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衍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百叶窗紧闭,透不进一丝光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四周压抑沉重的气息蔓延。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才打破房间里的死寂。珠宝维修店的老板打来电话,“姜小姐几天前把一枚胸针放在我们这里寄修,让我们加急处理。”“说好一天后过来拿的,到现在都不见她过来取。”他联系不上姜胭,只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了。周聿衍语气故作轻松,“是不是一枚用红宝石镶嵌的胸针?”
周聿衍有礼佛的习惯,每月月初都会上山去寺庙礼佛。虔诚的信徒,带着对爱情美好的期许,在百年老树上系上红绳。想要求得好姻缘的情侣,还可以在木栅栏扣上同心锁。有热恋中的情侣唏嘘不已,“前几天,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亲手凿掉了她亲手挂上去的同心锁。”“她凿得手心血肉模糊,却仍旧固执不肯停下来。”周聿衍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我们已经遵照她的遗愿,把她的骨灰扬了。”周聿衍呼吸和指尖都开始颤动,身影晃动,几乎站不稳。“一张火化证明,能证明什么呢?”估摸是她使的苦肉计,想要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殡葬馆的工作人员又说,“姜小姐的遗体火化前,我给您打过好几通电话,你没有接。”周聿衍恍惚记起,那天他忙着跟安荞风花雪月,错过了那通电话。如果那时他接了,就能见到妻子最后一面了。周聿衍装得很平静,本来他还嫌离婚的手续繁琐。
“姜胭,你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泪水从眼角流进耳蜗,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心逐渐沉寂。呼吸渐紧,胸腔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强撑着身体想要出去透透气,下一秒就晕倒在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周聿衍指节修长的手捏着苹果,一个圆润干净的苹果很快就削好了。他起身按响床铃,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秦风是我的主治医生,年纪轻轻已是京海医院的一把刀。他借口要给我做检查,把周聿衍打发了出去。
我笑着,笑出了眼泪,“周聿衍,我们不要再折磨对方了,体体面面分开不好吗?”周聿衍扼住我的手腕,语气冷得吓人,“谁要跟你体面分开了?”“只要我不签字,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我被他捏得很痛很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他的束缚。“让安荞当小三,太委屈她了。我成全你们,你不开心吗?”周聿衍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你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我,我当真了。”“现在后悔,晚了!”
安荞拽着男人的衣袖撒娇,“一枚胸针值多少钱,让阿衍赔你一个就是了。”“他一直很宠我,我说什么他都会满足。”我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甩手就是两巴掌,“我说了,这枚胸针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世上仅此一枚!”这枚胸针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已经被她毁了。她非要犯贱找打,我肯定得满足她!安荞扑进周聿衍怀里,哭着告状,“阿衍,我不小心把她撞倒了,不是故意损坏她的胸针。”“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了,她还动手打人!”
周聿衍牵起我的手,“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分手的时候我们闹得很难堪,几乎是不欢而散。他用尽手段娶了我,却连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我没能穿上漂亮的婚纱,没能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嫁给他。爸妈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为我送嫁。我收拾了几件衣裳,拖着行李就搬进了周聿衍的别墅。若不是结婚证上有我和周聿衍的名字,我都想象不到自己已经嫁给了他。迷迷糊糊间,我拨通了周聿衍的手机号码。
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他对她的用心。我翻看着她发来的照片,泪水不自觉模糊了双眼。曾几何时,他那样虔诚地爱过我。他在梨花满枝头的树下,深情地跟我表白。我们献上彼此虔诚的初吻,发誓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我最爱的少年,终究爱上了别人。过往种种,皆为云烟。周聿衍和姜胭,两人的故事到此!
他怨恨我抛弃了他,用尽手段磋磨我。可我不怪他,默默承下所有的委屈。回家第一件事,我把私人物品都整理出来。离开前,我要把地方腾干净。我马上就要死了,这里很快会有新的女主人。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多少嫁妆。爸妈死后,我身后就没有人可以倚仗了。就连爸妈给我准备的嫁妆,也被叔伯抢走了。衣柜里,只有几套过季的衣裙,周太太的身份不过是徒有虚名。那些过季的衣裙,连同私人物品,被我一把火焚烧殆尽。
危急关头,他想的是怎么救出芸娘,可是奎山之子却想的是怎么反抗命运的不公,怎么为天下人争得大利。他,自愧不如!“吕将军!”沐峥抬手行礼:“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想办法将所有人救出去。”“哈?”吕氏没料到沐峥突然来这么一句,当场呆住了。“只要你们再多坚持半个月就成。”随后,沐峥将象岛有船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我不能保证能否真的借到船,但是总比大家去送死来得好。”
其实,沐峥并非没有意动。他想到了象岛的渔船,要知道,象岛虽然以养马为主业,但是海上渔业同样发达。别的不说,光是大船就有四五艘。可是,他不敢把象岛牵扯进来。再说,根据历史记载,吕家军的残余部队最后还加入了其它农民起义军,也就是说,这次的危难他们能挺过去。身在历史,但不插手历史,这是一个穿越者该有的自觉。吕氏离开后,沐峥便提出回谢家堡看看。李涟想着现在也不需要给起义军送粮食了,便提议跟着去玩玩。
其实,李涟依旧不认识那洛阳剑,但是他选择相信沐峥。当然,也不是完全相信,只是想听听他说什么。“是这样的……”沐峥将他和韩子的相识过程说了一遍,其中也说到了追杀,但是隐去了他杀害饿狼的部分。“我们两个分开后,我让他去长安,怎么?他没去?”听到沐峥口中说出长安二字,李涟脸色微变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感谢沐兄对韩子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他最后有没有去长安我并不晓得。”
瘦猴愣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心慌。这心一慌,自然就乱了节奏。而刚刚还在吟吟做笑的陆梓棋也愣了,他手指沐峥,看着李涟:“这,这,这他娘的也可以?”说实话,李涟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正常情况下,都是马儿跑到了红绸身边,骑士伸手摘取。可这沐峥还没到红绸呢,就直接把身子探了出去。“他太冒险了!”要知道马夫的身体离开马背就很容易失去平衡,而失去平衡的后果大家都清楚。
沐峥嗯了一声,那就是纯比速度了。依据他对追风的了解,三里绝对在它的耐力范围之内,只要他驾驭得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诶。”那陆梓琪阴阳怪气地来一声,“李老板就这么不重视韩子的消息啊?既然这次赌注不同,那比赛方式肯定也要改变一下。”李涟一愣,而沐峥则看到陆梓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顿觉不妙。这陆梓琪既然会在马儿的饲料中做手脚,那就证明他非常重视这次比赛的结果,而且从侧面印证他不会乖乖的比赛。
“你不会输的。”李涟重重丢下一句话,“就算真的运气不好失了前蹄,他们笑话的也是我,关你锤子事。”沐峥见李涟如此信任他,且态度那么坚决,也是热血上涌,“好,我一定帮你赢。”李涟一笑。沐峥问道,“你为何与象岛时判若两人,这还整出脏话来了。”李涟不解:“脏话?”沐峥扬眉道:“锤子!”李涟哦了一声:“哎呦,说来话长,跟你解释个锤子。”……
而李忠则似笑非笑地盯着沐峥,显然他看穿了沐峥的谎言。按照沐峥的实力,他是完全有能力绝杀林楠的,可他偏偏先玩个赤手空拳,向众人表达了他的毫无恶意。最后又假装不敌被迫出剑,这样,现场的人就不会觉得沐峥心狠手辣,反而会觉得林楠是自己不饶人导致被反杀。真是个心机男!不过,他喜欢!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愁。藤钦知道他部署的一切都完了。一旦族内的护卫权移交,他再想和漆毓秀竞争领主之位几乎不再有可能。
而另一边,藤钦也没想到林楠会突然提出和沐峥比试,再听沐峥也答应下来后,扬声道,“李大人,在下有一提议。”李忠一怔道,“你说。”藤钦看了一眼沐峥,“这两位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于本族还是于他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他们心有所束,难免放不开手脚,也不能完全展现各自的实力,我希望他们能全力以赴地对待这场比试。”啰里八嗦的半天,沐峥总算听懂了,就是建议他们不要点到为止。
呃……沐峥这话说得,漆毓秀都想为他喝彩。“这……”林楠脸色青白多变,而旁边的藤钦更是恨毒了沐峥。为什么这小子每次都能坏他事。沐峥看林楠那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护卫,别谦虚嘛。”说时迟,那时快,沐峥突然提剑朝着林楠腹部刺去。“看剑!”
毕竟,他身上的衣服都很一般,跑跑马场见见农场主还行,反正大家都穿得差不多,但是见李忠还是档次低了点。宴席设在黑族会客厅,正首设有两席,想必是漆枭和李忠的位置。而两侧分设十席,按照身份地位从前到后以此类推。沐峥本无资格参与这内部宴席,但因为漆毓秀的邀请,所以被分到了她身侧。抬眼看四周,那滕钦在右侧靠前位。而林楠作为护卫,自然也在席中,只不过他是站着,处于工作状态。
“沐峥,明日李大人就会登岛。”言下之意,目前并非双方械斗的好时机。沐峥岂会不知?但他不可能让林楠带走龚文。看到沐峥继续举着刀,林楠故作为难地对漆毓秀说道。“身为族内护卫,我有权保护族人安危。这沐兄自己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漆毓秀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这样,我把龚文带走,有什么事情等李大人走后再说。”“不行!”林楠大声道。“哼!”漆毓秀冷笑道:“既然林大人不愿意,那好。来人啊,回禀宗族,别馆凶案,人命关天,开祠堂,彻查!”
回到别馆,倩儿已经覆上了白布。龚文看了一眼,随后犹如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倩儿身无寸缕,满是淤痕,下身一片狼藉,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始终合不上。沐峥没想到倩儿会以最屈辱且残酷的方式被人虐杀。他冷眼看着别馆管家,“是谁?”管家吞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姜,姜小白。”是他?沐峥的低语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姜小白怎么可能进得了别馆?再说,他哪有这么大的胆子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