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半跪着起身。就听汪辞溪的声音再度传来:“差点就搅乱了我的婚礼。”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责怪。“辞溪……”傅柏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带着脆弱的迷茫,他嘴唇哆嗦着却只叫出了她的名字。他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想过汪辞溪会变,却没想到会让他如此陌生。陈嘉树握着汪辞溪的手,微扬着下巴神情有些倨傲,他的视线淡淡扫过周围的保镖,轻笑着吩咐:“来者是客,还不请傅总进去吃酒?”
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辞溪。他的,汪辞溪。汪辞溪显然也没想到傅柏瑾会出现在婚礼现场,还搞出了动静,下意识上前准备叫人解决问题。身边的陈嘉树却拉住她,冲她轻轻摇头,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果不其然,傅柏瑾才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几名身着黑色唐装的保镖团团围住。陈嘉树淡淡地往门外瞥了一眼。保镖们立即会意,一左一右,架起傅柏瑾就要往外走。
陈母嗔怪一声,按住了她拒绝的手。“你都叫我妈妈了,有什么不能收的,放心拿着,你要是喜欢,库房里多的是。”“更何况,你对我们家有那么大的恩情,别说你还是我陈家的儿媳妇儿了,就算只是恩人,给你金山银山都不为过。”“恩人?”汪辞溪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陈母。陈母了然一笑:“嘉树没跟你说吧,他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那时候,我跟他爸爸都还年轻,也没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竟然有人能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汪辞溪真的还会和你在一起吧?”傅柏瑾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抓起一旁的衣服扔在蒋雪漫身上,冷声怒斥:“滚出去!”蒋雪漫随意地抓抓头发,“啧”了一声。“白天凶晚上凶的,有劲儿没处使啊?”“不过你别说,你喊着汪辞溪名字的时候,还挺有感觉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傅柏瑾。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扑上去掐住蒋雪漫的脖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许你提她的名字!”蒋雪漫脸色涨得通红,却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可惜。汪辞溪再也不会来接他回家了。曾经相处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闪现眼前,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滚进了绒面的沙发里。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抚上他的额头。虚幻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柏瑾?柏瑾,醒醒……你知道我是谁吗?”面前人模糊的脸忽然变成了汪辞溪的样子。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辞溪、辞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再后来,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从未想过报复你,但你不能一次又一次,把刀塞进我手里。”“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说完这句话,汪辞溪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兴趣了。她刚一转身,傅柏瑾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辞溪,我从没爱过蒋雪漫,自始至终,我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你,当初、当初我答应和她结婚,是想用蒋家的关系,拿到浦东的地,我……”胸腔里溢出一声嘲讽的轻哼。
她淡淡瞥了傅柏瑾一眼:“走吧,去湖边转转。”感受到了明显的冷淡和差异,傅柏瑾眸光一瞬黯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能看到的,只有背影。恍惚间,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她丢下了。一路无言。汪辞溪俯撑在湖边的石栏上,水中锦鲤翻腾。轻柔的晚风吹过,带来熟悉的烟草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傅柏瑾抿着嘴,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真的爱他吗?”这个他,指的是陈嘉树。汪辞溪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或者……上辈子?她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察觉到她眼中的茫然,陈嘉树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姐姐,忘了就忘了吧,以后,我来保护你。”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不是什么好事。晚上。汪辞溪和陈嘉树刚到婚房的院落门外,远远就看到前面伫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她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即使只是一个黑暗中的轮廓,她还是一眼认出,前面的人是傅柏瑾。她看到了,陈嘉树自然也看到了。
当初,顾清欢离开,并未和陆霆骁解除婚姻关系。如今,再见面,也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顾母片刻沉默,长长的喟叹一声,点了点头:“也罢,你们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想到两人要离婚,顾母是还是不免得升起惆怅。回想起当年,陆父和顾父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分到一家单位工作,后来分了房又做了邻居,可谓是有缘至极。所以自小陆霆骁和顾清欢年纪相当,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那个时候那家人感情好,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好。
翌日,顾清欢跟随大部队一起,就上了回首都的班车。一天一夜的路程,次日清早,班车终于在首都文工团门口停下来。此次去东部战区演出舟车劳顿,因此,团里特意给她们放了三天假,让回家里好好休息一番。马不停蹄,顾清欢很快回到了家中。推开门,母亲正在炸丸子,肉的香味,像是钩子,勾得顾清欢心中馋虫都出来了。她跑到厨房,探出个头,突然喊了一声:“妈!”顾母被她吓到,连忙捂着胸口,看到是自己女儿,这才嗔怪地锤着她:“你这臭丫头,怎么回来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至于那次海匪绑架案,我认为你是军属,你身上有义务,要保护普通民众,那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了狙击手,再等一会儿,就能击毙头目,你为何……”“击毙!”顾清欢从鼻腔里冷嘲一声。前世,她那样信任陆霆骁,可是得到的是什么呢?得到的是子弹洞穿胸膛,坠入大海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世,若不是她奋力自救,如今,她的尸骨也早已经被鱼群啃噬得干干净净了。任何人都靠不住,唯一能靠的便只有自己。
依靠蛮力,让她转过身来。看着这熟悉的眸眼,一切与三年前无异,好像下一秒,她就要仰起头来冲他笑,甜甜地问他:“霆骁,我们晚上吃烧鸡好不好?”可是现在,两人四目相对,她严重只余,无尽的冰寒。终于,红唇微微动了动,说出口的话,却让陆霆骁深深皱眉。“你想要什么答案?”陆霆骁皱眉,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硬块一般,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陆霆骁终于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来:“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里,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坠海,我以为你已经……”
可偏偏他手如钢铁,像是手铐一样,死死禁锢着顾清欢的手腕。1别说是挣脱了,就是稍微挣扎,都让她那白皙晧腕染上了一片淤红。顾清欢怒目圆瞪,几乎是怒骂他:“你个登徒子,盲流,快放开我!”同伴见状,也赶紧上前来:“这位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再不放开她,我们就要报警了!”听到这话,陆霆骁才念念不舍松开。感觉到松快的那一瞬间,顾清欢没有丝毫犹疑将手腕缩回来。腕上的疼痛忽视不掉,可她此刻不想理会,只想要转身逃离。
陆霆骁眸光沮丧,低着头,懒洋洋倚靠在窗户边。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抽了多久。只知道耳畔乐曲声停下,报幕员报了下一个节目的名字,很快,一阵欢声笑语,从走廊尽头传过来。是刚刚出去群舞的演员们回来了。她们中,有的人已经将面具拿了下来,往更衣室的方向过来。烟雾之中,骤然出现一个身影。太过熟悉,就像是刻刀将这模样,一点一点凿进他肺腑,刻入他脑海那样的熟悉。她和人说笑着走过来,脸上的笑意,是那样明媚张扬。
“怎么了?!”“队……队长死了!”江诚霖缩在岩石后面,紧紧握着手上的手枪,手心都渗出了汗。听声音,那两人已经赶到了敌军尸体的旁边。“他是中枪死的!是那男的抢的我的枪!”“他居然会用枪!快找到他!”随后脚步声再度响起,是他们在搜寻。江诚霖死死盯着侧方,确保只要他们过来,子弹就会打入敌人的体内。可是小腿的剧痛持续性传来,每一秒都在牵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握枪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哼!这男人果然软弱!”听到这句话,江诚霖咬了咬牙。但他没有做出表示,在这种情况,按兵不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那边两人也已经靠近,脸上挂着邪恶的笑:“那小子果然没骗我们!只要把这男的绑过去,不怕那顾师长不投降!”说着,其中一个人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娘的,她带的队那么猛,弄死了我们好几个主力弟兄,等会一定要让她知道后悔!”从这几人中的三言两语中,江诚霖便已经弄清楚了大概的情况。
江诚霖迅速反应过来,马上收拾好了东西,背着相机冲了出去。他朝着军区大门那边跑,因为那边传消息来的最快,他也可以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过去后,才发现方知意也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就在这时,驻守在外面报信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两国交界边线,敌人进行了夜袭!”听到这话,江诚霖攥紧了手,心中暗骂敌人阴险。但好在军区的人并没有因此而乱了方寸,很快便有一支支军队赶了过去。
这个声音带起了无数回忆直击江诚霖的心脏。他心脏骤跳了一下,转过头去,浑身便都僵住了。那个人……就是温淮年没错!他来这里做什么?江诚霖不相信他会主动跑到这里来,除非是有什么目的。他没有细想下去,直觉却一直在告诉他温淮年很有可能是冲他来的。秉持着小心为上,在温淮年的目光投过来之前,江诚霖转身离开了。他没把这件事告诉顾怡秋,但他相信顾怡秋会知道的。心里有事,到了晚上的江诚霖便怎么也睡不着。
江诚霖并不在乎。顾恺南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却又欺软怕硬。将顾恺南送走,顾怡秋本想带江诚霖去看看休息的房间,方知意却已经笑着对他道:“我刚刚已经问清楚了这里大概的基本情况,我们去那边,我来给你讲一下。”江诚霖点了点头:“好。”两人离开之际,方知意回过了头,似笑非笑看了顾怡秋一眼。那眼神好像就是在告诉她:“你太慢了。”
“怡秋。”顾老爷子轻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慈祥看向了江诚霖:“诚霖,你身上这股冲劲,爷爷在很久之前在你身上看到过。”“后来你和怡秋结婚后就好像掩盖了光芒,如今看你重现锋芒,爷爷很高兴。”一开始,顾怡秋听到顾老爷子的打断还有些心急。可听他说完这番话后,她便沉默了下来。。江诚霖看着顾老爷子道:“爷爷,你的意思是……”顾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诚霖,爷爷同样也支持你的决定。”
“以梵哥哥,是她先……”吴以梵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挥手喊来四五个保镖,毫不顾忌女孩的狼狈。语气很冷的吩咐:“把她送走,送去南美。”“不要!”林雨晨立马变了脸色:“吴以梵,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们订过婚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吴以梵,你就这么无情吗?你生来就是个冷血动物,我看以后谁还敢爱你!”林雨晨话没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下被捂着嘴拖了下去。贺枳筱看着那群保镖对林晨雨毫不温柔的态度,以及吴以梵注视着林晨雨时眼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