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她当时主动给我打的电话......」瞬间,蒋时延崩溃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因为这一句话,全部冰封。心尖上像是插了一把利刃,深可见骨,泛起滔天的痛。王漫的话他可以质疑,否认,可母亲的话,像是兜头的冰水彻底让他惊醒。他的那些愤恨和高高在上,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活像一场笑话。电话仿佛要被捏爆,蒋时延双眼通红,嗓子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拿起电话,直接报了警:「喂,警察叔叔,我们这里出现了窃贼,偷了我价值百万的戒指,地址是......」门外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单以柔的耳里,她呆愣愣的,背靠在门上缓缓滑下。脸上全是绝望的泪。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几名警察出现在门口。单以柔直直跪下,对着来人猛力磕头,流着泪哀求:「我妈走了......求你们......」长久的哭泣让她的嗓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挂了电话后,单以柔脸上的笑才慢慢淡了下去。次日,她刚想凭着最后1%的电报个警,王漫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听,就是悲痛的哭声:「以柔!阿姨走了......!」「什么走了!你说清楚!」她嘶吼着回去。「她跳楼自杀了!」
“庆丰酒楼,醉仙居,千味楼。这三家不相上下,听人说,醉仙居在府城和别的镇也有铺子,底蕴丰厚。千味楼是新开的,也背靠大树,同万和堂是一家。庆丰酒楼是咱们县令私产,味道一般,去的人大多是给县令老爷充门面。”宋年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三家酒楼他也没去过,只是先前在镇上做工,听人说起过。“万和堂!又是万和堂!”这万和堂势力不小,先是垄断医药,再是调味料,现在又进军餐饮界,敢从县令手里抢生意,普通商人可做不到。
听她这么说,宋安宁心中更坚定了几分,她果然没看错人。“阿姐,等你做完衣裳,还有别的活儿呢。我打算养些鸡鸭,后面的菜园子也没人打理,挺多事呢,我自己实在忙不过来。活干得多,工钱也会涨的。也不急着给我答复,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她干惯了农活,知道要做完这些,也不是件易事,现如今,她急需银子,试试吧,能赚一个铜板都是好的。“阿宁,我想好了。”
“知道啦小管家婆。”宋安宁调侃了一句,又从商城里买了四套这个时节穿的衣裳,香香按她原来的衣裳,挑选出最接近的四套,共五百文钱。青色的粗布短打,下身是藏蓝色的裤子,村里干活的姑娘都这样穿,也不惹眼。“香香,换大一码的,衣服有点瘦。”“……”“好吧,这就换。”换好衣裳出门,院门口,王秋月正挎着小竹筐站在院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秋月姐,快进来坐,阿剩如何了?”
“二百两!香香你心太黑!”二百两都够买她命了!“不怪香香啦,能跨等级买药,这是多幸福的事儿呐。”“不幸福的是根本买不起!”宋安宁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一天体力劳动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早就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阿娘断片以后,从系统里买东西就方便了不少,那两个小的倒是好糊弄,随口编个理由就能打发了。买了一袋鲜拉面,五文钱,一斤鸡蛋八文钱,还有一瓶香菇竹笋牛肉的拌饭酱四文。
今日,孩子已经烧得满脸通红,爬不起来了。何芳芳可不想上山挖笋缺失个劳动力,狠狠打了一顿,逼得王剩爬起来干活。累了一天还背了满满一筐竹笋,王剩一头栽在山路上,不省人事。到这个时候,何氏还是一分钱不掏,认为王剩是装病,想着再打一顿出出气,死了便死了,省粮食了。不少村民都看不下去,劝了几句,但这年头不好,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和银钱,实在帮不上他们姐弟。
孩子们嘴馋而已,众人都没当回事,宋泽远和宋安月却不这么想,别的小孩儿都吃不到的东西,他们却能吃到,这也太幸福了吧。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以后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累!一点都不累啦!在这间隙,还有十几个妇人凑过来同王迎儿闲聊,中午的时候宋安宁教给她们找嫩竹笋的方法,下午一试,还真挖到不少。心里对宋安宁最后那点偏见也没了,满心只剩下感谢。回去的路更难走,先前回村的男人还没返回,剩下的大多是老幼妇孺,还带着那么多竹笋,只能走一会儿歇息一会儿。
江时宴到公司,助理已经领着一众高层在会议室等着了。无论江氏,林氏,还是钟氏,都是海城扎根多年的老牌企业,彼此之间都是非常了解的,江氏作为龙头老大,林氏和钟氏的软肋在哪里,江时宴都是非常清楚的。林乐悠暂时还用不着动,等钟意礼不战而退,林乐悠还是他的妻子人选,他还有很多的惊喜等着她,江时宴选择了对钟氏动手。“小小钟氏,也敢跟我抢女人?”下巴微抬,红唇轻抿:“不出两天,我就会让你明白,跟我作对的代价!”
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想拦住他。然而当她小跑着追上他的脚步,拦在他的面前,看到的,却是她从未见识过的陌生眼神。深邃的黑眸里,那么多的阴沉与狠厉,浓得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把她就地杀死。苏媛媛心慌了,忍不住的退后一步:“时宴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子看我?我承认前段时间我有点没安全感,我很怕,怕你会不要我,一时犯傻偷偷给林小姐发了照片。”说到这里,她像是心虚了,人也缩得更厉害了:“我没有发多的,就发了两张,两张最不起眼的合照,床上的那些我没有发出去的,那关系着我的隐私,我...”
江时宴自负了一辈子,哪里受过此等侮辱,一双张扬自信的眼睛,陡然阴沉下来。“你宁愿得罪我,得罪江家,也要和姓钟的在一起,是吧?”目含愠怒,语带埋怨:“你如果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只一点,你别后悔,别受了一点挫折,哭哭啼啼的回来求我就是了。”江时宴说完,扭头就走。不等出别墅,他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助理打电话:“查清楚,江氏和钟氏有多少生意往来,给我做准备,全力狙击钟氏!”
大片大片的各色玫瑰,盛放又唯美,玫瑰花丛中,挂着一张张林乐悠的巨幅照片,该死的是这么多照片还有不少是直接从和他的婚纱照中截取出来的。明媚又耀眼的笑容,正对着他,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玫瑰花海的尽头,则是由细小花藤精心搭造的凉亭,凉亭下面,一张张长桌摆满了吃食。有提前做好的点心蛋糕,有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有新鲜现做然后保温着的各种菜品,还有一排长长的烧烤架,架上放着一排排冒着香气的肉串。
从来都最爱他也最听他话的小姑娘,突然不要他了,和别的男人一起,给了他一顶超大的绿帽子,那他应该怎么办?是坦然的承受一切?还是,以牙还牙,报复回去?人生已经走到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单行道上,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江时宴烦躁的只想毁灭一切。苏媛媛的电话在此时打了过来:“时宴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的,不去打扰你的婚礼,你就...”
只因为他是他,她才什么好的坏的都如获至宝的收着。江时宴低头,看着箱子里一样样或熟悉或不熟悉的礼物。有还算值钱的珠宝包包,更多的是一般般的公仔玩偶书籍口红发夹之类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是因为他眼光广泛猎奇,什么都会买来送她。更多的,是因为他谈过的女朋友相差甚广,喜好不一样,送礼物的类型也就不一样,顺带着扔给林乐悠的礼物也就不一样。恍然意识到,他这么多年从未用心的对林乐悠,连一份只为她而挑选的真心实意的礼物都没有送过她。
不用想,也知道这箱子是林乐悠送过来的,江时宴闭了闭眼,复又睁眼,越过了那箱子,开门进去。还没彻底进去就感觉到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清冷落寞气息。江时宴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凭着本能,继续往前走。越过花草都有点衰败了的院子,进到别墅里面,看到原本布置得温情满满的别墅,一夜之间大变样。大到精致华美的吊灯、低调奢华的地板,小到架子上的金鱼,茶几上的花盆,书架上的书,沙发上的抱枕...很多他不甚喜欢,她执意要求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当时他只想到这是林乐悠送的,代表着她对这场婚礼的诚意,他一定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让她看到他对这份礼物的在意,必要的时候还能和她一起拆礼物,增强感情。可是此刻,看到这个红得刺目的盒子,江时宴忽然间滋生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才不敢拆开一样。盒子上的彩带近在咫尺,只一用力,就能拆掉彩带,打开盒子,江时宴哆哆嗦嗦的,迟迟伸不出手。
然而数分钟后,江时宴却没在舞台上等到要与他相敬如宾共度余生的林乐悠。等到的,是一张张照片,一张张男主角一样,女主角不同,不过也有侧重点,侧重点无疑就是新晋认识的苏媛媛,和苏媛媛的每一帧都很辣眼的照片。“关掉,快给我关掉。”江时宴气得发疯。私底下玩得花是一回事,放到台面上又是另一回事。江家,丢得起他乱搞男女关系的脸,丢不起他来者不拒、什么女人都能接受的脸。“坏了,按键坏了,关不掉了。”随着一声惊呼,照片继续往后播放,直到,定格在一张白纸黑字的流产手术同意书。
林乐悠的心,犹如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疯狂咯噔着,坠到了谷底。江时宴也就罢了。在座共庆生日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她邀请了的客人。有住同一片别墅区的,有生意上往来的,有宴会上认识的,更有的,是她和江时宴一起定下来的伴郎伴娘。怎么现在,他们都那么虔诚的陪着江时宴,把祝福送给苏媛媛?没有一个,能及时发现她的到来。或者说就是发现了,也都不关注、不在乎。又不是铁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伤心?
胳膊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制住了,怎么都动不了。等了半响,都没等到结果,江时宴面部表情,慢慢的凝滞了:“真不要?”林乐悠红唇微抿,面无表情:“我只是觉得我们又不是一起出国的,就没必要一起回家。”江时宴张口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他僵硬的面色变得柔和。“不要就扔掉。”把盒子塞到她手上,他调头就走。边走,边听到他温柔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声音:“喂,媛媛。”
所以,他这是做决定了?决定无底线维护苏媛媛,但又不娶她,把心给她,把妻子的名分留给自己?好一出左拥右抱的狗把戏!林乐悠又气又痛:“江时宴你什么意思?拿钱收买我是吗?你以为我缺的是钱吗?”她声音一大,苏媛媛就又哭了:“都是我的错,才惹林小姐生气,时宴你别管我了,好好陪林小姐吧。”剥下婚纱扔到一边,她扭头就跑。江时宴想也没想就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头也不回:“林乐悠你差不多得了!再矫情,这婚我看你还是别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