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把岁岁丢到西藏来喂秃鹫,那不过是威胁她的气话。可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选择用天葬来让自己在他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捧骨灰的念想都不留给他。虽然他很想将地上的骸骨带回家,好好安葬,给她立一块墓碑,让她有一个可以安息的地方。但一番挣扎之后,他还是选择尊重宁浅浅的选择。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喇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就给我最后一点时间……事后,我不会阻碍仪式继续。”
暴雨依旧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冲刷成一片模糊。也将他的心淋得冰冷、潮湿、千疮百孔。他的眼睛也被雨水打湿,模糊了视线。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混杂着雨水,流进嘴里,苦涩无比。他抬起手,机械地抹了一把脸,呆滞地看着自己沾满泪水和雨水的手。时隔五年,他竟然再一次为了宁浅浅动情,流下了眼泪。喇嘛看着闻修宴失魂落魄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白骨的大腿骨,上面赫然有几个孔洞。那是……钢钉!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六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那时,宁浅浅凭借一部电影一举夺得影后桂冠,风头无两。她热爱演戏,几乎日夜都泡在片场,对每一个角色都精益求精。闻修宴虽然身为丈夫,但更担心她的身体,怕她累坏了。即便工作繁忙,他也会抽出时间去片场探班,只为看她一眼,给她送上一份热汤。
她抱紧岁岁的骨灰盒,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像是要把自己的恨意也刻进去。“你不是说,要把岁岁扔到西藏喂秃鹫吗?我替她去,替她向菩萨换个愿望。”怒火刚要燃起,闻修宴就因这句话僵住“宁浅浅,你敢!”“就换下辈子,岁岁不要再遇到你这个无情的父亲。”最后这句话,她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闻修宴心跳猛地漏掉一拍,声音也带上颤抖:“宁浅浅,我还没允许你死,你不准……”
一记惊雷在窗外炸开,乌云将所有光遮下,倾盆大雨轰然落下,砸在窗户上。她死死盯着闻修宴,指关节用力到泛白,眼睛很红,可泪水像是流干了一样,再也没有落下。“……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你放过我吧。”错在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能够带走岁岁。错在,爱上了闻修宴。闻修宴猛地站起身,拽住宁浅浅手腕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原本心中那点不知名的情绪顷刻消散,翻滚的烦闷化作带火的威胁。
“沈老师您昨天的舞台我们都看了,简直太炸了。您这几天这么辛苦,下午怎么不休息会儿呢,您的戏还要等好一会儿呢。”沈子离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眼苏霏雨,“睡不着,过来看看。”副导演狠狠地点了点头,感觉共情了,“理解理解,我们电视人都是这样。即使人不在这里,心也在剧组待着。沈老师,我找人给您去搬个舒服点的椅子来,您就坐在这儿歇歇。晚上还是这个景儿,您先在这里边休息边熟悉一下。”
又想远了。在老罗这里露过脸,苏霏雨也不急着去帮忙,先出去晃了一大圈,买了点吃的喝的先犒劳一下自己难得的清闲时光。出去的路上看到好多沈子离的粉丝在外面等着,苏霏雨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听见她们在聊早上接机沈子离的事。沈子离也是挺拼的,昨天晚上刚在北京参加完节目,今天一大早的飞机就回来了。估计昨天半夜就出发去机场了。接完机小姐姐们又继续在这里等着,应该是想等沈子离收工回去。可是今天的通告沈子离的戏晚上才开始呢,不知道她们要等到几点了。
眼看杯子里的酒要撒出来,杜芳芳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心的帮他稳住送到嘴边,“小心小心,别洒了,都好酒。来,来,慢慢的,对,好了,喝!”赵刚闭着眼睛,面目狰狞的把那杯喝掉了。杜芳芳看他喝完了,又要去添。苏霏雨赶紧蹲下来阻止,“罗总叫你来陪酒,没叫你来拼命。你自己的酒量还没数啊,一会儿再把自己喝出个好歹来。喝差不多就行了。”苏霏雨的意思是你酒量多大你没数啊,你再把人家喝出个好歹来。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义正言辞,“谢谢你,老师。我真的很想要,但是我不能。这是沈老师为一等奖准备的。如果不是一等奖拿了,他会难受的。我永远不会做让他难受的事。”苏霏雨简直无语,我谢谢你,也谢谢他。谢谢你们所有人,呜呜。。。人类的悲喜向来不太相通。“沈老师,您的节目快要开始了,麻烦您出来候场。”电视台的导演敲开沈子离的休息室,通知他准备上场。“好,就来。”沈子离起身整理衣服,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
老罗看见他头疼,但是没办法,他负责管钱,不能得罪。只能陪着笑脸硬喝。“老罗酒量不行啊?”杜芳芳问。方玉生气的说,“正常喝可以,可是那个人每次自己喝半杯,让老罗喝一杯,那怎么能喝的过他。”杜芳芳提着酒壶就站起来了,“让我去会会他。”苏霏雨拉着她的手,仰着脸交待她,“别骂人,别动手,别给老罗找麻烦。”杜芳芳拍拍她,“放心,放心啦。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跟人动什么手啊。”
老罗见苏霏雨没动静,又跟了一条:【其实我后来又想想,这跟我没关系的呀。要不另外500从你这个月奖金里扣吧。】苏霏雨赶紧回过去:【组长,你什么都别想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休息。什么事儿有身体重要啊,快休息快休息,不说了。安。】得,白忙一场,红包没拿着还差点搭进去500块。所以说嘛,做什么事都是要三思的。能忍的尽量忍,当然忍不了的也就只能不忍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有以前的,有现在的。但是都和沈子离有关。她翻来翻去睡不着,于是抱着枕头下床,想去隔壁杜芳芳那睡。她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想有人在身边陪着她。站在杜芳芳房门口,听见她的鼾声震天响,苏霏雨又默默地掉了头。她打开手机,想找个人闲聊,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想到明天从早到晚的通告,苏霏雨强行让自己的脑袋关机。她告诉自己,社畜是没有资格失眠的,快睡!
“你赶紧的,去把沈老师衣服问题给解决了。别这边拍完了,那边因为戏服的问题拍不了,那导演还不把我吃了。”苏霏雨真的不想去,才说什么的,宿命感是吧。老天爷就是非要让她在沈子离面前绕,绕到他认出她来为止。“我在这帮你盯着,你经验足,你去沈老师那问问情况吧,顺便把衣服带过来给我改。”苏霏雨还在挣扎,“我资历浅,经验不足。万一我把这事搞砸了,影响的拍摄,到时候就是大事了。”
商场离那边不远,苏霏雨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进了火锅店,苏霏雨第一感觉就是好宽敞气派,根本不像火锅店。空气中没有浓烈的火锅味,而是有一种怡人的淡香。门口的迎宾小姐很漂亮,笑容满面的领着苏霏雨往里走。整个大厅全是落地窗,水晶灯吊顶光彩熠熠。每一个餐位都设置的很有私密性,餐位四周木格栅搭配着绿植环绕,很优雅静谧。“姐姐,在这。”田卓然坐在座椅外端,远远的就看到苏霏雨来了,朝她挥手。
尤其是赵鹤之这种比较有知名度的艺人,别让人觉得自己有什么企图就尴尬了。赵鹤之整理好衣服,拿着一条腰带向袖手旁观的苏霏雨求助,“小苏,可以帮我系一下腰带吗,我系的没有你好看。”那天在现场,苏霏雨是帮他系过一次。苏霏雨没想到他还记得。“好。”苏霏雨拿过腰带,围在他的腰间,收紧系牢,最后又整理了一圈。赵鹤之低头,看着这双白嫩娇小的手灵活的在他腰间忙活,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又不是演员,要什么演技。”杜芳芳嘿嘿一笑。“我们这个小剧组伙食太差了。你这个待在大剧组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痛苦的。晚上夜宵都没给发,我要不是靠着一口仙气吊着,我都能原地去世。”杜芳芳说,“所以说我上辈子是仙女。”苏霏雨哈哈哈笑了几声,“你这辈子不也是仙女吗。”杜芳芳嫌用筷子不过瘾,用勺子把咖喱牛肉全都舀到米饭上,拌好后吃了一大口,碳水真好吃,顿时满足。苏霏雨从包里拿出个塑料袋,放在桌上,“这个是我们晚上的宵夜,给你明天早上吃。”
“是吧!”安静最近和苏霏雨走的比较近,她们负责的人基本是一样的,在片场等戏无聊的时候经常聊聊天。安静知道这个小姑娘不追星,不粉任何艺人。能得到这样的路人夸赞自己的idol,安静觉得很满足。“我这里还有好多照片,要不要发给你瞧瞧。沈老师真的很好,值得所有人爱他。”安静是个合格的粉丝,经常在苏霏雨耳边絮叨,想把她拉入沈老师粉丝的阵营。苏霏雨笑着拒绝,“感谢感谢,网上很多,我想看的话上网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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