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他一步一跪一叩首爬上来的那一刻,她已经原谅他了。禅房门推开,浓郁的檀香味熏得傅承宴眉头紧蹙。从前他向来不信神佛之说,只觉得是心理安慰。可现在,他却信极了牛鬼蛇神之说。他恨不得这世界上有鬼,这样至少他还有机会能再次和她重逢。傅承宴盘腿坐在蒲团上,珍重地将怀里捂着的骨灰盒拿出来,放在手边。方丈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阿弥陀佛,施主罪孽深重,若想和心里那个人再次遇见,需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你付不起,还是回去吧。”
她可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啊!刀刃抵住皮肤的那一刻,傅承宴忽然松手了。他退缩了。他还不想死。不是因为他不敢死,他不想去陪季时夏。而是因为,他在担心,如果就这样死了,下辈子他还能和季时夏遇到吗?傅承宴扔掉水果刀,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对,时夏曾说过,南山寺祈福很出名,那里的方丈据说有通天神通,说不定他能有办法!”他自言自语着,抱起骨灰盒就驱车前往南山寺。
提起这个话题,傅承宴无神的眸子,才重新燃起点点光亮。“对,我还没有为时夏报仇!安雨薇,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调动了手里能用的所有势力,将安雨薇抓了回来。黑衣保镖将安雨薇扔在地上,她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还吐出一口鲜血。“咳咳……傅承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真正杀了季时夏的人是你啊!”说着,她还爬着过去抓住傅承宴的裤腿,像是哀求,又像是刺激。傅承宴捏着安雨薇的下颌,用力到几乎将她的骨骼捏碎。
邢芜冷冷地看着拦在面前的柳濯非。男人又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了。”在柳濯非的记忆里,邢芜的着装永远是端庄得体的,日常的服饰也极为质朴。可是明明在嫁给他成为侯府的夫人之前,她也是个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是最爱美的年纪。所以如今他们一朝和离,柳濯非凭什么管她,他已经没有资格了。邢芜不悦地甩了甩手示意他松开。“放手。”“柳濯非,你现在已经管不到我了。”
“不喜欢。”柳濯非眼里的热情慢慢地熄灭。就连小姑也有点看不下去,趁着邢芜去如厕,她不满的指责。“柳濯非,你这三年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自己的妻子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你是一概不知啊!”柳濯非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和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这三年之内,一直都是邢芜迁就他的喜好。无论是侯府摆宴还是日常三餐。邢芜都躬身打理得很好。而他呢,他只知道每天围着崔荏打转。
柳濯非看了一眼邢芜,邢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他们和离的事情目前只有侯府知道。小姑喜欢四处游离,京城都少待更别说侯府,所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换亲的事情全国都传遍了,小姑自然也是听说了,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邢芜,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换亲的事闹别扭,那就惩罚柳濯非替我们搁置行装吧!”邢芜哭笑不得,辗转了好些天,马车总算到达了西域境内。找好落地的客栈后,三人各自前去房间下榻。
他此刻的悔意只让邢芜发笑。委屈。在柳濯非的眼里。她与他三年萧索的婚姻不过是给她造成了委屈而已。柳濯非根本还是不懂,除了委屈之外,他的行为给她造成的莫大的伤害。无数个凄清的夜晚,她独守着空空的宅院,辗转反侧,彻夜不眠。但身为侯府的夫人,又不得不在白天挂着体面的微笑,应付外人。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笑话自己,可怜自己,还会对侯府的声誉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戏演的久了,她都快丢失真正的自己了,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她不知道他最近哪来的这么多空闲时间,也不外出,就一天到晚待在府里,制造和她的偶遇。这让邢芜很无语,也很不自在,所以她一直想回江南。可是柳母对她说,老侯爷现在身体有点不好了,精力也大不如从前。他最喜欢的就是侯府上下团圆,每天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所以柳母恳请她再多留一会儿。并向她保证,除了在侯府住着以外,她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着她。如果她嫌柳濯非每日在侯府晃来晃去看着碍眼,柳母就让老侯爷赶他去别处待着。
柳濯非在将邢芜送到医馆后先回了侯府。侯府内,老侯爷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柳濯非小时候无论是功课还是习武,哪点都不叫他和柳母操心。偏偏在感情这件事上糊糊涂涂的,想法幼稚荒唐,根本不顾及妻子的感受。只能说是算他活该。“你这几天,先别去打扰你娘了。”“省得你娘看见你病情加重,你自己回房间好好反省吧。”回到房间后,柳濯非身心交瘁的在床前缓缓地踱步。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没想到邢芜会如此决绝。
顿时,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林熙月直接拨通助理的电话:“给你半天时间,我要赵明德新节目的嘉宾人选。”挂了电话,韩湄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你这是要搅黄这个节目?”“有何不可?”林熙月挑眉。韩湄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林熙月,你别因为赌气做出不明智的决定。”林熙月拨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可能。”烈酒入喉,林熙月的脑海中却无端浮现出傅寒声在夜色下执拗的那张脸。很快,傅寒声就接到了赵明德的电话:“寒声,我们节目被上面卡住了。”
傅寒声将手机收回去,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他声音听上去情绪平平:“那说明不了什么,她找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九年时间,傅寒声太了解林熙月这个人。她向来心高气傲,从来只有她甩了别人的道理,哪里有别人将她抛弃的份。傅寒声看着赵明德开口:“赵哥,据我所知,天下传媒自从换了执行股东之后,在发展上已经有些不如其他两家了,您也知道娱乐圈的更新换代有多快,难道真的舍得看着金山而不作为吗?”
林熙月微微皱了下眉:“继续盯着。”以她对傅寒声的了解,若是无事,他不会贸然回来。公寓内。傅寒声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后给刘彬拨通了电话:“刘哥,可以帮我约人了。”两个小时后,傅寒声走出了公寓。蹲拍的狗仔全都看直了眼,三年过去,时光仿佛没有在傅寒声身上流逝,而是陷入了停滞。男人身材挺拔,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戴着棒球帽,依旧帅气万分。茶棕色的眼眸中像是藏着万千话语,又像什么不沾染的空无一物。
等他收拾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沙发上,刚拿起手机便被满屏的各类软件消息震了一下。傅寒声皱眉,点开微博热搜,最新一条是‘昔日影帝回国,机场再遇旧爱’,后面跟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爆’字。傅寒声看了眼发帖人,竟然又是三年前那个阴魂不散的‘天下传媒’。傅寒声看着图片上清冷美丽的林熙月,眼神闪了闪,或许也有这人的推波助澜?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做,正中他的下怀。
“公司。”车子启动,林熙月拿出手机,看着那个不久前被挂断的电话,回拨了过去。刚一接通,刘哥不耐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林熙月,林总,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傅影帝的去向,三年前你自己主动放手,现在这么死皮赖脸的又是干什么?你有意思吗?”林熙月静静的等到他说完的那一刻,才缓缓开口:“我刚刚见到傅寒声了。”电话那头,刘哥顿时屏住了呼吸。林熙月微微勾唇:“刘彬,你告诉他,我们的事,还没完。”
话落,她转身拿起外套便走。“你去哪?”韩湄诧异叫住她。“去把我的东西都扔了!”林熙月说着,大步离开!……晚上十点半,林熙月的路虎停在了傅寒声的公寓楼下。她步伐如常,长驱直入。当发现傅寒声家锁的密码没变时,嘴角微勾。林熙月打开门,里面却没人,空荡荡的房子,静得让她头皮发麻。“傅寒声。”林熙月突然喊。无人应声。林熙月推开卧室门,脚步猛地凝在原地,只见衣柜大开,傅寒声的衣物都不见了。
太后许久没有言语,叶诗涵也重重的跪倒在太后脚边:“太后,您一直拿我当亲女儿看待,您对诗涵的好,诗涵难以忘记,可是诗涵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年纪了。”世人皆知,当朝太后和叶氏夫人乃亲如姐妹,所以在叶诗涵的母亲离世后,太后依旧对她照顾有佳。看着叶诗涵那双坚硬的眼神,太后的脑海中无端的想起那张极为相似的脸,许久,她才叹了口气,累及了似的。“随你吧,哀家累了,送客!”宫女将两人请了出去,叶诗涵看着那扇门许久,才不舍的离开。
叶诗涵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理由,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太后待她极好,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太后大手一挥,让人把冷逸轩叫来,叶诗涵心一紧,有些后悔跟随冷逸轩回京了。冷逸轩进来将叶诗涵扫视了一番,见人无事,他才松了口气。“跪下!以后你可否还会为了那个罪臣之女,让诗涵受委屈!我知晓你们两情相悦,可是诗涵好歹也陪伴了你七年!”听到这话,冷逸轩连忙开口:“母后,我断然不会了,我的心中,早已有了诗涵。”
下一秒,手就被人握住,叶诗涵惊讶的望过去,撞进了冷逸轩温润如水的眸子里。叶诗涵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不再看他:“走吧。”冷逸轩握了握拳,露出一丝苦笑,他也是傻了,总想着回到那时。叶诗涵缓缓走入,一个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叶诗涵眼眶都有些发热。“臣女,拜见太后。”
叶诗涵看了看自己的手,反倒是没有他这么强烈,还有心思笑了笑:“无碍,这算是一种很好的结果了。”用一只手,救下一条人命,怎么来说她也不算是亏的,而且她又不是不可以画画,只是时间缩短了而已。这一夜,两人说了很多很多之前在王府都没怎么说过的话,像是要把这七年来缺失的遗憾给补全一般。第二日一早。叶诗涵是被一阵香味给惊醒的,她有些诧异的打开门,只见冷逸轩正和柳大嫂在灶台那忙活。
叶诗涵虚弱道:“快拿些布条,将我手臂这处牢牢绑住。”冷逸轩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颤抖着手绑住了她的手臂,防止毒素蔓延的过快。“我们下山!”冷逸轩慌张的背起她,快速的跑下山,即使中途被路边的刺给划伤,冷逸轩都没有放慢速度。等到他下来时,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冷逸轩大声道:“来人,来人救命啊!”背上的叶诗涵呼吸早已粗重起来,村民们听见声音,急忙出来看,一看就将他们吓了一跳。
蛇天性聪明,见冷逸轩难对付,转而朝在一旁磨药的叶诗涵攻去。“诗涵!”冷逸轩踢飞一根大木头,红蛇被木头吓着,有些暴躁的朝冷逸轩攻击过来。这条蛇力气很大,体型也较粗,冷逸轩手里的木头它都不怕。“我好了!”叶诗涵将药沫丢给冷逸轩,冷逸轩急忙洒在周围,草药的味道盖过了蛇仙草的气味,大红蛇慢慢的安静下来。冷逸轩一脚将它踢飞出去老远,这才松了口气,想到这一切都因他而起,简直不敢看叶诗涵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