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这会儿没人。宋棠在房间里翻出需要的证件后,快速往学校奔去。辅导员感慨:“再晚一个小时就来不及了,领导催着交名单,我刚还打电话问你哥哥的呢。”宋棠背包的动作僵住了。“您,您告诉我哥哥了?”
“可是......”“好了,别再替她操心,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吧。”大门被关上,将林初初假惺惺的担心和傅淮安的冷漠无情全都隔绝开。外面实在太冷了。刺骨的寒风透过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宋棠脸色开始泛白,嘴唇开始泛青。她蜷缩着,用双手紧紧裹住被冻到不住颤抖的身体。窗户不知道被谁开了一条缝。女人的娇媚的呻吟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传了出来。宋棠喉头一僵。他们竟然在客厅里......
傅淮安正坐在沙发上给林初初擦伤的手臂上药,见到宋棠也只是冷冷抬了下眉,“初初连走路都费劲,你倒好,活蹦乱跳的,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一天。”话里处处都是不满与讽刺。宋棠已经习惯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她从善如流地道歉,换了鞋便想上楼。“站住!”宋棠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哥哥。”“你这是什么态度?”傅淮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初初听说你强行出院,不放心特意来家里等你,你在这摆什么谱?还不快道歉!”
她看着傅淮安阴沉的脸,瞬间失去了解释的欲望。这场闹剧最终在宋棠的沉默中结束。傅淮安着急忙慌地抱着林初初去做检查,生怕晚一点就会因为刚才的摔倒而小命不保。宋棠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样的男人,她上辈子到底为什么会那样执迷不悟,最后枉送了性命。下午,宋棠独自离开了医院。辅导员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份有关援非支教的文件,为期一年,大三及以上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竞选。
宋棠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砰!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傅淮安大步走进来,一把攥住宋棠的头发。“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怎么?做贼心虚,求饶不成,用这种寻死觅活的办法想要引起我的同情?”宋棠脸上挂满了血。因为被攥住头发而被迫后仰。“......我没有。”她苍白地解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哥哥,求求你,让我出去吧。”傅淮安冷笑着将宋棠甩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快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药。”他以为是过于亲密的触碰让宋棠的皮肤饥渴症发作了,连忙退后想去房间给她找药。转身的动作却被拉扯的衣角。“我没有犯病......”宋棠小声说着,眼泪大股大股地往下流。祁越不敢再动。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因为太过惊讶而迟迟不敢确认。霓虹灯透过玻璃窗撒进这方小天地,一开始是低低的啜泣声,后来是情绪放纵下得大声痛哭。祁越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似乎是看穿了宋棠的想法,祁越笑着开解。“可是我的腿,还有,我的......”她想说精神病,可又实在不忍心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最后治好低下头,像朵被风雨打蔫了的花。“糖果,把你的手伸出来。”宋棠愣愣伸出左手,而后便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肌肤饥渴症是吗?我已经知道了。”宋棠心头发慌,立刻无措地收回手,甚至整个人都往后面退了退。她在自卑,在躲。不过祁越也没有勉强,只是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宋棠,“糖果,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你进行脱敏治疗,你看,现在已经能接受跟我牵手了,对不对?”
直到被扔到床上,林初初才猛然回神。“你们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你少在这摆大小姐的谱!”李母本就嫌弃她是个残废,人一抬进门立刻变了脸色,“傅先生已经做主把你嫁给我儿子了,从今天开始,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魂,记住没有!”“不,不可能,不会的,淮安不会这样对我。”林初初惊惶摇头。她想跑,却没办法站起来,挣扎许久也只是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耳朵倏然被人狠狠掐住。
梦里的一切是那样真实,真实到即使醒了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窗外天光大亮,傅淮安抬起手,摸到了满脸的冰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周科打来的。“傅总,找到宋小姐和祁越的下落了。”“在哪?”“非洲,肯尼亚。”“立刻给我安排飞机,我要过去!”傅淮安又惊又喜,因为情绪太激动,下床时还因为腿软摔了一跤。他匆匆收拾好行李和证件,却在临出发时突然停住了脚步。“还有什么事吗傅总?”
“淮安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林初初挣扎着,拼命摇头,“一定是有人嫉妒我跟你的关系,对,是有人在陷害我,淮安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死到临头还在撒谎!”傅淮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如果只是隐瞒了婚史,他还能勉强放过林初初,毕竟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设计陷害宋棠!直到今天傅淮安才知道,他一直以为善良温柔的林初初,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混账东西!”“你他妈昭告全世界要娶林初初,现在竟然有脸悔婚!”“你要是跟人家玩玩也就算了,但你到处说只爱她一个,还把人家给睡了,现在裤链一拉想反悔,你把我们傅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傅淮安没有反抗,也没有吭声。他无畏地跪在地上,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叔叔,您别怪淮安,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拴住他的心,淮安不爱我也不能勉强,我答应解除婚约,求您别打他了。”林初初哭着扑上去,想挡在傅淮安身前,却被他推开。
江樾毫不动容:“娘,您不是一直想要楚宁做您的儿媳妇吗?儿子现在就去把人追回来,从今以后,您也就圆满了。”眼看他再次挣扎,满心满眼都是楚宁,一旁的林柔终于崩溃,捂住耳朵大喊一声便冲出了江府。大家都在呆愣间,一时竟也没有人阻止。“江樾,你简直就是个混账!”庄蝴铁青着脸开口:“你以为你去追,宁儿就会回来了?她对你已经彻底死了心,再也不会原谅你!”江樾摇头,像是着了魔:“不会的,只要我去哄她,就像上回骗她去望山湖的那次......”
奶娘眼中含泪:“小姐,我放心不下你。”楚宁却摇了摇头:“奶娘您忘了,您还要替我去给爹娘报信呢。”“他们虽然去了,却也知道他们的女儿不是胆小怕死之人,楚家的医术必定不会折在我的手中。”见她去意已决,奶娘只能点头:“我知晓了,小姐,你到了锦城注意安全,我在祖宅等你回来。”楚宁含笑道:“我会的。”送走奶娘后,她也上了一旁等候的马车。马车途经江府的时候,江樾正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与前来道喜的公子们说话。
楚宁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她:“我一退再退,对你们一再容忍,现在你竟然还伤了我最后的亲人!”“林柔,我奶娘若是有任何不测,我要你千百倍承受!”就在这时,一只铁掌捏住了她的手腕。“放开表妹。”江樾眼中寒光闪烁。他从小就跟着家里的师傅练拳脚,力气大的吓人。如今一气之下更是没有收任何力气,这一会儿的功夫,楚宁就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要断了。她的手在剧痛之下只能松开了。“楚宁,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伤害表妹。”江樾眼中全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无边的怒火几乎要把面前胆大妄为的女子烧死。
“江樾,你让我觉得恶心!”她说完就走了,没有去看江樾怔愣的表情,也没有发现缩在江樾怀里的林柔满脸阴沉。回去后,奶娘见到她衣裳上沾的血迹,急坏了。“小姐,你受伤了?”楚宁忍不住红了眼眶,抱住奶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奶娘心疼不已,喃喃开口:“老爷和夫人若是还在,我们小姐也是被千娇万宠的。”小姐这些天的闷闷不乐,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许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高热烧得她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中,回忆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所幸她医术高明,喝了两副药后就退了热。只是人却清瘦了不少。奶娘见她郁郁寡欢,忍不住劝道:“小姐,与其整日闷在屋里,不如出去转转?听旁边几家邻里谈起望山湖那边有热闹,你不如也去看一看?”望山湖?那里,如今已然成了她再也不想涉足之地。可面对着奶娘那担忧到无法言说的神情,楚宁终究把所有的话压进了肚子里。出去逛一逛也好,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原本以为他早就已经把衣裳扔掉了,现在却穿着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眉眼带笑,长臂展开,歪着头问:“好看吗?”楚宁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江樾轻笑一声,朝她走近,再走近。直到两人只相隔不到两指。感受到了她要逃避,他长臂一伸把她牢牢抓住,眼神带着些受伤:“你怕我?”“我的宁儿,竟然怕我吗?”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耳尖,让她的心中如掀起海涛巨浪。她身体颤抖,却挣不开他的掌控。
陆之颂下意识看向谢菱歌。准确来说,是看向她坐着的位置:“应该快了吧。”他也不是很确定。按照上辈子的走向,封云露也可能留在南沙城再也不回来了。毕竟,她原本就是南沙城的人。可不知为何,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陆之颂就觉得心里闷闷的。谢菱歌见陆之颂看着她发呆,清咳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可还不等她说什么,陆之颂就已经移开了目光。她垂下眼眸,思考在这个时候,如果是封云露在这里会说些什么。
特别是一想到上辈子封云露一消失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他一颗心脏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可他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最后,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封云露平时虽然看起来有点不着调,但她并非等闲之辈,不可能轻易出事。这么想着,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次日,当陆之颂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房间门口的梅树下站着一个人。梅花落满了她的肩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谢菱歌也跟上来:“我跟你一起。”陆之颂没有拒绝。关键是就算他拒绝了,谢菱歌也会跟上来。即便她现在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实际上还是那个执拗霸道的人。封府距离陆之颂的小医馆并不是太远。转过两个街角就到了。封夫人正坐在前厅等着,见陆之颂来了,便赶紧上前来:“外面很冷吧。”谢菱歌看着这一幕,脸色沉沉的。下人很快拿来毯子和汤婆子给陆之颂,没多久陆之颂的手就暖和过来。封夫人一直都很喜欢他,每次他来,封夫人总是会准备很多糕点茶水。
小韵买了她心心念念的肉包子,坐在炭火边翻阅着医书。陆之颂也坐在炭火完善药方。谢菱歌没忍住说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的字写得这么好。”小韵不太喜欢谢菱歌,仗着陆之颂在,她直接呛声:“说得你多了解之颂哥哥似的。”谢菱歌眸光一沉。可小韵的话,她又无法反驳。她对陆之颂的了解可以说少之又少。曾经她明明跟陆之颂做了五年夫妻,可若是要问她陆之颂有何忌口,喜甜还是喜酸,她通通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