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身边一个穿着同款的身影在镜子里越发清晰。她猛然转头,看向身边:“言霄,你来了,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很配。”她笑了笑:“我们穿这个衣服一起出去,别人肯定都会知道我们是夫妻的。”“嗯,梦晗现在很漂亮呢,我很喜欢。”曲言霄歪着头眼睛眯着。傅梦晗想摸一摸曲言霄,但即将触及到他时还是收了手。她害怕这又是她的幻觉,她怕自己的触碰会让曲言霄消失。
傅梦晗心里猛然一沉,眼里写满了惶恐:“言霄,你不要我了吗?”她不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希望在下一次还会有一双手抚上她。腰带越扯越乱,衣服上也生出褶皱。直到视线模糊她才停了下来,踉跄的走了出去。别墅安静得令人心慌,她站在二楼,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想起,好多个晚上,曲言霄若是来不及下楼迎接她,也都会在楼上含着笑看着他。似乎她总是在让曲言霄在等待。等她回家,等她回头,等她给他一个名分。
傅梦晗解释道:“之前顾熙之说,还有你的日记都写着……”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直至这一刻,傅梦晗才发现,面前的曲言霄分明是大学时候的样子。曲言霄的身影在她察觉的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可是眉头却越来越深。傅梦晗知道自己病了。理智告诉她得去治疗,可是内心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声音呼喊着:“不要去,去了你将永远失去曲言霄。”傅梦晗的心在骇浪中翻滚后慢慢平静下来:“再等等,起码不是现在。”
“你真无趣。”这都是她曾经说过她的话。他当时听到是什么感受呢?无言的痛苦从肉里深深剖开她,一寸一寸蔓延。她不敢再想。片刻后,傅梦晗驱车来到了老宅。曲家老宅建立在郊外。这里本来就少有人烟,如今显得更是寂静。难得的喧闹还是因为曲言霄的死亡,而现在只有封锁线还在风里飘荡。警方认定是自杀后,这里就解封了,警察也都离开了。没有人再赶她了,可她却生出惧意:“真的要打开吗?”
邵璟走后,傅梦晗鬼使神差得来到了曲言霄住过的房间。这个房间她来的次数不多,偶尔几次都是喝了点酒,生出了几分欲望才会进来。曲言霄向来喜欢摆弄花草,房间里放着几盆花。他最爱的就是君子兰。她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花。他说君子兰的花语是:“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他说这也是他希望成为的模样。君子兰的味道淡淡的,但是很舒服,能给她一夜好梦。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她起身想去拿床头的醒酒汤却摸了个空。手悬着空中滞了一下,然后垂了下去。以往曲言霄但凡闻到她身上有一丝酒气都会准备好醒酒汤,让她不至于第二天太难受。9她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不断提醒自己:曲言霄已经死了!曲言霄的死对她的影响超出了她的想象,不应该这样的。“叩叩叩——!”“晗姐,你醒了没?”敲门声和萧恬的声音此起彼伏,傅梦晗撑着身体给她开了门。萧恬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喏,给你带的早餐和醒酒汤。”
“老温,你说唐婉卿那是什么意思?”姜书宇说:“我寻思着吧,两人这是还没和好呢。”姜书宇为傅斯年打抱不平:“老傅都为了救她差点死了,这还不够?”温傅聪可没那么乐观:“可当初是老傅不珍惜在先,唐婉卿心里有怨气也正常。”“不过你没看见虽然她不让你喊嫂子,但还是亲自照顾老傅吗?这要换做其他人,你看她会不会亲自照顾?”姜书宇回过神来:“也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待遇,也怪老傅当初寒了她的心。”
唐婉卿紧绷的神情一松,连忙感谢医生。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的9点多了。唐婉卿催促着爷爷回家休息,她来照顾病人。沈老爷子顿了顿,还是劝道:“婉卿,你也担惊受怕一天了,直接请个护工吧。”唐婉卿摇了摇头。“傅斯年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想亲自照顾他,心里也能好受一些。”沈老爷子闻言,也没继续劝说,只是叮嘱她:“你撑不住了,咱们就请护工,还有我已经联系了保镖公司,他们明天就会来报道,你注意一下。”
“人还没出来吗?”唐婉卿满面愁容地点了点头。沈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会活下来的。”唐婉卿忽然想起来什么,抬眼问爷爷:“爷爷,那帮绑匪怎么样了?钱抢回来了吗?”沈老爷子“嗯”了一声。“钱损失了一小部分,但是大部分都追回了,剩下的事情我让你小叔去调查了。”唐婉卿眉头蹙了蹙:“那帮绑匪怎么会盯上我?”沈老爷子眼神眯了眯,眼中寒光阵阵,说出来的话还是和蔼。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搂住她。“只要你平安无事,就算把我名下的钱全部给他们都行。”唐婉卿唇角刚σσψ刚扬起,耳边就传来了傅斯年惊慌的声音。“小心!”她惊愕地转过头,却看见那面包车不知何时摇下了窗户,绑匪头子拿着枪对着他们,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老子这辈子都见不得人好,你们还是去地底下团聚吧!”他对着他们三人开了几枪。“砰、砰、砰!”
警车无可奈何,只能远远坠在面包车后面。暂时解决完警察,绑匪让唐婉卿给爷爷打电话。接通了以后,绑匪头子一把抢过了唐婉卿手上的手机。“沈振鸿,你现在就带着港币来九龙城寨外的那个废弃工厂!”唐婉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把他们弄到城寨里面就好。那头,爷爷苍老的声音传进了唐婉卿的耳朵,让她鼻尖一酸。“好,我答应你,但是我现在能从银行取出的现金只有十亿港币左右。”
路上,绑匪把傅斯年和唐婉卿两人的手都反剪到伸身后,绑起来,这才安心把手枪从唐婉卿太阳穴移开。绑匪没有阻止两人小声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车窗外的路况。傅斯年轻声安慰身边浑身紧绷的唐婉卿。“别怕,我陪你一起。”唐婉卿没说话,紧张之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傅斯年。也没想到绑匪竟然这么嚣张,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绑走。傅斯年没等到回应也没有泄气,继续说:“傅子麒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
“姐姐,我实在难把握分量,我带你出去吃吧。”夏知瑜眸光一沉,胃又开始抽痛。“我要你亲手做的。”她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这种感觉让萧泽安也变得恼火。“我都说了我不会,能用钱解决的事,你为什么非要我亲手做?”“别把我当成段清野,我可不是你的男保姆!”一向听话的人骤然这么呛她,让夏知瑜再度想起离开的段清野。他就算是闹分手,也从来不会这么和她说话!
听见这话,大家也随之附和。“就是就是,谈恋爱还是小帅哥好啊,年轻事不多!”满桌的笑声让萧泽安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是老男人,整天活的跟老干部一样,我和知瑜姐姐每天都是18岁的热恋。”萧泽安的话伴随着众人起哄的声音落在夏知瑜耳畔,“老男人”三个字听来莫名令她烦躁。她放下酒杯,声音沉了几分:“别提那个男人,扫兴。”大家看着她的脸色,纷纷找了其他话题掩盖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落在整个城市,将高楼大厦渲染成一片金色。充满希望和朝气,很适合离开的一天。段清野拿出手机,周南行给他发了消息——“今天我要出差,不能送你去机场,到挪威了报个平安。”段清野笑着回应了一个表情包,指尖滑动,看到了夏知瑜的微信头像。他微微一顿,下意识点了进去。他们的聊天框,还停留在十天前。最后一条消息,是纪念日那天晚上,段清野问她什么时候回。
听到这番话,段清野顿时怒火上头。“段世强,你还是人吗?!”“小时候你没养过我,现在长大了甭想把我当赚钱工具!从今天开始,我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他将电话重重一挂,再拉黑了手机号码。做完这一切,段清野全身都在颤抖。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他只能一点点自我救赎。但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段清野查看了一番手机上的出入境签证进度——
他们是大学同学,开学第一天,段清野拍摄校园风景,抱着课本笑着经过的夏知瑜意外入了镜,也入了他的眼。段清野追了整整两个学期,夏知瑜才勉强答应做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后,夏知瑜对他依旧不冷不热,需要的时候要求他立马出现,不需要的时候三天都见不到人影。段清野想着来日方长,只要他足够努力,一定能让夏知瑜喜欢上自己,真正对他敞开心扉。现在觉得,如果早知道夏知瑜是这样想自己,他一定不会拖到现在才分手。
“这粥怎么这么难喝?”王妈一愣:“这是我在嘉苑饭店排长队买的,不合您的胃口吗?”夏知瑜放下勺子,彻底吃不下去了。全国连锁的早茶店,厨子手艺竟然不如一个段清野。她起身吩咐:“王妈,准备我去上班的衣服。”王妈有些为难:“您的衣服以前都是段先生准备的,我只会做饭洗碗这些粗活,不懂搭配啊。”夏知瑜身形一僵,闷声往衣帽间走去。她随便换了一套衬衫和西裤半裙,就去了公司。
扣着车门的手青筋暴起:“萧恬,不是我的错觉对不对?”萧恬此时也被惊得说不出话,只看着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曲言霄……活的曲言霄!”萧恬声若蚊蝇却掀起一番骇浪。傅梦晗眼睛生疼:“不是我的幻觉了,是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反而让傅梦晗不知所措。她好想追上去拥抱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曲言霄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发现她不敢。她退缩了。哪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在瞬间冲进她的大脑。
她随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声音不断地出现又消失,她伸着手想去抓住什么,却都是一场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秘书已经开始将众人一一送别了。等傅梦晗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宴会厅早已没有了人影。傅梦晗有些颓唐,好似再也没有了希望。身后脚步乍响,她猛然回头,却看见是萧恬。“闹够了吗,傅梦晗。”萧恬表情严肃。“今天来的都是演员,消息我也全部封锁了,对傅氏不会有任何影响。”
“言霄。”她喊了一声,四处寻找着。衣帽间、盥洗室、客卧都没有曲言霄的影子。曲言霄去了哪里?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深陷泥潭,无法逃离。“梦晗。”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傅梦晗身体一颤,快步将他抱住:“你去哪里了。”曲言霄猝不及防被搂住,迟疑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房间呀。”“可是我刚刚一直都找不到你。”眼眶泛酸:“我希望你时时刻刻都待在我身边。”曲言霄心下一暖:“别怕,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