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人都糊涂了。……该不会气傻了吧?松萝显然是个正常人,“夫人任由她们胡言乱语?不如奴婢过去,臊一臊这些贵妇人的脸面。”这些人怎配称自己高门,这般背后嚼人长短。栖月淡淡道,“哪个地方没有跳梁小丑,爱说便说去吧,反正气不到我。”向长公主献舞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选择,至于旁人是否误会,栖月不在乎。因为总有一些人和一些事,是难以谋定而后动的。在她最贫瘠、最艰难的过往中,长公主就像是一道光,给她一点慰藉,鼓励她这世上也有女子独立自强,活出另一番天地。
看到自己夫人当众献舞,丑态百出,那张素日锐利冷峻的容颜还端不端得住?栖月对此也很满意。人活一世,总要有些追求。为自己的偶像奉献,她心里无上荣光。因为她无比坚信,长公主会懂得她的一颗真心。
敢算计别人家的子嗣爵位,陆恂的报复算是轻的了。“你若不想给你父兄一条活路,便不用去赔罪。改日我便将你嫁了,养你一场,也算对得起你!”第二日,林氏带着崔绾登门。栖月病中养伤,并未见人。母女两个在玉笙院站了许久,才等来那叫松青的侍女回话,“夫人倦了,已经睡下,二位请回。”姜氏?她怎么敢?小人得志,简直不逊至极!玉笙院里,那些丫鬟婆子看她与母亲的眼光,崔绾一辈子也不愿再记起来。
呼吸声乱了。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生疏又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试探地伸出触角,却被春夜里的暗火焚烧。“你还有伤。”陆恂说:“你若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想什么?怎么帮?陆大人石破天惊的一句骚话,她是一点也接不住。栖月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脖子和脚还伤着,却迫不及待,欲火焚身,想要跟他做……生娃娃的事?所以他以为那一柜子里衣肚兜,都是她准备的?
她不再留他。其实栖月面上装得乖巧,心里头却已笑开,因为证实自己的猜测。陆恂果然还是三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大人。那般鄙夷自己的陆大人,如何肯与她过多接触,昨夜怕已是他的极限。有一个厌恶自己至深的夫君,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想到自己每叫一声夫君,陆恂心里该是何等五味杂陈,她又觉得畅快。属于蝼蚁式报复。“脚能走吗?”栖月以为陆恂会转身离开,谁知他却从阴影下走近,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于是栖月道,“我会对夫君好的。”刘妈妈听完便笑了,“老奴说句托大的话,世子是我看着从小小少年一路长大,他对你的心,最真。什么出身,什么尊卑,世子从来不在乎,他只看重一颗心。”在栖月听来,刘妈妈口中的世子,和她认识的陆恂,愈发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匪夷所思。接着她又试探过他们成婚的原因,刘妈妈也说不清,却坚定不移地相信,是因为爱。栖月:……天色愈晚,夜空一轮明月孤悬。
“怎么会这样?老爷可是安排了你和悦宁去麓山书院学习,要是写不了字,可是丢了苏家人的脸面。”方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这次过来就是要通知苏瑾瑶要入书院的事,要是手受伤可就去不了了,这样老爷会责备她失职的。见苏瑾瑶沉默不语,方姨娘连忙拉住了她。“念书这件事很重要,你手受伤了,姨娘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治,保证在开学前让你的手完全康复。”看到苏瑾瑶安静下来,方姨娘转头对身旁的仆人们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行刑,惊扰了二姑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春桃有点不耐烦了:“二姑娘既然知道我辛苦,那就别让我操心了,赶紧跟我去求情吧。”苏瑾瑶慢慢整理着衣袖,坐直了身子,威严的说道:“春桃,我虽然是二姑娘,但在府里也是主子。”“你不过是个丫鬟,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就不怕我生气吗?”春桃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她,无奈只能匆匆行了个礼。行礼后,她就拉起苏瑾瑶,“快跟我去老夫人那里。”“你,你放手!”苏瑾瑶皱了皱眉,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她刚病愈,力气小,手腕反倒被勒得通红。
苏瑾瑶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房间。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瑾瑶便被奶娘唤醒,换上了一身黄色衣裳。很快,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苏老夫人坐在正中,苏瑾瑶和苏悦宁分坐两侧。马车在侯爷府前缓缓停下,苏瑾瑶随着苏老夫人和苏悦宁一同下了车。侯爷府的门前已经站满了迎接的仆人,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上前迎接。“苏老夫人大驾光临,侯爷特命小人在此恭候。”苏老夫人微微颔首,道:“侯爷太客气了,我们进去吧。”
海蓉音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你是如何得知的?”苏瑾瑶知道,这是海蓉音在测试她,她必须说实话:“我重生了,母亲。我死在了新婚之夜,然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六岁。”海蓉音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着苏瑾瑶,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苏瑾瑶上前一步,跪在海蓉音的轮椅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母亲,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死了,然后又重生了。我知道上一世的悲剧,我不想重蹈覆辙。母亲,我要改变这一切。”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姨娘该如何处置自己呢?”苏瑾瑶紧逼一步道:“姨娘执掌中馈多年,应当不会不知道怎么处置吧?”她就是要把方姨娘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只有这样。方姨娘才会疯狂报复回来。方姨娘疯狂的报复,才能让她们早点离开这里!
苏悦宁冷哼看向苏瑾瑶,眼神中满是得意:看吧,做了嫡女又如何,这个养母不过是个摆设!苏瑾瑶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认海氏做母亲,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上前福礼,对着海氏乖乖巧巧道:“母亲,我可以说几句话吗?”海氏瞧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想说便说。苏瑾瑶又福了福,再转身时脸上没了乖巧,沉静的倒和海氏有几分相似。她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方姨娘,脆生生道:“方姨娘,你可知罪?”
温晴被一个喝醉了的老总堵在角落里骚扰,嘴里还在羞辱她。“你家不是破产了吗?不如以后跟着我啊。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要什么珠宝首饰金银钱财,我都能给你的!”她似是害怕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看向裴清屿的方向求救。看到那个老总伸手开始摸她的腰,裴清屿血涌上头,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挥起拳头一拳砸到那人脑门上,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不停求饶。裴清屿根本不想放过他,抄起桌椅、酒瓶砸下去,硬生生把他的两只手都折断了。
可笑着笑着,眼中却淌出了泪,滴落在她颤抖的掌心。一吻结束,温晴轻锤了裴清屿几下,语气娇嗔。“你干嘛这么亲人家?”裴清屿已经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你说要还债?”“那我也没让你这样亲,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不是应该推开我。”听到温晴嗔怪的声音,裴清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还债,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我讨厌的一直都是秦兮微,可你非要和她在一起,那我就只能带着你一起讨厌,你就不能离她远点吗?”
裴清屿神色依然冷峻,语气却和软了不少,听得温晴都不哭了。她抹着眼泪,小声嘟囔着。“还不还得起,我自有办法。”裴清屿都听笑了,“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是会点石成金,还是会……”他话还没说完,温晴就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裴清屿心头一颤,耳朵变得绯红,声音都哑了几分。“你,干什么?”“还债啊,我没有钱,只能用这种办法还给你。亲一下抵一千万,可不可以?”听到她的话,裴清屿的眸色暗了下来,喉节耸动了几下。
她绝望地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痛得她喘不过气。秦兮微啊秦兮微,明明知道他心中只有温晴,你是有多愚蠢,才会想着要和他解释。佣人一窝蜂的上来安慰,她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楼,独自处理了伤口。之后几天,裴清屿没再回来。一周后,他终于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礼盒。“兮微,前几天是我冲动了,我是看到温晴伤成那样,怕她会有生命危险,担心你会被追究责任,所以语气才重了几分。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原谅我,好不好?”
裴清屿用捡了半个月的水瓶攒下来的钱,给她买的第一个发箍。她用攒了许久的奖学金,给他买的人生第一套西装。精心保存十几年厚厚一本合照,写有他们名字的奖状证书……她全部扔进了火堆里,看着它们烧成灰。她用了一夜清理这些东西,天亮时,裴清屿回来了。看到这堆灰烬,他怔住片刻。“兮微,你烧了什么?”“一些用不上的杂物。”她应付了几句,他也没有怀疑,说了句他休息一会再来陪她后,便转身回了卧室。
她用力掐着掌心,脸上毫无血色,逐渐黯淡的眼眸里蒙上无尽的痛楚和悲切。她再也看不下去,踉跄着转身,逃一般地离开了。眼泪如雨般落下,打湿了她的脸,也淋湿了她的心。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婚纱店的电话。“秦小姐,您在本店订购的婚纱已经到货了,是我们送货上门还是您亲自来店里试穿呢?”秦兮微抹去脸上的泪痕,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决然。“不要了。”“不要了?您是不满意我们店里的服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