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沁瑶仿佛也被唤醒神志,她喃喃道,“斯臣哥?”“是我。朱朱,我在这。”朱沁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神情终于松动,委屈扑进周斯臣怀里。周斯臣一手迅速接过剪刀,另一只大手轻轻抚过她的黑发,似乎有些无奈,“别哭了,朱朱。”同样的名字,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缱绻的叫法。这一刻,沈妙珠终于明白了,爱与不爱,竟然这么明显。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周斯臣已经将朱沁瑶打横抱起,周围掌声雷动。
本就没想着周斯臣能来,如今来了又走,终究是一样的。沈妙珠敛去眼底的嘲弄,温柔却坚定,“拍。”砰!一阵白烟,画面定格。她微微笑着,眸光澄澈又温柔,细看又沁着一抹坚定和洒脱。回家后,她拿着照片看了又看。原本想着等自己死后,让研究所将这遗照连同遗物一并烧毁,现在又有些舍不得了。拉开床头的抽屉放进去,她顺手拿出离婚协议去了医院。时间不多了,也该收尾了。医院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先生您好,我们店里有提供男士西装,您要不要换换?”沈妙珠顺着看去,周斯臣穿着还是值班时的衣服,皱皱巴巴不说,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不用了,谢谢。”周斯臣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记得周斯臣的日记里写他拍高中毕业照时,为了站在朱沁瑶身边,特意买了西装抹了发蜡,讲究至极。沈妙珠讽刺地笑笑,余光里,他的传呼机闪个不停。她能感觉他的急躁。于是她转身看向工作人员,“我今天是来拍遗照的,可以让师傅快些吗?”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回忆起沈妙珠惨白的脸,周斯臣眉心一紧。半晌,他才在朱沁瑶期盼的眼神中开了口,“应该是,我陪你先去做咨询吧。”然而对这些,沈妙珠却是毫不知情。她回到家后,在日历上的“19号”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这是她给自己的离开倒计时。还有一周,她要让周斯臣签下离婚协议,然后离开去了结自己的余生。为数不多的时间,她不想再和他沾染上分毫关系,更不想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他忍不住追问,“是哪个朋友?”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挽住了他的手臂。“斯臣,这是你朋友吗?你们要是有事的话,不妨先去忙,我自己咨询也可以。”周斯臣回过神来,怔怔道,“不用了,你的事要紧。”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妙珠面上始终淡淡的。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和伤心,眼神也不见丝毫失望。整个人反而出奇的平静淡定。“周先生,不打扰了,告辞。”沈妙珠眼里极快地掠过一抹讥讽,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啪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下意识伸手去捡,却不慎按在了四分五裂的玻璃上,疼的感觉让她瞬间恶心起来,她只能张开嘴拼命干呕。“呕——!”第二天,沈妙珠是被开门声惊醒的。她从地上艰难爬起,才发现昨晚竟在洗手间睡着了。她的窘迫也引来了周斯臣的侧目,再一看客厅的狼藉,他心头突然升起几分心虚。“你先休息吧,我来收拾。”周斯臣拿起扫把就去清理客厅里的残骸,可走近看清摔碎的什么后,不禁愣在原地,“结婚照怎么摔碎了?”
这算是沈妙珠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若是撕毁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翻到尾页,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娟秀字迹,眼睛刺痛得厉害。指尖覆在上面,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个名字,心里充斥着后悔和思念。朱沁瑶说他爱她,沈妙珠也是怎么想的吗?可是他很清楚,对朱沁瑶,他早就已经不爱了。帮她照顾她,只是因为两人是青梅竹马,因为旧时的情谊。结婚这些年,他的心早就已经被沈妙珠填满了。他爱的人,一直都是沈妙珠。
朱沁瑶抱住他,手指也在他的腰间摩挲。“斯臣哥,人没了就没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你浑身都湿透了,我陪你洗澡,好不好?”她呵气如兰,声音和动作都透着诱惑和勾引。周斯臣却忽然一把推开她。“我今天很累,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卧室。却见卧室床头放着一份文件。他心口怦怦直跳,还以为是沈妙珠留下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来就看。但仔细一看,却发现是朱沁瑶的体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