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高位上的美艳女人才将视线落在苏眠身上,笑意盈盈,“君上方才纳了你为妃,也是怜惜你,日后咱们就是一屋子的姐妹,起来吧。”她生得眉若远黛、唇若点樱,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度,然那微微上扬的细长眼睑,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意。苏眠身姿柔弱却姿态恭谨地跪在她身前,双手稳稳擎着茶盏,轻声道,“贵妃娘娘请用茶。”“瑶妃妹妹有心了。”柳芷若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看似温婉柔和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仅仅浮于表面,未在眼底掀起丝毫波澜,便消散于无形。
苏眠怔愣,铅华宫里那位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贵妃娘娘,柳芷若。
她之前在重华殿当差时,一共只瞟见过两次。
柳芷若鲜少出面,却是这后宫实际掌权之人。
不像别的妃嫔爱争宠,在楚君祁面前晃悠,讨他厌烦,可每每论及前朝政事,她免不了要打着来嘘寒问暖的名义插一脚。
看似不争,却占尽了上风。
柳家与长孙皇后同出一脉,算起来,同温仪也算是表姐妹,也难怪能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宫中屹立不倒。
*
“各宫小主给贵妃娘娘请安!”
苏眠的神思正自飘荡,却被一道娇柔婉转的女声蓦地截断。
她双膝跪地,依样学着身旁的妃嫔们,双手恭敬地擎着茶盏,俯身行礼,口中高呼:“给贵妃娘娘请安!”
温仪手捧着茶杯,看到苏眠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顿住。
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瞳仁中瞬间闪过一抹阴鸷冰冷的光,丝丝嫉恨在眼底悄然蔓延。
怎么可能?苏眠竟然还活着!这贱人不是早就该悄无声息地死在宫外,化作一抔黄土了吗?
“妹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日这茶,不合妹妹的口味?”
一旁的柳芷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样,轻声开口询问道,打破了这片刻的死寂。
温仪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悠悠开口道:“哦?没什么,只是本宫瞧着这位瑶妃娘娘,无端地觉着有些眼熟罢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华丽、满脸谄媚的虞美人扭着腰肢走上前来,急于巴结道,“殿下有所不知,瑶妃娘娘以前是在君上跟前当差呢,贴身侍婢~”
她刻意咬重这几个字,意有所指。
其余妃子掩面偷笑,看苏眠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一个婢子亡国奴,也只能靠些下作的手段才上位了。
听到这话,苏眠不自主地蜷紧了手指。
苏眠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那些刺人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上,令她几欲窒息。
这时,高位上的美艳女人才将视线落在苏眠身上,笑意盈盈,“君上方才纳了你为妃,也是怜惜你,日后咱们就是一屋子的姐妹,起来吧。”
她生得眉若远黛、唇若点樱,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度,然那微微上扬的细长眼睑,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意。
苏眠身姿柔弱却姿态恭谨地跪在她身前,双手稳稳擎着茶盏,轻声道,“贵妃娘娘请用茶。”
“瑶妃妹妹有心了。”
柳芷若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看似温婉柔和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仅仅浮于表面,未在眼底掀起丝毫波澜,便消散于无形。
她只是微微点头,并未伸手去接茶杯,仿若那精美的茶盏是什么秽物一般。
一旁的翠柳向前一步,微微福身,解释道:“娘娘前不久刚染了风寒,至今口中仍味重口苦,实在不喜用茶。”
初次请安就被刁难,柳芷若没叫她放下杯子,苏眠进退两难。
温仪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般,半卧在珠帘后的软榻上。
她轻抬眼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幽幽地开口:“表姐今日不宜饮茶,不如让温仪代劳吧。”
那声音娇柔却又透着几分刻意。
苏眠心里猛地一紧,温仪此举分明就是刻意为之,心中掀起波涛,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一抬眼,却接收到柳芷若一个淡淡的示意眼神,柳芷若正漫不经心地抚着指甲上那鲜艳欲滴的丹蔻,轻轻吐出两个字:“去吧。”
苏眠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脑子中却像绷着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她缓缓走到珠帘前,伸手撩开那晶莹剔透的珠帘。她走到温仪身前,跪直身子,双手高高举起茶杯,低着头,姿态恭敬。
温仪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缓缓伸出手,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指,挑起苏眠的下颚。
她的目光落在少女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眼中的惊艳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随后,她微微俯身,几乎要贴到苏眠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以为凭着这张脸,就能高枕无忧么?苏眠,你只是一个贱婢。”
她刻意咬重那两个字,好让苏眠听得清清楚楚。
苏眠眼瞳微缩,没料到温仪人前人后,竟是两副面孔。
可偏偏隔着一层珠帘,在外面的人看来,并无任何不妥,远远看去只以为二人在说什么亲密话。
苏眠目光冷然,丝毫不为所动,接话道,“温仪殿下,请用茶。”
温仪似是很满意她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她伸出那娇弱无骨的手指,刚触到茶杯,便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猛地惊叫出声:“啊!”
这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宫殿中如同一记惊雷。
随着她这声惊呼,茶杯从她手中滑落,“咔嚓”一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茶水四溅,如同一朵盛开又破碎的水花。
柳芷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惊色,高呼道:“温仪!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她便莲步轻移,匆匆走近温仪。
痛惜般地将温仪搂在怀里,目光落在苏眠发白的脸上。
滚烫的茶水溅了苏眠一身,有的顺着脸颊流下,有的浸湿了衣衫。她发丝有些凌乱,看上去格外狼狈。
柳芷若瞬间拔高音调,眼中满是责备与愤怒,大声道:“瑶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温仪有心疾,你怎的这般粗心大意,连个茶杯都端不稳!”
那声音回荡在宫殿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责。
苏眠双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柳芷若,眼眸深处寒芒闪烁,犹如夜空中冰冷的星辰,直直地刺向对方。
柳芷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冽目光盯得心头一颤,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
但她毕竟久居后宫,深谙权术之道,很快便压下心中的慌乱,挺直了腰背,故作镇定地开口道:“瑶妃这眼神,是不服本宫?”
苏眠没说话,只是脸色愈发冷。
温仪柳眉微蹙,楚楚可怜地攥着秀帕,“想着是瑶妃看着温仪手上那串五彩琉璃佛珠好看,不想失神打碎了茶杯,不怪她,下次温仪不戴就是了。”
屋外的嫔妃开始窃窃私语,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哟,谁不知道君上宠爱温仪,去南海不远万里求来佛珠,为温仪殿下祈福,她一个亡国公主还敢肖想,真是不知死活!”
说话的人是姜晚意,姜嫔,虽只是个嫔妃,却也是当朝中书令之女。平日里,唯柳芷若马首是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就是,我看她是仗着自己封了妃位,得意忘形了吧?”
“据说她上位都是靠着勾引君上,这般下作手段,真叫人不齿。”
……
刺耳的谩骂声如尖锐的针一般传入苏眠耳中,苏眠眼底瞬间泛起一丝怒意,如汹涌的潮水在眸中涌动,很快便被她收敛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缓缓抬头,直视着温仪,眼神清澈而坚定,不卑不亢。
“温仪公主,是妾身失手打翻了茶杯,此乃妾身之过。但妾身绝无觊觎殿下佛珠之意,还望殿下慎言。
若此事传扬出去,妾身可还要落得个嫉妒姑姐,心胸狭隘的罪名,这污名妾身担不起!”
她嗓音温软,却能叫在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在场众人听到苏眠的话,皆是一愣,不料苏眠竟能如此镇定,丝毫不乱阵脚,仿佛那狂风暴雨中的松柏,傲然挺立。
“瑶妃,温仪亦是好心,你……”柳芷若的话语尚未完全脱口。
苏眠猛地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声响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撞击在众人的心口。
“贵妃娘娘,臣妾犯下大错,惊扰了温仪殿下,臣妾愿自请跪于长街,以儆效尤!”苏眠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在宫殿中回荡。
在场的妃嫔们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彼此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瑶妃莫不是失了心智?在这等关头,不急于为自己开脱辩解,反倒主动将罪责揽上身,实在令人费解。
柳芷若也不禁一怔,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与迟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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