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冯给狂风暴雨教育了?”看赵一栗中途推教室门进来,老邢在她坐下后靠近开始说小话,“那么残暴吗掌柜的,你没和他说你痛经啊?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回来脸比鬼都白。”“脸白点儿不好吗,我都考倒数了,老冯还能给我好脸色?”赵一栗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刚刚进教室前调整了一下表情和状态,打定主意不让班里的任何人猜到冯彬找她说了什么。尤其是宋润洋,冯彬的那些话,虽然和事实不符,但她听进去了,确实算是点了最近有些飘飘然的她,她向冯彬的保证不是空话,她会说到做到的,也算是对她自己的警醒和要求。
作为戏剧节的收尾,赵一栗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藏了很多东西。
首先是那条浅香槟色的裙子和配套的那些配饰,小心藏到了衣柜深处,父母问朱明宇给她买了什么,她就说她买了条发带,并且她请客吃饭作为了回礼,蒙混过关。
然后是唐恬借给她的那条漂亮的旗袍,她趁着周末送到家附近的洗衣店干洗后带到学校,结果唐恬笑眯眯地告诉她:“这件衣服你留下做个纪念吧。”
“反正如今老师也穿不上它了,对于衣服来说,被人好好地穿在身上才是最好的归宿。”唐恬拍拍赵一栗的手背,还指着桌上的那个戏剧节金奖的奖杯冲她眨眼,“老师拿这个换你的奖杯,太便宜我啦。”
赵一栗便开开心心地点头,正准备回教室去,唐恬让她等一等,对她说道:“我洗了几张戏剧节的照片出来。”
赵一栗困惑地眨眼,之前他们颁奖典礼后唐恬给他们全班拍了集体照做纪念,一张剧组单独六个人的照片,一张班上所有人都站在台上的大照片,不是给过大家了吗?
唐恬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赵一栗接过来,信封很薄,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两张她和宋润洋的照片,一张是舞台上抓拍的,一张是颁奖典礼之后唐恬专门让他们站一起拍的,说她要留男女主的合照做纪念。
赵一栗把照片塞回信封,在唐恬笑意满满的眼睛里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谢谢唐老师。”
旗袍被赵一栗用同样的方式藏到了衣柜深处,照片被她小心放到了那个放贝壳的盒子里收藏,金奖的奖杯太大了放不进去,她把书柜里的几本书倒腾出来,把奖杯塞到了书柜深处,再把书放回去做掩饰。
把这些事做完,在赵一栗心里,戏剧节就结束了,她赶紧投入到了下一次月考的准备中。冯彬在总结他们的这次大获全胜时也不忘严肃强调,所有人都要尽快收心,月考完就是半期考试,半期考试完就是期末考试……总之说来说去,高考没几天了,没空给他们心猿意马。
不过,对赵一栗来说,生活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每天出门前不会只胡乱把头发一扎就往门外跑,楚湘和唐恬之前把她额头上笨重呆板的刘海修出了很好看的弧度,她会花时间把刘海拨弄好,再端详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再出门。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已,赵一栗每天到学校是很早的,作为走读生,但到得比大部分住校生都早,所以在她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外班知道她是谁的人变多了,但所有人对她最浓的兴趣,无非还是她和宋润洋到底有没有暧昧的关系。
要是被追问到了面前,她都认真拿之前向班里其他女生解释的“作为导演,我难道会在一开始让男朋友和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在我眼前演亲热?”的说法去回答,也说服了一些讲究逻辑的人。
至于她初中的事情,赵一栗惊讶地发现,提那些旧事的人比她想象中的少很多——还不如不服气他们班最后拿了金奖的人多。
那些不满的人的说法无非是“那以后戏剧节剧本舞台什么的都不需要打磨,直接找对小情侣在台上亲热搞噱头算了”,但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毕竟大部分人眼睛不瞎,一听“剧本舞台都不打磨”就知道是在说酸话。
赵一栗自己觉得,她是午夜十二点已经过了、就该重新变回癞蛤蟆,在灰姑娘家后院水池烂泥里安静地吐她的泡泡去,但周围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因为宋润洋在颁奖典礼上的那通发言,班上班外好多人戏称她为“宋神的女神”,然后又飞快地演变成了“老宋家的仙女”,甚至唐恬在语文课上点他们两个人前后发言都能引来一阵起哄。
为了尽快平息这些传言,同时也是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赵一栗每天几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挪窝。她又不是超人,为戏剧节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日常学习肯定有所耽搁,正好在月考之前好好补回来。
她现在和楚湘已经算是好朋友了,手机如今越来越方便好用,哪怕放学回家了,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都可以直接在QQ上问,赵一栗家也有了WIFI,可以直接拍照发过去,家里没有限制她日常用手机的自由。
“掌柜的,干嘛不问老宋呢?”楚湘有时候会在给她答疑完之后调皮一句,“我觉得他闲得很咧,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差一点点就被宿管逮到玩手机了!”
“我觉得你给我讲得清楚些。”赵一栗回复道,“他不擅长给笨蛋讲题,但是你要是为了我被没收手机就不好了,我不问了!”
“你不是笨蛋。”楚湘给她发了一个很可爱的“抱抱”的表情,“我直接给你客服转接咯。”
她说的客服转接就是过不了多久,宋润洋就把电话给她打过来——明明QQ发消息就好了,赵一栗其实挺怕打电话的,怕父母误会她不是在学习,而是在和同学聊天。
好吧,也不算冤枉她,宋润洋和她讲完题后一般不会很快挂电话,总会聊几句。
但她很小心地控制着这种私下接触的界限,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害怕要是演出和颁奖典礼那两天的亲密再延续下去,她之前丢进黑洞里的板栗就可能蠢蠢欲动地有要回归脑海的迹象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戏剧节后她第一次在学校里和宋润洋单独说话,是为了表达不满。
起因又是体育课下雨,楚湘领着几个女孩子要去抢为数不多的乒乓球桌,最后商量成和男生们一起打,男生丢五个球下,女生丢十个球下。
然后轮到了赵一栗,对面的男生直接把台子让给了宋润洋。而宋润洋在对面用谁都能看出在放水的状态,有来有回地喂了她十个球。
面对又一阵的起哄,赵一栗想解释宋润洋和女生打球都是要让的,然后发现她在那里说得脖子都红了,宋润洋就只在旁边看着她笑。
“下次你能不能也和他们解释一下啊?”赵一栗就有些不高兴,中午午休前正好在走廊里遇到了他,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和宋润洋说,“你说一句话比我说一万句都有用。”
宋润洋低头看她的眼睛:“不是你说的吗?他们就是这几天闹一闹,月考完就会忘记的,有意去澄清反而是欲盖弥彰。”
“你——我和楚湘说话你怎么还在旁边一字不漏地听啊!”赵一栗被他引用她亲口说过的话给堵了,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当时和楚湘说的意思是,我不想专门地、郑重其事地就像发公告一样说明这件事,那样显得太刻意了。但他们闹到跟前来,就顺便解释一下,这哪里是‘有意’,这是被逼到墙角的无奈之举好不好?”
“哦,好吧。”宋润洋的回应还挺乖巧,“那赵一栗,你打算让我和他们说什么?”
“什么我打算——你就客观陈述事实啊,”赵一栗抱起手臂蹙眉头,“我们没有在一块儿,无论是初中还是现在,你根本不喜欢我、对我没有那意思,你觉得这些误会已经对你产生了困扰,不希望他们再讨论,你从前说这些不是说得一套套的,还要我来教啊?”
她说得真情实感,虽然她不知道初中的时候他是怎么和那些外班的男生撇清她的,但他高一和她解释楚湘的事情时,那一句一句把她差点说懵了。
想到这里她瞪他宋润洋一眼,丫大尾巴狼一个,这会儿在她跟前装什么嘴拙。
她听宋润洋说道:“赵一栗,明明什么话都是你说的,自己又要把自己说急,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又惹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那,那你就直说觉得我蛮不讲理呗!”赵一栗看了看手上的表,该回去趴桌上睡午觉了,不然下午的物理课又要掐手背维持清醒,她觉得心里委屈,但是又说不清在委屈什么,感觉到自己语气确实不太好,她赶紧刹车,“不说了,我困了,回教室了。”
“好好好,我去想办法不让他们再在你跟前闹,”宋润洋跟在她身后,她怕被其他这会儿被学校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加快脚步,结果宋润洋腿长,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她身后,好脾气地说软话,“你别着急,别生气,都交给我了,好不好?”
她每次都能被宋润洋这样的语气安抚到,明明知道是在把她当小孩子哄,但她就吃这一套,赵一栗也在心里埋怨自己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她回过头去,对宋润洋说道:“你说话要算话。tຊ”
宋润洋反问她:“我什么时候对你没有说话算话过?”
她想了想,确实,无法反驳,便把脸颊鼓一鼓,又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赵一栗,昨晚上几点睡的?”她听宋润洋盘问她。
“一挂电话我就睡了,就是那道题,做完我就睡了,真的。”赵一栗心虚地垂下眼睛去,她在说谎,她没忍住把之前看的那本小说的第二部看完了,结果她喜欢的女角色是反派,被她喜欢的那个师兄给杀掉了,让她看完在床上滚来滚去、难受了好久。
“小猫尾巴都藏不住,还学狐狸撒谎。”宋润洋伸出手来指她的脸,在她的眼睑边缘轻轻一扫而过,“全是黑眼圈,我要和范明臣说一说,平时不能带你看小说。”
“我别的不看的,是那本真的好看才忍不住一口气看完的。”赵一栗想到那个剧情就一阵惆怅,“我还以为我最喜欢的男角色能有个好归宿呢,结果他亲手把人家杀了。”
“其他人看完书就丢开做别的事,你看一本脑子里要想好几天。”宋润洋叹气,“至少晚上睡前别看了,好不好?影响你睡觉,第二天上课又掐手,你看你把自己掐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掐很重的,我身上就是随便蹭蹭都容易红,爸妈生成这样的,怪不了我。”赵一栗把双手背到身后去不让宋润洋再指出“罪证”,明明想要分开走的,结果说着话就到了教室门口,趁着门口没有人徘徊,赵一栗加快脚步先闪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宋润洋后面真的做了什么,还是月考将至的缘故,后面赵一栗的耳朵真的清净了很多。
而且老邢也成天在班里嚷嚷着“掌柜的”叫起来才是最顺口的,他嗓门大,又洗脑,赵一栗终于又找回了她客栈俏寡妇的名号。
坐在月考的考场里,赵一栗觉得还好,毕竟对于学期开头来说,月考的内容就是这一个多月的新课,上课的节奏再快,内容也有限。
但是她第一天下午考数学没考多久,就觉得不太对劲,举手去了卫生间一趟,发现果然是生理期了。
赵一栗一直到大学本科毕业,生理期都不准时,早半个月、晚十天是家常便饭,甚至能因为大学的考试周考试太密集停一两个月,那一次的月考就是提前了将近一周。
她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在生理期考试是家常便饭,她一般每次都只在最初的半天感觉到轻微的难受,其他时候该干啥干啥。初中的时候甚至因为不想单独考体育,在生理期第二天就跑了八百米。
监考老师是女老师,听她说了情况后就准她去教室后面拿书包里总是备着的卫生巾再去卫生间了。
但是回来后开始继续打算做题的赵一栗很快感觉到了异常,肚子疼得明显比从前厉害,当时天气已经很凉快了,她一边深呼吸,一边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在冒冷汗。
没事,考完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昨天上了体育课不该因为一时觉得热就去买冰镇饮料猛喝——她那时候也不知道生理期会提前,赵一栗让自己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卷子上。
她从前看林婉婉痛经是没有什么概念的,而且她觉得在初二经历了那种复健的疼痛后,她对疼痛的耐受力已经大大提高了——但赵一栗很快意识到,痛经的感觉和复健的疼痛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而且复健如果实在受不了了,她能尖叫着喊停,痛经却没有这个道理可以讲。
本来前面的题做得挺顺的,赵一栗还心里暗暗高兴这次数学好像考得不难,但她现在感觉喘气都喘不上来,卷子上的那些数字看在眼里都有了陌生的感觉,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发现自己去卫生间两趟就已经浪费了快十分钟,还有那么多题没有动,心里着急,拿起笔想赶紧继续写。
“赵一栗,还好吗?”监考的老师是外班的,估计也是因为戏剧节知道了她的名字,看她整个脸都埋在了臂弯里,走过来询问,“需要去医务室吗?”
“还好。”她小声回答,在心里对自己说,谁能确定高考时不会出这种突发状况呢?忍一忍吧,就当锻炼自己在极限情况下的应变能力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继续看卷子,那时候已经感到了轻微的头晕,那种抽痛的感觉再加上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字,甚至有点儿想呕吐。
虽然坚持到最后交了卷,但赵一栗知道自己肯定考砸了,前面做的题就算全对,估计最后也就刚刚过一百分,这次数学又考得不算难,就算明天的物理化学生物都不难,她排名肯定也会史无前例的难看。
因为太疼选择离开考场就打车回家的赵一栗,第一时间就和妈妈说了她今天异常的情况,结果妈妈第一反应是瞥她一眼,用一种尖锐的责怪语气说道:“我让你平时少吃点儿冷的,你从来都不听!”
赵一栗蠕动了一下嘴唇,无端地想起她人生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她读书读得小,四周的女孩自然都来得比她早,她们私下窃窃私语说起这件事,她都参与不进去,只能在一旁听。
当她怀着一丝忐忑和兴奋告诉妈妈“我也来生理期了”的时候,本以为会从妈妈那里得到“我的女儿长大了”之类的回应。结果她妈妈也是这样飞快地瞥她一眼,然后大声说道:“你怎么不再多吃点儿快餐呢!和你说过吧,爱吃这些全是激素的东西就会成这样!”
她那时候也是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班里基本上所有的女生都已经来了生理期,但妈妈已经拿出一张卫生巾,就像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丢在她面前:“会用吗?”
后来赵一栗再没有和妈妈说过什么关于她生理期的事情,宁愿去问要好的朋友,也不再问妈妈。
周期不调这些事,有时候妈妈也会发现,问起她,她就说没什么,反正它总会来的。后面上大学为了保研,每一次期末她都异常紧张,一天都吃不了什么东西,考试周结束,她最长能三个月都没有生理期。
她和自己的两任男朋友都没有到那一步,所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心,不过三个月都不来确实吓到了她,就背着家里偷偷去医院看了一下。
好在医生说没有看出什么,只让她平时注意放松情绪,她长舒一口气,那个月的月末,生理期才慢悠悠地来了。
说远了,总之在那个傍晚,妈妈一边不高兴一边拿了热水袋给赵一栗捂。每次赵一栗生病,妈妈都会不高兴,原因很简单,赵一栗的生病每次都会让父亲对妈妈没有好脸色:“你成天在家里是怎么照顾的?好好的人怎么就又病了?”
“我能不能吃点儿药?”晚饭前,赵一栗痛得受不了,小声问妈妈,“我看林婉婉每次都会吃那个布洛——”
“那么娇气干什么,止痛药会有耐药性的,回回都吃,往后高考遇到了吃药都没有用怎么办?”父亲坐在沙发上对她皱眉,“又能有多痛,再忍一下,家里没有那种东西!我和你说,以后暑假都不准再买冰淇淋放家里了,你妈成天从不知道管你——你说你怎么管的她!成天在家干些什么事!”
“她——”妈妈一时气结,“她从前也没有这样过——”
“——那为什么偏偏这次就这样了?你不需要反思一下吗,你怎么当妈的?”
赵一栗低下头,又是这样,她已经看到了妈妈红起来的眼眶,这让她失去了坚持“我想吃药”的力气,她低声说了一句:“没事了,我拿热水袋捂一下应该就好了。”,然后回房间去把浴巾铺在了床单上,才小心地把自己蜷缩起来以减缓疼痛。
“不会的,布洛芬没有什么耐药性,我吃这么多年也有用,你爸乱说的。”林婉婉在手机上回复她,“你该放学就和我讲,我书包里没有也能带你回家吃,明天早上我给你拿来,你先多喝点儿热水,让小肚子那块儿暖和起来。”
赵一栗的半天定律依然稳定地发挥着作用,她因为不舒服很早就睡了,第二天起来,她除了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外,其他的不适都减轻了很多。但为了考试,她还是吃了林婉婉带给她的药,才进的考场。
运气实在不好,数学不难就物理难,几乎是他们月考的第一规律,赵一栗心里惦记着数学已经考砸了,物理必须要尽量拿分,但她一向是心里越着急越没有思路,还好之后的化学和生物找回了一点儿手感,不至于一败涂地。
月考成绩出来,赵一栗毫无悬念滑到了一百五十名开外,在竞争激烈的实验班自然是拖了车尾,但是她还挺平静的。
因为她分析了一下单科,他们那时候还没有开始考理综,tຊ物化生是分开计算的:
语文依然是很好的,满分150,她考134年级第二,正常发挥;
数学满分150,班里平均分136的情况下,她只得了108,将近四百名了,但不舒服之前做的所有题都没有丢分;
英语满分150,这次阅读和完形填空略难,她拿了132,年级五十名左右,正常。
化学满分120,她拿了109,年级五十多名,正常水准;
生物100,她拿了96,年级二十多名,也很正常;
所以唯一需要反思的只有物理,150分的满分,全班平均分114,她只考了101分,属于是心态崩了之后发挥失常了,赵一栗现在拿到那张物理试卷,在完全没有评讲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至少能做满120分的。
这么分析完,赵一栗就觉得,这样考一场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她确实应该好好锻炼“考完一科就忘记一科”的心态,要学老邢有颗大心脏,老邢就是心态每次好得不得了,所以所有人都紧张的时候,他反而有可能超常发挥。
这次月考楚湘也落出了年级前十,徐清来成了全班第二名,年级第四,宋润洋依然淡定地站在年级第一的山巅,任下面你追我赶,物理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考了满分。
“赵一栗,这次数学考成这样,确实有点儿大跌眼镜了。”月考不比平时的随堂测,班里数学考出年级三百名的都会被冯彬叫去办公室单独看卷子,冯彬把她卷子翻来覆去地瞧,“但我看你的卷子……你是做到后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赵一栗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小声解释,她是考到一半身体不舒服。
冯彬是中年男人,她在他面前不太好意思说是痛经,但她一说不舒服,冯彬好像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女生嘛,也没办法。我就说,这种题明明是最适合你做的,看到你成绩我都吓一跳。”冯彬看向她,“那物理也是因为不舒服没发挥好?”
“嗯……不算是。”赵一栗在老师面前是很听话的,冯彬这样细细地问她,她也就把自己的那些分析答了一遍,末了说她以后会好好调整心态,不再犯这种一科考砸还牵连下一科的错误。
“对,就是这样。”听她这样有条有理地自己把问题都找出来了,冯彬脸色也好了很多,“赵一栗,你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我也觉得,这种波动和你的心态关系很大,找到了问题就努力调整吧,因为如果是剧烈的波动,高考万一正好在波谷,不太可惜了吗?老师对你还是有很大的期待的。”
赵一栗点头,轻声说她记住了。
“先坐,赵一栗,我还有一些事要和你说。”她都听到上课的铃声了,下一节课是地理,冯彬却没有放她回教室的意思,反而和颜悦色地示意她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赵一栗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安,刚刚坐下,就听冯彬说道:“赵一栗,宋润洋之后一大段时间,肯定是会专心搞竞赛的,学校对他寄予了很高的希望,这一点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她当时的生理期还没有结束,脸本来是没有什么血色的,听到冯彬这么说,她却感觉全身所有的血都在往脸上涌,坐在那里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辩白:“我们……我和他不是……”
“你冷静一些,听老师说,老师带过太多届学生,自己也年轻过,女孩子么,在这个年纪喜欢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老师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冯彬很冷静地示意她坐下,听他继续说。
“但宋润洋,他是国家队的苗子,无论是他家里,还是学校,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为他创造最好的环境。”赵一栗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冯彬的声音还一字一句地往她耳朵里钻,“这种时候,他不能分心,我说直白些,他的前途别说是你了,老师我都耽误不起。”
“我和他没有早恋。”她又重复,“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冯老师,我没有说谎。”
“其实老师一直都觉得,早恋这个词不太对,爱情嘛,来了就来了,没有什么早晚。”冯彬的话是和缓的,但听在赵一栗心里就像一把把刀子在扎她,因为他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说法,“但如今的高考制度就这样,它没有什么容错率,改变不了这个大环境的前提下,只能去适应它,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我没有……真的没有……”赵一栗感到了委屈。
他们学校里早恋的情侣不少,一直都传闻,学校对于年级前二十谈恋爱,只要没有引起成绩异常下滑,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不少尖子生在高三把自己成绩一般的对象一路帮带,最后两个人去了一个好大学双宿双飞的佳话;
而对于成绩一般还要谈恋爱的,班主任会出手干涉,那也是把小情侣找到办公室里一起谈心,话也不会说得很重,因为怕引起学生的逆反心理,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没有效果,才到分头谈话各个击破的步骤。
所以退一万步,别说他们没有谈,就算是她和宋润洋真的在偷偷谈恋爱,为什么不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在这里被冯彬“晓之以理”呢?
就因为宋润洋是年级第一名、以后是要走竞赛去国家集训队的,他就高人一等了,所以所有的错误都是她赵一栗的,是她去勾引他了,让他分心了,他清白无辜得很!
“赵一栗,你们语文是学过一篇课文的,对吧,氓之蚩蚩,抱布贸丝那一篇,你语文那么好,我一提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今天找你谈话,其实更多的是想让你思考一下自己。”
“我这么说吧,宋润洋他就算不走竞赛,这个状态保持下去,直接高考上清北,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你呢,赵一栗?你自己刚刚也分析过自己了,状态好的时候年级二十多名,状态一般的时候几十名,甚至这次考一百五十多,反映到大学志愿上,差距还是很大的。”
“老师真不是什么老古板,见不得学生谈恋爱,不是的。事实是,每一届我手上出去的学生,毕业的时候成双成对的来和我敬酒,一脸的得意一脸的自信,仿佛觉得走出了高中校门口就是自由,就是天长地久,但最后真的能让我收到结婚请柬的,这么多年,一只手数得过来,还基本都是上大学后再在一起的。”
“但你的未来,能不能读一个更好的大学、选一个更好的专业,那是牢牢攥在你手心里,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你以后几十年过什么样的生活。”
“被一份他家——你们双方父母肯定不支持、往后也不会有结果的学生时代的恋爱影响高考的发挥,你以后想起来是一定会悔不当初的,这些话老师是掏心掏肺和你说,如今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有且只有一个指望,是不是?”
赵一栗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冯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让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没有那么明显地发抖了。她觉得冯彬无论如何,出发点确实是为了她好。
“冯老师,您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她先服了个软,“但是,我确实和宋润洋同学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我想如果您找他来问,也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您放心,”她看冯彬张嘴,可能觉得他们两个会私下“串供”,她干脆表态道,“我和宋润洋同学前段时间走得近些、引起了大家误会,都是戏剧节的原因,现在戏剧节结束了,我不会和他有任何日常班级活动之外的联系、更不会打扰他准备竞赛训练。”
她抬头看冯彬的眼睛,言辞恳切:“我在这里向您保证,您也可以随时监督我。”
她看冯彬露出了一个笑容,心里想,至少是今天在冯彬这里过关了,后面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终于放她回去了。
“被老冯给狂风暴雨教育了?”看赵一栗中途推教室门进来,老邢在她坐下后靠近开始说小话,“那么残暴吗掌柜的,你没和他说你痛经啊?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回来脸比鬼都白。”
“脸白点儿不好吗,我都考倒数了,老冯还能给我好脸色?”赵一栗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刚刚进教室前调整了一下表情和状态,打定主意不让班里的任何人猜到冯彬找她说了什么。
尤其是宋润洋,冯彬的那些话,虽然和事实不符,但她听进去了,确实算是点了最近有些飘飘然的她,她向冯彬的保证不是空话,她会说到做到的,也算是对她自己的警醒和要求。
她不能在舞台上tຊ玩了过家家的游戏,下了台就还想继续玩,她没有那个资本。冯彬的话也使得她惊觉,她正在如同被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地放任自己和宋润洋的交集,这不对,这不行。
说好的一个颁奖典礼就满足,结果她还是偷偷贪了心,灰姑娘过了午夜二十点如果没有及时回家是什么结局,癞蛤蟆只会比她还惨千百倍,赵一栗想。
她下定决心,不会再放任自己在宋润洋面前展示她的脆弱,所以冯彬单独找她谈话的事情,宋润洋一个字都不需要知道——任何人都不需要知道。
他的纵容已经滋长了太多她对他的依赖,以至于很多时候明明她自己是能自己忍住、自己处理的事情,看到他靠近,她就会露出最狼狈的伤口给他瞧。
因为她知道他不忍心,她利用自己的无能软弱和他那种见不得人在他面前流血的温和善意,一次次地换取他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这种事情真的该结束了。
五年了,赵一栗,她对自己说,你就算最初精神上是一个完全不能自理的婴儿,五年过去,也该到自己行走的时候了。
赵一栗打开地理课本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捻着书页,以维持着自己还算平和规律的呼吸,慢慢地在心里对自己提了各种要求。
然后她主动举起手回答了地理老师的一个问题,用欢快的语调讲起了她对喀斯特地貌的了解,她其实并没有去过任何典型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地理杂志上看来的。
“哎,老冯还是很讲道理的,我都还没有和他开口呢,他自己就问我是不是因为不舒服才考成这样的,一点儿都没有骂我。”她甚至故意去楚湘桌边,和楚湘聊了聊她被冯彬叫走的始末,“让我觉得老冯表面上凶残,其实内里还是有颗细腻的心脏的。”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只能说老冯还有点人性,离细腻差得还太远啦!”楚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教室里说冯彬的坏话,“没骂你就好呢,我看你回来脸色差得很,还以为老冯已经丧尽天良了,因为突然痛经考砸他都要骂。”
“那没有,老冯对班里的学生都还是很了解的,不会胡乱骂,他知道我的毛病在哪里。”赵一栗说道,“我脸色差是因为姨妈还没走。”
“可怜的小板栗,我在想是不是你戏剧节情绪起伏太大了,才会突然那么痛,真是这样的话,那根本就是工伤嘛。”楚湘伸出手给她抱抱,“来慰问一下!啵啵。”
他们班座位每个月会换一次,都是按月考成绩的顺序来选座位,有时候冯彬也会微调一下,但干涉的次数不多。
所以宋润洋几乎次次都最先挑,把一个靠走廊又距离窗户近的后排位置坐成了他的专属位置。
楚湘呢每次都会选在距离他近、但又没有那么近的地方,主要是方便他们课间讨论竞赛题。所以赵一栗来和楚湘说话,只要声音大些,宋润洋就能听到。
今天放学之前又是收拾东西换座位,赵一栗这次考得特别烂,以往都是她先去占位置,然后等着老邢来选她同桌——日子长了,班里大家谁和谁坐在一起都有默契,不会胡乱往谁跟前凑,这一次换成了老邢去占。
这一次演鲁侍萍的女生也没有考好,但排在赵一栗前面一名,选的时候班上只剩三个位置,宋润洋的同桌,老邢的同桌,还有个脾气特别古怪的男生的同桌。
那个男生本来是住校的,因为宿舍矛盾改成了走读,平日都不和班里其他人说话,谁和他坐一起都闹矛盾,甚至有和他隔着一个过道的女生被他指责“上课呼吸的声音太大吵到我了”,然后被他气哭。
所以日子长了谁都不想当他同桌,尤其是女生,躲他就像躲瘟神。演鲁侍萍的女生转过身来一脸为难地询问赵一栗:掌柜的,我可不可以这一次和老邢当同桌?你去和宋神坐,好不好?
另外两个都是烫手的山芋啊!赵一栗欲哭无泪,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挤到今天来?
她觉得宋润洋身边没有人选是班上的人故意的,但人家女孩子考得比她好,本来就有先挑座位的权力,况且还是为了救场参演才耽误了学习,赶紧说道:“没关系,你按你的心意选就是了,问我干啥呀!”
人的气运是守恒的,她花光所有运气拿了戏剧节的金奖,所以现在被反噬了,赵一栗脑子里转着她自己的那套理论安慰自己,没事儿,不过一个月而已。
班上就两个位置了,越到后面选自然是关注的人越多,她听到了好多人在笑、隐隐约约又有了起哄的架势,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讲台上的冯彬一眼,然后抓着自己的书包朝另一个男生身边走去。
“你坐我这里干什么?”她硬着头皮刚刚坐下,都还没有来得及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那男生居然直接发难了,“我不想和女生坐,你们事太多了!”
“没,没事,我还好的。”赵一栗手忙脚乱地一边往桌上放东西一边赔笑,“真的——”
“赵一栗,”她听到宋润洋在教室另一侧叫她名字,“你到我这里来。”
赵一栗装没听见,但那个男生却一脸嘲讽看她:“人都这么叫你了,装什么装啊?”
“我去和冯老师说,我才不和你们这些女的——”
赵一栗刚想拦住他说几句好话,结果宋润洋直接过来了,而且是带着他的书包过来的,把他的包往那个男生身边的空位上一丢,对赵一栗说道:“你坐我那儿去。”
“这样可以了吧,”宋润洋冲那个男生笑了笑,“相处愉快。”
结果,还是要靠他帮忙。赵一栗看向宋润洋抬起头看她的眼睛时一下子好难过,他明明是十分平静的眼神望着她,但她就是觉得难受死了。
“你不必这样的。”她用有些无助的语调说道,“就是——”
“我是第一名,所以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宋润洋回答道,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话,但他却没有笑——至少眼睛里没有笑,“我临时改了一下主意,赵一栗,仅此而已。”
她张嘴还想说什么,那个男生却语气很差地说道:“烦不烦?有什么事不能待会儿放学了出去单独说?”
还有好多人都在看他们这里,冯彬也在看,赵一栗赶紧拎着书包往窗边走,也没有坐宋润洋的那个位置,坐在了窗边上。
最后她同桌是全班常年倒数的一个男生,听说是家里给了钱硬塞到实验班的,所以跟不上他们班堪称疯狂的学习进度。
但那人心宽体胖看得开,从不在乎成绩倒数,在班上人缘不错,他还卯足了劲向楚湘示好、成天都想给楚湘买东买西,能让楚湘那样一个敞亮的人都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哎,这什么事啊,我这最后一名,还坐了全校第一的风水宝地。”这个胖男生乐呵呵地主动对她打招呼,“掌柜的,从没想过咱们能坐一起,这是哪一出啊,和宋神吵架了?”
“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说多少回了。”赵一栗现在撇清这件事已经撇得轻车熟路了,虽然还没有真正回过神来,也还是冲新同桌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接下来一个月多多指教啦!”
“哎,我天,我还以为要和那家伙做三年同桌,”胖男生还在心有余悸地看那个方向,赵一栗没忍住也跟着看过去,看到宋润洋已经在新位置上重新收拾他的所有东西了,神色如常,“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反正是暂时脱离苦海了,我感谢你们。”
改了座位就自行放学,赵一栗背着书包路过宋润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低声和他说了声“谢谢”。
说完她就感觉到冯彬在讲台上看他们的方向,实在是如芒在背,她丢下这两个字,都来不及去看宋润洋的表情,就转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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