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折腾半天,剪开纱布的时候,她受伤的那一块肉都被水泡的发白了,隔近点看特别吓人。我缩着脖子眼睛眯成一条线,下一秒一只手忽然盖在我眼前遮住了我能看见的所有。一片漆黑里,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以及江星晚清冽的声音:“你还没吃饭,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她这话……是怕我被她的伤口恶心到?“不用。”我双手扒拉下她那只挡住我眼睛的手掌,尽可能表现的坦然。
如果爷爷在家,或许爷爷也会陷入危险,这小老头哪能过这么快乐的生活啊?肯定得天天担惊受怕。和爷爷仓促聊了几句后,电话那头又有人叫他。我笑着和爷爷说了再见,电话挂断,耳边又只剩窗外不停的雨声。……下午六点,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沉下来。楼下华灯初上,雨还没停。天边一道惊雷落下,将天际的黑沉一分为二。同一时间,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我耳尖竖起,手脚并用爬下沙发。江星晚站在玄关处,灰色的外套半边都被雨水淋成了深色。
手机在我手心里沾上冷汗,这些上辈子都没有发生过,或许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让一些轨道,冥冥之中转变了方向。我好怕耽误什么,这可能是我父亲发过来的,她可能是在传递什么讯息,我看不懂,也不知道这讯息为什么就发到了我的手上,可江星晚一定能明白!京市分部。我头发乱糟糟,蓬头垢面的眼眶还酸涩的厉害。李楠在值班室,一看到我便扬起笑来:“陆先生,来找我们江队啊?”我没空和她玩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江星晚在哪?”
她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姑娘们笑得花枝乱颤:“想知道,买下瞧一瞧便知缘由。”说着,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把她往前一推,另一只手也被她们举起。台上的龟公喜极而泣:“成交!这位姑娘随我来!”封南鸢满脸迷茫地被带下去签字画押,离开时似乎还听见有姑娘担忧地问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另一个姑娘反驳道。“不过是十个铜板,观那姑娘衣着就不是个差钱的主儿,虽然拾遗不能人道,可那身子却是顶好的,亏不了。”
满大街的吆喝声和五彩斑斓的灯笼,几乎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都种满了鲜花,打眼一看十分鲜活。溪国不过一个边陲小国,皇城竟比大靖上京还要热闹。封南鸢走在街上,一时被迷了眼,一不留神就被一群美人包围。被他们簇拥着进了间富丽堂皇的屋子。看装潢样式似乎和青楼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之青楼更精美更大胆,似乎还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玩意。台上老鸨正有气无力地挥着帕子叫喊。“今儿个拍的是我凤仙楼拾遗哥儿的初夜,起拍价十个铜板,价高者得!”
如今想来,这一切应当都是希同的手笔。不过她和希同正式相识还是在顾则桉郊区的小院里,她总会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自诩云游异士。同鸟雀沟通手段便是由希同教导而成,当时为学这个还闹过不少笑话。可惜时过境迁,那样快乐美好的日子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只有希同还一如往昔。“玉玺。”希同一掌拍开她的手,将她的思绪拉回。封南鸢听清之后明显一愣,上下打量着希同。希同虽穿着和她同样式的绯色宫装,可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婴儿肥,怎么看都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楚锦瑶终于又有了动静。她抬起手,木头似的眼睛转了一圈:“封南鸢……”还不等封南鸢应下,楚锦瑶突然面目扭曲,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手中的钝刀在瞬间没入封南鸢腹部,鲜血顺着禁步滚落。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楚锦瑶,看着楚锦瑶从两片薄唇中吐出熟悉的字眼。“封南鸢,妖妃,该杀。”
封南鸢往前走了两步,脚下黏糊糊的触感让她住不住恶心。她蹲下一看,这地上的哪是什么地砖,分明是血迹!大量鲜血反复渗透泥土又干涸才形成这种类似砖块的质地,那些黏糊糊的正是尚未干涸的鲜血。这间密室至少放过不下百人的血!顾则桉竟残忍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地步。封南鸢忍不住干呕,强烈刺激之下突然想起这间暗室之上正是那片开的正艳牡丹。顾则桉曾说此地邪祟盛行,而牡丹是准备送给她的生辰礼。
封南鸢在他几欲吃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是。”顾则桉顿时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的,眼中盛满了浓浓的伤心:“南鸢,连你也背叛我?”她盯着顾则桉的眼睛:“我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投诚,何来背叛?顾则桉眼中暗淡下去的光满瞬间亮了起来:“南鸢,我就知道你不会的。”萧危看不下去,冷冷地盯着他们:“说够了吗?说够了那就上路吧。”“等一下!”顾则桉喊住萧危,“你不是喜欢封南鸢,我把她送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如今的姜舒月压根不是来谈判的,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东西,她唯一的目的,便是想看到秦砚洲的痛苦。姜舒月说完,将一个倒计时的沙漏放在了秦知夏旁边,随即将拍好的视频发了出去。很快,一个踉跄的人影闯进了这座废弃工厂。与此同时,姜舒月举起一把尖刀抵在了秦知夏的脖子上。秦砚洲冲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那把尖刀微微扎进了皮肤血肉,殷红的血液滴答流过秦知夏的脖颈。巨大的恐惧瞬间包裹住他的心脏。
岑晋迟笑了下,将从家里带过的养生粥盛在小碗里,舀了一小勺,凑至她的嘴边:“想什么呢岑太太,这么入神?”秦知夏可不好意思说是在想他,张嘴吃了口粥:“没什么,就是想赶紧好起来,出院回家。”说起来,这是她腿伤的第二次手术。岑晋迟花重金从瑞士请来了治疗腿伤的顶级专家,如今两次手术过去,效果明显,秦知夏已经能独自站立,甚至开始不依靠外力而短暂行走了。这天吃过午饭后,岑晋迟扶着秦知夏去花园里散心,花丛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是让秦知夏皱了皱眉。
恨不得看秦砚洲的人生真正坠亡。可仅仅是秦知夏的离开,怎么能够让他彻底活的生不如死呢?她就这样猜干眼泪,拨通了姜父的电话:“爸爸,我之前让你调查的秦知夏那边,有消息了吗?”自岑晋迟出手之后,热搜上的舆论很快得到了平息。岑氏集团也发布了一则声明,公开宣布了秦知夏早已跟自家老板结婚的消息,针对网络上的对自家老板娘的造谣辱骂,以取证交由律师处理。当晚,秦砚洲也经由公司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
其实,岑晋迟是在十分钟以前接到的消息,只不过秦知夏睡觉不算老实。他小心翼翼操作了很久,才好不容易从床上起身。这会他发泄完,对秦砚洲漾起一个危险的冷笑:“明天给我滚回国内,把你那堆破事给我处理干净。”“秦砚洲,如果不是顾及到夏夏的感受,你压根没机会在这里跟我说话。”男人说完,将狼狈的秦砚洲直接甩在了地上。随即拨通了岑氏公关的电话:“不管用任何手段,舆论必须尽快平息,最重要的是,要最大程度避免对太太的伤害,当然,必要时可以公开我们结婚的消息。”
秦砚洲站在那里的身影有些晃动,他只觉心里像是在呕血。恰好这时,秦知夏循着谈话声,推开了客卧的房门。而秦砚洲看清来人,便再次跪了下来,哽着声音祈求。“夏夏,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我真的没办法放手。”“你向我承诺过的,这辈子不会离开我,如果有那一天,我还不如去死。”秦砚洲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刀,直直的逼在了手腕上。
终究是无法忍受,他冷笑一声:“岑晋迟,我跟夏夏在一起七年了,不管现在她承不承认,我自始至终都没同意分手。所以准确来说,我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可你呢?就算你用婚姻把夏夏绑在了身边又怎么样,她爱你吗?她跟你睡过吗?她有想过未来要跟你生活一辈子吗?”“你不过就是个趁虚而入的第三者,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岑晋迟自顾给秦知夏递着纸巾,气定神闲到像是完全没听到这些疯话。
“妈,我再问一遍。”季天墨的声音极低,掩盖着即将喷发的怒气。季母还在疑惑季天墨怎么会直接找她兴师问罪,但看到季天墨的脸色,她没办法。“小贱蹄子去C国了,她办了移民,就是今天中午的飞机。”季天墨愣了一下,难怪他觉得陈满上午走之前的那个目光凉薄的很,原来是早就打算离开他了。“妈,谁允许你让她走的。”“小天,这不是妈看你也不喜欢她,你正好失了忆,这不是正好......”
“这样才对,不要摆着个死人脸,晦气。”听见咳嗽声的向暖暖冲了进来,看到是咳红了脸的是陈满又疑惑地看向季天墨,而季天墨压根就不想理她。“墨哥哥,既然满姐姐已经把鸡汤送过来了,你就把日记本还给她让她走吧,暖暖陪你。”陈满也终于止住了咳嗽,重新走进季天墨向他伸出了手。“你还真是宝贝这本子,这让我都有点不想还给你了,好多年没看书了,突然就有点想看了。”季天墨将陈满的日记本拿在手里晃了晃,却不还给她。
看到陈满的出现,她的眼神暗了暗,紧接着朝着陈满走了过来。“满姐姐,你还真是对墨哥哥唯命是从,就为了一颗心脏,值得吗?”陈满盯着她,想要在她脸上探究出她的目的,向暖暖又开口了,“满姐姐,你知道吗,季天墨他其实根本没有失忆,只不过厌烦了你,找个由头罢了,而你还是这么傻,凌晨还要来当个小丑让人看笑话。”季天墨竟然没有失忆,那她为他喝的酒,给向暖暖下跪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掏出手机翻到阿森的信息,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云城。而缪琴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贱蹄子,明天中午的航班别忘了,赶紧滚了少在小天面前碍眼,扫把星。”“知道了,琴姨,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永远离开季天墨。对面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陈满会说谢谢,到嘴边的污言秽语咽了下去,“你个小白眼狼知道就好。”陈满呈一个大字型瘫倒在酒店的床上,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起了呆,二十几年的生活如走马灯一样从她眼前略过。
门外,缪琴、向暖暖还有邱凌还在守着,看到陈满出来,缪琴刚想上前问两句,却见陈满慌慌张张夺路而逃,似乎身后是什么可怕的吃人怪兽。缪琴赶紧走了进去,“小天,你没事吧,陈满那贱蹄子又惹你了?回头妈一定好好教训她。”话说到这,缪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闭上了嘴。而季天墨的脸依旧黑的可怕,他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周围的气压极低。缪琴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小天,消消气,消消气,你的心脏可不能再折腾了?”
“季太太,少爷已无大碍,索性送来的及时。前不久才刚遭遇车祸,这次心脏又受损,得好好养着了,切不可再出大事了。”“好好好,医生都听你的,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她。”缪琴送走医生后,鄙夷地朝着向暖暖看了一眼。“你个扫把星,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天是为了接你才出的车祸,现在又是你。”向暖暖顿时急了,“伯母,不是我,是满姐姐的关系。车祸是满姐姐打的电话,喝酒也是满姐姐气的,跟我没有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