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年轻,他的人生不该葬送在这里。郭青州想到了逃跑,他还未接受审查,目前的看管也是最松的。他丢下了西装,假装受伤呼唤门口看守的小战士。趁着他去叫军医的空档,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军区驻地。郭青州边跑边恶狠狠想着,都怪林冬声,这个去了京市都不消停的男人,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与此同时,调查组已进入了林冬声被关押过的防空洞仔细勘察。防空洞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地面上,依稀可见一些用石头划刻的痕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涂鸦。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了?这个念头让郑芬芳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她一直以为,林冬声是她的囊中之物,无论她如何对待他,他都不会离开。此时,礼堂大门豁然大开,她惊喜地看了过去,光影过后却是她的警卫员匆忙跑来。“报告郑营长,京市调查组要求您和郭青州同志前去接受调查!”
接下来的事情,林冬声并没有参与。他只知道,专家组将他的公式上报给了更高层,而东北军区也将接到来自上级的调查通知。至于他,优先破格进入研究组,一方面是公式参数设置仍有很大的优化空间,他需要团队协作;另一方面,也是计量所在审查过程中,对他的变相监控。没想到,他刚进研究室,一个清雅的女生就叫出他的名字,“林冬声!”林冬声循声望去,干净的白衬衫,挺括的军装裤,显得她格外清爽利落,他似乎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
“需要多久?”林冬声心都攥在了一起。“这个……不好说,可能需要几个月,也可能更久。”林冬声挂了电话,无力地靠在病床上。几个月,甚至更久,她等得起吗?他的梦想,他的未来,难道就要这样被郑芬芳毁掉吗?陈卫国推门进来,看到林冬声苍白的脸色,“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林冬声摇了摇头,随后看到了病床边那一沓反复运算的演算纸。那么难的三年他都能挺过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舅舅,能不能开车送我去计量所?”
沈聿明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云大人不如与本王同坐?”原本坐在沈聿明身旁的人嗖了一下退到了别桌。云暮扫了一眼,没看到安国公,便坐下和沈聿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早知你来,我就去云府接你了。”云暮摇头:“心血来潮罢了,安国公不在?”沈聿明朝书房的方向努了努嘴,:“方才有人找,去了书房,这会子还没出来呢。”见云暮不喜人多,提议道:“这里吵得人头疼,不如我们去赏花?”
沈聿明看着血迹斑驳的衣服,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帮你?”刚逃出宫那几年,时常被人追杀,他和梅姑东躲西藏,受了伤也不敢去医馆,都是相互给对方包扎。在苍山的这几年,钟叔的人里有个军医,他跟着对方学了不少救命的医术。云暮念出一串药名:“这伤死不了人,你让人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拿来给我洗眼睛。”她怕把眼睛拖瞎了。门只开了一条缝,沈聿明把药方递给候在门外的钟叔:“按着这个方子去抓药,热水还没好吗?”
沈聿明心口一窒,脱下大氅披在云暮身上,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文竹,递牌子进宫请御医。”余下之人纷纷低头清理尸体,不敢多看。请御医自然瞒不过梁文帝,文竹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知。梁文帝大怒:“这些人太过猖狂,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刺杀朝廷官员!查出来,朕要诛他九族!”程文博才出宫就听到这个惊天噩耗,“覃建鸿呢?”覃建鸿火急火燎地带人回了大理寺:“大人,都查清楚了,一路上没人见过云大人,也和那名女子的家人对了口供,对不上,又从她家里翻出了不少现银,他们才从实招来。”
贵妃压下厌恶,惊讶地捂住嘴:“怎会如此,今早去上朝时不还是好好的吗?”“娘娘深居后宫有所不知,卢家人中毒身亡,此事似乎和云大人有关,皇上今早只禁了足,后来被程大人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可不得生气?”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何秋林见好就收,她朝身后看了一眼,红袖熟稔地把一锭银子塞给王全,又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王全的拇指抚着红袖细嫩的手背。何秋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王全占够了便宜后才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温声叮嘱:“莲子羹降火,劳烦公公替本宫送进去,凉了就不能用了。”
都怪沈聿明误事,否则云暮已经被打入大牢了,徐振峰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不过想到他的人还有后手,他的心情才好了几分。丞相悠哉地缀在他们后面,云暮特意放慢脚步等他:“丞相大人,还真是巧啊,我的人偏偏找上了你。”狱卒在宫门撞到徐振峰,才驳了狱卒的话,丞相就带了另一个目击证人出现,有这么好巧的事?丞相露出一个假笑:“是啊,本相也没有想到。”与此同时,宋枫在布政坊领了二十军棍后,一瘸一拐地去找人打听宫里的情况。
“贵妃那边查出什么了吗?”“娘娘,卢家人都死了大半,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这话在红袖心里憋了好几天,看四下无人,她终于鼓起勇气发问。她原先只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但绣工了得,也因此被贵妃看上,调去了长乐宫当差。上一个大宫女溺毙在深井后,贵妃就提她做了大宫女。她只觉得惶恐,生怕步她人后尘。何秋林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梅花,轻笑了一声:“怕什么,卢家人不敢乱说话,此事查不到我们身上。”
“抱歉。但我很喜欢为小公主梳妆打扮、沐浴更衣。”“抱歉个鬼呀!而且你还好意思提沐浴更衣?!”“其实沐浴的那一夜,我知道小公主想穿大码的小衣,但私以为尺寸确实不太合适。你适合最小的尺寸。”萧宝镜:“……”他是怎么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冰冷残酷的话的呀!她拼命乱蹬:“你这个——”“闭嘴!”树精怒了。他身为枇杷园床笫水平最好的树,竟然没有人在意他!
“你我同住破庙,不是师兄弟又是什么?师弟,咱们今夜一定要吃得饱饱的。”“好呀,吃得饱饱的。”两人来到后园,华美的绣楼掩映在枇杷树间,万盏灯笼亮如白昼,宾客已经入席,有头上长角的、身上遍布鳞片的、拖着尾巴的各种精怪,也有误闯进这座园子的客商百姓。大家都忘了前尘往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萧潜眼疾手快地抢了一盘红鸡蛋,塞进商病酒的怀里:“师弟快吃,晚了就被别人吃光了!”
萧宝镜疑惑。她是何时与卖货郎住进这座园子的?她和这位霍小姐,早已见过面了吗?可是好奇怪呀,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脸:“霍小姐长得才好看呢!”霍莺莺又温柔道:“我生平最厌恶臭烘烘的男子,最喜爱结交娇滴滴的美人,不知妹妹可愿意与我结为姐妹?”她看起来香香软软的。大红嫁衣的映衬下,美得艳丽脱俗。萧宝镜深深吸了一口脂粉香,脆声道:“好呀!”“好妹妹!”霍莺莺握住她的手,“今夜我与纪郎成亲,你一定要来喝我的喜酒。”
“放榜的那日,大家都说没有我的名字,可我不信,我站在告示前,看了整整两百遍,几乎能背下那一年所有新科进士的名字。可是那些名字里,却唯独没有我。”探过墙头的枇杷树,在季徵言肃俊的脸庞上覆落暗色阴影。他垂着手,身形单薄伶仃,打着补丁的衣衫在夜风里摇曳。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轻还要凉:“那一年的新科进士,没有我。”萧宝镜睁圆了杏眼:“所以你就郁郁而终啦?”季徵言发髻上的鱼灯小冠忽明忽暗。
黄昏时分。穿着绿色短打衣裳的小厮来到破庙,笑吟吟地拱手作揖:“我家小姐今夜成亲,请二位戌时三刻移步后园,赏脸吃酒。”萧潜高兴道:“我和这位小兄弟虽然未曾与小姐见过面,但承蒙小姐关照,在贵宅歇脚,已是蒙受大恩。还请你转告小姐,我们一定赴她的喜宴。”小厮走后,萧潜一边整理衣冠,一边道:“小兄弟,你也快些收拾一番吧。”商病酒从货篓里拣出一只红灯笼,不紧不慢地点亮,又拿竹竿把它挂到了破庙的屋檐下。
萧潜猛然坐起身。破庙寂静,一灯如豆。庙外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荒凉,枇杷树的黑影在夜风里簌簌摇曳,仿佛鬼魅怪笑着高高举起它们的利爪。萧潜呼吸急促,不顾一切抓起包袱,匆匆往外面走。狼狈地逃到园门前,他茫然驻足。他是打算……干什么来着?他望了一眼天色。天这样黑,他应该找个地方留宿一晚才是。萧潜提着包袱,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看见远处亮着一点光亮的破庙后,连忙欣喜地跑了过去。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和骄傲,要是她给出了选择,林卫城选择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不再挣扎了。所以看到林卫城沉默的那一刻,卫书眉松口了口气。可下一秒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林卫城坚定的摇头:“不,不是这样!”“就算是她改变了剧情,但我的异常都是因为她……”困扰林卫城这么久的问题他终于明白了。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何惟芳即使可能真的爱上别的男人的情况下,他依旧不想放手。明白了一想到何惟芳自己的心就会空荡荡的原因。
她很喜欢和自己吵架,但看到自己受伤,却比谁都担心。卫书眉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卫城,当初我不顾任何人反对,执意选择去边疆支教,甚至还狠心和你提了分手,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支教是我去世的妈妈的愿望,我没有办法不去做,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我早就已经嫁给你了。”卫书眉脸猛地一红,羞涩说:“卫城,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你,我知道你也没有,我们复合吧,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这世上除了他,何惟芳居然还会喜欢上别人!他眼神锋利的扫过在场的人,家属院的同志发现他,一个个都噤了声。林卫城沉声说:“惟芳是我的妻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完转身朝卫书眉的住处走。没走几步,就和来找他的卫书眉碰上。林卫城看着这个放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的人,心里想的却是何惟芳。他的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书眉,你真的看到了惟芳……坐上了车?”
何惟芳像是没听懂,声音发软的哀求:“我要……给我……”林卫城再也忍不住,一把扣住了她。撕裂的剧痛让何惟芳浑身一颤,就这样失去了意识。……深夜的蝉鸣声响起,林卫城的呼吸变得均匀。何惟芳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她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心一紧。剧情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她等不到明天了,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要是她继续和林卫城待在一起,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反噬将会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卫书眉笑着已经那么温婉,但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把她看穿:“惟芳,系统说的那个觉醒的炮灰女配就是你对吗,从第一眼见我就觉得奇怪了,明明一个远近闻名的胖妞,居然一时之间瘦了这么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因为我绑定了一个系统,它告诉我我是这本书里的女主,会和林卫城幸福美满的过一生。”“可是这一切,都以为书里炮灰女配的决醒发生了改变,它让我回来扭转局面。”何惟芳震惊的看着她,只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