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能看着,梦中无所知觉的自己,在元晴的唆使下反复伤害着许笙笙。慕闻渡常常含泪梦醒,然后在白天抱着许笙笙的骨灰和照片,一遍遍诉说忏悔,内心充满了无所发泄的怨恨和痛苦。直到元晴到来。“阿闻,你别这样好不好?许小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样子的。”元晴一进门,看见半跪在地、对着照片喃喃自语的慕闻渡,眼里闪过一丝嫉恨。“许笙笙已经死了,阿闻你……”元晴一脸担忧地走上前,想拉慕闻渡起身,却猝不及防被一把掀翻。
“boss,许小姐的骨灰已经找到了……”慕闻渡刚出别墅,早已等候多时的助理就迎了上来。慕闻渡浑身一震。……直到亲眼看见那具骸骨和小小的黑盒,慕闻渡终于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抖。他颤抖着唇,踉跄着上前。“不,不会的,笙笙怎么会……”慕闻渡扑在许笙笙火化完毕的尸体上,任由骨灰沾上衣领。助理在一旁翻着调查资料,不忍地说道:“那群人下手没个轻重,后来又丢下许小姐扬长而去,医生鉴定,许小姐应该一直撑着最后一口气、过了数十小时才……”
慕闻渡抿抿唇,嘴角微绷,他在内心自我安慰道:没关系的,自己只是派人给许笙笙一些小小的教训,叫她之后安分守己、别再撒泼胡闹和元晴作对。他都向许笙笙承诺了,既然她给元晴换了心,那他就会保她一辈子!只是,换一颗心……慕闻渡顿住了。是啊,正常人怎么会愿意给别人换心呢?更何况,许笙笙一开始未知真相,猛然发现自己是替身、是别人的器官库,又怎么受得了?慕闻渡想起许笙笙对他字字泣血控诉时眼冒火光的模样,他想起许笙笙得知父母失事、跪趴在地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些年,唯有元晴与她最像,无论是曾经病患心疾仍坚韧倔强的模样、还是日常傲娇活泼的性子。所以他不介意给她多一些宠爱。甚至在元晴泪眼涟涟说出“只希望阿闻幸福”的时候,慕闻渡更是心尖一颤,暗自发誓要护她平安,弥补当年未尽之憾。慕闻渡看着元晴一脸期待,刚准备直接清空她的购物车,却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心口像撕裂一般刺痛。他脑海里猛的浮现出一副场景——少年模样的慕闻渡在日暮霞光中吹笛奏乐,一曲完毕,他转头,对身后看不清模样的女孩神色认真道:
萧珩昇被她气得差点吐血,“姜书晏,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王爷大权在握,京城谁不知道?可我有喜欢的人了,王爷心里也喜欢叶姑娘,和离对大家都好。”姜书晏说得理直气壮,却不知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往萧珩昇心口上捅。空气突然凝固,萧珩昇沉默了好久,声音都哑了。“好,三个月后,和离。”
姜书晏一脸懵,“啊?”门口的侍卫直摇头,那眼神,又可怜又嘲讽。“韵儿小姐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跟你这娇小姐可不一样。”姜书晏手一抬,筷子“嗖”地飞出去,擦着侍卫耳朵钉在墙上。“哪不一样?”“好心当成驴肝肺。”侍卫嘟囔一句,转身走了。姜书晏懒得计较,刚才那一下,也就是给个警告。到了晚上,姜书晏靠在窗边喝茶。以前不懂师父和行砚为啥爱喝茶,现在可算明白了。“唉,想回青云山,想师父师兄师姐,还有行砚……”
耳光声脆得像炸雷。萧珩昇脸颊上血红一片,姜书晏的指甲缝里也染了血。萧珩昇抹着嘴角鲜血,突然按在她唇上。“王妃好厉害的本事。”他捏着染血的指尖晃了晃,语气轻飘飘的:“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说大理寺会判什么罪?”姜书晏呼吸猛地揪成一团,死死攥住他衣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准牵连别人!”萧珩昇突然把她扛起来摔在床上,捆住手腕按过头顶。“你拿什么跟本王谈条件?”“刺啦——”
他嘴唇擦着她耳垂,热气钻进去,“够姜家死十回的大罪。”陆朝辞脸色骤变。姜书晏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王爷想要什么?”“他。”萧珩昇下巴往陆朝辞方向一抬,“碍眼。”陆朝辞猛地要冲上来,被侍卫死死按住。“哥哥。”姜书晏突然开口,声音稳得奇怪,“你先回去。”萧珩昇眯起眼,指尖划过她腰间银镯。“有什么话……”“陆二公子舍不得走?”萧珩昇突然打横抱起姜书晏,“是想听本王和王妃怎么洞房吗?”
行砚指尖碰到她头发,呼吸都乱了节奏:“戴好了,好看。”姜书晏突然拉过他手腕,红檀木串“咔”地扣在他腕骨上。“我们那的规矩,保平安的。”行砚盯着腕间木串,喉结动了动:“你保我?”“保你长命百岁。”她踮脚亲他唇角,比蝴蝶碰花瓣还轻。行砚整个人钉在原地,瞳仁亮得能点燃满天星星。……萧珩昇在书房摩挲银镯,木串硌着他的掌纹。“王爷,您为什么不告诉王妃……”“告诉她什么?”萧珩昇指腹擦过狰狞的面甲,“当初她说喜欢我,不就是看上这张脸?”
“说,为什么逃?”姜书晏偏头躲开,呼吸却撞进他怀里。黑甘草混着血腥味,还有…还有青云山晨雾的味道?那个湖畔竹亭,那个总爱别蓝色发带的少年,突然冲破记忆冲过来。“行砚…”她脱口而出。萧珩昇动作猛地顿住。银镯暗刃“咔嗒”归位时,他眼神比刀还利。“你叫他什么?”姜书晏猛地回神,掌心已经攥出血印。“王爷听错了。”她冷笑,“我说…您不如行行好,放我条生路。”她愣神的瞬间,手中的短刀已经被夺走。
……那晚过后,蒋培元一直表现得很安静,和平常跳脱的性子截然不同,似乎还偷摸忙着什么别的事。祁潇潇刚做好基地近一月来的财务本,又想到蒋培元。她莫名感到心口有点堵。是不是自己对蒋培元说太多、导致他有了其他看法?就在祁潇潇胡思乱想时,蒋培元冲进门,眼角泄露出克制的兴奋笑意。“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祁潇潇尚未回神,就到了一个小花园。这座花园坐落于基地侧后方,一个平常难以察觉的角落。
一落座,牛杂就端了上来。祁潇潇看着大快朵颐、一脸满足的蒋培元,她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饭后,蒋培元带着祁潇潇在四周溜达消食。一路上,蒋培元都嬉皮笑脸地说着笑话逗祁潇潇开心。直到他们来到一片安静的湖畔。“嘘。”蒋培元食指抵在唇上,示意祁潇潇安静。在祁潇潇好奇的注视下,他轻轻拨开杂草丛。祁潇潇这才发现,看似平平无奇的草丛里,竟藏着几捧昙花。纯白无瑕的花瓣逐渐舒展、盛开,发散出莹润微光。
“那么,祁小姐,来者是客,可以听我讲述一个故事么。”不等眼前人回应,慕闻渡自顾自道。“我年少眼瞎,屡遭欺凌,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世界将永远黯淡时,一位神女踏光而来,她救赎我、治愈我,始终不求回报,却在骗走我一颗心后假死脱身……”“我以为爱人永逝,哪怕眼疾治愈也自暴自弃,在我终日郁郁、要随她而去时,一个女人出现了……元晴的言行举止像她三分,我就好像找到了精神寄托,对其也格外纵容,得知元晴患有先天心疾、被家族厌弃时,我在同情之余更升起恐慌,于是心生邪念、布下大网。”
“家里有点小钱,是吧?趁我心情还好,你走吧,别让你们家葬送在你手上。”祁潇潇看着身边人气得快跳脚的样子,被慕闻渡纠缠的烦闷瞬间少了很多。她忍俊不禁道:“看吧,我就说你这副打扮会被认成小富二世祖……”“这男的什么眼光!”蒋培元嘟囔着。慕闻渡看两人齐齐忽视他,心里涌上熊熊妒火。他一把推开蒋培元,刚要冲到祁潇潇面前,又被蒋培元眼疾手快地拦下。“威风、将军给我上!”两条狗立刻围上去,在慕闻渡恼怒的呵斥声中也丝毫不退让。
“另外,我们可以先完善流浪动物喂养点,设置“云投喂”,把毛孩子们保护起来。”看着蒋培元被屏幕微光照亮的认真神色,祁潇潇不禁失神一瞬。直到蒋培元疑惑地望过来,祁潇潇才猛然回神,仓促地别过头。“嗯,我也觉得你说的这个方法很好……”莫名甜素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思绪有些混乱的祁潇潇,没发现蒋培元眼里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这个先不急,吃点东西再说,你都忙活一下午了。”祁潇潇下意识接过蒋培元递来的杯子,直到入口满是草莓的香气,她内心一怔。
唯恐家养的傻孩子被人恶意拐骗,在蒋培元又一次丢下晚饭、急匆匆出门时,蒋家父母果断跟了上去。蒋家父母做梦也想不到,自家单了二十多年的小子竟然“开窍”了!看着不远处站在女孩身旁认真做记录的儿子,再看看半蹲在地上,温柔诱哄着小猫上药的祁潇潇,蒋家父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他们默不作声地退了回来。“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那眉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蒋母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回想,蒋父则立刻派人去查祁潇潇的底细。
柳安若露出一抹宽慰的微笑:“没什么事,几乎没有感觉了。”“出任务经常要受比这重的多的伤,这不算什么。”周书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结婚三年,他和女人每一次夫妻生活,女人都会主动关了灯。只因为第一次见到她身上斑驳的弹孔和伤痕时,他明显怔了怔,露出了一丝惊悸。但说没有痛意,周书泽却不相信。那么锋利的剪刀,几乎整个搅进了她的肩膀。光是看着医生将东西取出时的血腥,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周衍川的身形一顿,仿佛思考了起来。可下一瞬,他又阴沉地笑了起来。“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过够了重新被他们管着的日子,拿走了他们大半的积蓄。”“周书泽,这可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来首都的路上都吃了什么苦?”周书泽还想再说什么,可人已经退到了墙边。身体触碰到墙的瞬间,他立刻变得手脚冰凉,出了半身的冷汗。
女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紧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那两人互动的一分一秒。就连胸中熊燃的妒火都越来越浓。甚至于,经过的军人赫然发现,自己的团长竟然在发呆。然而愤怒和嫉妒过后,柳安若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周书泽现在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无论她怎么追问都没有用,他不会和她多说什么的。想到他冰冷的眼神,女人心中又是一痛。她知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得对方太深,对她再没有了信任。
让其他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紧紧握住了带着手套的掌心,布料被挤压的咯吱作响。心中被重重的危机感包围,女人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来缓解心中的焦虑。就在柳安若焦躁不安之时,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女人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却看到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他被一个男人牵在手中,正活泼地指着四周。然而这一眼,柳安若便愣住了。这个男孩的一举一动竟然有几分像周书泽。
她紧抿着唇,默默起身离开了工作室。背影中带着几分痛苦与踉跄。待彻底看不见女人的踪影,周书泽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还不能彻底松懈下来。直到展览会结束,女人离开首都之前,他都必须警惕起来。正想着,顾明城就和抓着风筝的周昊安一起进了屋。他对周书泽笑着开口:“书泽,之前那件事我和她说好了。”“展览会的时候她回来给你的工作室帮忙,该说的我都嘱咐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