”
因生出这样一桩事,席面不得已停了下来,花月吟带领众人至西殿静候,花穗却趁乱重新回至照水台,让小丫鬟将席面上的菜肴撤走。
“方宝林在欣合宫遇到这般大的事,花穗姑娘你却还有心思来管这未吃完的席?”
花穗回头看,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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