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难得裴钰还关心她的死活。云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望着裴钰满眼失望,回道,“我乐意,裴将军以什么身份管教我?”这般逆反的云麓,让裴钰感到陌生。他像是头一天认识云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满京皆知,云麓爱他,是裴家将来的儿媳妇。“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云麓语气冷然,心底的伤口,却一阵阵地渗出血来。“我很感激裴家对我的照顾,依照我父辈嘱托,从未食言。相应的,我也投桃报李,用我的方式回馈裴家,我年纪不小了,择良木而栖,有什么问题?”
裴钰倨傲不再,他眉心紧蹙,细细琢磨,想不出云麓这般作为的由头。四月底的时候,云麓往将军府上送了一壶青梅酒,彼时还进了府门,跟母亲闲聊了半晌。裴钰想不通透,忍冬恨不得刨个地缝钻下去,干笑着去追云麓。“小姐,您这是怎么啦?裴将军在那啊,您去哪呀?”云麓顿住,没回头,“你要觉着他是你的主子,你去侍奉他。”忍冬不敢再多说半句,就是犯嘀咕,云麓突然之间变了太多。云麓回到云家院,趴在床底,抽出了个匣子。
但她凶巴巴的同时,走到忍冬跟前,掀开篮子上蒙着的蒸布,挑了几个粽子,略带鄙夷,“就送点这么寒碜的东西?难不成是亲手做的?”“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识好歹?小姐请你出山,给你解决麻烦,你还不知足!”忍冬看不得云麓受委屈,云麓却笑开来,掐着兰花指,矮身福礼,“倩倩姐教训的是,等姐妹团聚,我定当备上厚礼迎接。”温茗倩在戏院里,乃师父的首席弟子,嘴里从来没一句好话,刀子嘴豆腐心。
贺蓮身边的打手趾高气昂开口,“统共八十两,若非贺三爷厚道,这铺子,早就给她砸个稀巴烂了!”八十两,不是小数目。云麓冷然地盯着贺蓮,“我给她还!忍冬,支银子。”贺蓮愣住,温茗倩有心阻止。忍冬的钱袋子已交于云麓手上,云麓递给贺蓮,“金银在内,两清。”“三爷,这不够啊……”打手话没说完,贺蓮接过钱袋子掂了掂,痞笑着收手,“两清不两清,得我说了算。”云麓怒火暗涌,这等市井小人,难缠得很!
她偷偷拜入师门,有了搭腔抬杠的姐妹,有了严苛的师父。好景不长,她一得空就往外跑的事被爹爹知晓,哥哥踹开戏院的门落了狠话。戏班子散了,师父也一病不起,云麓消沉了很久才缓过劲来。这些年她故意回避,就渐渐淡忘了那段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她还是喜欢戏曲,怀念那一段画着大花脸,或哀怜或刚正不阿的扮演。京城小巷里的铁匠铺前,云麓驻足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迈进屋棚。棚屋挨着土胚房,烧铁炉里火正旺。
这里早人去楼空,安静得可怕。棺木是上等的柏木,她着着青绿寿衣躺在其中,抱着那日封赏挑选的首饰盒,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云麓感觉有人进了府门的院子,她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似灌了铅。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来人站定在了棺材旁。“夫人,是我。”说话的人是叶芙蓉,她声色一如往昔,如同江南烟雨般细柔,“对不起,我没办法……”“我不愿别人占有钰哥哥,父皇总教导我,心狠方能成大事,若你在府上,我永远只得伏低做小。”
“你说什么?”按照裴遇安的要求,他们在苏栀出院后,就一直派人跟踪着她。直到前天,苏栀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于是左串右串,直接把人甩了。裴遇安来不及责骂他们,当务之急的是赶紧提醒宋嘉禾,可他打出去的电话,对方一个也没有接!而这边,宋嘉禾刚刚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说是宋母不见了!闻言,她顿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今天早上,护工一如既往地推着宋母去草坪上晒太阳,走到一半才发现,宋母的水瓶没有带。
“裴遇安,你也有今天啊!”他扭头一看,发现正是两个月前,被他送入精神病院的苏栀她缓缓走来,看着他道:“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忘了告诉你,我不久后就会离开精神病院,到时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你!”见他蹙眉,她以为他是怕了,又大笑着离去。可裴遇安根本没在怕,他只是在担忧,如果苏栀离开精神病院后。她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万一伤到宋嘉禾怎么办?
“她啊,”顾寻慢里斯条的说道,“她怀了裴遇安的孩子,想借此催婚。”“可裴遇安刚看清她的真面目,怎么会如她愿,两人争执之间,她的孩子就没保住,而且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孕了。”听到这里,她唏嘘不已,却没有半分同情。“所以裴遇安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入精神病医院。”说起裴遇安,她又多问了一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人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见我?”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那就去看看吧。
慌乱中,苏栀又将刀扒拉出来,重新朝她捅来。关键时刻,赶来的顾寻一脚将苏栀手里的刀踢开,又将人反扣在地,周围的人也纷纷涌上前,将苏栀彻底控制住。他这才起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阿禾?”宋嘉禾指了指倒地的裴遇安:“血……”说完,她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杀人了,快报警!”“赶快打120!”周围一片喧嚣……宋嘉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平顺的日子过得太久,以至于她再次遇到这种危险事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她这一年来的苦难对于裴遇安来说,只等于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和道歉。想起爸爸绝望跳楼的模样,她就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她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海,一个计划悄然在她心里形成。她一定要他遭受和自己一样的苦难才行!想到这里,她正准备起身离去,转头就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墙。“顾寻?你怎么在这儿?”“我跟了你一路,你才发现我吗?”男人在她身边坐下,“他跟你说了什么,把你给弄成这样?”
可被庆祝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第二次,是她破产后,为了给妈妈凑齐医药费,跑到这个餐厅来打工。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被宋栀故意陷害给弄没了。而今天是第三次。今天的餐厅同样被裴遇安包下,放满了她最喜欢的花。餐桌上也提前上好了她喜欢吃的食物。见她坐下后,裴遇安讨好一笑:“阿禾,喜欢吗?”宋嘉禾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吃起了饭,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裴遇安也没生气,拿起筷子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她也毫不客气的接受了。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萧扶苏你还有心吗?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你为何颠倒黑白,我从未想过要纠缠你啊......”明荷华哭诉着,她不是那般不知礼义廉耻的人。可几个人将她推倒在地,袄子里的粮票掉了出来,被大家伙迅速捡起。“你这种人还配拿粮票?饿死你也不过是罪有应得!”他们吐唾沫在明荷华脸上,将那些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给外婆的粮票占为己有。明荷华眼睁睁看着来之不易的东西被抢走,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迎面遭来白欣的一巴掌。“把我的婚礼搅合得鸡犬不宁,我还没找你算账,倒是自己跑上门来了!”白欣恶狠狠道,下手毫不留情。这力道不轻,打得明荷华眼冒金星,嘴角渗出一丝腥甜的血迹。萧扶苏皱眉,声若寒烟般训斥:“你究竟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好好一个姑娘家,竟这般恬不知耻,惦念别人的丈夫,真是下贱!”“看在我们搭档多年的情分上,这儿有一笔钱,拿上赶紧滚!”
她本能里对萧扶苏还有爱意,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岂是那么简单就能放下的,可是心好痛好痛,如千万蚂蚁啃噬。明荷华僵住身子,艰难地回头望了望。今日是正月初二,萧扶苏说过,是极好的日子,最适合他迎娶明荷华。可台上受来宾恭贺的,是他与白欣。明荷华亲眼看着他们互相为彼此戴上戒指,在证人的宣誓下,结为夫妻。她十指嵌进肉里,全身冰冷,犹置冰窖。哪怕萧扶苏脸上有一点点不开心,明荷华都愿意相信他是有苦衷的,可他没有,他兴奋得很。
印象中的萧扶苏温润如玉,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明荷华说。逢年收麦子的时候,乡下外婆忙不开,萧扶苏会瞒着明荷华偷偷去帮忙,为不耽误训练,连夜去连夜回,怕明荷华生气,回来时总能带一束茉莉花讨她欢心。搭档八年,萧扶苏从未让明荷华吃过一点生活上的苦。同为话剧演员,萧扶苏的手因割麦子长满了厚厚的茧,而明荷华的十指白嫩而纤纤。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爱一个人的表现可以装吗?萧扶苏似乎知道明荷华在想什么,不屑一笑,嗤之以鼻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大家都是演员,戏里戏外分不清了?就算是白日梦,也该醒了。”
明晃晃的,比婚纱还耀眼。“这些,都是我的陪嫁,是我给扶苏的东西。”“试问明小姐,你能给扶苏什么?他是最有潜力的话剧演员,将来要去国外演出的,你能支持他的梦想吗?”“你不过是扶苏的搭档,新旧更迭,早晚会淘汰。”“想必明小姐也是知识分子,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白欣姿态优越,笑里藏刀,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戳人,直中明荷华的心窝子,如一根根带刺的利刃,使她的一颗心顷刻间便七零八碎。
明荷华忍不住喊道,她双腿禁不住地发软,强撑着一步步走向正在结婚的二人,满目不可置信。宾客中有人认出明荷华来,纷纷交头接耳。“看剧的时候他俩总搭档,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呢。”“此言差矣,你瞧瞧这明荷华,虽然小火,但气质和家境哪里能和白小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啊,萧扶苏和白大小姐就该是天造地设,俗话说才子配佳人,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佳人!”宾客的声音不算小,明荷华都能听见。
“老头子,你今天是不是又悄悄抽烟了?”随着门被推开,楚沐晴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攻略对象已出现,请宿主开始攻略。”楚沐晴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裴澜,心里有些惊讶。她的攻略对象,竟然是裴教授的儿子?裴教授看了眼裴澜,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别瞎说,我沾到别人身上的烟味了。”“小楚,这是我儿子裴澜,之前一直在国内长大,对这边不熟悉。你不忙的话,就带他四处转转吧。”楚沐晴求之不得,“好,您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直到一缕暖阳落下,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新生,现在您的身份是斯坦福商学院的学生楚沐晴,攻略对象叫裴澜。”“只要您在一年内完成攻略任务,就能永远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祝您好运。”系统的声音远去后,楚沐晴缓缓睁开眼。“晴晴,你还好吗?”暖黄的灯光让楚沐晴有一瞬目眩,紧接着,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她叫楚沐晴,是北城楚家的千金小姐,高中毕业后前往美国留学,而她的哥哥楚洵为了照顾她,便自己申请调来管理楚家在美国的分公司。
“前几天我的房间要重新装修,姐姐就主动把房间让给了我,暂时搬到地下室去了……”沈墨尘和陆时衍顾不上分辨沈棠意的话是真是假,火急火燎地跑到地下室。可这里除了一张床和几件衣服,别的什么也没有。“我们送给晴晴的礼物呢?!”“还有那两颗宝石,晴晴不是说那是她最宝贵的东西,每天睡前都要拿在手里看一看吗?”这时候,陆时衍的秘术忽然给他打来电话。“陆总,今晚的慈善拍卖会的拍品有您和沈总送给沈小姐的那两颗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