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州:“嗯,知道了。”他当然知道休息不可能完全不管事,身上毕竟还挂着其他职务。陆明珠想了想又反悔:“要不然再考虑考虑?二婶那里……”陆淮州打断她的话,知道她顾忌什么,保证道:“爷爷和我妈那里,我会自己解释。”陆明珠妥协,起了打探的心思:“能不能告诉我什么私事?”陆淮州对上陆明珠狡黠的目光,毫不顾忌道:“你那事要不要告诉我?”陆明珠有些心虚,她拿不准陆淮州知不知道,随即冷哼一声撇开视线:“不想说就算了。”
大一军训在许青的记忆里,除了自己昏倒这个小插曲,也算是无波无澜地结束。
两个学院短暂的流传过两人谈恋爱的版本,但没多久谣言就不攻自破。
只是体育学院的提起陆淮州时,就会说法学院那个救了许青的帅哥;而法学院的提起许青时,就会说陆淮州奋不顾身英雄救美的漂亮妹子。
一条似有若无的线把他们绕在一起,但也很快就被路人淡忘了。
只是许青记得,她和陆淮州一起逛过一次博物馆,吃过两次饭。还有那个送给陆淮州的多肉盆栽,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丢掉。
后半段军训时间,许青都在想要不要感谢一下陆淮州。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许青联系了沈阙。
两人约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沈阙一来,许青就递给他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了四杯奶茶。另外一个,是个礼品盒。
沈阙挠头:“啥意思?”
许青坦率直言:“奶茶请你们宿舍的。想请你帮个忙,这个东西帮我送给陆淮州。感谢救命之恩。”
沈阙了然:“干嘛不自己送?!”
许青笑:“我怕他不收。”
沈阙:“英雄救美应当以身相许,州州说不定就收下了”
许青知道沈阙在开玩笑,她呵呵道:“人家说不定会吓得连夜跑路。”
沈阙挑眉:“那就是有这个意思了。”
许青心里一咯噔,连忙摆手:“别,别,认真的,看在老乡的份上,帮个忙呗。”
沈阙看许青一脸坦然,也探究不出什么意思。随即正色道:“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
等沈阙回宿舍,黄从和陈如谦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陆淮州依旧老神在在,塞着耳机看电脑。
沈阙看过去,满屏幕的英文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黄从拿到奶茶,疑惑问:“散伙饭?”
沈阙白了他一眼:“一边去。许青妹子请的。”然后把剩下的礼品盒和一杯奶茶塞给陆淮州。
陆淮州直皱眉,摘了耳机问:“什么东西?”
黄从探头过去看:“为什么州州比我多一个?”
陈如谦反应快:“你又没有英雄救美。”
黄从恍然大悟,发出超长的一声“哦——”
然后和陈如谦一样很好奇,陆淮州会不会收。
英雄陆淮州盯着桌上那个礼品袋,看起来很精致小巧,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沈阙拐了陆淮州一下:“我看许青妹子是真心诚意谢你。怕你不稀罕,才让我帮忙转交。”
陆淮州抿着唇,没说话。他背对着沈阙,明明在看电脑屏幕,心神都在那个礼品盒上。
沈阙怕陆淮州像拒绝其他女生那样子,要把谢礼退回去。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也别想太多。我看许青妹子,对你好像没那意思。你不用防贼似的讨厌她。”
沈阙不说还好,说完这句话陆淮州拿着鼠标的手指一顿。其他三人看不见他面色陡然一寒。
陆淮州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礼品盒轻轻往外一推,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要收了。免得人家男朋友误会了不好……”
黄从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下来,连忙凑过来,震惊问:“卧槽,她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怎么没听说!”
陈如谦嗤笑一声:“人家谈恋爱还要和你报备?!”
沈阙也疑惑:“我也没听说……”
陆淮州皱着帅气的眉,抬头看着三张好奇的脸,有一瞬间都自我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沈阙好奇道:“是谁啊?!别卖关子啊!”
陆淮州惯常一张冷淡的俊脸,沉默三秒钟后,假装毫不在意地反问:“她男朋友不是她那个老乡吴雷吗?”
他话音一落,宿舍内爆发出三个高低不一的笑声。
陆淮州知道自己误会了。
还是沈阙先停下来,给了陆淮州肩头一拳:“艹,让你天天脱离我们宿舍大部队单独行动,我们这都5G了,你还在2G那里搁浅呢!”
“吴雷在追她舍友,还是医学院的学姐。”
陆淮州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他面色如常:“这样子啊。我不知道。”
心里却是一朵朵烟花在炸开,轰得他心花怒放。
沈阙狐疑地看着陆淮洲,搭着他的肩暧昧的问:“你该不会对人家妹子有意思……”
他话未说完,就收到陆淮洲的眼神警告,沈阙连忙打住,他知道陆淮州不喜欢别人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沈阙吃人嘴短,劝了陆淮州一句:“你就收下吧。不然我还得回请人家一顿奶茶。再说了,还好你手快,不然许青说不定真摔个脑震荡,来不了估计明年还得和大一的学弟学妹重新军训。”
陆淮州沉默。
沈阙试探道:“再说了,你当时图啥,那么奋不顾身的…”
要不是陆淮州和许青没啥交集,平日里他对许青又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许青对陆淮洲也丝毫看不出爱慕之色,那天那么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戏码,沈阙都怀疑两人在暗度陈仓。
陆淮州垂眸,掩饰一瞬间的眼神闪烁:“恰好在对面,看到了而已。”
他想起半个月前那场意外。自打发现许青就在他们旁边训练,陆淮州虽然告诫自己不该看的别看,但有时还是下意识地去关注许青。
那天她就在自己对面,离自己不过几米。许青泛白的脸色和平日里活力满满的样子相去甚远。
陆淮州这下顾不上心里头那些刻意压抑的情绪,目光时不时就往许青那边瞥。
对面女教官的严格他们都看在眼里,许青眼神涣散的样子他就注意到了。果然没多久,她就直挺挺的像个柱子,面朝马路以脚为圆点,画了个90度直角倒了下去。
陆淮州庆幸教官刚好让他们练习齐步走,停下来的地方就离体育学院不过两米远。
他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目光,冲上去拦住许青的腰,只是还是远了点,虽然减轻了许青脑袋砸地的力度,但她脑门还是磕在了地tຊ上。
女教官吓了一跳,等把许青翻过来,只见她一张唇都没了血色,脸苍白得很。女教官要背人,陆淮州一瞬间对教官有反感,行动已经快了女教官一步,把人抱了起来,往校医院跑。
许青的辅导员来得很快。
听到许青没啥事,陆淮州莫名的舒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又懊恼自己太冲动。最后陆淮洲连病房都没进,把单子交给姜福后,又归队去军训。
两天后许青也回来训练,陆淮州就知道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思绪抽回,陆淮州就听黄从也劝他:“我说你要不然就收下,不喜欢带回去放犄角旮旯也好。不然许青妹子知道你没收,肯定难受。我最看不得漂亮妹子难受。”
陈如谦看他捧着心脏装西施样就嫌弃,踹了黄从一屁股:“要不然你拆开看看,能收就收,不能收就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退回去。”
毕竟算是认识的朋友,许青个性不赖,陈如谦也不想人家妹子面上难看。
陆淮州见三人都等着他回话,再看那个礼品盒,瞬间顺眼了许多。
他扭头又去看电脑,只淡淡道:“我自己再看看。”
话都到这份上了,沈阙他们不好再劝。
许青晚上给沈阙发消息:【他收了吗?】
沈阙:【给他了。不知道收不收。我做不了主】外加一个捂脸表情包。
许青的心七上八下了好几天,最后没等来陆淮州的退货消息,只当他把礼物当垃圾扔了。
一个星期后,许青已经在家开启了暑假生活。上弦月的微信头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领带和钱收到了,谢谢。】
……
国际航班的旅程太长,头等舱的贵宾是空乘的重点服务对象。
陈百去洗手间的空档,同一位空姐先后两次对陆淮洲表示关怀:“先生,您是否需要……”
陆淮洲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睁开眼,对上空乘娇媚的目光。
和许青的回忆被打断,陆淮州心情有点不好。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千娇百媚的空姐:“不用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打扰到我了。
空姐不死心,很多人刚开始都是高冷型,凡事靠撩,随即娇笑道:“先生要不要来杯鸡尾酒。我们航司……”
陆淮州不说话,却眼带警告。冷冽的目光看得空姐后背一凉,随即扬起标准化的笑容:“打扰了,先生。您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空姐扭着腰身离开,陆淮州没在意,垂眸却见大腿处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陆淮州漫不经心地展开,是一串电话号码。他抿着唇,情绪不大好。
空姐自信满满而去,却铩羽而归。回到座位却被同事揶揄道:“我早和你说了,陆家的这位少爷不好这口。”
空姐脸上有些不好看,她刚刚调来头等舱,也自诩有些美貌,因为工作的原因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之前那些男朋友,在这位面前还不够看。当看见贵宾信息的时候,她难免动了些心思。
想起那个成功投出去的小纸条,她面上不免得意。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陈百回到座位的时候,就看到老板脸色不大好看。
陆淮州在翻手机里的相册,看到许青和星星的照片,心情才好了一些。
他头也没抬,把手里的纸条递给陈百。
陈百接过,看了一眼不明就里。
却听老板吩咐道:“和航空公司说,他们的空乘服务水平还有待改善。”
陈百人精似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正色道:“我马上去处理。”
飞机一落地,陆淮州就看微信。
许青回他信息了,是星星的一段视频。往前翻,许青有回的信息,都是和星星有关。
他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算了一下国内的时间,给许青拨了电话。
陈百落后陆淮州半步,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在干什么呢?”
就像他和自己女朋友煲电话粥一样的感觉。
电话里的声音慢了半拍:“唔,在睡觉,你到了?…”
陆淮州的心一软,想象着许青困倦的模样,嘴角勾起来:“嗯。累着了?宝宝不乖?”
陈百浑身一哆嗦,想起陆淮州要找育儿嫂,知道后面是他不该听的,随即落后了两步,确保自己既能随时老板的号召,又不会侵犯到老板隐私。
陆淮州听到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估计是在翻身。
许青声音烦躁:“嗯,星星六点才睡…”
陆淮州听她发脾气,反而轻笑一声:“我请个育儿嫂,你轻松一点。”
许青不耐烦:“不用,我好困,要睡觉…,挂了。”
她是说挂就挂,不带任何犹豫。
陆淮州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无奈一笑。
陈百见他挂了电话,才上前来汇报:“陆董说亲自来接,已经到了。”
陆淮州想到陆明珠,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一出来,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一身艳丽的红裙,踩着高跟鞋,长卷发搭在背后,虽然脸上架着墨镜,但凭着露出的鼻子和红唇,都能想象出她艳丽的容貌。
陆淮州在她身前站定,气势不输:“大晚上的,派车来接就好。”
陆明珠双手抱着,墨镜没摘,红唇轻启:“迫不及待想见你。”
陆淮州冷淡地“呵”了一声,显然不信。两人沉默地往停车场走,身后跟着一串人。
没多久就在停车场迎面碰上另一波人。
打头的高景书身量修长,原就长得帅气,举手投足间又尽显贵公子的气质。他身边跟着一个靓丽的女伴,一身鱼尾裙裹着她好看的曲线。
好一对俊男靓女。
女伴看见陆明珠,挑衅似的挽紧了高景书的臂弯,显得很亲密。
陆明珠墨镜下的目光能杀人,身边人都看得出来她情绪不大好。
陆明珠咬牙切齿:“今天出门没翻黄历,见鬼了。”
两人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身边人都绷紧了神经。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谊,陆淮州客气地朝高景书颔首致意:“景书哥。”
高景书点头,心情不错:“淮州,好久不见啊。”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陆明珠,嘴角的笑意带着三分邪气:“好久不见,陆明珠。看见你,我心情很好!”
第 40章 误会
陆明珠艳丽的红唇微启,冷哧一声:“那真不好意思,今天看见你,未来三个月想起来都要倒胃口。”
高景书把她的厌恶看在眼里,眸色一寒。
他不着痕迹地撇开女伴的手,三两步上前凑到陆明珠眼前,脸上挂着陆明珠讨厌的笑,贱兮兮地道:“能让你反应这么大,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
陆明珠冷笑:“你的本事就这么点吗?”
高景书狂狷的眼眸一眯:“我本事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顿了顿,凑得更近,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语调声音:“或者,你可以再试试看?”
陆明珠面色不大好看。不过好在有墨镜挡着。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真不好意思,你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路边的狗都比你招人待见。”
而后很满意地看到高景书的臭脸,陆明珠脸上的笑意更浓。
陆淮洲看着他们两个像三岁小孩子一样斗嘴,头都疼。为避免战火蔓延,他出声打断:“姐,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先睡一觉,然后迅速结束掉这摊子破事。
陆明珠墨镜下斜睨了陆淮州一眼,淡淡道:“走吧。”
随即目不斜视地绕开高景书,上了车。
车内的挡板升起,陆淮州揉了揉眉心,假寐休憩。
陆明珠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气中缓过劲来,摘了墨镜生闷气。
她侧首瞥了一眼陆淮州:“这个案子你要是打不赢,年底分红别想拿了。赔的钱,你来出。”
陆淮州不在意那些钱,他只在意自己的时间:“我说过了,没问题的。”
陆明珠不死心,还变本加厉地压任务:“不仅要赢,赔偿要双倍。”
陆淮州无奈:“你不仅在为难我,也在为难法官。”他叹了一口气,“干嘛非得对着干…”
陆淮州没说完,就收到陆明珠的眼神警告:“是他先和我过不去的!”
陆淮州抬手打住话题。
陆明珠也不想讨论高景书,她换了话题:“你这两个月在忙什么呢?去哪儿休假乐不思蜀呢!”
陆淮州避而不答,顺势和陆明珠商量:“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陆明珠一顿:“多久?”
陆淮州:“能多久就多久。”
陆明珠第一反应是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吗?”
陆淮州:“不是。有些私事要处理。”
陆明珠沉默,三年前她也是有私事要处理,陆淮州独自一人挑起大梁,让她无后顾之忧了一年多。
陆明珠:“没得商量吗?必须去?”
陆淮州:“嗯,必须去。”
陆明珠眉头一皱:“法务那块怎么办?”
陆明珠强势惯了,对陆淮州也是自小血脉压制。
平日里小事陆淮州尽可能不和她计较,tຊ但是他拿定主意的事情,陆明珠再强势也拗不过。
陆淮州:“法务那块问题不大,日常事务法务部和律师团队都能独当一面。法务部副总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手底下的人什么水平,陆明珠当然知道。虽然陆淮州说的是事实,但是有陆淮州在,她会安心一点:“有重要的事情,你得随叫随到。”
陆淮州:“嗯,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休息不可能完全不管事,身上毕竟还挂着其他职务。
陆明珠想了想又反悔:“要不然再考虑考虑?二婶那里……”
陆淮州打断她的话,知道她顾忌什么,保证道:“爷爷和我妈那里,我会自己解释。”
陆明珠妥协,起了打探的心思:“能不能告诉我什么私事?”
陆淮州对上陆明珠狡黠的目光,毫不顾忌道:“你那事要不要告诉我?”
陆明珠有些心虚,她拿不准陆淮州知不知道,随即冷哼一声撇开视线:“不想说就算了。”
陆淮州又重新闭眼假寐,盘算着回去要带什么礼物。
等到了陆明珠的别墅,陆淮州狠狠地睡了一觉,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想着国内这个点,许青母女两个应该还没睡。陆淮州随即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第一次没接通,隔了五分钟,打了第二次,许青接了起来。
屏幕上是星星的脸,没看到许青。
陆淮州知道她不想露脸,找着话题和许青瞎扯:“宝宝还小,不给她看屏幕。”
许青终于发声:“用后面的摄像头。”
陆淮州不遮遮掩掩:“用前置摄像头,我想看你…”
许青接不住他的大直球,摄像头没动,也不出声。
陆淮州躺在床上,额前的碎发搭着,显得慵懒又隽秀。
他勾起嘴角,想象着许青生气的表情,故意逗她:“你害羞是吗?”
许青生气,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她不紧不慢地道:“不想看就挂了…”
陆淮州轻笑出声:“别生气嘛…”
他问了一下星星的情况,许青都有问有答。他算是明白了,只要和星星相关对话题,许青才不抵触。
陆淮洲叹气,心想饭要一口一口吃,老婆要一步一步慢慢追。
两人聊着,陆淮州想问许青有没有想他,外面传来房门轻叩的声音。
许青听到:“你忙吧,我先挂了。”
陆淮州制止道:“没事,别挂。”
房门打开,是陆明珠,她语带关心:“时差倒过来了没有?睡醒了就下来吃饭。”
陆淮州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陆淮洲毫不客气地关上房门。
再低头看手机,许青已经挂掉视频。再打,没有接。
陆淮州轻笑,低头敲了字:【青青,别误会】
【刚才那人是我堂姐,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许青的确是误会了。
接陆淮州的视频,她都要前思后虑。再听到陆淮州视频里陌生女人的声音,判断得出来两人关系亲近,许青的心忍不住七上八下,逃避似的挂了电话。
陆淮州再打,她就不想接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之前还说自己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说不定是情人呢?!
许青的眼神有些黯淡,明知道可能性很低,却忍不住多想。
她劝自己,那个女人要真是陆淮洲的情人,她又能怎么样呢?她连置喙的理由和资格都没有。
微信连续两条信息进来,许青的直觉告诉她,是陆淮洲。
许舅妈听到许青和陆淮洲在打电话,看她挂了,关心道:“小陆到那边了?你要叮嘱他记得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许青:“那么大的人了,吃饭睡觉还不会……”
许青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目光都被【堂姐】两个字吸引过去了。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方才的郁闷淡了一些。
随即脑海里又冒出一个声音:是真堂姐还是假堂姐。隔着山海,谁知道陆淮洲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耳边许舅妈一直在唠叨:“你这话说的,感情是处出来的。你舅舅以前在外面跑货车,我们一个月统共见不到两次。你不关心他吃饭睡觉,夫妻两个还能有什么好聊的。你就要多和他说说话,探探虚实,男人要是真说谎,久了自然会露馅……”
许青把手机扔到一旁,接话问:“那舅舅露馅没有?”
许舅妈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个死孩子。敢编排你舅舅。”说完,许舅妈又不免得意,“你舅舅要是敢,腿早被我打断了。”
许青笑,但心里也在想,陆淮洲的解释有几分真。
说到底,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信任,或者她对陆淮洲没有信任。
所以,对方说的话,再真,在许青这里都要大打折扣。
许舅妈看时间还早,打发着许青去休息:“昨晚上熬了那么久,星星我先带着。等十二点再给你送过去。”
许青没有推辞,洗漱完躺在床上想七想八。
排解郁闷的方法就是找人聊天,她给李初禾留言:【晚上值班吗?】
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回信。许青以为李初禾值班,只能强迫自己先睡觉。
没多会,微信电话就来了。
一接起,李初禾就道:“没值班,在家呢。刚才在运动。”
许青听着李初禾的声音有些喘,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运动,犹豫道:“没什么事……”
李初禾还不了解她,一针见血:“想聊陆淮州?”
许青:“……”
李初禾:“他去美国了?”
许青:“嗯。”
而后轻叹了一口气,和李初禾简略地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初禾:“你信吗?”
许青潜意识是相信的,就像当年她相信陆淮州去了就会回来一样。
两人皆沉默了很久,李初禾小心翼翼地:“青青,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许青被击中内心,一阵酸涩翻涌。如果不喜欢,管他视频电话里的女人是堂姐还是情人,管他陆淮州是不是骗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她就是在意了。
许青可以骗陆淮州,也可以骗其他人,但骗不了自己。
李初禾试探:“你打算怎么办?”
许青脑袋一团乱麻,和李初禾交底:“他说回来重新追我…”
李初禾:“你想给他一个机会。”
其实李初禾知道,许青已经有了决定,只不过需要借助一个人的力量,帮她把决定说出来。
许青慌的心发颤,但她心有顾忌。
李初禾像是看透她的内心:“你怕他不回来,对吗?”
“你放不下那三年,对吗?”
许青沉默,眼角的泪花聚成珠,滚下来。
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李初禾心疼不已,她劝与不劝都不对,最后只能鼓励许青:“青青,那就听自己的心。如果你还喜欢陆淮州,就给彼此一个机会。总比以后想起来,遗憾当初好?
也许你再重新了解他,最后发现他陆淮州也不过是坨翔。比起遗憾,嫌弃前任是坨翔更让人快乐…”
许青听着李初禾乱七八糟的比喻,噗嗤一下笑出声,眼角的泪珠被眯成细碎的泪花。
她实在没办法把陆淮州和一坨翔放在一起比较。
许青心头堵着的郁闷疏散了些,她低声道:“谢谢你,初初。”
李初禾:“咱们两个还说这个。不开心要和我说。”
她担心许青憋在心里,抑郁症会加重。
许青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她宽解李初禾:“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
李初禾:“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许青翻出陆淮州的微信,把他的解释又看了几遍。
末了才敲了几个字:【嗯。没误会。】
她回完消息,就想闭眼眯一会会。只是手机还没放下,陆淮州微信视频就来了。
许青犹豫了几秒,接起,然后迅速调转到后置摄像头。
陆淮州的俊脸出现在视频里,那边还是大白天。看着背景,像是会议室的布置。
陆淮州有些意外许青会接,心里开心,但嘴上还是抱怨:“干嘛不开前置?黑乎乎的一团。”
陆淮州看不见她,夜里许青的目光有些肆无忌惮:“灯关了。前面后面都一样。”
其实开了夜灯,能看见微微亮光。
陆淮州:“星星睡了?”
许青:“没有,在舅妈那里。”
陆淮州看不见许青的脸,有些郁闷:“那你开灯。”
许青:“开灯干什么?”
陆淮州:“看你呀!”
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许青不想顺着他的意,故意对着干:“不想聊可以挂了。”
陆淮州无奈,他知道许青的气在肚里憋了三年,不是一时半会能散的。
他只能哄着,也乐意哄着:“别挂,想聊。”
许青眼里泛了笑,可惜陆淮州看不见。
陆淮州想聊,可惜得干活。
陈百扣着会议室的门,然后冒出一颗脑袋:“陆总,陆董请您过去。”
许青听见陆淮州对来人吩咐道:“让她等一会儿。”
“好的。”陈百两头为难,壮着胆子提醒道:“陆董说,tຊ让您五分钟内必须到。”
陆淮州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陈百立马消失。
许青莞尔,忍着笑意劝他:“我要睡会儿,你忙吧。”
这话听在陆淮州耳里,那就是许青不在意不想和他聊天。
隔着屏幕,不能抱不能亲的。陆淮州憋着气,但还是和许青交代后面安排:“后面几天要开庭,会很忙。我请好假了,忙完就回去陪你。”
许青心中微微一暖,应了一声“好”。
第 41章 我等你
陆淮州忙,许青也忙。白天忙着补觉,晚上睁着眼,熬着带娃。
星星白天雷打不动地睡觉,晚上十二点准时开机,星星是躺着不行,抱着坐不行,一定得抱在怀里摇着满屋走。
许青刚开始还精力满满,干熬了五六天 ,就眼底泛青,颓着一张苍白的脸。
许舅妈看在眼里,心疼道:“这样子不是事儿,前半夜你带,后半夜给我带。”
许青不肯,许舅妈凌晨四点准时过来接班:“你眼都快睁不开了。再倔下去小心把娃摔了。”
许舅妈低头看了一眼两眼炯炯有神的星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你爸不在,专熬你妈了!”
许青陷入深度睡眠前,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陆淮州怎么那么厉害,晚上熬着带娃,白天还要处理工作,怎么还能维持着精神奕奕的模样。
晚上加班的陆淮洲,时不时地分神想许青和孩子。
陈百送上了一杯咖啡,陆淮洲借机放下工作,他抬眸看了陈百一眼:“之前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百立马拿出IPAD,翻出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陆淮洲看:“今天下午准备好的,正等着您有空给您过目。”
陆淮洲翻看了一遍,筛掉了一大半,仍然觉得不够好。他不是很满意:“这两个可以先安排面试看看,你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他原本想先送一个去许家,但还没有做过许舅妈和许青的工作,怕长辈心存芥蒂。
陈百正色道:“好的,我立马去办。”
陆淮洲想给许青打电话,陈百很有眼色的带了门出去。
前几天两人都忙,聊天少了,电话也少了。
今天一打,许青接的很快,依然是后置摄像头,视频里是许舅妈抱着星星在晃悠。
星星一双乌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举着拳头往嘴里塞。
陆淮洲奇道:“今天这个点没睡?”
许青:“她舅奶奶不给她睡。”
许舅妈在一旁叹气道:“得把星星的作息调过来,一家子都不够她熬得。”
之前晚上都是陆淮州在带孩子,当然知道星星有多折腾人。
他顺势和许舅妈商量:“我送两个阿姨过去。我这边工作还没有忙完,星星不乖,把您累坏了,她妈妈会心疼。”
许舅妈也是过过苦日子的,虽然物质上不曾亏待过许青,但也讲究钱要花在刀刃上。
听到陆淮洲要请阿姨,还是两个,连声拒绝道:“哪里还要请阿姨,也就这几天,调过来就好了。孩子也就这几个月难带,等后面就好了。”
陆淮洲要再劝,许青知道许舅妈的脾气,居中调停:“后面再说吧。”
陆淮洲觉得这种事情要先斩后奏,想着只能等自己回去了,再安排。
许舅妈哄着星星看屋里的玩具,一边关心陆淮洲:“小陆啊,你吃饭没?饭要吃饱才有力气工作。”
许青看着陆淮洲身后那满屏的落地窗以及城市的霓虹灯,她轻声提醒:“他那儿是大半夜。”
许舅妈‘哎呦’一声,催促道:“那你赶紧去睡吧。要我说,星星这个夜猫子,说不定遗传的你。”
陆淮洲笑,女儿肖父,许舅妈虽然是抱怨,但他听着就是高兴。
这是许青给他生的女儿,怎么能不像他。
陆淮洲看不见许青,但许青能看见他。
视频里的男人虽然面有倦色,但依然英俊逼人,一身西装,衬着夜色,有一种不可亲近的高冷感。
许舅妈抱着星星晃到一楼去,特意给两个年轻人留点空间说话。
许青不知道说啥,只能学着许舅妈:“很晚了,你赶紧加班完,去休息吧。”
陆淮洲:“别挂,我想和你聊天。充充电……”
许青不解,疑惑地‘嗯?’了一句。
陆淮洲笑,声音温柔:“和你聊聊天就能充电满血复活,你要是把摄像头转过去,那就是超级快充了”。
许青嘴角勾起,不得不承认,是女人就爱听好话。
谁能想到,当年法学院的高岭之花,说起好听的话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那边的许青沉默没有接话,陆淮洲不敢把她逼得太急,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许青。
他转了话题:“案子差不多了,我这边工作交接要点时间,最快一个星期。”
许青见他不缠着了,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很坦然地和陆淮洲相处。
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眼下是工作要紧,许青自然没有异议。
许青又汇报了一下星星今天的情况,就开始催陆淮洲去休息。
陆淮洲不同意,许青只能改其道而行之:“我累了,要休息。等你不忙了,再聊吧。”
陆淮州的不开心直接写在脸上:“你嫌我烦?”
许青被他说的一噎,立马否认:“没有。”
陆淮州:“那你为什么每次都着急挂电话?”浓浓的怨妇声调。
许青只好给了点甜头,也算是她的真心话:“早点忙完,不是可以早点回来?”
她反将一军:“你不想早点回来?”
陆淮州嘴角克制不住地扬起:“你想我早点回去?”
许青觉得如果她不承认,今天这话题就绕不开“早点”两个字。
陆淮州听到电话那头声音,温温柔柔的,像一针强心剂:“嗯,我等你,你早点回来。”
陆淮州像是吃了一颗糖,满嘴的甜,说了句“好”,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重新投入到工作去。
许青挂了电话,有一瞬间似乎回到他们刚刚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在许青的记忆里,大学时候的陆淮州,就像一座被温室气体影响的冰山,一旦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冷冻的状态就开始加速崩塌。
陆淮州的转变,好像是从大二开始。
自打知道陆淮州收了谢礼,大一整个暑假许青都过得挺开心的。毕竟感谢被对方接受,至少能印证一点,她还不至于那么令人讨厌。
当然也仅仅是不讨厌而已。许青没有抱有不现实的幻想。
虽有遗憾,但许青不得不承认,她和陆淮州,就像平行线,往后交集的可能性不大。
大二一开学就要选课,班群里好多人在讨论要选微积分还是高数。
微积分课程比高数简单,但班里很多人打算跨专业考研,高数就显得十分必要。
许青看着群消息,被带的有些焦虑,她问李初禾的意见。
李初禾:“你以后要跨专业考研吗?”
许青摇摇头:“没想清楚。”
说实话,许青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规划。
她是凭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江大,体育学院的就业方向也偏窄,这也是班里很多同学要跨专业考研的原因。
李初禾思索了一下,建议道:“高数也就比微积分难一些些。如果你还没想清楚,我建议可以选高数,有备无患。以后如果要考研,你也轻松点。当做提前打基础好了。”
在学霸寝室浓烈的学习氛围下,许青也保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按照李初禾的建议选了高数。
当晚就提交了选课表,然后开始刷综艺。
微信有消息提示音,许青乐呵呵地打开,低头看才发现是陆淮州的未读消息,惊讶得差点把手机弄掉了。
陆淮州:【我选课系统登不上去。你的可以吗?】
许青来来回回把陆淮州的微信读了好几遍,然后立马叉掉综艺页面去登选课系统。
能上。
但她没有细究为什么陆淮州会来问她。
许青拍了个成功登录的界面给他,回复:【可以的。】
许青没心思看综艺了,在等陆淮州的消息。
这次,他回的很快:【选课界面也可以吗?】
许青点开选课界面,跳出来自己的预选课表,拍了照片发给陆淮州:【这个界面也可以。】
许青给他支招:【会不会是你没交网费?用室友的电脑试试看?】
陆淮州:【室友不在】
许青想说不着急,可以晚点选。
后来又觉得这样子说不好,想了想,回复:【要不要我校园网账号先借你用一下?】
陆淮州:【谢谢。】
许青编辑了自己的账号密码发给他。
过了五分钟,还没有陆淮州的消息。
许青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现在可以了吗?】
陆淮州:【可以了,谢谢。】
许青迅速回复:【不客气。】
聊天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的话头。许青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些怅然若失的退出聊天界面。
等到开学第一周,许青意外开tຊ了大奖。
周一的高数课,陆淮州和她选了同一节。
那天她从另外一座教学楼下课赶过来,踩着铃声进教室。
吴雷选的是微积分,没人帮她占座,只有前排的位置是空的,许青来不及注意其他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开始许青抱着极大的信心认真听讲,只是一节课听下来,许青发现这个高数课,好像没有李初禾说的那么简单。
许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怎么可以和学霸初初的智力相提并论呢!
毕竟江大的医学院分数收的那么高。
许青有些沮丧,她把教材往后迅速翻过,密密麻麻的公式让她心生退意。
江大开学前两周有退课重选的机制,只要想选的课还有空缺。
她想退课重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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