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直接剜了她一眼,没让她碰,转身在沙发坐下。叶巧面色尴尬地收回手,还是走到周怡旁边,垂头弓腰的站在那儿,活像个鹌鹑似的:“对不起周怡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滑了一下。”周怡毫不忌讳地翻了个白眼:“对不起有什么用,遭罪的又不是你。”叶巧当即唯唯诺诺地道:“那、那周怡姐,要不你也烫我一下。”周怡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道歉方式,不过随即脑子就转过弯来:“你都说不是故意烫我的,我要是再故意烫你一下,我这不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要真想跟我感同身受,你就自己烫一下自己呗!”
陆观棋大咧咧往沙发上一躺,故弄玄虚道:“想知道?坐这等着,一会就来。”他像是拿准了祝简意没这耐心等,故意含沙射影。偏偏祝简意今天转了性,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等就等。”祝温冬无奈地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勉强撑着还算清醒的脑袋,跟在她身边坐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包厢很大很宽敞,右侧有节楼梯,看样子还有个二楼。祝简意意味不明地指了下二楼,“不会在二楼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这些人人又包括谁?”眼镜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突然觉得哪不对劲,寻声侧头,才发现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是乖巧漂亮的长相,就是气质有些清冷疏淡。“你又是谁?”原来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仅凭谣言论事。祝温冬差点气笑了,眼神像淬了冰一般望着她,冷硬地说:“散布谣言也算是扰乱公共秩序,我能告你的。”“我哪里散布谣言了,我说的明明是实事,再说了你谁啊你,凭什么告我。”
赛车手被他这话弄的,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他记得圈子里对这位哥的描述好像不是这样,总而言之有些刷新他的认知。他转而朝对面帕加尼副驾的女人问道:“美女,你觉得成不成?”祝温冬偏头看他,语气平如止水:“开车的不是我,比赛的也不是我,你问他吧。”要的好像不是她联系方式一样,漠不关心的样子。把问题又重新抛给了祁衍雪。赛车手:“……”他们到底谁说了算,怎么感觉自己还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祝温冬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眼神异常认真地盯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晕着一抹担忧。这眼神莫名让他想起了当年担心他赛车受伤时的样子,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祁衍雪一字一句耐心道:“这山路是私人建的,安全且隐秘,你放心不会让你丧命于此的。”“……”祝温冬都不知道她是该感激他还是该高兴,被他这句玩笑话弄的紧张的心情都被冲淡了,顿时只觉无语。一旁那辆赛车手的车窗降了下来,他手撑在车门上,向这边浑不吝地吹了个流氓哨。
祝温冬想说出租车不行,她打网约车总行吧,但看见他那面若寒霜的脸,话全咽了下去。“我车昨天被蹭了,送去维修了,我也没办法。”祁衍雪顺其自然道:“上我车,我送你去。”不是接他的狗吗,怎么成送她去了,再说他不是说他今天忙吗?既然祁衍雪说送,祝温冬也没有必要推脱,毕竟他是甲方。祝温冬取消了手机里的打车,准备拉开后座车门。驾驶座上冷不丁响起男人的声音。“我不是你司机,坐前面来。”
祝温冬道了声谢,侧身出门,刚往车停的方向走两步,才发现车前站了一人。自己库里南的车尾被另一辆车紧贴着,祝温冬走过去一看,车尾被剐蹭出一条很深的划痕。“你是这辆车的车主吗?”一脸紧张兮兮的女生,面露忐忑地问她。祝温冬先拿出手机拍了了两张照,“对。”女生立马表达歉意,“抱歉,我刚拿驾照倒车入库有些不太熟,不小心刮了你的车,你看需要多少赔偿,我赔给你。”女生虽然刚拿驾照不久,但是库里南的车型她还是能认出来的,一想到自己可能因为一条划痕赔上自己所有积蓄,她欲哭无泪。
不等赛车手回话,祁衍雪就升起了车窗,隔绝了窗外的一切。密闭的车内,像是四方牢笼,将他们困在里面。祁衍雪目光凉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不紧不慢地问:“你想赢还是想输?”这句话换个意思就是在问——你想不想给他联系方式?祝温冬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清亮得眼里倒映出他的身影,她不答反问,“你想赢还是想输?”其实祝温冬的意思是问他想不想要那辆车,但祁衍雪明显会错了意。路旁张齐挥舞起亮眼惊心的红旗,每挥动一下的动作像是心跳跳动的频率,他大声倒数着——
通体的黑像是深处的曜石,优雅且华丽。祁衍雪从幻影下来,坐上帕加尼,祝温冬跟着他换了车。其实祁衍雪爱赛车这件事,在二十岁那年她就深有体会。祁衍雪是个喜欢追求刺激与激情的人,他敢于挑战,也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从不活于死板的事物。那时作为女朋友身份的她,本意是想制止这种不安全的行为,只是后来圈内一有约赛祁衍雪干脆拉上她一起。副驾座上的位置也自然非她莫属。感受过自由畅快的风吹在脸上后,祝温冬突然懂得了他喜欢赛车的原因。
原来他说的有事是真的有事。祝温冬淡淡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电话连着蓝牙不避开她的行为,无话可说。只能自己象征性地侧头望着窗外,伪装成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充耳不闻。祁衍雪瞧出她的动作,视若无睹的向电话那边说:“等我半小时。”“你别说半小时,就是三个小时我们今天也等你。”祁衍雪轻笑了一声,冷傲的脸上浮起一丝散漫,他挂了电话,车内陷入安静。听见电话挂断,祝温冬扭回头,目光注视在前方,余光里感受到一道视线。
祝温冬给他报了小区地址。周斯安应了一声开始导航,车内就陷入安静。在祝温冬的印象里,周斯安好像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不过这也很好,不用她刻意的找话题,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如果真要维持那样的关系,其实也还不错。祝温冬一路侧头看着窗外,直到风景里浮现出熟悉的路况,车停在了别松小区大门。周斯安偏头看她,目光里夹着柔色,“到了。”“谢谢。”祝温冬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刚准备进小区里,被身后人叫住。
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温度斜在她身上,深棕色的瞳孔照的像是暗处的水晶,又亮又明媚。周斯安主动挑起了话题:“听温姨说,你这五年一直在加州读书?”祝温冬抿了口咖啡,“嗯,对。”周斯安目光紧盯在她脸上,平静地说了一句:“洛杉矶的日落大道很美,之前去出差时有幸见过一次。”祝温冬侧头望着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淡然回道:“确实很美。”美到一有时间她就常去那看。周斯安眼底深处的光渐渐暗沉下去,她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人的脸她没见过,看冬瓜没有抵抗的样子,估摸着冬瓜对他也很熟悉。祝温冬安静的在一旁等着,面露担忧。周谨修从地上起身,牵起狗狗的牵引绳,淡淡道:“我带冬瓜去做检查,你没事就回去吧。”“我跟着一起吧。”祝温冬跟在他身后,语气坚定。“你跟着也没用,冬瓜估计还得在医院输几天液。”周谨修往外走的脚步不停,“有事我会联系祁衍雪。”“冬瓜生病有一半是我的责任,我等它输液了我再走。”
他撑起身子,跑去席秋的房间想要找她,但是里面同样空无一人。他立刻给控制叶肃安的人打去电话:“叶肃安呢?”电话那头的人说:“按照您的吩咐,打断了手,让他回去,永远不准再回来了。”江筱明心下一紧,又道:“席秋没有去找他?”“席秋小姐不是被您带回去了么?”江筱明顿时愣住,如坠冰窟。电话挂断后,他再次寻找起席秋的踪影。那张陌生字迹的卡片仿佛诅咒,让他惴惴不安。此时的席秋正扶着叶肃安赶到机场,准备把叶肃安送上飞机,再去和江筱明做最后的了断。
席秋浑身发寒,只觉恐惧:“你……”“席秋,好样的。”江筱明狠厉的咬上席秋纤细的脖颈,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你让我离不开你了……”感觉脖颈传来剧烈的疼痛,江筱明疯狂撕扯她的衣服。席秋心一颤,恨泪不断落下。曾经惨死的痛苦经历开始疯狂的在她脑海中上演。挣扎间,席秋抓起沙发旁的花瓶,奋力砸向江筱明的后颈。随着一声沉闷的碎裂声,血肉模糊。江筱明顿时脱力,头目晕眩,倒了下去。
江筱明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白薇薇顿时僵住,只是一瞬,不可置信的落下泪水,哽咽道:“你现在连陪我一会儿都做不到了吗?曾经是你亲口和我说的,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呼吸困难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江筱明离开而死。江筱明猛然一怔,眼眸微颤,挣扎许久,才轻声道:“我陪你一会。”此话让白薇薇稍稍安下心来,在江筱明的注视下,疲倦的闭上眼睛,逐渐睡去。一直到天亮,江筱明才从白薇薇的病房离开,赶回江家老宅。
“我不信你查不出白薇薇对我做了多少事。但是你曾经不相信我,水落石出后,也舍不得狠下心对她。”“我知道,即使今天你因为我真的狠下心来对白薇薇,伤害了她,也会觉得是我逼你,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你仍然觉得我是狠毒的人,不肯放过她。”“也许一两天,一两月,你还能容忍我。但时间一长,你回想起了白薇薇的温柔体贴,你又会将一切责任推卸到我身上,由我来付出代价。”席秋毫不留情的戳穿江筱明的自私,让他哑口无言。
越来如此肮脏不堪。“阿明……你听我说,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我爱你啊。”白薇薇的泪如雨下,脸上的刀痕也因泪水而浮肿,“席秋总是瞧不起我,侮辱我,我想待在你身边,只能这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去给小秋道歉,我给她下跪,求她的原谅。”“求你了,阿明。”“我的脸已经毁了,我没有退路了,你不能不要我……”“如果你把我赶走,我父亲会打死我的……”席秋坐在房间里,也能清晰的听清楚白薇薇几近绝望的哭泣恳求声。
在那个地方,她没有半点说话的权利,阿明的目光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想起江老爷子,自己曾经狼狈的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她只是在背地里嘲讽了一句席秋的身世和养女的身份,警告让席秋安分一点,就被江老爷子听到,怒不可遏的把她赶出了国。还说没有席秋的原谅,就永远别想让她回国。如今她不仅回来了,她还马上就要和江筱明完婚。只要和江筱明结了婚,什么江老爷子,什么席秋,她就再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这一次离开,江筱明许久都没有再来。但是他在外的举动,即使席秋不想打听,也会有意无意的传进他的耳朵里。江筱明与白薇薇的婚约取消,江家也开始对白家进行商业围剿。曾经想要将席秋接走的男人也被江筱明查出,被毫不留情的砍断了双腿。面对将席秋扔进海里喂鱼的顾序,江筱明也毫不犹豫地开始吞噬对方的产业,陷入到恶性争斗中。做完这一切,心力交瘁的江筱明才重新站在席秋面前,轻声询问:“满意了吗?”
江筱明只是对白薇薇失望,她就哭得要死不活。江筱明几乎将她凌迟,席秋又该作何回应呢?门外的哭泣声慢慢停歇,显然是江筱明已经做出了如何处理白薇薇的决定。席秋也知道,江筱明的处理不会太狠。毕竟作为这个故事里的男主和女主,无论作为垫脚石的席秋如何折腾,他们最终都会塌着她的尸骨,走到一起。正当席秋思索之时,江筱明敲门再次进入了房间。席秋将眼睛闭上,隔绝了二人对视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