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沈少卿仍然不敢相信,这句话竟一语成谶。明明温度还是一样的,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他的新娘就变成了一捧灰?!“双双,别离开我......”沈少卿双眼殷红,为了不让骨灰的温度凉下来,他把骨灰罐抱在贴近胸口的地方,似乎这样还能感受到岑双双的体温。可是没有生命力的一罐尘土,终究是冷了下来。一想到岑双双是被他亲手送进棺材的,沈少卿的心似乎也像是被火化炉一千多度的火焰炙烤,痛不欲生。
简冬栀不自觉后退,眼泪从眼角滑落,语气带了哀求,“周宴京,别这样,我答应了我朋友,要等它回来的,我不想死......”“我都说了不会死!”周宴京眼睛红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惊觉她如今比起之前健康的样子,竟有些瘦骨嶙峋。“会死的,会死的。”简冬栀拼命挣扎,哭的声嘶力竭,“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欺负我,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周宴京,我不要再跟着你了,也不会管你了,我后悔了,我要去找小狸。”
说这话的时候,黎夏夏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是啊,冬栀,我和宴京马上就要订婚了,以后我们就当你是妹妹,会对你好的。”简冬栀垂眼望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慢慢问道:“订婚是什么?”“订婚后就是结婚了。”黎夏夏回答:“也是决定要永远在一起的见证。”最后几个字,她咬字极重。周宴京眼神躲闪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原来,是要结婚了。”简冬栀点头,忽然问道:“你已经决定好,要她当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黎夏夏将洗手池放满水,挑了挑眉,“哦对了,就下在你刚吃的饭菜中哦,宴京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剂量不够呢。”简冬栀怔了怔,四肢百骸中传来彻骨的寒意。周宴京,是想让她死吗?见她还在发愣,黎夏夏忽然一把抓起她,直接按入盛满水的洗手池,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说猫既怕水又怕火,但总要分个高下吧?”“让我猜猜,你最怕什么?”口鼻呛水,她恐惧地拼命挣扎,但按着自己的手像铁钳,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她的手扫落了什么东西,门外响起了周宴京的声音。
他贴着她的耳后,带着醉意喃喃自语,“是怪我那天打了你?”不等回答,他又否定自己,“不,被车撞你都死不了,我怎么可能伤的到你。”“你只是个不通人性的畜生而已,没心没肺,没有良心。”“你什么都不懂,还总是在耍我。”有温温的液体滴在她的脖颈,接二连三,她能够闻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悲伤,身体抖的更厉害。似乎感受到她的恐惧,周宴京忽然吻上她的耳根。简冬栀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开,逃也似的跑回房间。
她不想死。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周宴京命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怕死。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怕了呢。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扶着墙壁慢慢往前。巷口有家酒吧,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在门口,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孩子经过,默契的对视,一人凑过来,冲着她嘿嘿笑,“小美女,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叔叔送你去医院呀?”简冬栀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到,连连后退,手却被扯住,直拽到那几个人面前。
“宴京,你没事吧?”黎夏夏上前,用湿纸巾帮他擦去血迹,柔声道:“道长不是说过吗,像冬栀这种刚化形不久的妖精,本性都很暴戾......”“小动物都很狡猾的,估计是不满你为我说话。”周宴京垂眼,静静地盯着那一小滩血迹。是啊,那么严重的车祸她都毫发无伤,怎么可能会因这几下真的受伤。畜生到底是畜生,不仅残暴毫无人性,还会用这种方式博取人的同情。他按捺住内心的慌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走就走了,不用管她。”
“去查一下,只要灵验,价格不成问题。”周宴京转过头,声音透着一股坚定,“你不用管我,现在立即去办这件事,今天我就要见到。”“好的,周总。”林助理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跑出门打电话了。好在现在社会,对各种文化的包容程度也很高,这种一直被人诟病是迷信的心理作用的风水咨询师随处可见。林助理办事十分靠谱,联系了人脉,当天下午就从香港那边请过来一位大师。这位大师名叫纪星,非常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左右,见到周宴京的第一眼,就奇怪的咦了声:“这位先生,你身上黑气很重啊,最近肯定有麻烦缠身吧?”
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对错,是恶意羞辱谩骂,还是动手把她打成那样?他能亲眼看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慢慢消失,重新化作当年初见时的警惕和惊恐。她从开始的健康明朗,逐渐变成最后的瘦骨嶙峋。心口忽然没由来一阵抽痛,痛的他几乎站不住,勉强依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大口喘气。“周总,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耳边是林助理焦急的呼喊声,他勉强支起精神,颤抖出声:“它......死了吗?”
如果简冬栀真的是当年的那只小三花,那么她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应该就是老宅吧?也许......她会选择回去看看也说不定。“没什么特别的。”林助理想了想,“就还是我跟您说的那些,玻璃被打碎了,监控也坏了,门窗我也让人重新换好了。”“哦对了,那只猫吐了很多血,怎么都擦不干净,要不要顺便把地板也换了?”周宴京一愣。猫?什么猫?三花猫吗?“我还特意叫了保洁过来,什么方法都用上了,结果和油漆似的,还是擦不干净。”
所以,这段日子他看到的,相信的,都是真的吗?他不知道。一夜无眠,第二天他迫不及待的再次到简冬栀的房间,敲了敲,依然没有应答。这回他不再犹豫,找到房间钥匙拧开门锁,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整个人顿住,脑子里回想起见到母亲凄惨死状的那一幕,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血腥味,不是说只取一点血吗?心中忽然莫名一跳,令人有种强烈的不安,他勉强让自己回神,走到简冬栀的床前,拉开床帘。
周宴京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不是?”“这我怎么会知道。”黎夏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过我听道长提过一嘴,好像是狐狸之类的,或者是更加凶残一些的小动物,总之不会是猫。”狐狸吗?周宴京有些恍惚。狐狸......会这么喜欢小猫吗?他不相信。回想起和简冬栀相处的点点滴滴,将无数细节逐一放大,想起她对小猫图案的热衷,包括对附近流浪猫的欢心。他不由低头,看着手里的冰箱贴,是一个Q版的小男孩对着一只三花小猫露出星星眼。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为什么他连一枚冰箱贴都能弄丢?“宴京,这么晚了你在干嘛?”暖黄色的灯光亮起,被吵醒的黎夏夏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满地的狼藉,有些惊讶,“你在找什么?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明天我帮你一起找吧。”“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小猫的冰箱贴?”周宴京指着一个位置,“原先就在这个地方,怎么不见了?”黎夏夏脸色一僵,眼神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但被很快掩饰好,“那个啊,白天的时候我看已经坏了,就被我丢掉了。”
“沈先生,请你看看清楚,我是许雾的老婆,不是你的!”“如果之前的那些话是你编的,请你适可而止。”“但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也想请你好好想想,你的老婆为什么会走?为什么会失忆?这其中有没有你的功劳?”司遥连连发问,每问一句沈淮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脸上几乎褪去了全部的血色,像纸一样白。司遥一巴掌拍掉他聚在自己面前的拳头,面无表情道:“看你的神色,应该之前对你老婆很不好,心里有愧。”
她声音冷下来:“可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已经结婚了,并且很恩爱!”话音落下,沈淮之的脸上褪去全部血色,惨白一片。司遥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沉默片刻,又柔和了声音问道:“那你的妻子呢?去哪了?”沈淮之眸色暗淡,司遥的话就像是一把重捶砸进他的心脏,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她......被我气跑了。”司遥无奈摇头:“那你就去追回来啊,来找我有什么用?”
司遥大方的点点头:“当然可以!”说着,给沈淮之推过去一个名片。沈淮之点开一看,霎时愣在原地!这家农场,分明就是以前司遥经常定的那家。他沉默下来,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许雾缓缓皱起眉,不悦的搂住司遥的肩膀:“你还有什么事吗?”沈淮之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司遥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才摇了摇头:“没事了,我先走了,谢谢。”门被毫不客气的关上,“砰!”的一声。沈淮之的心像是被门夹了一下,汩汩的冒着血。
小宝屏气凝神,被爸爸强大的气场压抑的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女人进了一个小区。沈淮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上楼,回家,关上门。他抿着唇走过去,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回来了,上班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还行吧,小朋友们都挺乖的,不是很累。”男人又说了什么,声音有点小,沈淮之没有听清。直到女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哎呀!家里的土鸡蛋没了,我忘了订了!明天要给宝宝做辅食的!”
“看你真亲切呀,走,我带你去班里看看。”司遥跟在她身后,穿过走廊,进到一个大班。李老师介绍道:“以后你就带这个班吧,你......”“妈妈!”她的话还没说完,司遥就感觉自己被撞得差点摔倒。一个漂亮的肉嘟嘟的小男孩扑进了她怀里,用头在她的腿上亲昵的来回蹭:“妈妈你回来啦!”司遥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李老师将小男孩拉开,哄道:“小宝,她不是你妈妈,她是你的老师!”
他心脏倏地一疼,又跑向卫生间。司遥的化妆品都不见了,洗手台上只摆着一瓶男士洗面奶,连情侣牙刷都只剩一根。这就是神力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是之前还多少有点半信半疑,那现在沈淮之是完全相信了。正因如此,他浑身颤抖起来。司遥真的不见了,就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人间蒸发了......他跌跌撞撞的打开了家里所有的柜子,执拗的非要找到一个属于司遥的物件不可。
|易臻张了张唇,半晌无奈的开口。“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婚礼的事宜还没有完全安排妥当。易臻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婚礼现场的,婚纱店的,婚纱相馆的。“我们先去试试婚纱吧,据说是你设计的,命人赶制出来。”易臻皱了皱眉,婚礼的事他交给温楠一手操办,他没有设计过婚纱的款式。幕布拉开的瞬间,易臻愣在原地。这件婚纱,是设计款。只是,不是他的手笔,而是温楠的。易臻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温楠曾和他一起路过一个婚纱店。
|易臻坐在床边,翻来笔记本的第一页。这时,易臻才知道温楠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13“易臻......”温楠的日记尤为详细,每一页都是他的名字。可看到第三十页的时候......“易臻说完成他的一百个心愿,我们就结婚,他好可爱,像个小孩子,不过我愿意宠他。”“易臻的第一个心愿,想要一颗紫色珍珠做项链,不知道我戴上那条项链会好看吗?”“易臻说项链弄坏了,就没有送给我,好可惜......,不过他要是还想要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