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一边等待手机开机,一边让人挨个查看别墅的房间。“婉晴……婉晴……”顾灼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他就不该把婉晴独自留在路边,她什么都看不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顾灼看着手机启动的画面,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他却像度过了几年一般。他一遍遍给冷婉晴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正当他准备给司机打时,别墅大门突然被敲响。顾灼眼睛一亮:“婉晴……”大门打开,外面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她知道顾灼一定会赶回来陪她看眼睛。毕竟她这段时间的异常已经令他感到不安了。“老婆,我和儿子回来了!”顾灼想将她抱起来在客厅转圈,可是却被冷婉晴推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得知他们回来的欢喜。顾灼不安地唤了一声:“老婆?”“妈妈。”顾昊云将一个建筑模型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给你带的纪念品,你摸摸看喜欢吗?”冷婉晴随手放在一边,语气疏离冷淡:“我要去医院了,回来再说。”顾灼重新拥着她:“老婆我陪你去。”
“每天都要扶着婉晴在花园走一圈,让她锻炼锻炼。”“蓝莓这些每天必须吃的水果要喂婉晴吃,她用叉子可能会伤到自己。”……顾灼一口气交代了半个小时,仿佛在完成什么百亿大合同一样。最后他才亲了她一下:“我和儿子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回来。”“研学时间不长,我们会赶回来陪你诊疗眼睛的。”顾昊云也拉着她的手:“妈妈,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冷婉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灼怀里搂着林语暖,左手牵着顾昊云,瞧着可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呀。
他的兄弟们也跟着道:“就是,像咱们这种身份的,哪一个身边没有好几个女人,你才找了一个,已经够对得起冷婉晴了。”顾灼眉目严肃:“我的老婆,顾家的夫人只会是婉晴,你们谁都不许捅出去!”一群人应付着:“好好好,我们嘴都很严的,再说你整日把大嫂子藏在家里,我们也接触不到啊。”他们以为她呆在音响边,就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惜十年的盲人生活让她的听力比一般人更加发达。冷婉晴静静地听他们嬉笑,快了,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已经不是那个自己可以奋不顾身相救的少年了。下一秒,窗外传来“嘭,嘭,嘭”的烟花声。无数朵烟花在天空绽放,一条江水都被染上绚烂的颜色。她隐约听到楼下草坪,顾昊云趴在林语暖耳边大声道:“看到了吗?这是爸爸专门为你放的,庆祝你要给我生小妹妹了!”冷婉晴苦涩开口:“外面是放烟花了吗?好久没看过了。”顾灼宠溺地看向她:“等你眼睛好了,我为你放三天三夜的烟花,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方司宁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完。“那我要说谢谢吗?江闻野……我因为你变成了残废,因为你当初一句可笑的会爱我的承诺所以甘愿被你锁在阁楼,因为我爱你、信你,爱我的吴妈和祖母都没了。”“而你呢!江闻野,你和孟安然办了婚礼,还有了孩子!”“甚至因为孟安然的一句话就不相信我!你对得起我吗?”凄厉的控诉之后,方司宁觉得心像是被剜去一块的难受,紧紧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只剩下哑然:“管它什么江家的规矩!江闻野,我们离婚,你娶那个你相信、爱护的孟安然,我们到此为止。”
她的性命加上她祖母的性命在江闻野眼里,甚至没有资格和孟安然存放在同一个天平。似乎世间所有东西叠加在一起才堪堪和她齐平,可在从前,这个人分明是她。江闻野为了她彻夜不眠地和医生商讨治疗方案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一记穿堂风卷进来,方司宁不由一个战栗。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撑着扶手缓缓站直了,嘴角的牵强和涩意让江闻野心里一惊。他抬了半步似乎要上前来搀扶,实际却是侧身挡在孟安然身前。
方司宁回身去看,江闻野珍重地将只漏出一双眼睛的孟安然抱在怀里。孟安然柔软又温暖的羊毛毯从她满是血污的手臂上划过,似是针扎!她只能不甘却又无力地应了声:“谢谢。”她直愣愣地缓慢地往外走,浑然不知身后男人逐渐冷沉的眸色。……司机似乎是有意绕远,而方司宁神志已经被痛苦折磨得几近麻木。她甚至分不出一丝精神去关心相较于平时过长的路程。足足两个小时,方司宁才赶到医院。林望舒哭得肝肠寸断,被人搀扶着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想到这,她看向林望舒的眼神变得坚韧:“我去求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让他救祖母。”林望舒走后,方司宁重新将那碎玻璃攥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气,才操控着手动轮椅往主卧去。骨折的手腕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人帮她处理一下。每滚动一次,她就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可从她生病开始,江闻野就觉得她是假装,认为她就是故意要从孟安然身边抢走医生。主卧室门口。方司宁的脸因疼痛已经苍白无色,贴在脸上的头发更显得她狼狈不堪。
吴妈不知道的是,她第一次昏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告诉了江闻野。可在她满脑子想着治好了病,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时候。他却忙着给染上病毒性感冒的孟安然调国外医生会诊。耳边听着她说话,心思却全在监控里孟安然的身上。孟安然一声咳嗽,他便心急要走,丢下一句:“你不舒服就联系医生,找我我也不会治病。”可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医生电话接通,她都只能得到一句回答:“我现在在孟小姐这里,走不开。”
江闻野单膝蹲在她身前,大手狠力钳住她的下颌,眼里是淬了冰的寒意。“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那场车祸里救我的人是安然,不是你!”“要不是安然今天说起在医院的细节,我不知还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方司宁猩红着眼,无助地摇头,艰涩开口:“我没有骗你……”她的解释在江闻野看来却只是苍白的谎言。他猛然松手,方司宁又一次被砸在地上,指骨被重重折断。方司宁一时只觉得痛彻心扉,迎风倒灌了一口冷气,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疲惫和痛苦。他看了看陆知意,又看看陆父,轻声却坚定地说:“陆伯父,您就让她去吧。”陆父愣了一下,皱眉道:“沐尘,你怎么也……”江沐尘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沈修文的死对知意打击很大,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和面对。您就让她去吧绿轴,不然她这辈子都放不下。”陆父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挥挥手:“随你们吧!我不管了!”江沐尘走到陆知意面前,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知意,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ᴸᵛᶻᴴᴼᵁ起。我余生都会记住他,也会尽力去帮助别人,算是赎罪。”
助理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看到她醒来,连忙凑上前,声音沙哑:“陆总,您终于醒了。”陆知意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聚焦,看向助理:“我……怎么了?”助理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您吐血昏迷了,医生抢救了一天一夜……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陆知意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电话里助理的声音,沈修文的死讯……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声音虚弱却急切:“沈修文……他真的死了?”
她的目光坚定而冷静,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爸,我会放弃一切。”“陆知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陆家的继承人,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你为了一个男人,连家族的责任都不要了吗?”“爸,我知道您对我失望,也知道您恨沈修文。可是,我试过了,我真的放不下他。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哪怕他做了那些事,我的心却始终被他占据。我可以放弃陆氏集团,放弃一切,但我不能放弃他,我知道我们都罪无可赦,您放心,下辈子,我会和他一起下地狱。”
陆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拍桌而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陆知意!你忘了他杀了你妈了吗?你怎么能还想着他?!”陆知意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没忘。所以我去了我妈的墓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我试过了,我真的放不下他。”陆父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鞭子,狠狠抽在陆知意的身上:“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非要打醒你不可!”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陆知意的身上,她的衣服很快被抽破,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她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背,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肤,仿佛害怕他会突然消失。那一刻,陆知意的心中满是满足和幸福。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放开他了。陆知意的手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脑海中全是沈修文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温柔,他的“背叛”……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手指缓缓滑下,开始自泄。那些被她刻意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那个吻疯狂而炽热,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倾注其中。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腰,仿佛害怕他会突然消失。直到她低声喊出那个名字:“沈修文……”怀中的身影猛地一僵,随即用力推开了她。陆知意愣了一下,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江沐尘。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陆知意,你刚刚喊的是谁的名字?”陆知意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你怎么穿成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还没准备好吗?”
在此刻,对于慕璟,慕枝心里更多的是厌烦。难道他,就非要和她闹到鱼死网破吗?慕枝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让慕璟有一瞬间慌乱。“枝枝,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吗,我会改……”他努力露出笑容,就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那样。嘴角上扬,眼眸弯弯。还要注意放松眉头。一直以来,慕璟都是一个凉薄的人,从来没什么表情。为数不多的几次笑,那笑意也不达眼底,冷到令人胆寒。
第一次见面,他就过于热情。再加上那条可疑的朋友圈。很难不怀疑他是另有目的。之所以这些天并没有拆穿,有两个原因。一则是慕枝想搞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二则是她需要证据,不能因为一条有可能只是巧合的朋友圈,给对方定罪。乔伊摘下眼镜,露出那双凉薄的凤眼。他的喉头,溢出一声叹息。“枝枝,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敏锐了?”这声音……竟然是慕璟!
慕枝后退半步,客套而疏离:“谢谢,但我对茉莉过敏。”“是吗?”乔伊怔了怔,竟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抱歉。”“请问乔伊先生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慕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隐藏在口罩下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他到底……是不是慕璟?慕枝被这个问题折磨了一晚上。她想弄清楚。乔伊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垂眼睫,用略带哀伤的口吻道,“三年前,我遭遇了一场大火,虽然死里逃生,但是脸毁了,连最专业的整形医生都没办法。”
见她看着自己失了神,乔伊问道,“夏小姐,我脸上有什么吗?”慕枝陡然回神,摇摇头,“乔伊先生也会画画吗?”乔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是一名画商,如果可以,夏小姐的这幅画,能否卖给我?价钱好商量。”乔伊的话,让慕枝有些受宠若惊,“就是随手画的,如果你喜欢,只管拿去。”“那可不行。”乔伊笑了笑,伸手比了个数,“以夏小姐的画工,至少能卖这个价。”慕枝认真数了数,满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