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见宾客陆续离开,顿时急得站了起来:“慎之,你这是做什么!?”靳父望着他,也有些疑惑:“慎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靳慎之此刻心乱如麻,无心再一字一句解释。“爸,妈,无论何家大小姐是谁,我要娶的人都只有何婉吟。”这句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他说完,也不顾其他人各异的脸色,转身就要走。他要去找何婉吟,一秒也不想再耽误。然而刚走出宴会厅门口,就被跟跑出来的何娇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腰。
苏瑾点点头,王钢峰拿过她手上那个咬了几口的馒头,又一言不发地啃了起来,之后又啃完最后那个大馒头。面前的盘子扫荡一空,连渣都不剩。苏瑾心中惊叹于王钢峰的实力。还了餐具之后,王钢峰又一言不发地走出食堂,苏瑾像个小媳妇跟在他后面。苏瑾觉得王钢峰变了。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没怎么看她,也没跟她说几句话,虽然走路比平时慢让她跟上了,可是走路的时候也不看她。王钢峰带着苏瑾回到招待所,说:“你在房间休息一下,我拿淋湿的衣服去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爱人现在就在医院,不信你去看,在急诊科。”陈护士说着,眼中满是八卦的光芒。护士长心中一惊,这陈护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会是真的吧?如果是真的,那吴秀兰医生怎么办?吴医生可是喜欢了王团长两年!“我得去确认一下。”护士长心中打定主意,转身朝急诊科走去,内心既期待又忐忑,想要揭开这个秘密。王钢峰坐在旁边正喂苏瑾喝粥,苏瑾现在胃口大开,吃得格外开心。
苏瑾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王钢峰已经不在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苏瑾想起这几天发生了几件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和转变。她离开家跟着王钢峰回到了王家村。她和王钢峰大前天举办婚礼,昨晚从王家村出发,坐了一夜的火车,今早转中巴,又在大雨的泥泞路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最后被接来到了军区。苏瑾觉得恍如隔世。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她不想嫁给王钢峰了,她想回家。
团里谁不知道他们团长长期单身,不近女色。之前来过一个表演的文工团,有个斯斯文文的舞蹈演员就说他们团长是最好的男人,说他们团长不需要女人。不然他们团长为啥还一直单着?这里虽然是军区,也还是有些条件好的女人。小陈还听以前的老兵说过,以前陈师长还介绍过他的侄女给团长来着,也没成。“专心开车。”王钢峰低沉的声音传来。小陈吓得一激灵,再也不敢发挥想象了。
“那真是太好了,现在下这么大的雨,我带着两个孩子,要不是遇到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叫冯红霞,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说道。“我叫王钢峰,这位是我爱人。”王钢峰介绍。冯红霞一看王钢峰介绍的女人,很年轻,齐刘海,像个女娃娃,但是又是那种艳丽的女娃娃,身材也很成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和漂亮。“您爱人真好看。”冯红霞忍不住夸奖道。“谢谢。”苏瑾甜甜一笑。苏瑾一笑,冯红霞都看呆了。
“可不是,听说她家里还是知识分子呢,这可了不得!”王钢峰端起酒杯,站在最前面,大声宣布:“今天谢谢乡亲们来给我和苏瑾捧场,大家吃好喝好!”说完,他抿了一口酒,转头看向苏瑾,眼神柔和下来。张桂芳今天最高兴,笑眯眯地拉着苏瑾走到几位老人家面前,“来来来,这是苏瑾,钢峰的新媳妇。”苏瑾有些害羞,但她知道今天是重要的日子,硬着头皮跟大家打招呼,“大娘好,叔叔好。”村里人见她这般知礼,笑得更加热情了。
“怕是脱臼了,你忍忍。”靳慎之剑眉微蹙,轻轻握住她的手臂,看了眼何婉吟。见她没拒绝,这才内心稍安,他摸了摸何婉吟肩膀到小臂的关节骨骼,确认错位的位置后,手腕施力将关节复位。何婉吟咬着唇,额尖挂着冷汗,手臂上的疼痛却顷刻缓解了很多。3何婉吟垂着眸,道了声谢。靳慎之正要说什么,一个微胖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泪光冲了进来,抱着孩子又气又担心:“你这孩子,怎么一会儿没看住就瞎跑呢,可吓死奶奶了!”
“怎么,怎么会不在乎?”“你们但凡在乎半分,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地步。”何婉吟淡声开口,看向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半分悸动。她原本很像将那些年咽下的苦楚一并倾倒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不该被这些回忆再拉进去。何婉吟轻叹了口气:“靳营长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她没再看靳慎之一眼,转身就走。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婉吟知道是谁,却没有停下脚步。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攒住,何婉吟被迫停下脚步,黛眉轻蹙:“这位同志,请你自重。”何婉吟挣扎着抽出手,抬头便对上靳慎之通红的双眸。“婉吟,你的伤怎么样了?”靳慎之声音发哑,重逢的喜悦被何婉吟此刻眼中的疏离冷漠彻底冲散,几乎让他心脏揪紧。何婉吟抿着唇,没说话。她的皮肤没有在何家时细腻白皙,身形也比在何家时更为消瘦。
……三年后,藏区边防。一辆军绿吉普缓缓驶入军区大门,停在行政大楼下。靳慎之走下车,一身军装挺拔出挑,面容冷峻,径直朝里走去,身后跟着一名通讯员。迎面朝他走来的藏区军官同他握手后笑道:“听说东部军区特战旅这两年立下不少军功,靳营长更是重视外事交流,希望这次外事会议能够顺利进行……”靳慎之跟随他走入会议室,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藏区军官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就听闻,靳慎之所带的特战旅,是东部军区的一支虎狼之师,而他本人更是出了名的严苛冷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靳慎之的反应让整个气氛顿时凝滞。何母尴尬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疑惑的靳家父母,说道:“你问她做什么?娇娇都在这了,你们赶紧订婚吧!”何父也赶紧道:“别管她了,一会儿时间都耽误了,别让娇娇一个人等在那。”何娇这时也主动走到了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小声道:“慎之哥,婚约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何况她都主动还回来了,你不用管她了。”靳慎之却皱着眉,冷冷抽出手,正色道:“和我订婚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婉吟,我要娶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只要此后余生,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就好。想到这里,靳慎之的心更加高高提起。司仪握着话筒,高声道:“下面,有请何小姐正式登场,交换订婚戒指。”随着大门的拉开,靳慎之呼吸一点点慢了下来。下一秒,却彻底怔愣当场,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前方。那缓缓朝他走来的未婚妻,不是何婉吟,而是何娇!靳慎之握着戒指盒的手一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墨般的眸中山雨欲来:“这是怎么回事?”
“酱料呢?”王钢峰问。苏瑾才想起她忘记买酱料这些。“我再去春燕嫂子家借点。”苏瑾说。“再去?你刚才去借了啥?”王钢峰问。“借了柴。”苏瑾回答。原来是这样!王钢峰还是感到欣慰,他的小女人至少会去借柴,说明跟邻里相处得好,以后他不在家她也饿不着。苏瑾把油、盐、酱、醋都借回来了,王钢峰快速炒了两个菜。苏瑾好像看明白了,又好像没看明白。苏瑾咬了一口王钢峰做的辣椒炒肉,觉得比食堂的还香还好吃。
王钢峰带着苏瑾进食堂,苏瑾见王钢峰拿了两个搪瓷缸,而不是餐盘,就问:“我们不是在食堂吃吗?”王钢峰原本是打算在食堂吃的。“我们打饭回家吃。”王钢峰平静地说。刚跨进院子,就听到:“王团长、小苏你们回来啦!”往屋顶一看,果然是胡春燕。苏瑾现在肯定了,这不是错觉,只要她走出屋子,就会被胡春燕发现。回到家中,苏瑾进厨房洗个手,王钢峰也进来了。王钢峰拿着水勺给苏瑾倒水,正洗着手,手突然被王钢峰的手抓住了。
存折?苏瑾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从来没见过。她家里以前经济也不宽裕,她爸的收入也是刚好够用。这些年经济宽裕了些,但是她见她妈的钱都是用一个布兜包起来放好的,也没有过存折。“我的工资都在这里了。”王钢峰说,想起苏瑾昨晚说天天在家里数钱,又补充说:“这里面有数字,不用数。”苏瑾接过来,打开,里边果然有数字。仔细数了一下,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问:“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杨凤英接过王钢峰手里的两包桃酥,高兴地说:“谢谢王叔叔。”她娘可舍不得给他们买桃酥。“王团长你真是客气,吃个便饭还带什么礼物。”胡春燕笑着说。她心里也高兴,这桃酥可是贵东西。“钢峰,弟妹,先祝你们新婚快乐。”杨东勇说着,把酒干了。“谢谢东勇大哥。”王钢峰说着,也把酒干了。“你小子回家干了一件大事啊,瞒着整个师都不知道!”杨东勇说。“时间有点急,当时也去炮校处理些事情,所以就没说。”王钢峰说。
“还有一个,这个是给你的。”王钢峰顺着苏瑾指的方向,看到餐桌上还有一个用作业纸包着的红薯。他拉着苏瑾坐下,打开饭盒,拿过苏瑾手里的红薯,把桌面上的新红薯递给她,说:“你吃这个。”“可是这个不能浪费。”苏瑾心系她那个吃了一半的红薯。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完,她会心疼。“这个我来吃。”王钢峰说。“老公你真好。”苏瑾甜蜜蜜地凑过去,亲了一下王钢峰的脸。于是,俩人甜蜜蜜地吃起了早餐。
到打水的地方,这是一口水井,上面有盖着一个铁罩。王钢峰掀开铁罩,拿着小桶打水,很快就装满了两个水桶,之后再盖上铁罩。“我来拿手电筒。”苏瑾轻声说。回到家,王钢峰把水倒进新锅里,给苏瑾烧热水。黑夜中,灶台下的火焰渐渐旺起来,火光照亮了王钢峰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一刻,苏瑾感受到王钢峰身上那种朴实又沉稳的力量,她的内心被深深打动。于是,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却无人回应。蒋湛安旁观着他的一切,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他想冲过去,他想问问他。他要解释什么?沈嘉舒为什么会是他的妻子?蒋湛安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是婚戒,他结婚了,和沈嘉舒。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蒋湛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还在挖。砖头瓦砾上都残留着爆炸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臭味。他的十指血肉模糊,却一刻也不肯停。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沈嘉舒缓缓睁开双眼,朦胧间,只看到了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察觉到她醒了,宁夏快步走了过来。“嘉舒,你感觉怎么样?”她还像以前一样,一头利落的短发,只是身上已经变成了空军飞行员作战服。宁夏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道路。沈嘉舒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话。“他……怎么样了?”宁夏微微皱眉,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