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哽咽至极:“检验结果……出来了吗?”我收回思绪,看向楚墨白:“师哥……”楚墨白红着眼眶,极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死者身中17刀,多处骨折及软组织挫伤……”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轻,却都好像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搅烂一样。我才知道,老杨死前竟然遭受了这么多折磨!“到底,到底凶手是谁?!”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恨不能化作厉鬼,去为他讨命报仇!可楚墨白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彻底坠入深渊,他说:“萧淮州的手段,太狠了。”
入警队时,他带着我在红旗下宣过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我的心上。我忍着心口的酸胀说:“秦梦之,我不会违背当初的宣誓,我……也殉职了……”我知道她心里的痛苦不比我少,但也忍不住想。如果她知道我也死了,会不会也这么难过……秦梦之看领导还想说什么,索性从领口扯出一道平安符拍在桌上。“至于萧淮州,从今往后,我跟他,只会是仇人!”
说罢,她转身就走。我愣了一瞬,也跟了上去。阳光正随着她拉开的门倾泻入室,我看着耀眼的光,久违的感到一丝温暖。……审讯室。高瓦数的灯静静亮着,是黑暗的审讯室中唯一的光源。对面的女人神色拘谨,眼神闪躲,身着灰扑扑的工地装,与宏仔张扬的模样大不相同。我看这个女人,总觉得面熟。“男人自我介绍叫昌建,临时工无业,与宏仔是同乡,两人相约三天前买票返乡。但宏仔迟迟没有出现,他就一直流窜在火车站大厅,今天因为逃票被抓。”审讯的协警简单介绍。
胶带剥开,露出我伤痕狰狞的身体。冰冷的法医室中,我与自己的尸体对视,回忆中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忍不住哆嗦,浑身颤栗,仿佛恐惧与绝望再次笼罩在我的心上。楚墨白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出去,我自己来。”助理转身出门,我看见师哥身影摇晃两下,一手撑在了解剖台上。师哥,哭了吗?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单薄瘦弱得可怜。师姐向来坚韧要强,除了师父去世流过泪,就再没哭过。如今……
我惨白的站在那里,默默地闭上了眼。秦梦之表情阴冷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我垂眼看去,发现是我给她留的那把钥匙。秦梦之眼里恨意迸发,她咬着牙低声说:“这么想祝我生日快乐,我倒要看看,你给我送了什么礼物!”这句话其他人没听见,但我离她很近,听得真切。我心里苦涩,自从我死后,我就明白我和她再无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不要看见我的告白礼物,无终的感情,就该彻底封存。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简洁屋子,心里酸胀不已。黑色沙发上的玩偶、床头柜的闹钟、衣柜里的毛衣……她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我在她生活和生命里留下的痕迹。而这一点,我甚至是到了自己死后才意识到。秦梦之眼中染上一丝阴翳,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喝水。视线却凝在桌上的一个瓷娃娃身上。娃娃穿着深蓝警服,摆着臭脸,和秦梦之有五分神似。那是我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亲手做的礼物。那时秦梦之刚考上警校,我开玩笑说:“这就是未来的秦警官办案的样子。”
“后悔了。”周语芙眼神怅惘,默了片刻,轻声说:“嗯,我也后悔了。”悬起的心狠狠摔下,砸得五脏六腑都在震痛。她们曾经,一个怕我被社会青年欺负,天天接我放学,为了保护我不知打了多少架。一个一周做四五份家教赚钱,只为了在我生日那天,给我别人家小孩才有的快乐。她们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崇拜的姐姐。可现在,她们说,她们后悔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灵魂痛到颤栗。“你们已经把师父给我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要把过去的感情也都收回吗?”
三个师兄姐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秦梦之看着地上的字,拿枪的手攥得嘎吱作响。“除了萧淮州,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一点。他这是在故意挑衅!”楚墨白气得红了眼:“他杀了人还不够,还要这样侮辱师父!”周语芙皱着眉分析。“从这个现场看,嫌疑人心理素质极强,具有明显表演型人格特征……简直泯灭人性。”最后一句,不是她的专业分析,是她对我发自内心的评价。我看着他们眼里深浓的恨意,无力感自心底蔓延,让我窒息到极点。
李润之手里拎着太空舱,是猫咪的小家,他温润如玉地笑了笑:“心仪,晚上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去看个电影?”姜心仪正烦着,觉得看电影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于是点头答应。她跟着李润之去了电影院,却在大堂看见了个熟悉的,却让姜心仪心头一跳的身影。“这不是嫂子吗?”程时域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扬起眉,穿着花衬衫和七分裤,朝着姜心仪打了个响指,“没想到我和嫂子还挺有缘分呢?”
她能和苏甜甜一样,被程安北护着,连磕碰都舍不得么?她不能。这就是她唯一的选择。程安北高高在上,不懂她的踌躇。一声声的奚落敲在姜心仪心上,如同最扎人的刀子。她是很感谢程安北当年的知遇之恩,但如今物是人非,她淡然地拄着拐杖,“行,都是我做的不好。程总,我下次会注意。”“但常小姐那边的项目很重要,我后续还是会继续跟进。”她没有要求程安北给她正名,也不求常青给她道歉,这让程安北罕见地眯起眼睛,冷脸沉默着,看着姜心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医院里走。
薄少珩说完一笑,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程安北眯起眼睛,站在原地没动。医院病房。姜心仪自己抱着盘西瓜,等护士检查完毕,她终于可以出门走动了。母亲的电话适时打进来。花园内阳光正好,姜心仪自己拿了根拐杖,在小路上散步,她的腿上也长了很多疱疹,稍有不当会流脓水。晒晒太阳能让她更快恢复,加速血液循环。“妈。”姜心仪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什么事?”
姜心仪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学长,爷爷也是为你好。你该听他的,小心些,说不定真的有人在暗中盯着你。”此话一出,薄少珩突然抬起眼眸。“你也觉得,我应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吗?”薄少珩沉沉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一针见血地问。姜心仪一怔,心跳忽然慢了一拍。她能感觉到,薄少珩眼底带着寒意,像是冷冻腊月的冰霜。这一瞬间的质问,让姜心仪有些呼吸不上来。
“还好程安北叫你把花给丢了!不然你还要抱着那花多久啊?!”江知鱼气得要命,“常青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把她当成姐姐看待!她根本是人面兽心,表里不一!”姜心仪体温开始攀升,头晕眼花,又忍不住抓泛痒的地方。“小鱼……”姜心仪意识开始模糊,靠在江知鱼身上。江知鱼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直到过了会儿,突然听到不清醒的姜心仪呢喃:“为什么……这么对我?”
突然地,姜心仪想起了什么。她试探地询问:“学长,你什么时候回的国?”“一周以前吧,把实验室的仪器托运回来后收拾了一段时间,这两天才出门到处逛逛。”薄少珩很温柔,说话总是不疾不徐,让人如沐春风。他看着姜心仪笑,“怎么了?”姜心仪不由自主地绕过薄少珩的脖颈,往后瞄了一眼。可惜,薄少珩今天穿的是高领衬衫,熨帖工整,刚好把后脖颈的位置遮挡得严严实实。
姜心仪把茶水递给苏珊,苏珊伸手,却突然一松。茶水啪地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玻璃碎了一地。“呀。”苏珊抬眸,一脸的坏笑,“姜秘书,你也太不小心了。”书房的门骤然被拉开。程安北父子出来,程胜泽看着地上的狼藉,拧眉。“姜秘书,怎么回事?”程胜泽古板着脸。姜心仪还没来得及说话,正要打扫地上的瓷片,程安北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攥住她手腕。“起来。”程安北居高临下看她。
见姜心仪半晌都没开口,而是愣怔着出神,程安北嘴角露出讥讽:“我如果不给你看这几张照片,你瞒到什么时候?”“既然有所隐瞒,是不是意味着你私下里和程时域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程安北冰冷:“还是说,我不要你,你转头就能对程家的二少爷,投怀送抱?”姜心仪气得瞪大眼睛:“程安北,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呼吸有些急,经过昨天的狼狈,仍胆战心惊,受了风寒,鼻子和喉咙都不舒服,听他说要汇报,忍着不适,在办公室一五一十回忆不堪回首的游轮之夜。
半晌,男人淡然:“可以。”什么?姜心仪的心一颤。她很惊讶。以前她不管怎么说,程安北都不愿意和程胜泽多费一句口舌。如今为了苏甜甜,程安北倒是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她的提议!为了苏甜甜,程安北什么都能做。姜心仪凉凉一笑,微微鞠躬,喉咙发紧,“那就辛苦程总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站着。”低沉的嗓音响起,程安北捏着那份合同,放到茶几上。
而对方说会给姜心仪送一张门票,下周小红豆有一场著名的音乐剧演出,请她到现场亲自感受一下他们剧院的风格,之后再开始针对演员创作剧本。确定合作意向,姜心仪把地址给对方,同意会去,但不需要任何人接待,她会当一个观众,不希望被人发现。剧院方欣然同意。次日,姜心仪睡醒,发现鼻塞。她应该是感冒了,随便吞了感冒药,在抽屉里找的时候看到了上次李润之托苏甜甜带来的过敏药。
姜心仪软了声音,假装配合:“小蒋总,既然要做,你先去洗个澡吧,身上脏兮兮的你不会不舒服吗?”“洗澡?”蒋思凛冷笑一声,“怎么,你和程安北上床的时候也这么讲究?”那程安北可比蒋思凛好多了。至少程安北不会满嘴酒味烟味地爬上来,他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持,讲究矜贵的。闻到蒋思凛的口臭,姜心仪嘴角抽搐,面上还是温柔:“反正我也跑不掉了,程时域说不定还在外面盯着,蒋总,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你不想留个好的回忆吗?”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蒋家不怕社会舆论。”蒋思凛在心里抽了口气,他还以为姜心仪这种尤物能待在程安北身边,全凭床上功夫,在职场里就是个花瓶。可现在看来,这女人居然是有脑子的!“那要怎么样你才愿意跟我睡?”蒋思凛就喜欢这么有挑战性的,顿时有了点耐心,也没放才那么生气了。“我说了啊,喜欢你我就跟你。”姜心仪觉得张口闭口就是睡,很恶心,刻意不说那个字。
“没问题,我努力不让您失望。”徐朝阳颔首答应。和高小琴达成约定后,他心情极好。三人又聊了几句,祁同伟便起身让外甥去换一身运动服,笑着带他打了几杆高尔夫。徐朝阳从未体验过,当然他也不喜欢这些运动,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几个俯卧撑呢。只有保证身体的健壮和强大,未来才能迎接更多的挑战。祁同伟对这个观点表示认同,见外甥有这方面的意向,很贴心的给他推荐了个人。