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笙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护住头,耳边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逐渐模糊。眼角的泪水混着地上的灰尘,滑过她的脸颊。就在她疼得彻底昏过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阮南笙!”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只看见有人正疯了一般朝她这边跑来。他那么着急,那么慌张,眼里全是对她的在意。那是——宋砚庭!……阮率粥南笙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夏栀晴挑了几套内衣,走进试衣间。就在阮南笙要替她拉上帘子时,手腕突然被抓住。“走什么?你刚刚眼睛都快粘到这些内衣上了。”夏栀晴冷笑一声,“既然这么想穿,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阮南笙下意识要拒绝,可夏栀晴已经动手扯她的衣服。“你要是不穿,我就让人把你扒光!”无奈之下,阮南笙只能换上内衣。可下一秒,帘子突然被拉开!整个店里的人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阮南笙的心猛地一沉,慌忙抓起外套想要遮住自己。
宋砚庭贯来冰冷的眸色此刻多了几分柔情。“当年有个人在我肾衰竭的时候给我捐了一颗肾,才救我一命,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想满足她的所有要求,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栀晴。”阮南笙的呼吸骤然停滞,手指紧紧攥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年她被迫和宋砚庭分手后就出了国,却没想到宋砚庭不死心的追了过来,甚至发生了车祸导致肾脏破裂。
直到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宋砚庭才抽身坐回座位,随手按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冲散了车内浓郁的欢爱气息。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阮南笙看不清他的脸。反倒是那个女人注意到了她。“啊!”女人惊叫一声,躲进宋砚庭怀里,“宋总,您怎么还让佣人上车?快把她赶下去!”宋砚庭瞥了阮南笙一眼,语气漫不经心:“谁跟你说她是佣人,她是我的初恋,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吸了一口烟,语气漫不经心,缓缓抬起那根夹着烟右手:“看到这只手了吗?为她出的车祸,三级伤残,这辈子都碰不了方向盘。”
四月底,叶诗颐带着四份签好字的合同,准备飞回旧金山。阮清影去机场送别,两个人拥抱了很久。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人影,叶诗颐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清影,到底是喜欢了七年的人,他现在也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你真的不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阮清影知道叶诗颐是一番好心,希望她能幸福。可只有她自己能明白,在彻底走出来之前,那七年的时光有多么难熬。如果仅仅是求而不得,其实也不会那么痛苦,只是会遗憾罢了。
“先生,你怎么受伤了?”阮清影只当没听见管家说的话,将手里的药转交过去,又把医嘱强调了一遍,转身就要离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周时夜只觉得心里一空。他很想叫她留下来,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周时夜这欲言又止的失落的模样落在管家眼里,只差把他急坏了。他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上去,叫住了阮清影,把那些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说了个遍。“夫人,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吧?这三个月里,先生除了工作,就是在房间里望着您从前种的那些花发呆,夜里做梦念叨的都是想要您回来,他每个星期都会飞到美国去看您,怕打扰到您,都不敢联系您……”
这话说得倒很在理。圆圆看她慢慢放下了顾虑,笑嘻嘻地拿起了菜单,看也不看,直接拍到了服务员手里。“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什么澳龙啊,一样给我来一份!”摆完阔,她心满意足,得意的炫耀了起来。“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有没有那味儿了?”阮清影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故意想逗逗她。“挺帅的,就是不知道等下小票送上来,咱们林总还有没有底气。”“啊!清影,不是你请我嘛!要不AA……”
看着屏幕上已接单的提醒,阮清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了。”“那你拿着伞吧,不然行李都淋湿了。”阮清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心里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觉得我们还有任何联系的必要,周总,你觉得呢?”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直直刺进了周时夜的心底。他收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笑得有些勉强。
叶诗颐为什么觉得他会为了她就妥协呢?为了避免没必要的误会,阮清影很坦诚地说了实话。“诗颐姐,之前是因为我已经离婚了,我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才没告诉你。可这个项目事关重大,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和周时夜其实只是露水姻缘,他不喜欢我,我们也没有什么夫妻感情,离了也是好聚好散。据我所知,他这个人虽然很重情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会坚持底线的。如果您觉得带上我去商讨合作会提升成功概率的话,那我可能要给你泼一盆凉水了。”
叶诗颐也没有多想,正好手头的工作也处理完了,便热情地带着她把公司都参观了一遍。等到下班后,两个人又约着吃了晚餐,阮清影才回了公寓。她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验证消息,是周时夜发来的。蓦地,阮清影想起了临别前他说的那些话。“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了,那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辜负了你的心意,很抱歉。但毕竟做了三年夫妻,虽然分开了,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月月没收他的转账,摆手:“我有!饭卡里的钱管够的,你留着吧,嘿嘿,我需要的时候会说的!”陆野轻笑一声,小傻蛋!大掌从她身边一带,就抽出了她的手机,打开微信,接收,又扔给她。“中午加鸡腿,每天加,拍给老子看。”月月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陆野,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总感觉不真实,有时候心里会沉沉的,怕自己还不起他的出手帮助,更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他失望,月月的心里压力有点大。
陆野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头发半湿,应该是洗澡了,还没吹干。穿着宽大的白色棉T,快到她的膝盖了,一条灰色的打底裤,包裹在她两条小细腿上,踩着白色的包头棉拖鞋,陆野勾唇,拖鞋是他买的!脚踝露着,没穿袜子。“咔咔”,轻轻的关火声,几秒后,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也停了。月月往外盛着汤,被碗烫到了,她匆匆的把汤放在一边儿,双手揪着自己的耳垂,样子莫名可爱。陆野看着好笑,又有点心疼,大步过去。
月月看他动摇,乘胜追击:“而且我都考完了,明天也不去学校,就、就再待一会儿。”家乐送来顾客点的酒单:“野哥,那边在催。”男人盯着那双扑闪着的鹿眼,最后黑着脸指指吧台里的老板椅:“乖乖坐到那里,哪都不许去!不准离开老子视线!”“好嘞!”月月兴冲冲的绕过他,坐到老板椅上。她现在肯定陆野吃哪套了!从小爸爸就受不了她撒娇,她一撒娇,什么都答应她,原来这个陆野哥哥也是啊!
台上的月月根本不知道台下是什么情况,她戴着耳麦,听光头李跟她说什么,她就配合弹什么。一曲终了,月月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盯着她的深邃眼眸,弹得上瘾的月月不知他此刻的情绪,冲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男人勾唇,眼神跟着柔和,扬了下下巴,示意她继续。月月听着耳麦里光头李的声音,继续微垂着头,十指灵活的跳动,弹了一首又一首。看她沉醉的小模样,完全忽视了台下的喧嚣吵闹,仿佛在弹琴的时候,所有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男人刚硬的心,被看得柔了,化了。哪还讲得出拒绝的话。沉沉的声线带着笑意:“说吧,想要什么。”月月欣喜:“明天周末,我不用上学,今天晚上我去顶海子弹琴?”陆野想都没想,有力的赐了一个字:“滚!”月月瘪下嘴角,想起上次她想弹《梦里水乡》时,跟陆野使得招。深吸一口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故技重施。小手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陆野哥哥,你就让我弹一会儿吧,我保证不影响学习,弹一会儿我就回屋写作业去。”
陆野表示满意,径直下楼,月月懊恼的小跑跟上。路上,陆野依旧记着昨天量她身高体重的事情,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路边瞟。换了一家早餐店,包子油条馄饨什么的比上一家份量足,也贵。陆野停车,打算给她换换口味,下巴一扬:“走,时间够,进去吃。”月月弯着眉眼跟着下车。早餐店里,陆野要了一大一小两碗馄饨,加一碟小菜。月月起初没在意,但吃着吃着,拧眉疑惑:今儿这早点好像吃不完一样,这馄饨怎么吃完一个又一个。
这话一出来,几兄弟纷纷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看着他们不怒反笑的样子,苏琦瑶心下一凝。她意识到了不对劲,正想问个明白,几兄弟却抢先开口了。“装了这么久的余情未了的痴情女,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演了?苏琦瑶,你都和别的男人谈了半年了,为什么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还要去招惹夜哥呢?”听到这话,苏琦瑶的男朋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沉下了脸。苏琦瑶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档子事。
关上抽屉前,他看到了那份文件,凝神细想着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脑子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头绪。他正想拿出来看看,就接到了苏琦瑶打来的电话。“时夜,我爸妈走了,我朋友听说我出院后要帮我庆祝,你忙完了吗?要不要过来一起玩玩?”这一次,周时夜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苏琦瑶的语气一下就颓丧了,正要撒娇,他找了个要开会的借口。挂断电话后,他推上抽屉,开着车回了家。
“你刚结婚那会儿,我是觉得清影的家世配不上你,所以对她有些意见。但这三年里,看到她这么关心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我也慢慢放下那些心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我也不想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揪着不放了。你眼光不错,挑了一个很好的妻子,该安定下来,好好过你的日子了。”“婚姻不像恋爱,它是一碗细熬慢炖的粥,讲究细水长流,你和清影婚前没什么感情基础,又那么年轻,很多话都要及时说清楚,免得压在心里积累成了误会,你明白了吗?”
“时夜,过去,是瑶瑶对不起你,但她那时候年轻,还不懂真心的难能可贵,你别放在心上。”看着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那满脸歉意的样子,周时夜轻轻摇了摇头。“阿姨,过去那些事,我已经放下了,不会记恨瑶瑶的,你放心吧。”苏母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遗憾。“是瑶瑶没有福气,也是你们之间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听你妈妈说你娶的那个姑娘,很孝顺也很懂事,和你的感情也很好,你要好好珍惜她,那才是值得你用心对待、要和你白头到老的人呢。”
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也将那些记录着少女情怀的心事都焚之一炬。她仰起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盘算着还要下多久的雪,才能盖住这些灰烬。正出神之际,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许久未见的周时夜回来了,脚步匆匆。他看了蹲在地上的人一眼,先进了客厅一趟。再出来时,他在阮清影身边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浅粉色的信封,他不自觉就想起了聚会上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