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她漠河的那个丈夫,也不认识什么顾岁玉,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十年前,他根本没有去过漠河!“朴虞念,我知道你因为你丈夫离开而难过,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一些你的故事,我可以原谅你那些孟浪,但是明明白白的和你说吧。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顾琛瑾,我也不认识什么顾岁玉,我更没有过孩子!十年前我一直生活在南城,这个你可以去打听,我从来没有去过漠河!”
想到漠河的一切,朴虞念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想到这里,朴虞念转身快步回到了军区。她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她必须要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顾琛瑾,就是她的丈夫!而另一头,顾齐昭铁青着脸上了吉普车。顾琛瑾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迟疑地问:“哥,你怎么了?面色不太好。”顾齐昭猛地转过身看着顾琛瑾:“琛瑾,哥哥送你出国待一段时间怎么样?”顾琛瑾有些错愕,他失笑道:“哥,你说什么呢,我才刚回国没多久啊,你这么快就烦我啦?”
这丫头算是开窍了,都知道把男人往食堂带了,实在是高啊,采访完了那不就正好吃饭了?这么想着,政委又给添了一把火:“我看你们这忙了一天了,也没吃饭,不如留下来吃一顿吧,也尝尝我人民子弟兵的伙食,你看怎么样?”顾琛瑾早就和同事商量好了,拍完照片马上就走。他不想和朴虞念呆在一起,又怎么肯吃这顿饭?他客气地笑了笑:“还是不麻烦了,我们这篇稿子要得急,我们得赶紧回报社工作了,争取早日将我们南城军区的军容军貌展现给我们的老百姓看。”
朴虞念的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她不断打量着顾琛瑾的表情,轻声问:“你还记得顾岁玉吗?”顾岁玉三个字从朴虞念的嘴里说出来,顾琛瑾只觉得没由来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的表情浮现出几分迷茫,不明显,但是朴虞念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忍不住沉了沉。她没想到,顾琛瑾竟然能装得如此滴水不漏。朴虞念还想试探更多,但顾琛瑾却已经被“顾岁玉”这三个字搞得心烦意乱。
果然下一秒,政委朝着朴虞念招了招手:“虞念,来一下。”朴虞念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同鹰隼般犀利,让顾琛瑾的心头一跳。她小跑着走过来,在政委面前敬了个礼,又对着顾琛瑾和同事敬了个礼,举止潇洒大方,也十分帅气。摄影的同事是个男孩,看得眼睛亮晶晶。政委忍着笑意,向顾琛瑾介绍:“这位是我们军区的朴军长,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年轻也是最厉害的女兵王,也是我们军区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了。你们有什么要了解要采访的,都可以问她。”
陈曼青这才发现了她一般,直起身子用眼神询问顾琛瑾。顾琛瑾摇了摇头,挡在陈曼青的面前,客气道:“朴军长,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刚留学回来,这只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朴虞念和顾琛瑾四目相对,只觉得心头忽然燃起了一把火。她当即道:“这里是南城,不是什么国外,回了国就要按照国内的规矩保持距离!”顾琛瑾望着她,当即皱起了眉头。他只觉得朴虞念实在是太不讲道理又十分莫名其妙,心中对她的抗拒更多一分,当即冷了脸,拉着陈曼青便朝外走去。
顾琛瑾摇了摇头,对于朴虞念,他本能的想要抗拒:“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说罢,顾琛瑾挪开了视线。朴虞念还要再说话,但顾琛瑾却根本不打算给她机会,他盯着出站口,突然眼睛一亮,抬起手挥了挥:“陈曼青,这里。”陈曼青?这明显是个女人的名字。朴虞念顺着顾琛瑾的视线看过去。出站口,一个女人提着旅行袋快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她有一张美丽的脸,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纪,穿了一件格子连衣裙,活脱脱一个大小姐的形象。
她看到的顾琛瑾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死了儿子后离开漠河的顾琛瑾。五年前,顾老爷子在火车上心脏病发,顾齐昭束手无策之际,是顾琛瑾用心肺复苏的手法连续按压了半个小时都不肯放弃,直到乘务人员找来了急救药。他们就此相识。老爷子醒后竟发现顾琛瑾和死去的儿媳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儿媳是在京市产下孩子撒手人寰的,死前说把孩子托付给了一户同姓人家。那户人家是儿媳在京市做知青时认识的好闺蜜,还一同怀了孕。
南城顾家在南城的势力不容小觑。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明目张胆的查只怕也只能查到表面的东西。所以她特意找了首都的人去查。朴虞念这个级别的军官,还是从首都过来的。想查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她在办公室坐立难安地等待着,打心里却觉得顾家这个顾琛瑾,就是她在漠河结婚四年的丈夫!朴虞念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眸色痛苦。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就是顾琛瑾,却不肯认她。
而朴虞念目光一直紧紧注视着他。心中疑惑却越来越深。她甚至还从他嘴里听到了极其正宗的南城语调。但尽管如此,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顾琛瑾和与她结婚四年的顾琛瑾只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想到这里,朴虞念大步离开了顾家。回到军区,她朝首都打了一个电话。“喂?帮我调查一个人。”“南城顾家的小儿子,顾齐昭的弟弟,顾琛瑾。”
这样的对话,在这五年里时常发生。五年前,她从漠河的驻军部队离开,被调来了京市。如今,她是京市军区最年轻的女兵王,五年来,升职的速度犹如火箭,是军中的传奇人物。如此前途无量的女人,还是单身,起初不少男人都盯着她。但她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那些男人。不知过了多久,政委主动打破了僵硬的局面:“好好好,那不说这些了,你跟组织上申请的调职南城,你真不再考虑了?”
眼神如炬。“为什么签RL?”宋梨道:“陆泾川,早在你给我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我要找一个工作。”“找工作,要去RL?”陆泾川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铁掌摁在她的伤口上,她痛得身体颤抖,可是宋梨不肯认输,死死地咬住唇瓣,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因为怀孕,没有企业要我呢。”宋梨撕开自己伤疤,试图触痛陆泾川,可是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神色的都没有变一下。“去解约,解约金我来付。”陆泾川直接下达命令,他从钱夹里抽出来一张黑卡,递过去:“你想要什么就去买,不要给我添麻烦!”
宋梨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在跟着南淮出了门。到小会客厅的时候,苏蓝和白赫正在对持,看见宋梨,苏蓝霍然站了起来,“太太。”白赫也起身:“南总,宋小姐。”白赫朝宋梨伸手:“宋小姐,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指教!”白赫咬重同事的发音,眼神还往苏蓝的身上瞟,带着几分得意。算起来,其实宋梨和白赫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但是白赫是总裁特助,这个面子宋梨不能不给,笑着握上去,道:“白秘书,请多指教。”
记者招待会在陆氏举行。林珊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陆氏的艺人。陆泾川在老宅养伤,宋梨只伤了手臂,她穿了长袖,化妆师的手艺神乎其技,将她脸上的巴掌印遮住,完全看不出来。因为有专门的公关团队准备好的稿子,大概碍于陆老夫人,陆泾川准备的稿子,一方面把林珊摘干净之后,还不会伤害到她。这份妥帖,不可避免地在宋梨的心上插了一刀。尤其是在发布会结束之后,她在大门口看见了苏蓝。
陆泾川后知后觉,孩子的事情,他大概对宋梨是觉得愧疚的,所以知道褚越那样说之后,就忽略了许多细节。可是受了家法,痛得睡不着的时候,陆泾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梨低声说。陆泾川冷笑一声,陆家家法不超过三十鞭,宋梨出现的未免太巧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他舔了一下殷红的唇,低声说:“宋梨,奶奶的心脏不好,你的算计利用,我只允许这一次,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宋梨这么乖,这么识大体的女孩儿太少见,而且她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倒,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怎么看得出来这是阿川的媳妇儿?“陆氏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包括网上的消息你都不用担心,交给阿川。”说着,陆老夫人含怒瞪了陆泾川一眼,恨声说:“如果阿川解决不了,奶奶亲自给你解决!”陆泾川低声说:“奶奶放心,这点小事还不用奶奶出面。”陆老夫人又转头看向宋梨:“还有什么?”
[老天开眼,不愿意照顾那些攀高枝的人,你看你,有幸怀,没福生……][谁知道陆太太的命这么薄,或者说,是我那个可怜的小外甥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这么不要脸要介入别人的感情,不愿意来……]褚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这下子,变成了陆老夫人的身体在抖。“什么孩子?陆泾川,你来说,给我说清楚!”陆泾川第一次沉默,陆老夫人又看向宋梨。她的眼泪没忍住,抛开了刚才的演戏成分,骤然落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是我没本事,没能保住。三天前在迷宫巷,有一个男人冲出来,用棍子把我和阿川的孩子打掉了。”
他直直看着她,语气只剩冰冷:“梁思琪,离婚的事别拖了。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得那么难堪。”她艰涩地垂眸看他:“我们之间真的只能走到这步,无法挽回了吗?”他回答:“是的。”她沉默了半晌,最终才说:“漾谨,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的,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我都答应你。”“离婚申请我会递交的,怀安,这样你会开心吗?你不会有半分不舍吗?”他平静地说:“冷静期过完我会回来和你办手续。”
梁思琪在聊天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不知道发什么,只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没任何感情短短的几个字,却好像灼烧了她的双眼,让她彻夜难眠。……陆漾谨在藏区适应得还算快,藏族的孩子们也都很可爱。陆漾谨上的是音乐课,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他一看到孩子们稚嫩的面孔就会想起他的孩子,如果腾腾还在世,他会喜欢什么呢?他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骨灰房到底是腾腾的心愿。所以陆漾谨还是将它好好修缮了一番,这才启程回了藏区。刚到藏区的高山草原上,就看见有一家家门口挂着白幡,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嘶哑着嗓音在喊——“阿爸,阿妈。别丢下卓玛一个人,阿爸,阿妈……”这是陆漾谨援藏的那个学校里的学生,第一次去学校时在班上见过他,他很内敛看上去也很自卑,所以陆漾谨对他印象很深刻。门口,陆漾谨遇见了同样来援藏的一名中年老师。
“你不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难怪你这样的人守不住老婆儿子早死,你这样的人丧良心啊真的丧良心!”调解室里一团乱麻。警察本来不想管,但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出言制止:“这位先生,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陆漾谨却淡淡笑道:“不是你要我回来的吗?”陆漾谨紧凝着他:“怎么我说两句真话你就破防了,难怪你在国外会落得被逼回国的下场。”陆漾谨咬着牙,兴致昂扬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