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扫过林楚楚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不赶快回来,还不知道你要给我找个什么弟媳回来。”段之妍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林楚楚身上,“林楚楚,是吧?”林楚楚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红了:“姐姐,我……我没得罪过您吧?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段之妍没有理会她的委屈,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狠狠摔在林楚楚身上:“你是没得罪过我,可我这次在国外旅游,可听说了你不少‘光辉事迹’。”
“这房子是我和前女友住的。”段知许的声音冷得像冰,“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生日宴的场地布置得极为盛大。鲜花、气球、灯光,一切都显得浪漫而奢华。段知许的兄弟们见他来了,立刻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珠宝盒。“知许,按照你的要求,我们拍下了这条项链,全球限量,独一无二。待会儿给楚楚戴上,她肯定感动得不行。”段知许接过珠宝盒,打开看了一眼,项链上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耀眼得刺目。
那人也被激怒了,直接冲上去揪住了段知许的衣领:“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玩玩她吗?现在装什么深情?”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其他人连忙冲上去拉架,一边拉一边喊:“够了!大家都是二十几年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算怎么回事!”“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江疏桐!她现在走都走了,再也不会回北城了,你们在这打又有什么用?”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说道:“江疏桐?哦,你说前房主啊?这房子她已经卖给我了,现在是我的房子。你有什么事吗?”段知许的心猛地一沉,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忽然想起前几天江疏桐清理东西的场景,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那人面前:“这里面有一百万,让我在这里待一晚上。”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接过银行卡,爽快地说道:“行,你随便待,我这就走。”
其中一个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怎么,守了楚楚那么久,不怕江疏桐察觉啊?”段知许的手顿了顿,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江疏桐发来的那条消息,递给了他们。几个人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哄笑起来。“哟,江疏桐知道了?那岂不是正好?省得你再费心思跟她解释了。”“就是,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正好趁这个机会甩了她,明天楚楚生日,你直接表白得了!”
段知许没有再理会医生,转身回到病房,坐在林楚楚的病床旁,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他守了她整整一天,手机不知何时响了,大概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直到傍晚,林楚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学长……”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段知许立刻凑上前,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楚楚,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楚楚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是真的又怎么样,我说过跟你没关系,你这种老女人还是趁早找个老实人嫁了吧,免得绝经了生不出来孩子,这辈子孤独终老!”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让江疏桐轻嘶了一口气。她摸了摸微微泛肿的脸,活动了一下五指。随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一巴掌扇了回去。林楚楚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正想要冲上去扯江疏桐的头发,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学长!”段知许转过身看向她,眼里涌现出复杂的情绪。难以掩饰的震惊、信与不信之间的摇摆、以及数不尽的纠结和痛苦。躺在地上的男人看到林楚楚,变得无比激动。“就是她!你点开那个林楚楚的相册,输入她的生日,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她在床上浪得很,根本不是什么清纯小白花!”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林楚楚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立刻上前拉住了段知许,焦急地解释着。
段知许笑着揽住她的腰,垂下头就想亲上来。灼热的呼吸扑来,江疏桐下意识地躲开了。在他惊愕的眼神里,她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生理期。”段知许轻叹了口气,“姐姐,我也不是天天想做那些事,我们那么久没见,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想你了,想亲亲你吗?”江疏桐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她没有精力陪他演这种深情的戏码了,找了个洗漱的借口就去休息了。之后两天,段知许没有出门。
乔鸢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目送阮宁离开。明明,两个人是情敌才对。明明,阮宁是间接害死自己爱人母亲的凶手才对。眼前,阮宁的腰背明明消瘦而挺直,她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一旁,傅琛摁灭了烟,吐出一团烟雾,终于出声。这动静也将乔鸢重新拉回昏暗又压抑的客厅。他说:“当年,害死母亲的人,不是阮宁,是我自己。”
今天的晚饭,乔鸢和傅琛一同出席的应酬与阮宁有关。这种说法也不尽然,只是合作方听说设计部的主负责人不是阮宁了,继续合作的意向并不强烈。充其量是个设计理念的冲撞,不算什么大的动荡,一场饭局就能解决的事情。但这段时间,与阮宁有关的事情,总是会让乔鸢有些神经过敏。待事情在酒桌上谈好,乔鸢往旁边的傅琛看去,见他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顿时心惊肉跳。“阿琛。”她心跳有些快,一把抓住了傅琛拿着酒杯的手,“你别再喝了。”
她知道傅琛厌恶阮宁,却也知道他对阮宁的在意不同寻常。所以阮宁走了,乔鸢是真的松了口气,有种复杂的轻松感。她以为,口口声声说着恨阮宁的傅琛,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但是,并不是这样。起初,傅琛只是在办公中时不时地愣神。再后来,他会翻看前几年由阮宁经手的设计,事无巨细,而后久久难回神。乔鸢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安慰自己,这些反常都会如一场春雨那样短暂。直到……
她回头去找的时候,刚好对上了傅柏安的眼睛。少年已初具成熟男人的雏形,清瘦高大。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后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阮宁对一个人的情绪相当敏感。她看得出来,傅柏安只是拼命地想要不以为意。那时她干了什么?好几天睡不安稳,阮宁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那时的她好像走过去,小心地拽了拽傅柏安的衣角,轻声和他说:“二哥,你更厉害。”年少时的傅柏安没说话,只是眸中盛着一个小小的她。
撒一个弥天大谎,毁掉他和阮宁的以后,就叫为他好吗?可话到嘴边,傅琛却忽然觉得嗓子发涩,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受害人,摇身一变,成了加害者。这么多年,他爱着阮宁,又强迫自己恨她。他将恨着一份爱的感觉体会了个透彻,可仍是无法不爱她,更无法不恨她。傅琛感觉心里那道伤口就在这样的拉扯中不断加深。每一天都在化脓、腐烂,循环往复。5结果就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日,阮宁和他的弟弟一起离开了,而他的亲生父亲告诉他,这些年来他恨错了人。
“爸,你为什么要通过阮宁的辞职申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傅父转头看向他,对他的愤怒好似视而不见,平静开口:“小宁想走,我就让她走了。”傅琛怒极反笑:“那您就由着她蛊惑柏安,让他俩搅和在一起?傅家养出来个水性杨花勾搭两兄弟的养女,您也不怕被人笑话?!”话落,傅父站起身,终于忍无可忍给了傅琛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傅琛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傅父深吸一口气,喝道:“这么多年,你这样对阮宁,不就是因为你妈的事情吗?我实话告诉你,当年你妈去世,跟小宁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为了追你才出的车祸!”
集团的春季新品发布后,很快就是“维纳斯杯”服装设计大赛。比赛前一天的设计室内,阮宁和公司几个新人一起,将必要物品准备得井井有条。无意间,阮宁注意到乔鸢的手上多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而一旁,有人故作惊讶地大声问道:“乔组长,你和傅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乔鸢抬起手,清冷的面容上是骄矜的羞意:“嗯,昨天阿琛向我求婚了。”那人立即奉承道:“到时候乔组长带我们拿下比赛冠军,又要和傅总结婚,还真是双喜琛门!”
傅母出事后,傅家一团乱麻,傅父颓废,傅琛出走,他扛起了傅家的一切事务,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她进入傅氏集团后,也是他力排众议,支持她的设计风格,两人一同创下傅氏集团营业额的新高。不知何时,傅柏安已经沉默地长成了一棵树。阮宁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傅柏安,问道:“二哥,你知道我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路口的红灯亮起,傅柏安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什么?”傅柏安以为阮宁会说和傅琛有关的事情。
傅琛竟真的半点不相信她,听了几人的一面之词,就对她盖棺定论。接着,傅琛站起身,宣布了对她的处理。“念在阮宁在职三年,为公司创造过可观的利益,酌情降职为初级设计师。”阮宁张了张嘴,眼眶发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会议很快结束,阮宁失魂落魄地走出会议室。傅琛随后走出。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阮宁直接大声叫住了他:“傅琛,我们谈谈吧。”傅琛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眼中的嘲讽却更甚。
他内心深处还有些不安在翻涌。毕竟现在的阮宁,和从前那个对自己无比殷切的女人判若两人。但最终,傅琛还是轻啧一声,不耐地收回目光,认为不过都是些阮宁欲擒故纵的把戏。第二天一早,阮宁刚到办公室,就突然被叫去了会议室。一走进去,她就愣住了。公司的高层都在,而在阮宁走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她心里一咯噔,深吸一口气后,强作镇定地看向主位上的傅琛:“傅总,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曾经,她总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那时,是傅琛充当了她和傅家人之间沟通的桥梁。她也曾将傅家花在自己身上的钱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还是傅琛发现后,把那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抢走撕掉。那么多年,是他亲手剥去她身上的束缚,又告诉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每个人都爱你。”他最清楚她寄人篱下的惶恐,也曾亲手将它熨平收纳。可傅母去世后,傅琛对她的了解都变成了刺向她的利剑。
阮宁看向他身旁的乔鸢,女人容貌清绝,亦有种事不关己的清冷。见阮宁不再说话,傅琛一挑眉,几分玩味:“你还有什么意见吗?”无法撼动的事情,阮宁不打算再争辩。她这样问,也只是想让在座的人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不公正的调动罢了。于是阮宁戴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假面:“没有了,傅总。”傅琛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不得不说,这样的阮宁叫他有几分陌生。和记忆里那个乖巧听话,总会在他面前乞讨怜爱的女人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