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的看着崔粥把它装进一个食盒里,提着二人就出了门。庆春街有个好处,距离县城办公的府衙很近,也就是快走几步的事情,平素这里也没什么百姓上门,因此见着崔粥和陆道安登门的时候,门口的衙卫还以为是要来喊冤叫屈的呢,便主动问了一句。“这位小娘子是有状纸要递吗?”“让官爷费心了,并没有状纸要递,是我在庆春街上开了个铺子,听闻要先交商税,想着日子差不多了不好让官爷多跑所以就先给送来,烦请官爷给指指路,往哪儿去啊?”
阿爹和大哥都不是对酒上瘾的人,但小酌两口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崔粥想着待会儿还得沽二两酒配一配。起热锅,下油,等到油温高高的才将水密子一条条的放下去炸。直到看见细鱼鳞炸得有些酥脆了,这才捞上来,这道菜要好吃的秘诀就在这里,有的是先炸后烧,有的则是先烧后炸,崔粥实验过许多次,都觉得先炸后烧的味道更出彩些,所以想着就这么干了。之后是调料汁。爆香的姜片,加入了干辣椒段,再往里头添白醋,料酒,酱油,白糖和温开水,这一锅下去等沸腾就可以下炸好的水密子了。
不多时就将东西一一置办好了,而她们原来租下的那四轮太平车都被挤得满满当当,两个人推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崔大牛蹲下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太平车大概的构造,心里也有了些谱,“这东西做起来也不复杂,等我回去找些木料给你们打个更结实更大的送来吧,便是铺子开起来用不到了也能当拉货用。”这话一出,最高兴的自然是崔粥。毕竟崔大牛的手艺是跟着村里有名的木匠学的,因此他说行,一定行,连忙笑着点点头。
直到门关起来以后,那崔大牛才放下筷子压低嗓音的说道。“要我说,还是换个地方住吧,这公子哥看着怪怪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说的轻巧,这铺子花了二十两,过几日你妹子还要去交商税,又是一大笔钱,连前头铺子开起来要置办的家伙事儿都还没着落呢,就换地方住?哪有钱啊?”出门在外,总归是要难些的。一听这话,崔大牛也有些舍不得爹娘妹子在外头吃苦了,于是挠挠头就恳切的说道。
苏锦表情一滞,沉默了半晌。“其他什么都可以的,浩浩不挑食。”见苏锦迟迟不回答,傅浩立马改了话,他现在就想和苏阿姨呆在一块。“等浩浩输完液,跟阿姨回家做来吃好不好?”虾仁蔬菜粥,这是傅浩小时候只要一生病,自己就会做给他吃。她还以为傅浩当初年纪小早就忘记了,没想到还记着。一听到苏锦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苍白的小脸上立马多了几分雀跃。看着傅浩高兴的样子,苏锦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过了几分钟,她们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那里,苏锦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着周围,昨天那辆雪佛兰并未在周围。等着林菲菲的车开出去,苏锦又在窗口呆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没看见那辆车过后这才回了房间。“虎子。”虎子那边似乎还在睡梦之中,语气都带了几分朦胧:“小锦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今天帮我查查王元禾住的地方,还有活动轨迹。”听到苏锦话语中的沉重,虎子睡意顿时消散了不少。
圆圆欲哭无泪,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老师进了门。苏锦在门口目送孩子进门。等确定圆圆安全后,她转身欲走,却总感觉身后有一条如芒在背的视线。想到之前小虎对自己的叮嘱,她登时有些紧张。上车后,苏锦并没有急着回公司,而是在路上转了几圈,但是苏锦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车辆。她看着后视镜,捏了捏眉心。手机又开始震动,应该是公司的事情。没办法,只能先回公司看看。
听着傅浩这番道歉,苏锦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果然是因为自己刚刚为难了庄凝吗?她的这个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她盯着傅浩脑子顶上的漩涡看了许久,最后轻声叹了口气:“没事的,我不会为难你的凝凝阿姨的。”傅浩这才放松,脸上绽放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苏锦却转过头不再说话。林菲菲并不知其中诀窍,却也默契的不再说话。苏锦的人道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傅浩也被傅晏城派人来接回去。
三人来到了游乐园摩天轮的下面,高大的摩天轮像是一双眼睛,沉静的看着下面的一切。圆圆兴奋的开口:“坐摩天轮!妈妈抱着我飞起来!”旁边的傅浩眼睛都亮了。“我们要去坐摩天轮吗?”苏锦点头:“带你来坐坐。”傅浩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三人一起上了座舱,傅浩在里面左摸摸右摸摸,一脸新奇的样子。圆圆见状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这几天的相处,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非常融洽的好朋友。
他不想看见妈妈,因为妈妈都不要他了,那他也不要妈妈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坐摩天轮了,因为妈妈就在身边了。想到这,他彻底陷入梦乡。第二天起床,苏锦不知道去哪了。中午阿姨过来给两个孩子做饭,而她一直到下午才回家。圆圆一看见苏锦,便冲上去抱住妈妈的腿。“妈妈去哪了?一直在找妈妈。”傅浩在后面跟过来,他也有些闷闷不乐的。苏锦对两个孩子抱歉笑笑:“今天早上公司突然有点事,一不小心就处理到现在。”
因为生病的原因,她比同龄人瘦小很多,一眼望去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像是为了在气势上不输给别人,她穿的衣服华丽又厚重,对她来说却不太合身。她太瘦了,像个快病死的痨病鬼,皇后甚至怀疑她下一秒会不会直接被压垮在殿上。但她的确走的很稳。采桑姑姑走上前去,把杯中冷掉的茶水换下,适时道:“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公主只是年纪还小,不懂您对她的一番苦心,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也许等殿下长大后就明白了。”
“这就沉不住气了?”身居高位的后宫之主在面对众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沉稳又庄肃的,就跟这座死寂的宫殿一样。褚箫儿感受着母亲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轻容面色沉下来的时候不怒自威,冷漠的眼神让人很难想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沈轻容语气淡淡:“你可知我为什么叫你过来。”褚箫儿以前最怕她这样,母后和父皇不一样,母后不会像父皇那样纵容她,更多的是对她的一种放任不管。
褚箫儿轻笑一声。别人或许不清楚内情,但红药一直待在她身边,当初掌掴柳倾弦的人也正是她,她应该是最知道柳倾弦有多无辜的人了。说起来,红药好像还是自己当初从褚清寒宫里要来的人?想了想,褚箫儿问道:“红药,你知道褚清寒什么时候回来吗?”红药惊讶了一瞬,也没想太多,回答道:“奴婢不知,不过太子殿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昭阳殿送封信件,距离上一次送来的信件已经有些天了。”说完,又突然想到:“明天好像就是送信的日子了,殿下可是想念太子殿下了?”
“行了,既然话已带到,那咱家也该走了。”柳家嫡母十几年的养尊处优不是假的,被人奉承惯了,这次却被两人忽略了个彻底。她脸色难看,却不敢对着周福发作,只能恨恨的瞪了眼柳倾弦。“公公慢走。”红药跟在后面,扫了眼同样跪在其中的柳倾弦,垂下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送走两人后,王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盯着柳倾弦。“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六公主都对你另眼相待,柳家这么多孩子,偏偏选中了你。”王夫人这话不免有些嫉妒。
褚箫儿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孩子,身份尊贵,位高权重。若是她说柳倾弦冲撞了她,那柳倾弦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咽下,不仅要咽,还要低声下气的咽,把自己贬到尘埃之后再向她认错道歉……柳倾弦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臣女知错,求殿下恕罪。”周公公视若罔闻,示意红药把人扶起来,他的声音有种不近人情的尖锐::“柳二小姐不必如此。殿下宽厚,柳将军为国征战,殿下怎可能为了这些小事去罚您。”
柳倾弦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城府极深又能忍辱负重,她的手段根本不是白若离那些小打小闹能比的,但却能心甘情愿的站在白若离的影子里给她当陪衬,为她出谋划策。褚箫儿不知道多少次是栽在她的手里。而现在,白若离还没有被接回京里,与柳倾弦也还不认识……褚箫儿视线落在高墙之外,阴鸷的眼睛黑沉沉的,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戾气和杀意。她这次可不打算放任这条到处咬人的狗再跑到白若离身边去。
当时,她分明有那么多的爱怜,那么多的疼惜。司海棠记得那时玻璃窗上起了层薄薄的水汽。从噩梦中惊醒的孟浩翔忽然温柔一笑。“海棠,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雪天。”想到这里,司海棠苦笑。她多想穿越时空回到那天,把孟浩翔紧紧抱住。告诉他:“我记得,当然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她看向窗外,今夜的京市,依旧在下雪。“司小姐,车已经到了停车场,孟家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去看看。”
“多米尼克是一个岛国,人口只有8万左右,但你是第一次来,房东怕你找不到地方,所以叫我来了,我也是租客,住在你楼下。”安迪一面带着孟浩翔走出小小的机场一面说明情况。孟浩翔是护照移民,而在办理过程中是可以更新姓名,且不会显示曾用名的。所以他现在所有证件上的名字都是‘沈星洲’。曾经在京市关于孟浩翔的一切都被全部而彻底地抹去。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人知道‘沈星洲’的过去是孟浩翔。
孟明诚神情诚恳,好似是真心想要一个答案。司海棠冷笑:“我看直到现在你还是认为你做错的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难道不是吗?孟浩翔他只是坐了七年牢,他又没死!”孟明诚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你知不知道他在监狱里受了多少折磨,他浑身上下都是伤!”“那又怎样,他活该!谁叫他回来的!”孟明诚破罐子破摔。“我是装的又怎样,叫人折磨他又怎样,我就是恨不得他去死!”“可我不能太明显,因为那样被你们痛恨、厌恶的人就要变成我了……”
孟明诚又哭又笑,好似只是重复司海棠的话,又好似是在扪心自问。他猛地抬头,几乎声嘶力竭:“还不是都怪孟浩翔这个野种,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一回来你就变了,他的存在只会不停地提醒我,我是个冒牌货,我是货真价实的小丑!”“二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孟锐泽开口。“爸爸妈妈和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做?”他瞬间通红了眼眶:“我和爸爸妈妈那么相信你,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看着孟明诚苍白脆弱的样子,孟母的爱女心泛滥。孟锐泽难以置信:“妈,你还在维护他,你知不知道他做了多少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拿出那些体检报告。“大哥只有一个肾,七年前和海棠姐配型成功、做移植手术的是他。”“大哥在监狱七年,好几次病危,全是被人打的!”“大哥在孟家十二年,我们没有任何人爱护他、关心他,还因为二哥的一面之词责怪他、厌恶他,可是二哥的抑郁症是装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