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官到百草堂时,刚巧会诊已经开始了。闵宗青去隔壁龙泉中医馆请的老中医,人已六十多岁,气质温和儒雅,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香。老中医叫窦疏勒,从医四十多年了,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在中医治疗上颇有一手。看着和他比试的当真是个小姑娘,他也没什么脾气,只笑着说道:“小友想比哪方面的?”元酒想了想:“都可以,我学的杂,什么都有涉猎。”窦疏勒微微一愣,中医难学是众所周知的,大部分中医其实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就算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全通全精,听这小姑娘的口气,反倒是胸有成竹,看来果然是想闵宗青那小子说的,有些恃才傲物。
“这几天让你父母帮忙带着孩子,你身上阴气略重,靠近小孩儿会让他不舒服。”“明白,元观主放心。”黄子航此刻终于有时间和心情,仔细去打量元酒的眉眼和身量。与早上初见时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现在他终于知道,元酒身上那股与外表完全不符的从容淡雅的气质,到底从何而来。是实力,也是处世之态度。“元观主是直接回道观吗?我让司机送你。”黄子航给司机发了个消息,没一会儿老刘就开着车停在了路边。
虽然可以送,但是……这毕竟是修仙界那边的东西,要是真流落在外,说不定会惹什么麻烦,那就不值当了。江括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谢谢。”送走了江括和章龄知,元酒仔细检查了一下刘美惠身体。她抬头与黄子航说道:“鬼咒我已经拔除了,但是给她种下鬼咒的人,我暂时没办法帮你找到。”“因为给她种下鬼咒的人,和炼制鬼咒的人,可能不是同一个。”“我能毁掉鬼咒,让炼制的人遭到反噬,身受重伤。”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敢妄称爱孤?”慕清雪突然笑起来,面上的表情有些骇人:“你还不知道吧,当你将我交给姜绾歌,让她保护我的时候,我便故意弄伤自己,让你心疼,好对姜绾歌动怒,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对她用了鞭刑。”沈辞州闻言,顿时僵住身子,浑身的血液逆流,让他透不过气。“你这个毒妇,孤要杀了你!”沈辞州一脚踹了过去,慕清雪跌坐在地,发丝凌乱,眼神中却毫无惧意,反而带着一丝决绝与疯狂。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发现有一处凸起,他仔细看了一眼,上面雕刻着“州”。他以为另半边玉佩雕刻的会是“绾”,谁知拿起来一看,竟是“雪”字。盒子里边还有一张字条,字迹娟秀。【祝你们共赴白头,永不相离】明明是一份格外用心的贺礼,可他为何会这般难受。沈辞州盯着那对龙凤玉佩,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狠狠攥紧。那张字条上的祝福,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心脏。
沈辞州毫不犹豫地推开她:“从今往后,不会了!”慕清雪踉跄了几步,尔后突然笑起来:“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将你同姜绾歌的事情抖出来吗?”她的嗓音清亮,围在一旁的百姓们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开始议论。“这太子殿下和姜姑娘怎么会有瓜葛?”“该不会是男女情爱之事吧?”“尚未成亲,那……姜姑娘不会是此等荡妇吧?”……沈辞州见状,眸子里氤氲着一团怒火。
慕清雪被沈辞州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稳住身形,眼泪夺眶而出。“辞州,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侍卫见状,连忙跑到沈辞州的身旁:“太子殿下,此时取消仪式恐怕不妥……”“有何不妥?”沈辞州立刻打断侍卫的话。慕清雪看着沈辞州这副模样,心中又气又恨。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辞州,你别忘了,从一开始你要娶的就是我!你如今这般模样,置我于何地?”
这是多深的爱意,才能让他承受如此痛苦。姜绾歌静静地看着,从头至尾没有说一个字。钉刑结束,他满身鲜血的走了下来,经过姜绾歌身边时,他忽然停了下来。“上次的事,孤替清雪向你道歉。”“她会那样做,都是因为太爱孤,如今孤给足了她安全感,她不会再如此了。”看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姜绾歌悲凉一笑。临行前最后一日,姜绾歌让张伯传话,要和沈辞州见最后一面。
那女子脸羞得通红,裹着斗篷匆匆退场。经历了这样一番插曲,慕清雪不乐意了。尤其是在几位皇子打趣,让沈辞州纳方才女子为侧妃后,慕清雪的脸色彻底挂不住。她眼睛红红的站起身冲了出去,注意到她的动静,沈辞州立刻也跟了出去。此时姜绾歌正在御花园醒酒,却刚好听到二人争吵的动静。慕清雪边哭边甩开沈辞州,沈辞州则是耐心的哄。“清雪,孤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元酒朝他微微颔首,随口问道:“瓜卖出去了吗?”“卖出去了!”钱武安看着元酒的眼神有点狂热,小观主真的是神仙转世,料事如神啊!“小观主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在村子口摆了个摊子,从地里挑了不少新鲜顶好的西瓜,快到中午那会儿,几个人开着一辆黑色的皮卡到了村子口,挑了好几个摊子。他们见我卖的瓜又大又好,就商量着从我这儿收一茬西瓜……”
“如果符纸没有变化,那就说明和鬼祟无关,治疗小儿惊痫可以用蝉蜕煎水给孩子喝就行。”中医和西医不同。有些西医遇上这种情况,真的就束手无策。若是大人,可能会开一些镇定安神药物。但小孩儿不能这么治疗。而中医其实对于这一块其实治疗手段并不少,只是中医日渐式微,学起来又难,还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以致于中医传承没办法大范围普及。但无论何时,都不能否认,中医本身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这是南南在道观菜园种的小西红柿,很好吃的,尝尝。”元酒将篮子放在菩提树下的桌子上,支着的那张四四方方小木桌刚好纳入树荫里,四周随意摆着几只膝盖高的小方凳。“是吗,那我可得尝尝。”李兆锋十分配合元酒,进了道观就直接找了张小凳子坐下,拿起一个樱桃番茄丢进嘴里。后面进来的老爷子,一跨过道观大门,就感觉一阵凉爽之气扑面而来。他顿足,回头看着道观外面,一棵漂亮的杏树在午后的烈阳下纹丝不动。
而且她不可能把南南扔在道观不管,道观里的祖师爷,每天也需要照顾……她住在道观也更自在。那么剩下的许诺,比如什么大红大紫,分成什么的……那就是空头支票。还不如她去天桥下面摆摊算卦,再给刷一刷特管局榜单,赚的肯定更多。破破道观负债太多,浪费好几个月在这里做什么训练,绝对非常耽误她赚钱。所以,还是不要耽误彼此时间了。游文絮看着元酒起身,他有些急忙道:“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的团队。你如果有什么顾虑,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
走在前面的游文絮立刻停下脚步,震惊道:“你知道?我们老板平时挺低调的啊……”这小姑娘刚才还一副不了解娱乐圈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知道他们老板的名字了?元酒微微勾唇,以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道:“他现在正在这间屋子里。”游文絮微微颦眉:“应该吧,我也不太清楚。”“一定在的。”元酒转头看了眼门口,眨了眨眼睛道,“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游文絮:“???”
江括点了菜后,章龄知很有眼色的给南巢和元酒倒了饮料。元酒笑眯眯地接过杯子,笑着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请我们吃得这么丰盛,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然而,章龄知从她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们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主要请吃饭的目的,还是有事相求。江括适时说道:“你给了我们银光大楼电梯事故新的调查方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元酒但笑不语,等着江括的下文。
“爹!娘!兄长!”周围种着的树无一幸免的被点燃,姜绾歌眼睁睁看着父母的墓碑,被燃烧殆尽。巨大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姜绾歌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心疼得仿佛快要裂开。这把火烧在姜绾歌的心里,似乎将她也烧得一干二净。姜绾歌双眼涨得通红,扭头愤怒的看着一旁得意笑着的始作俑者,一步一步向前。眼看姜绾歌疯魔的样子,慕清雪终于被吓到了,她扭头想跑,姜绾歌直接冲上前揪住她的手,狠狠朝她甩了一个耳光。
姜绾歌靠在娘亲的墓碑上,就像如儿时那般依靠在她的怀里。“对不起,娘亲,我不该喜欢上沈辞州,不该掏出自己的真心,不该付出所有。”“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嫁人生子,安稳一生,恕女儿不能完成你们的心愿了。”“你们放心,女儿会带着爹爹的军队,镇守边疆,保护一方百姓平安。”“爹爹和兄长未完成的事,绾歌替你们完成。”姜绾歌在坟前跪了许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打在姜绾歌的伤口上,把疼痛又加深了几分。姜绾歌看着逐渐消失的人影,心上的石头压得越来越紧,几乎让她窒息。她不明白,曾经和她青梅竹马的他,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更想不明白,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沈辞州。还记得那年父兄战死沙场棺木被抬回京,是他彻夜陪着她,带她走出哀伤。她练剑受伤,也是他逃了国子监的课业,心疼的给她上药。这些年他对她独有的占有欲,她不是看不出来。
每次吻她,他都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带着强烈的攻略性,在她身上更是留下数不清的吻痕,何曾如此小心过。周边孔明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每一个上面,都写上了情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愿与所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些遒劲有力的字迹,一看便出自于沈辞州。他将他对慕清雪的爱意,昭告于天下,邀请全天下人共赏。
太子即将迎娶国公之女慕清雪入门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而沈辞州对慕清雪的宠溺,更是让整个京中待嫁的女子,都羡慕不已。听说沈辞州知道慕清雪最爱荷花,可才三月的天赏不到荷花,他便命人挖渠建河,引了一汪温泉入府,浇灌荷花,竟然当真让荷花开遍了池塘。琴音大会那日,有一把上好的焦尾琴,价值千金,沈辞州毫不犹豫买下送给佳人,只为博佳人一笑。慕清雪体弱,风寒久久不愈,沈辞州亲自骑马赶到城外的山上,摘来雪莲入药,为她滋补身体。
分明三天前他还在和自己抵死缠绵,情到深处时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可是转眼,他便去陛下面前请旨求娶慕清雪为太子妃。身为太子,他的性情向来难以琢磨,可姜绾歌没想到,面对感情,他也会如此。还记得姜绾歌看到他要聘慕清雪为太子妃的文书时,既震惊又难过,竟然傻傻的冲到他面前质问。他却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求娶清雪,自然是因为孤喜欢她。”姜绾歌如至冰窟,“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